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時代變了

詩輕夢開辟出的時空隧道中，秦軒和她就像是站在水族館中一般。

抬起頭，透過時空屏障，秦軒可以看到一個個獨立的世界，或是位面，或是次元，或是巨大無比的宇宙。

“我們很快就到了。”

“很快？”

“嗯。”

詩輕夢抬手指著那些璀璨而絢麗的世界說道：“這里是昆侖地域的外圍，這些世界并沒有多少畫妖師居住，里面依舊處于原始落后的狀態。”

“空房間？”

“對。”

詩輕夢：“這是為將來畫妖師人口增長后的居住問題而準備的新的房間。”

“不過這段時間，畫妖師已經經過了人口大爆炸時期，現在趨于穩定，短時間不會再出現恐怖的人口增長。”

“畫妖師的人口不增長了嗎？”

“不是，”詩輕夢：“只能說沒以前那么快了。”

這是秦道雪的政策，讓平民也能成為畫妖師，不再是僅限于貴族子弟，打破了古往今來的恒定階級。

但是，作為老牌貴族的領袖，獅豪鬼當年其實并不是很贊同秦道雪的這個決定。

首先，獅豪鬼是二十四門第中，師家的掌門人，同時也是舊時代貴族的起源，是他找到了如今的二十四門第，并傳承出了新的山海官體系。

就這點上說，獅豪鬼其實更像是秦家三代人之前的社會偶像，為畫妖世界中的畫妖師們所崇拜。

但現在，時代變了。

秦道雪、秦墨山和秦無涯三人，成了畫妖師的精神寄托，最高領袖，也變成了他們。

當然，獅豪鬼并不是討厭這三位秦家人。

因為在他看來，畫妖師都是他的孩子，孩子中杰出的，超越他的人，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而秦家人也十分尊重獅豪鬼，他們肯定了獅豪鬼當年為‘人類’這個群體做出的貢獻，并將其視作畫妖師的英雄，為世人所傳頌。

然而，深究秦道雪等人的想法和行為，獅豪鬼更多的，還是看到了那些不安定因素。

人口大爆炸，山海世界是否能夠養活和支撐那么多的畫妖師，這是個未知數。

早在大破滅時代，人類為仙靈山海族所庇護，在各個仙靈領地中得以繁衍生息，其中也包括了貘姬和雪女族。

換言之，在那個時期，人類與山海族的關系是非常密切和友好的。

哪怕是在更古老的遠古畫妖師時代，自80萬年前到3萬年前，整整77萬年的時間里，人類也沒有與山海族爆發過多大的矛盾。

也許在最初的時候，秦道雪看到畫妖師孩童受到不公平的待遇，無比氣憤，從而有了替畫妖師撐腰，建立一個新時代的想法。

但人口上去了，其他的問題，秦道雪并沒有安排妥當。

秦墨山打破知識壟斷，讓畫妖師有書讀，秦無涯打破資源壟斷，建立山海市場，讓所有畫妖師有晉升之道。

可還是那句話，人真的太多了。

四萬億億畫妖師，不是四萬億，是四萬億億啊！

而且這還只是個虛數，實際上的畫妖師數量，比這只多不少，還有太多畫妖師沒有在欽天監登記造冊，屬于黑戶。

“有人說，人口應該與文明發展相平行，發展需要人力的時候，需要人口，而人口又不能過多，”詩輕夢：“當社會趨于一個平衡，就要限制人口，提高生活質量，讓人類從物種繁衍，變成責任和希望的延續。”

“但現在。。。”

人口并沒有被限制，畫妖師越來越多，甚至侵害到了山海族的居住之地，威脅到了他們的生存。

秦軒待在好地方，自然不知道那些領土邊境發生的摩擦，又有多少矛盾被送到欽天監的案牘上。

同樣，大量的世界因為畫妖師的為所欲為而毀滅，無數普通人遭逢大難。

原本，畫妖師與人類是平等的。

而現在，畫妖師卻成了人上人，甚至不將自己當人類，反而視他們為螻蟻、凡人，隨便一個妖術，都能輕易滅殺。

秦道雪給了平民畫妖師尊嚴，卻也奪走了普通人的尊嚴。

獅豪鬼當年就說過，秦家人很強，卻也很危險，他們很容易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這句話，并沒有說錯。

秦墨山也是一樣，建立了這樣的教學制度，可培養出來的，又有多少人才？

精銳的畫妖師，往往一脈單傳，都是細心教導。

他們沒有文憑，卻有著出神入化的手藝。

為什么？

因為他們把全部的精力，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了一個地方，這才有所成就。

可現在呢，有了畫妖師學院，大家學著那么多的東西，這些東西給畫妖師帶來了平均素質的提高，卻也讓無數人耗費掉十數年的光陰。

這些光陰去了哪？

它們變成了分數，去攀比，去給父母帶去炫耀的資本，成了一個大數據下的一個個數字。

獅豪鬼的教學與秦墨山不同，他講究的是從一個孩子五六歲，就按照他喜歡的東西去發展，不進入那些什么學院，而是學真本事，開發才能，并且樂愛自己的工作。

就像保家仙和紅寒衣，他們就是獅豪鬼體制下走出的革舊兵。

但是，保家仙的文憑很低很低，他十七歲就走上了工作崗位，是靠著兢兢業業，才在革舊兵部門里脫穎而出的。

然而即便如此，保家仙在大眾畫妖師眼中，依舊屬于不怎么樣的存在。

畫妖師世界的局部很安定，生活在和平年代，保家仙的力量根本得不到展現，而他又不喜歡跟人比較，去爭一個更高的分數，也不會彎腰低頭，溜須拍馬，長袖善舞。

這也是為何，獅豪鬼的孫女詩輕夢要去找一個工作，還得靠白凝霜的面子。

因為社會變了，時代也變了，上位者換了一批人，他們根本不在意獅豪鬼的影響力。

這些人就是新畫妖師，從平民中走出，在欽天監部門里占據著巨大多數的位置，也許高層依舊是強者，但中堅和基層，抱歉，里面沒有老舊勢力生存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