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染血之燕

“通過接觸，把活的生物變為玩具的姿態”。

她的能力，是限定對“生物”生效的，具體來說，僅限于親手觸碰到的生物。如果能隔山打牛，那這能力也太BUG了，簡直可以用無敵來形容，尾田榮一郎不可能允許這種能力存在的！

而門門果實——雖然表面上是無生命的道具，但其本質卻是召喚生物，是寄宿在腕輪上的“八岐大蛇宿體”！

是盤在水晶手上的一條蛇啊！

砂糖在攻擊時，因為身形比水晶還要矮小，又埋頭沖鋒，命中的是水晶的腰部。既然如此，“手腕上”寄宿的蛇，就沒有被她碰到，奪走力量的道理。

當然，水晶必須承認，這依然是賭徒的行為。如果八岐大蛇不響應“變成玩具的水晶”，或者敵人的內訌沒有創造出機會的話，她恐怕就會被砂糖拆卸成一地布料殘渣了……

但水晶并沒有繼續這種消極的思考，而是平心靜氣，用依然敏銳的聽覺鎖定砂糖的位置，召喚“門門果實”之力。

“‘陽之輪’發動，‘果實能力·空氣開門’！”

刷！一條小蛇的影子，鉆入了砂糖的腳下，隨即變化出一個足夠一人通過的深邃黑洞，不知通往什么地方。砂糖暴怒的呼喊還沒說完，嬌小的身體便從洞中墜落下去，無影無蹤……

“……？！你做了什么！”雪狐當然不蠢，他早就察覺到不對了，雙手飛雪驟然出手，將水晶的布偶身軀凝凍！“你把砂糖送到哪兒去了？！”

“……嘛，誰知道呢。”

水晶的聲音脫掉了“敵人小弟”的偽裝，但聽起來也不是平常的乖孩子，而是冰冷、殘忍到讓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反正……是某個會摔昏過去，或者干脆摔死的高處吧。這重要嗎，雪狐先生？”

“！”

“時間差不多了。還剩一分鐘，結束這場戰斗吧。”

隨著水晶的冷言冷語，她的身形逐漸變化。由玩偶的形象舒展開來，變為原本的女孩樣子。只是，女孩的嘴、肚子、胸膛和臉上到處都是傷，看上去就慘不忍睹，衣袖和褲腿下也空空蕩蕩。

“……好啊。”雪狐的聲音也變冷了，“我是不想趁人之危，但你這種危險的對手，就算變成紅名也要干掉！上！”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兩名隊友也醒悟過來，揮拳攻上。而水晶的身體，還被壓在雪狐厚實的白雪下方。

突然變回人形，身上所有傷口燒灼般的刺痛，比起剛才“冷熱突變”的刺激都不知道強烈了多少倍！只是，這次水晶早有準備，再不會被這灼痛感壓制，失去寶貴的“求生時機”了。

“過載模式”啟動！能量轉換，操作系念能力！

“幻刃”！

當！當！

原本死寂般留在身邊的銀白金屬又流動了，在水晶面前聚成屏障，招架下了兩名戰士的沉重一擊，順便也驅走了雪狐的飛雪！要論魔力的精純，水晶畢竟還是在對方之上！

既然防下，隨即便是反擊。當然不是用打不準的“遠程魔法”了，而是……

“幻刃，附于我身，成為手足！陰之腕輪黏黏果實，將‘幻刃’與我的身體接合起來！”

水晶立刻用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備選方案”，這是她羨慕葉明珠的雙手雙觸手，想著讓自己也能變成好幾只手的怪物，悄悄聯系過的！因為魔力消耗過猛，平時意義不大，但如今失去雙手雙腳時，便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了。

只見，涌動的金屬匯集起來，纏繞上水晶手、足原本所在的位置，“念能力”和“黏黏果實”起到了固定的作用。

轉瞬間，便有兩雙跟之前形狀近乎相同，纖細而有力，銀白流光的“義肢”出現在水晶身體上，幫她翻身站起。身上到處殘破的傷口，也由流動的金屬代為填補了。

“搞什么鬼！用金屬代替身體，你是T-1000嗎……！”雪狐說著水晶不可能知道的電影梗。

“不止是代替……”

水晶搖頭道，表情沒有特別冰冷和憤怒，只是一切尋常，甚至連痛苦的神色也沒有。這反而更加令三名紅蓮公會的戰士感到畏懼，戰栗不前。

水晶看看自己修補好的左腳，露出笑容。

“你們發現了嗎？我原本有一只腳是瘸的。修補時實在忍不住，修成了兩邊對稱的樣子。”

“沒錯！”她望向空無一物的頭頂巖壁，“我啊，根本就不想當什么‘乖寶寶’，也不想因為病弱被人照顧。”

“你，你哪里虛弱了啊！”一個紅蓮公會的戰士戰栗，卻又忍不住吐槽，“雪狐哥，咱們一起上！”

“啊，是啊！”雪狐怒吼，“我要贏！就算體溫降到死亡線也好，我會全力施展‘冰霜’！剩下的交給你們——”

他振臂出手——然而，沒有水晶快。

如銳利長槍般的飛踢。

“幻刃”所鑄的肢體，帶給水晶的不僅是行動能力，更是四只可以自由伸長、扭曲，如同路飛的“橡膠手臂”一樣，變化莫測的“銀之手”。

銳利的“銀色”貫穿了雪狐的胸膛，他瞬時喪失了生命的能量，噴出一口猩紅的鮮血，轟然倒下。

與此同時，水晶已借力縱躍，也運起了“晨光”替身的飛力。少女的身軀，如冰寒的銀燕掠過剩下兩名戰士的頭頂，到了他們背后。

雙拳出擊。

不再刻意留手，不再使用符合她形象的可愛摔投，水晶的兩拳便是兩記冰銀的毒刺，從戰士們身后扎入，再從他們胸前穿出。

——嘛，姑且是按照“鄰居阿姨”傳授的解剖學，攻擊了肺與膈之間的部位，及時救治就不會死人吧？自己這個狀態持續不了多久，必須速戰速決。

——至于砂糖……就沒辦法了。水晶也很遺憾用這樣的手段對付她，但她畢竟不是輪回者，就算摔死，或者被之后的冥王炸彈炸死，也對“避免紅名”的目標沒有干擾……

思考著這些殘酷的事情，果然還是不好受。但是，水晶能夠駕馭了，對自己殘忍也好，對他人殘忍也好。她理解了，這就是她作為何聞笛的“副手”，作為死亡冒險中的一員，真正應該做的事，成為的人。

“……‘霸者’。”

她吃力地拖動倒下的五名昏迷者，喃喃道。

“我要做的是，比誰都要強大，比誰都要自由，就連爸爸、媽媽、哥哥也會交口羨慕的……”

“——飛在天上的高傲燕子。”

……

走著，走著。

通話器中傳來了何聞笛的聲音。

“洛書發現米利亞的蹤跡了，咱們到基地集合。……水晶，砂糖沒把你怎么樣吧？”

“嘿，被發現啦。因為……記憶的緣故？”水晶低垂著頭，勉力開口。“……抱歉，受了點傷。不礙事。”

“不礙事個鬼！聽你聲音就不對！……聽好了，之后的戰斗，你給我老實地坐在后方，跟洛書一起負責情報和支援，不到絕境不準出手！現在就走不動的話，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嗯。坐標307.528……”

水晶并沒有拒絕，她仿佛緊繃的神經斷了弦，突然倒下，身側的白銀肢體也不再動了。她知道，這既是魔力耗竭，又是剛才的恐懼感、緊張感、絕望感一瞬間涌上來的結果……

眼淚，開始流了。

不過沒關系。

馬上就要回到隊長身邊，回到大家的懷抱中了。

再稍稍當幾分鐘的“乖孩子”吧。然后，再次地，投入戰斗……

“‘晨光’，把我的身體變輕。”

說完這維護何聞笛體能的最后一句話，水晶便頭一歪，失去意識，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