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日 泰山北斗

上午九點。

秦洲華新書店蘇城總負責人彭蘭早早便帶著貼身助理前往總店視察。

此時《射雕英雄傳》已經發售。

她想知道楚狂新書的首日銷售情況。

因為此次情況的特殊性，雖然秦齊楚燕韓各大書店都采取了保守策略，但總進貨量依然不算少，大家都擔心銷量的問題，因此像彭蘭這樣親自去某書店觀看情況的負責人還是挺多的。

然而。

當彭蘭和助理進入蘇城華新總店時，卻被其內部的情形嚇了一跳。

書店內。

不同的座位上人挨著人坐滿了顧客。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群顧客的手上幾乎人均捧著一本《射雕英雄傳》！

而在前臺位置。

擁擠的人群略微有些喧囂，同樣是大量拿著《射雕英雄傳》的顧客，他們正在收銀人員那兒結賬，人頭攢動間甚是喧囂：

“楚狂新書在哪？”

“楚狂新書來一本！”

“俺也一樣，老賊新書。”

“兩本《射雕英雄傳》，謝謝！”

“這就是楚狂老賊的新書？哦，是啊，那我來一二三四五……六本吧，順便幫宿舍里的五個兒子帶幾本。”

彭蘭目瞪口呆。

旁邊的助理也滿臉愕然。

如果楚狂寫的是推理小說之類，有這樣的銷售盛況，兩人不會覺得震驚。

老賊有這個市場號召力。

但問題是這是武俠小說啊！

秦齊楚燕韓的讀者什么時候對武俠這么有興趣了？

而且還是在明知道這部武俠小說，是楚狂為趙洲讀者所創作的情況下？

問問看。

彭蘭看向一名拿著《射雕英雄傳》準備結賬的顧客，滿臉好奇道：

“小伙子，你喜歡看武俠小說嗎？”

“這玩意兒誰愛看。”那年輕的顧客隨口回答。

彭蘭差點打出黑人問號：“不愛看武俠，你為什么還買？”

年輕的顧客理所當然道：“買回去看啊！”

彭蘭：“……”

這是有人拿刀逼著你看？

年輕的顧客見彭蘭這反映，一副你村還沒通網的架勢：

“趙洲那群家伙之前嘲諷我們來著，我們要親眼看著楚狂用這部小說把他們虐的死去活來，不看看怎么知道他們是怎么被虐的！”

這特么也行？

你們買書就為了看這部小說是怎么虐趙人的？

彭蘭腦袋有點亂，下意識的問：

“你怎么知道這書很虐？”

“楚狂老賊寫的能不虐？”

旁邊有個同樣來買《射雕英雄傳》的顧客忍不住開口了，似乎覺得彭蘭的問題很奇怪，這不是常識嗎？

后面幾個準備排隊結賬的顧客竟然也加入了討論：

“這小說都準備拍劇了，導演是丁宵，丁宵你聽說過沒有，就是那個不虐觀眾不舒服的家伙！”

“楚狂加丁宵！這組合就代表天坑！”

“我可太期待趙人被老賊虐哭的場面了！”

“其實并不完全是這個理由，主要還是因為我喜歡看楚狂的小說。”

“是啊，楚狂老賊這貨好久沒發新書了，好不容易趕上這么一本，哪怕是武俠也得買回去看看，饑不擇食了都。”

“饑不擇食加一。”

“他寫啥我都忍不住想看看。”

彭蘭和助理面面相覷，緊接著喜色在臉上迅速蔓延！

不管怎么說，小說賣得好是好事兒，進的那批貨應該能出手了！

楚狂，穩！

而此時的華新之外。

其他書店也都發生了類似的場景。

明明楚狂寫的是武俠，結果各大書店都驚奇的發現，秦齊楚燕韓的讀者購買力度還是非常高的！

唰唰唰！

大家相對保守的庫存，完美應對了場面，沒有出現作品滯銷的情況！

這也讓各大書店的負責人松了口氣。

“得虧我有大格局！”

“是啊，主要是之前被楚狂教育過不止一次，知道他的書就算再保守起碼也得進個幾十萬冊才夠賣。”

“沒想到武俠有一天還能這么暢銷。”

“楚狂老賊還是那個無視類別的老賊。”

“其實也不能說是無視類別，讀者的熱情雖然很高，但也是相對武俠來說，如果楚狂的新書是推理，你信不信書店門檻都要被擠爆，幾十萬也不夠賣。”

“這倒是。”

“畢竟是武俠小說，讀者反響再熱情，《射雕英雄傳》也終究沒有他那些推理小說好賣，當初的波洛和福爾摩斯系列出版才真的叫銷售火爆，簡直是現象級。”

趙洲。

各大書店同樣人流如織。

雖然趙洲對楚狂的了解遠遠不如秦齊楚燕韓，但對方大名總歸是聽說過的。

這次楚狂寫的武俠小說剛好是趙人最喜歡的類別。

秉承著此類好奇。

趙人們路過書店時大都忍不住好奇的買了一本《射雕英雄傳》。

而在某個街角的小書店內。

同樣有不少新出版的《射雕英雄傳》放置于書架之上。

這時。

有一名老人走進了書店，拿起兩本《射雕英雄傳》結賬。

“您是……”

書店老板收完錢，陡然目光一震，死死的盯著眼前的老人，聲音有些顫抖：

“殘陽老師？”

“沒想到還有人認識我。”

老人灑脫一笑：“我是殘陽。”

書店老板瞬間激動無比：“殘陽老師，我是您的粉絲，您能給我簽名嗎？我一直珍藏著您的作品，尤其是那本《花月令》，對了，這兩本小說我不收錢，偶像來我這買書是我的榮幸！”

殘陽！

趙洲老一輩武俠作家的旗幟，他創作的武俠小說幾乎影響了一代人，在整個武俠小說界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輩！

雖然殘陽三年前正式封筆，但江湖上隨處可見他的傳說。

這書店的老板，就是看殘陽的武俠小說長大，殘陽是他心中的武俠之神！

“好的。”

殘陽很和藹的答應對方，簽名之后才在老板敬仰和崇拜的目光中離去，當然錢肯定還是照付的。

出門后。

殘陽坐車來到一個莊園。

莊園內一個年齡與殘陽相仿的老人正在喝茶，看到殘陽前來，立刻起身：

“殘陽老兄別來無恙。”

殘陽笑道：“段兄還是這么神采奕奕，何須和我一樣選擇封筆。”

如果有旁人在場，一定會認出莊園內的老人身份，這是趙洲武俠界的另一位頂級武俠名家段青云。

趙洲武俠界有泰山北斗的說法。

殘陽是泰山，而段青云就是北斗。

和殘陽類似，段青云也封筆兩年了，這兩年沒有再碰過武俠小說。

“我封筆的原因，你還不清楚？”

段青云嘆了口氣：“武俠能寫的東西，不多了，我探索不到新的出路。”

殘陽聞言，微微沉默。

旁人只知道，藍星武俠沒落，唯剩趙人始終對這個類別保持著極高的熱情。

鮮少有人只道：

哪怕在趙洲，武俠的市場也在逐年縮減。

說不得未來有一天，就會變得和其他洲一樣，對武俠小說提不起興趣。

就像段青云說的。

武俠能寫的東西不多了。

武俠界兩位泰山北斗選擇封筆，絕對不是精力不濟的問題，主要還是因為他們感覺到了創作的桎梏。

確切說那應該是屬于武俠的桎梏。

在這種桎梏之下，武俠根本看不到更為廣闊的未來。

哪怕他們這兩位公認的武俠界泰山北斗，也再寫不出超越自身的作品，這才是他們相繼選擇封筆的真正原因。

氣氛有些傷感。

段青云搖頭道：“不說這個，咱們好久不見，坐下喝杯茶，下盤棋，對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小說，武俠小說。”

殘陽拿出自己從書店買回來的《射雕英雄傳》：“拜訪盧兄，怎能空手。”

“有意思，誰的作品？”

“楚狂，你應該有所耳聞。”

“如雷貫耳，他的《西游記》，令我手不釋卷，他也寫了武俠小說？我看看！”

段青云來了興趣。

殘陽笑呵呵道：“你不是不寫武俠了？”

段青云眼一翻：“你不也不寫了？不寫武俠我看看總可以吧。”

“說明你的武俠之心未死。”

殘陽一語道破：“和我一樣，你也常常關注其他武俠作家的作品吧。”

“別扯這些沒用的。”

段青云和殘陽是老相識，這會兒倒是不怎么顧忌客套和禮貌了，直接從對方手里拿過一本《射雕英雄傳》：

“茶自己倒，我看書了。”

“一起吧，記得當年咱們也是坐一起喝著茶看著小說，倒也愜意。”

殘陽感慨道。

兩個人昔年的創作巔峰，不斷學習其他武俠名家的作品，從而完善自身，所以創作出來的武俠小說一部比一部精彩。

只可惜前些年兩人都開始力有不逮起來。

那時候他們就明白，武俠小說想要突破，就必須要有人開辟一條新路！

然而開辟新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又何等艱難？

至少他們二人目前想象不到，那條新路應該怎么走，這也是他們對其他武俠作家時時保持關注的原因，無非是期待著有人能夠做到他們做不到的這件事情罷了。

而在種種心緒中。

二人已經翻開了手上的小說。

錢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無窮無休的從臨安牛家村邊繞過，東流入海。江畔一排數十株烏柏樹，葉子似火燒般紅，正是八月天時。

射雕世界，緩緩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