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同步于影密衛和羅網。
影密衛屬于秦王嬴政的直屬護衛,負責執行嬴政的命令,監察一切對秦國有危害的人,而羅網則是純粹的殺手組織,負責滲透各個方面,進行暗殺以及破壞,兩者都屬于暗影中的組織。
對比之下,
東廠倒是屬于明面上的組織,有點類似于后世明朝的錦衣衛,負責的方面比較廣,甚至涉及咸陽宮內的一些事物。
畢竟東廠都督乃是趙高這位宮內官職最大的宦官頭子。
估計這一次過后,東廠就得臭名昭著了……洛言帶著墨鴉走入東廠據點,心中不由得嘀咕了一聲。
昌平君的背叛注定會導致許多人無辜入獄,
全家問責,
更有甚者有可能要被夷三族。
對比之下,罷免官職反而屬于最輕的處罰。。
無辜也不能算無辜,
自從這些人與昌平君有著利益瓜葛之后,他們本身就需要承擔風險,權力斗爭向來如此,走錯一步都是滿盤皆輸,牽連親朋好友,怪只能怪他們選錯了人。
很快,洛言便在地牢之中找到了正在拷問昌文君的李斯。
被關押在地牢之中的昌文君已經沒了往日的精神氣,整個人似乎都壞掉了一般,待看到洛言出現,眼神也是波動了一下,片刻之后便是沒了光彩,他顯然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
知不知道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與昌平君的關系。
兩人算得上表兄弟,
這些年來一直都是穿著一條褲子,
不少事情都是他幫著昌平君干的,
哪怕被蒙在鼓里,可那些事情終究是他做的,
如今東窗事發,昌平君跑了,那些事情便由他負責。
簡單點說,昌文君被他老表坑了,而且坑慘了。
李斯看到洛言到來,連忙起身相迎,微微一禮:“櫟陽侯。”
洛言點了點頭,看著牢籠里面的昌文君,輕聲的詢問道:“昌文君,可曾后悔?”
“這些事情我都一無所知,慫恿李信帶兵出征確實是昌平君的主意,我負責舉薦,可我真的不知曉昌平君竟然會背叛秦國。”
昌文君苦澀的一笑,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語氣中充滿了頹然,宛如被抽干了精氣神。
這些年相處下來,他倒是成了昌平君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隨時被拋棄的棋子,何等可笑。
“我相信你并不知情,可有些事情終究需要有人承擔,我會盡力保住你的妻兒。”
洛言看著昌文君,輕聲的說道。
昌文君聞言,不由得抬頭看著洛言,片刻之后,艱難的扯了扯嘴角,道:“謝謝。”
洛言沉默了片刻,看向了李斯,輕聲道:“讓東廠的人悠著點,別鬧出人命,這件事情沒必要擴大影響。”
李斯有些意外的掃了一眼洛言,不明白洛言為何放過這一次掃除異己的機會,但洛言的話他顯然不能當做沒聽見,站在洛言身側,輕聲應了一聲。
洛言帶著李斯走出了關押昌文君的地牢,同時繼續說道:“你準備準備,不出意外,相國之位會落在你與蒙毅的頭上,你為右丞相,他為左丞相,這是當年我答應你的。”
秦國的相國之位一直分左右之位,左丞相大多數為輔佐,右丞相則掌控實權。
李斯聞言,眸光微閃,陳懇的拱手行禮:“下臣謝過櫟陽侯。”
“不用謝我,你自己注意分寸就好,高處不勝寒,這相國之位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洛言提醒了一句,便是將話題扯到了昌平君身上。
“昌平君的妻女也關押在此處嗎?”
“恩,她們身份特殊,是第一批被抓進來的,期間并未審問。”
洛言腳步微微一頓,說道:“帶我去看看。”
李斯頷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為洛言帶路。
地牢的鐵門被打開,隨著兩名東廠侍衛走入,卷縮在角落處的美婦不由自主的抱緊了懷中的幼女,風韻猶存的面容難掩憔悴頹然之色,緊張的看著緩緩走入兩道人影。
為首的男子自然是洛言這廝,李斯則是跟在他身后。
地牢里面的環境尚可,比關押昌文君等人的地牢要好上許多,至于緣由,自然是因為美婦的身份,她不單單是昌平君的正妻,還是秦國的三公主,按輩分是嬴政的姑姑,哪怕遭到昌平君的連累,也不會被隨便處置了。
按道理,若是將昌平君夷三族了,嬴政估計也得被牽連進去……就挺尷尬的。
其實遭到連累的不單單是眼前這位秦國三公主,就連嬴政的媳婦,扶蘇的母親,楚國的公主,如今在宮中也頗為尷尬。
夫國要滅自己的母國,她如何自處。
洛言走入其中,頗為禮遇的對著眼前的美婦行禮:“臣見過三公主。”
秦國三公主并未理會洛言,只是緊緊的抱住懷中的女兒,目光防備似的盯著洛言,似乎很擔心洛言對羋漣出手。
洛言也沒得到回應,也是緩緩直起了腰,目光平靜的看著眼前這位頗有風情的秦國三公主,緩緩的說道:“想必三公主也知曉了,昌平君背叛了秦國,不但背叛了秦國,還策反了武關數名武將,更是在韓魏楚三國的舊地掀起了叛亂。
如今的秦國因為他一人而狼煙四起。”
說完,洛言心中也是不由得感慨昌平君的能耐,以一己之力攪動的秦國風起云涌,亂流涌動,當世也就他一人了。
不過話也說回來了,當初洛言若是沒有來秦國,嫪毐鬧出來的風波也不小。
所以說,外在的敵人永遠不可怕,內部的敵人才是最致命的。
堅固的堡壘永遠是從內部開始崩塌的。
“……這些事情我并不知情。”
秦國三公主抿了抿嘴唇,苦澀的說道。
洛言道:“臣也猜到了,只是未曾想到,昌平君竟然如此心狠,竟然連公主與女兒也不要了。”
這句話宛如一柄刀,直刺心肺,令得三公主緊緊的咬住了嘴唇,抱緊了懷中的羋漣,一言不發。
“殿下終究是秦國的公主,此次雖然被昌平君牽連,但事出有因,東廠這邊也不會過分為難殿下,待風波平息一些之后,便放殿下出去,至于殿下的女兒……”
洛言的目光看向了三公主懷中的小蘿莉,眼中閃過一抹思索,一時間沒想到該怎么辦。
昌平君的幼女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利用一個小女孩,洛言還是干不出來這種事情的,何況,以昌平君的冷酷,一個女兒根本無法影響到對方什么,對方既然敢放棄妻女,顯然已經做好了妻女死亡的心理準備。
“你們想做什么!”
秦國三公主將羋漣護在身后,雙目怒視著洛言,輕喝道。
洛言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如何處置她得看大王的意思。”
說完,洛言也沒有在此處久留,轉身向著地老外走去。
至于照顧昌平君這位便宜大哥的妻女,目前他已經很照拂了,不枉當初入秦之時的一聲大哥。
隨著鐵門關閉的聲音,地牢之中的光線瞬間陰暗了起來。
被秦國三公主護在懷中的幼女淚眼婆娑,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帶著哭腔的說道:“娘親,爹爹不要我們了嗎?”
秦國三公主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抱住了羋漣,神情凄苦。
地牢外。
洛言一邊走著,一邊對李斯交代道:“看好她們,別讓她們出事。”
一個終究是大秦公主,另一個則是昌平君的嫡系血脈,這對母女很重要。
洛言身形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大王那邊你不需要擔心,我會找機會和大王聊這件事情。”
“李斯明白!”
李斯跟在洛言身側,低頭應道。
洛言點了點頭,便是讓李斯回去繼續審查那些涉案人員,自己則是向著東廠外走去,他這幾日也是忙得很,沒時間在這里逗留。
沒辦法,昌平君一伙人倒臺了,秦國內部頓時空出了一部分官位,人員調度啥的也需要洛言來安排,更別說原本落在昌平君頭上的事情,現在之都落在了洛言的身上,當真亞歷山大。
莫名的,洛言有點想念昌平君還在咸陽城的日子。
遠在千里之外的昌平君似有預感一般的掃了一眼咸陽城的方位,眼中閃過一抹陰郁。
其實昌平君也不想將自己的妻女留在咸陽城,按照原本的計劃,昌平君此次會帶著妻女一同離去,奈何有洛言盯著他,東廠影密衛羅網的人也是一直監視著他,這些事情他也知曉,自然沒辦法拖家帶口,那樣只會增添嬴政的懷疑,給他接下來的計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比起大局,個人的得失并不重要。
大丈夫何患無妻,想要成大事,心必須得狠,何況昌平君也輸不起,一旦輸了,同樣是個死。
愿你們無恙……昌平君心中暗道了一聲。
季布騎著一匹駿馬從遠處疾馳而來,勒住韁繩,那俊秀的面容略顯凝重,沉聲的說道:“公子,剛收到斥候的消息,武關的動亂已經被秦國上將軍王翦平定了,不出意外,接下來便會領兵追擊我們。”
“我們也該走了。”
昌平君聞言,眼中柔情之意盡數收斂,恢復了以往的冷靜,低聲說道。
此番隨他一同離去只有季布以及他的影虎軍團,至于那些隨他叛變的楚國舊民,盡數被留在了大后方,用來阻攔秦軍的追擊。
簡單點說,那數萬由楚國舊民組成的雜牌軍已經成了棄子。
按照原本的計劃,昌平君是準備帶他們返回楚國的,可惜,王翦的出現破壞了他的計劃,只能選擇壯士割腕,讓他們留下阻擊王翦的追兵,自己則是輕裝上陣的離去。
該做的已經做了,只可惜秦國反應太過迅速,不然給秦國造成的損失絕對不會僅僅只有這么一點。
好在李信以及他的二十萬大軍已經進入了楚國腹地。
只要留下他們,那一切便是值得。
昌平君眼中閃過一抹決然,再次看了一眼秦國的大地,隨后騎著馬向著楚國境內直奔而去,身后季布率領數百影虎軍團的士卒護衛,一路疾馳。
“刷!”
幾乎就在昌平君等人離去的同時。
章邯率領一支影密衛出現在了他們離去的位置,看了一眼地上留下的馬腳印,眼中頓時浮現出一縷精光,沉聲道:“腳印是新的,剛走不久!”
“追!”
章邯低喝一聲,便是帶人用著雙腳追了上去。
另一邊,武關內。
王翦身著甲胃站在一張戰略地圖前,眉頭緊鎖的盯著上面的標記,其上密密麻麻的標出了各地的兵馬調度,尤其是秦國內地發生的叛亂,那些原本屬于韓魏楚的舊民掀起的叛亂,動靜的搞得很大。
不過這些事情王翦暫且沒心情理會,比起這些雜兵引起的叛亂,李信的二十萬人馬以及項燕的五十萬大軍才是關鍵。
秦楚都輸不起。
“刷”
一道身影宛如瞬移一般的自殿外而入,周身繚繞的紫藍色內息緩緩流轉,說不出的詭譎。
來人自然是星魂,單手附在身后,邪魅的面容掃了一眼王翦,便是看著那高高懸掛的地圖,輕聲的說道:“已經審問出來了,都是楚國人,昌平君這些年的謀劃當真很大,要是再給他一點時間,估計……”
說完,星魂頓了頓,搖頭笑了笑,似乎很不看好秦國。
這一次雖然沒傷筋動骨,可外傷卻是被一次性的掀了一個底朝天,原本以為安定的韓魏楚三地,盡數發生了動亂,秦國接下來必然是強勢鎮壓一波,又得狠狠殺一波。
“楚國,確實是個大麻煩。”
王翦沉聲的說道。
當世唯一能和秦國扳一扳手腕的唯有楚國了,楚國最大的缺陷便是政權不統一,兵馬無法整齊調度,君權渙散,這一點遠不如秦國,可一戰之力還是有的。
星魂雙目微微瞇起,手掌輕輕摩挲,略顯邪氣的說道:“大麻煩?解決便是了。”
他不覺得楚國能擋得住秦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