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楚本來就是想借助蘇青湖身后的人脈勢力,如今借不到這股東風,也不想交惡。
她是利己,但也不莽上,只略想了一下,就開口說,“我們可以不見面,但請不要拒絕我送給孩子的禮物。”
二蛋:“我不要,我哥也不要,我弟弟——”
林嘉楚心里煩他,但也盡量不表現出來,只是打斷他,跟蘇青湖說,“栗團兒是我的第一個外孫,我對他有天然的親切。所以,希望你能容得下我送出的禮物。”
說著,把一個四四方方當的禮盒,遞了過去。
蘇青湖看了眼禮盒,上面并沒有什么標識,應當是自己買來找人弄的外包裝。
見蘇青湖不接,林嘉楚略向旁邊側了半步,彎腰遞到小栗團兒面前,“這是幾冊中醫古籍,你可以拿給你太姥姥看看,是國內都沒有的珍藏。”
小栗團兒微微張了嘴看向她,卻也沒有說話。
她給的這幾冊醫學古籍,比小舅舅給的還要厚實……
“這些是手抄本,我沒有見過原件,而且原件也不外借,準確率是多高,我沒辦法保證,需要你太姥姥她們自己辨證斟酌。”林嘉楚又往前遞了一些,“我找人對比過影印版本,發現的幾處錯別字,也找人給修正了。所以,應該是沒有多少錯誤的……”
這次內地之行,她做了許多準備,才在知道女兒蘇青湖的存在之后,又過了一兩年,選了過年這個重大的日子上門拜訪。
光是給栗團兒的禮物,她都前后協商聯絡了很多人,又花了幾十根金條才弄到手。
想到這里,林嘉楚也冷了臉,“如果——”
如果不想要,那就算了。
當前世界局勢變幻莫測,金價漲得很快,這些醫學古籍手抄本拿回香江,送到拍賣行拍賣,說不定她還能大賺一筆!
蘇青湖:“是從哪里弄來的手抄本?”
不等林嘉楚收回手,她就伸手把手抄本接了過來。
就算是仇人,拿了珍貴的手抄本過來,還是國內沒有原件的醫學古籍,她也能笑著請人家喝茶聊天,就算花錢,也得弄到手。
不僅僅是古籍的價值,更是因為這是姑婆和栗團兒的心頭好。
如果以后林嘉楚女士給小栗團兒寄來的禮物都是這樣的,那她必不能拒絕。
“民間渠道,從鬼子那兒弄來的。”林嘉楚見蘇青湖接過去了書冊,這才臉色稍好一些。
花錢是其次,主要是弄到,且能弄回,過程相當之艱難。
她沒說,不代表這事兒就很容易。
大蛋二蛋看著蘇青湖,有些理解但又有些困惑。
她不恨嗎?
她的媽媽曾經拋棄了她的啊……
陳家黎很理解,且支持姐姐蘇青湖的做法。
因為他經歷過,所以知道想弄回戰時被掠奪的書籍文物有多艱難,哪怕是手抄本。
“你有那邊的民間渠道嗎?”蘇青湖忽然轉頭問陳家黎。
陳家黎搖頭,“我還沒來得及找那邊的人脈關系。”
蘇青湖回頭,看林嘉楚女士,晃了晃手里的書,“那個渠道可以推薦給我和弟弟嗎?”
能盡早弄回來一些東西,那就趕早不趕晚。
林嘉楚不答反問,“我可以跟孩子正常往來嗎?像孟女士那樣。”
蘇青湖聽她提起婆婆孟女士,一點都不驚訝。
但她想要孟女士那樣的待遇……她不太愿意誒。
畢竟,孟女士一年里面有四分之三是住在家里的……
要不還是還回去吧?
至于民間渠道,就找陳家黎那個大哥問問,欠人情什么的,只要他是愛國的,心和立場不變,就算是給他在內地的產業行方便,也沒什么不可以。
她還書的動作剛起,就聽林嘉楚說,“一年見四次面,禮物正常收。”
見面?
蘇青湖低頭看栗團兒,“你覺得呢?”
“媽媽,我去見……”栗團兒抿了抿小嘴兒,“會傷害到你嗎?”
他要成為最愛媽媽的人,最尊重媽媽的人。
蘇青湖:“不會傷害到。”
因為此時此刻,林嘉楚女士的身份在她這里已經變了。
她不再是她的母親,而是一個不太純粹的愛國商人。
如果論跡不論心,目前來看,她的舉動于國內都有益無害。
所以,在商言商的層面看,只是一個合作者罷了。
“那我愿意見你。”栗團兒看著林嘉楚,眨眨眼,“但是我媽媽,爸爸,哥哥,奶奶,爺爺,多多,姑父,還有小舅舅的生日,不能去見你。”
先前一句,大家還沒什么特別反應。
等小栗團兒的要求提出來,眾人一愣。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兒,可栗團兒這么小的人兒,卻想到了。
“栗團兒!”二蛋撲抱過去,感動到不行。
他還這么小,卻已經開始這么想著他們了。
真的,有一種被狠狠回應,雙向奔赴的快樂。
二蛋抱著栗團兒一陣晃,晃得栗團兒抱著他不敢撒手。
“好了。”大蛋提醒。“栗團兒還得說正事兒。”
二蛋這才放開人。
林嘉楚點點頭,“可以,”
反正他說的這些人里面,現在沒有一個是她想往來的人。
雙方意見達成統一,栗團兒跟她正常往來,她給女兒蘇青湖介紹民間渠道。
話說清楚,林嘉楚等蘇青湖留她吃大飯,卻在等不到,又不想繼續等的尷尬瞬間,直接轉身離開。
陳列看了一眼,見妻子確實沒有什么留人的打算,就也沒說話。
只小栗團兒拽著蘇青湖的褲腿,“媽媽,今天太姥姥會來家里吃大飯嗎?”
他想跟太姥姥分享這些書籍!
蘇青湖:“會的。說不定咱們到家,就能看到她。”
陳列一把抱起小栗團兒,跟蘇青湖并列而行。
幾個孩子跟在他們身后,說說笑笑,好不愜意。
蘇青湖視線從每個人的臉上滑過,最后笑著收回視線,微微抬高了下巴,看著星星點點的夜空,感覺清冽的空氣充滿胸腔,讓人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清明。
這輩子學到的東西,足夠她兼顧各方面,且依舊擁有獨立的靈魂,以及精神上的絕對自由。
旺而不衰,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