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鐵,你瞅啥

  圣浮力亞城，穿過99根聳立的羅馬圣柱，越過無邊無垠的殿前廣場，半空中，一群白鴿織成一面美麗的網，遙遠的唱詩班歌聲陣陣，在微風中郁律蕩漾，漸行漸遠。

  清晨的祈禱結束，神殿前列隊的六翼天使們有序離開，為首的米迦勒卻只是收回光耀權杖，繼續立于殿前。清朗的靈識鋪散開來，籠罩著整個殿前廣場，確保沒有任何人誤打誤撞的出現。

  臺階上，一個和周邊環境并不和諧的身影緩緩浮現，來人黑發藍眸，卻身穿一襲暗沉血紅的長衫，面容素整，就在臺階之上，對著高高在上的神殿，單膝跪下。

  “拜見父神。”

  不遠的米迦勒輕輕皺起眉頭，他這樣子，可不像是真的屈服了吧。

  白金色的神光籠罩神殿，耀眼的光芒刺的下首的身影微微低下了頭，厚重卻空靈的聲音在四面八方響起：“你已經確認過他的存在，還不肯將之掐滅于搖籃么？”

  “幼者無辜，請恕我不能就此抹去血界的希望。”那紅衣的人明明是跪在神殿之前，但是那挺直的脊背卻生生散發出一股不屈的意念。

  只不過他的決定并不能對神殿產生影響，無情的聲音仍舊冷漠的響起：“他的成長會打破整個世界的平衡。冥界的狀況，已經由不得猶豫下去，這一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為了平衡，必須做出選擇。”

  “我即是平衡本身，不論發生任何事，有我在，平衡就在。”

  這話語堅定的連米迦勒都微微動容。臺階上的男人，他如何不熟悉？作為神之子，這男人背負的乃是整個世界最深的苦難，沒有人比這男人更清楚世界的平衡為何，沒有人比他更懂得大局面前，個體的存亡無關緊要。

  但是他今天跪在這里，卻是為了一個尚且弱小的生靈，在和世界的意志抗衡。

  只可惜神并不會被感情所困。神的眼中世界的平衡高于一切，那無情的聲音只會繼續站在世界的制高點，冰冷的下達著他的判決：

  “天界決不允許黑暗的世界擁有如此威脅的存在，一旦他站在路西法的一邊，光明將徹底失去制衡黑暗的力量。”

  天界與魔界相互抗衡，自米迦勒和路西法之下，光明的力量和黑暗針鋒相對，七位大天使和七大撒旦一一對應，平衡危如累卵。

  一旦血界的純血帝王覺醒，勢必屬于黑暗的力量，這將會徹底打破光明和黑暗的平衡。

  更何況，這個純血的帝王竟然還成了萬惡源種的寄主，萬惡之源復蘇，天地失衡，整個九界都要毀滅。

  這就是神不允許墨嵐成長的理由，完全充足的理由。但是即使如此，跪在臺階上的人卻是分毫不退，抬起頭直視向耀眼的神殿，磁性的聲音不容置疑：“如果我能讓他站在神的這邊呢？”

  時空似乎就在那一刻定格，一時間所有聲音都消失蹤跡，連神光似乎都不再流轉。

  讓誕生于黑暗的種族信仰神明么？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荒謬言論，但是這話出自這人的口中，卻由不得旁人質疑。

  漫長的寂靜之后，那莊嚴無情的聲音似乎輕嘆了一口氣，他并不能把臺階上的男人逼得太狠，畢竟，就像他所說的那樣，那新生的小子只是威脅了平衡的存在，而臺階上的男人，卻是平衡本身。

  神之子滄歌，他是現階段，唯一能夠壓制萬惡之源的人。

  神實在是有些無奈，當年滄歌流落血界，是當時的純血帝王培養他長大，這十萬年來滄歌對血界悉心護佑，又有誰能阻擋：“好，萬惡源種覺醒之前，如果他能夠選擇信仰你我，世界，將接納他的存在。”

  臺階上的男人終于笑了，他緩緩閉上被神光刺痛的眼睛，俯下身去恭謹的行了拜神之禮，然后在臺階之上站起身來。

  這神殿并不容許一切的污穢靠近，他站在這臺階之上，每分每秒都付出著極大的努力。

  轉過身去沖著不遠的米迦勒微笑點頭，男人收起面前神賜下的契約，整個人化作星芒消失不見。

  “米迦勒。”

  男人離開，那莊嚴無情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米迦勒低頭應聲，也轉向神殿的方向跪身下去。作為整個天界的大天使長，堂堂天堂的首席執政官，他的一切行為接受神的指引，他的一切力量化為神的利劍。

  “不必通知其他天使契約內容，密切關注血界和人界動態，稍有失控，不惜一切代價，抹殺。”

  “喂！喂！”

  稚嫩可愛的聲音傳來，墨嵐迷迷茫茫的找回意識，仍然心慌的厲害。不適應的瞇起雙眼。巨大的落地窗和粉紅色的窗簾映入眼簾，墨嵐有些迷亂的想不起這是哪里。

  “還不從我身上起開！”

  陌生的聲音在自己身下響起，墨嵐幾乎是瞬間彈起來，震驚的看著自己身邊一身睡衣的人類女孩兒。

  “你瞅啥？沒見過蘿莉！”

  女孩兒長發如瀑，身形纖細，巴掌大的面孔有些蒼白，一雙漆黑澄澈的眸子幾乎占據了小半張臉，怎么看怎么一個萌妹蘿莉，怎么一張嘴……是個老鐵呢？

  只不過，雖然腹誹著，墨嵐還是看見女兒蒼白的唇色，和細弱的頸間兩個細小的牙痕，并且瞬間想起自己昨夜做了什么。

  “你……”想起來昨夜事情之后，墨嵐才終于意識到剛剛的一切不過都是夢境。他被獵人打傷，逃亡到這間屋子，然后意識不清的咬了女孩兒，做了奇怪的夢。

  夢幻一般的味道回蕩在唇齒之間，墨嵐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緊張。這女孩兒的味道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她絕不是那種單純的清澈味道，而是復雜婉轉又帶著絲絲神圣的感覺讓他回味無窮。

  “你什么你啊，都怪你害爸爸要遲到了，爸爸今天可是要去提交入學申請的，你還不趕緊送我？”完全沒有避諱面前的男人，女孩兒從容的換好了校服，將及膝的長發隨意的系成兩個馬尾，拎起書包在身上。

  看著女孩兒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換起衣服，還一口一個“爸爸”，墨嵐有些摸不清頭腦：“送你上學？我？”

  對于人類的肉體他并沒有什么興趣，但是沒有任何衣物遮擋的時候，女孩兒皮膚下流淌的血液卻是讓墨嵐欲罷不能，似乎喉嚨又干澀了起來。

  “當然是你啊！你不會想吃白食吧？昨晚誰救了你你不清楚嘛？知恩要圖報知道不？一點節制都沒有的家伙，爸爸現在這么虛弱，你必須對我負責。趕緊的別墨跡，我給你指路。”

  “你知道我的身份？”墨嵐有些震驚，這個人類，知道自己是血族，自己昨知道夜做了什么，還能如此淡定的和自己交流的么？她看起來還是個蘿莉：“你就不害怕的么？”

  雙馬尾的少女滿臉不在乎：“怕？有什么怕的？你一個貴族，真要我死我活不到今天。既然你不想殺了我，我為什么要害怕？”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貴族的呢……”墨嵐幾乎是有些麻木了，這個人類女孩兒，究竟還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不曾想女孩兒竟然用萬分無奈的看著智障一般的眼神憐憫的看著墨嵐：

  “大兄弟你是第一次來人界么？太陽都照在你臉上了你還擱那活蹦亂跳的，當然是吸血鬼貴族啊，還是上位鑲金貴族的吧！

  明明長得挺標致的，別跟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似的行不？瞅你穿的這個窮酸樣兒，看見就嫌棄。”

  墨嵐簡直一臉懵：“你們人類，都這么和吾等血族交流的么？”

  這一次雙馬尾少女倒是沒有直接嫌棄，而是解釋道：“那倒不是，吸血鬼也有好有壞，可是你手上不是有友助聯盟的戒指么？說明你應該是愿意和我們人類和平相處的呀！”

  低頭看了看左手食指的戒指，墨嵐松了口氣。原來是因為這個啊！他就說么，人類怎么可能對他們血族如此友好。看來是自己運氣不錯遇見了一個什么聯盟的：“這是，什么聯盟來的？”

  女孩兒再次翻了翻白眼，跳上墨嵐的后背，攬住他的脖子：“友助聯盟！血族與人類友好相處互助聯盟！好了我的十萬個為什么，趕緊走吧一會兒真遲到了。你這個憨憨！”

  墨嵐仍然懵懵的，竟然也沒有拒絕，就按照人類女孩兒的要求背起她，從建筑物的頂上飛速掠向女孩兒的學校。這女孩兒說她叫尹天靈，正要去考高中，還讓墨嵐晚上接她放學。

  只不過，墨嵐并沒有將這些東西聽進去。一路上，他心思很亂，見到神秘男人之后，前后兩次看見了奇怪的夢境，他不知道這夢境究竟和他有什么關系，也不知道那男人為何要找到自己。

  “好啦好啦放爸爸下來，不能直接飛進學校去，太引人注目啦！”尹天靈揪一揪墨嵐的頭發，墨嵐皺皺眉，停下步伐。

  然后，他才發現尹天靈要來報名的學校金光閃閃的大名：“吸血鬼獵人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