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里藏刀的晚宴終于結束,第二日也只進行了單純的大會抽簽。10支隊伍分為兩個小組進行循環賽,每個小組前兩名進入半決賽,然后小組第一對小組第二,勝者進入總決賽。
至于將隊伍分成兩組,雖然沒有明說,可基本就是為了避免天界和魔界各自的兩支隊伍提前碰面。每一屆的大賽進入半決賽階段基本都是兩界四大學院的對決,剩下的隊伍只能靠循環賽積分來區分名次。
當然,分組循環賽也是為了給個別隊伍更多的機會,就像天界的光對血界有著絕對的壓制,魔界的黑暗對脆弱的精靈也有絕對壓制,為了避免這兩支隊伍因抽簽太差而直接淘汰,小組賽終究是以循環賽形式展開。
雖然天使和惡魔這樣的種族百十年不休息也沒什么關系,可畢竟還有人類這種一頓不吃餓得慌的參賽隊,晚宴的第二天抽簽之后就沒有其他安排,只讓各隊自行安排戰術和休息。
墨嵐在備戰室,看著馬爾蒂達抽回來的這個簽,就覺得他一定是在針對自己。
天界九重天至高魔法學院代表隊,二組,同組對手:魔界至尊學院代表隊,血界中央軍校代表隊,人界皇家學院代表隊,妖界帝都學院代表隊。
這尼瑪,冤家路窄啊!!
小組賽是循環賽,這些對手墨嵐都要一一對上,也就是說,這場比賽里他認識的所有人,都會和他出現在同一個擂臺上!
要不要這么秀?
“明天第一戰,我們的對手是血界,他們很大概率會直接棄權。大家不必在意,保持狀態即可。
后天的對手是妖界,之后是人界,最后是魔界,咱們都按照單挑我來打頭陣的順序出戰,盡可能保留底牌,安琪,對魔界之前,你盡量不要出手。”
安琪點頭。大事面前,她沒有刻意在乎個人能否得到表現的機會,天界獲勝重于一切。
“九歌,你就別低調了,你的八級水平已經足夠讓人輕敵了,不能雷聲大雨點小。上場之后盡可能快速制勝,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墨嵐有氣無力的答應一聲,毛意思啊?安琪有實力,所有她要低調,我實力配不上名氣,所以盡早裝批?
你自己打贏了瑪卡巴卡再說吧!
簡單的戰術會議結束,大家各自回房。不得不說魔界實在是闊綽,每個人都是單獨的房間,墨嵐住在走廊盡頭的第二間,緊鄰米迦勒所在。
但是,推開房門的瞬間,墨嵐還是瞬間察覺到不對勁。
本能的想要后退,可根本來不及反應,墨嵐只覺得眼前一黯,周圍的光線瞬間變得暗淡了下來。眼前的一切消失無蹤,一股令人感到窒息的恐怖能量瞬間覆蓋了整個空間。
就仿佛第一次見到滄歌時候那般,明明房間還是那個房間,這一刻墨嵐卻只覺自己已經被世界完全隔離,身在囚籠之中,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小子,白天挺猖狂啊。”
略帶陰冷的邪魅聲音傳來,墨嵐抬起頭,終于看見坐在窗口的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路西法。
墨嵐根本沒有反抗,在路西法面前他也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機會,眼前的男人如果想要自己的命,連米迦勒都來不及救援。
“陛下倒是好興致,喜歡到別人的房間趴窗口。”
他不知道為什么路西法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如果他真的卑鄙到計較自己前一晚的話,那墨嵐也著實無話可說。
“說的也是。”聽了墨嵐的話,路西法竟然煞有介事點了點頭,“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墨嵐眼前又是一黑,再睜開,就已經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
“第九層魔界,我家,別客氣,隨便看看。”
越是危險的時候越冷靜,絕對實力的差距讓墨嵐沒有任何抗爭的可能,反而放松了下來。好歹自己也是血界的界主,名義上還是盟友,路西法若是真想下手也沒必要等到現在。
既然你讓我看,那我看看就是。
四處張望一下,墨嵐是真的才知道原來九層魔界竟然是這般模樣。
第九層魔界的建筑和其他八層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甚至可以說是格格不入。第九層的中央漂浮著巨大的白色宮殿,中央的尖塔和周遭的九方樓閣與九重天神殿如出一轍。
外圍的建筑也全是由單調的潔白大理石構造,并沒有一絲其他八層隨處可見的寶石存在。
整個九層魔界隱忍又祥和,建筑的風格也是古樸典雅的,如果不是因為這里沒有光的話,所有人都會懷疑,這就是天堂。
唯一與天堂不同的,是九層魔界的外圍被一條猩紅的護城河所包裹,滾滾的血水從血瀑布奔馳而下。這血瀑布是整個世界所有黑暗的來源,作為天下最極致的黑暗,沒有任何光能夠將之驅逐。
墨嵐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算什么?即使墮落,也要緬懷天界么?
所以到底為什么九界竟然會覺得路西法是看不上天界才會墮落?
“血瀑布底下有一片黑暗區域,你好像還來過。”
路西法這么一說,墨嵐才恍然意識到,血瀑布,這竟然就是血瀑布。血族之眾能夠使用名為“血之煉獄”的秘法借助黑暗能量短暫的提升自身,隨后就會被吞噬到血瀑布之下的莫名空間。
當初蘇子墨就是用這樣的方式為墨嵐解圍之后再無蹤跡,滄歌死后,墨嵐情緒崩潰也曾經自己深入其中。
而那一次,卻還是靠著蘇子墨,才讓墨嵐成功脫離。
蘇子墨,就在這血瀑布之下么?
“想讓我救他么?”
路西法的語氣永遠那么高高在上,墨嵐嗤笑一聲:“我會親自拯救他。”
上一次見面,墨嵐已經知道蘇子墨不會認輸。他會堅持下去,就算無法離開,也會堅持到自己能夠再次下去的那一天。
雖然很對不起他,但既然他已經等了這么久,想來也不會介意再多等一等。
路西法嘴角上揚:“小東西怨氣很深啊。”
墨嵐不明白他為什么能用如此漫不經心的輕松語氣和自己說話,既然已經攤牌,他也沒什么好瞞著:“我不該有怨氣么?”
路西法倒是一副愿聞其詳的樣子:“那么就請問,你的怨氣來自于哪里呢?”
墨嵐簡直要笑出聲。
來自于哪里?
他竟然問自己怨氣來自于哪里?
上一次他來到魔界,最后的卑微如塵埃的希望被他們一句“求人不如求己”碾壓成粉末,他眼睜睜看著整個世界唯一對他好的滄歌一點一點死在自己懷里。
那之后他不惜隱姓埋名在天界生活,甚至為了得到復活滄歌的線索向他最為不恥的神明下跪方才一點點走到今日,可現在,路西法竟然還能如此大言不慚的問自己,怨氣來自于哪里?
“路西法,你可能還不知道,我之所以上一次會來魔界,是因為我師父曾經無數次滿懷信心和溫暖的對我說:永遠都不必怕任何事,有路西法給他保底,我們永遠都不會走投無路的。
他曾經親口對我說,哪怕違逆九界都無所謂,該隱死去了,九界之中,他只信任你一個人。”
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將近三年過去,墨嵐回想起那一切還是難以抑制的悲慟。
“但是在彌留的最后一刻,我師父卻告訴我,事不可為,去九重天找米迦勒尋求庇佑。
他讓我向整個血界最大的敵人低頭,哪怕做狗,也要堅持著,強大到能夠撐起血界的那一天。”
曾經墨嵐的瞳孔中充滿了溫和與謙卑,此時此刻卻只余下一片冰冷:“路西法,你告訴我,我還怎么信任你?”
墨嵐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路西法也沒辦法顧左右而言他。臉上輕松帶著笑意的表情掛不太住。只有墨嵐對滄歌有感情么?
他和滄歌上萬年的交情!
但那一切是他能改變的么?!
眼看路西法不說話,墨嵐竟然主動走到他面前:“路西法,瑪門告訴我,你已經好幾年都沒有睡覺了。怎么,為什么不敢睡?是怕做噩夢么?
你怕你閉上眼,就看見自己昔日最好的兄弟,就在你眼前一點點變得透明,變得模糊,直到最后散成漫天光點么?”
這一番話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墨嵐的情緒也同樣在猛烈波動。
路西法難得有些暴躁:“別說了。”
墨嵐卻針鋒相對:“想讓我住嘴?用你的劍來啊!我現在是神的走狗,你來抹殺我啊!”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路西法的對手,也沒有和他發火的資格,可他控制不住!
這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
路西法嘴角的弧度終于消失不見,對于自己派系的小弟,還是滄歌的弟子,他總是多一些耐心:“我有苦衷。”
“跟我有什么關系!你有苦衷,神有苦衷,整個天下都有苦衷!誰又曾考慮過滄歌他苦不苦!你們眼中的大義在我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文,若要用這九界去換一個滄歌,你以為我會猶豫!”
墨嵐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情緒會如此失控,莫名其妙就爆發出來,然后卻覺得深深無力。
“路西法……米迦勒對我說,滄歌被逐出天堂的時候是你違背神的指令干涉,你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讓九界有一個更好的未來。
可你知道么,在我眼里,你失敗透了。掛著傲慢之名墮落,看似名揚九界無人敢欺,卻連自己在意的人都不能或者不敢守護。
眼睜睜的看著他身死,卻只能龜縮在這個虛假的天堂里連面都不敢露,活的比天使都拘束,你說你這個魔君當的有什么意思?”
血色圣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