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又見滄歌

可是人在敵營，墨嵐如履薄冰，所有的思念和擔憂都只能埋藏在心底。他先后獲得了天界、精靈界和仙界的印跡，一點一點為復活滄歌而努力。

之前在冥界，僅僅是幻境中的幾句話，就讓墨嵐不舍得離開。可是如今，他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滄歌的氣息。

滄歌，滄歌。

不想離開的西西里已經被安琪連拖帶拽的拉走，他們達不到九歌的層次，也不知道他現在在感悟什么，還是著眼自己能夠觸及的東西比較好。

魔界那邊同樣已經離開，只有人界的三人，他們要起源其實沒有太大意義，只能先四處走走碰碰運氣。

言清淺看著墨嵐站在原地的身影，只覺心底有什么東西好像要壓不住。心中百般糾結。

可墨嵐卻并不知道旁人如何了。

自從進入到這里，他就只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已經張開，拼命吐納著這里的每一縷氣息。

完全是下意識的，墨嵐徑直走向元素區域的反方向，消失在一片白茫之中。

緊接著，墨嵐一步踏出，天地變幻。

虛無之界并沒有天空和地面，可這一刻，墨嵐卻已然踩在堅實的土地。

腳下，是潔白細膩的茫茫沙灘，一眼望不到邊際。每一顆細小的沙礫都是微微透明的水晶模樣，帶著七彩的光芒，億萬匯聚，卻成一片潔白，白的純凈，白的透明，白的動人。

一股清爽的微風撲面而來，溫潤卻涼冽。墨嵐沉醉在這沁人心脾的微風之中，心靈一點點沉靜下去。

“你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空曠悠遠的聲音響起，墨嵐猛地瞪大了眼睛。

就在他面前的半空，無數細小的七彩光點匯聚在一起，一抹虛幻的身影緩緩浮現。

滄歌，是真的滄歌。

幾乎是瞬間墨嵐的眼眶就已經紅了，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好像怕打斷眼前的一切一樣。經歷了這五年，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了，可只有面對滄歌的時候，似乎所有的骨氣都會消失不見。

他今日的一切，都是滄歌給的！

滄歌于他如師如父，是他這一生獲得的第一份溫暖。

可滄歌的狀態明顯不對。他由萬千七彩光點匯聚而成，卻終究沒有凝實，只是以半透明的姿態飄在半空。這種半透明和小焱那種魂魄的狀態也不盡相同，似乎處于虛實之間，隨時有可能被揮散一般。

滄歌的黑色短發仍然和以前一般清爽散落，模樣也和墨嵐記憶里一般無二。一雙湛藍澄澈的眼眸似乎比天空更要深邃，但其中慈和的滄桑卻仿佛經歷了恒古歲月。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滄歌！！”

墨嵐再也忍不住，直接撲上去，可他的身體卻將組成滄歌身形的光點直接沖散，沒有一點阻攔。

墨嵐怔怔的站在原地，漫天光點重新聚攏，凝結出滄歌的樣子：“這只是我的一段記憶，無法對你做出回應，或許你會很生氣，但請聽我說下去。”

墨嵐一直在搖頭，搖的滴落眼淚，他并不恨滄歌，一點都不，沒有滄歌就沒有他的今天。

可滄歌畢竟只是一段記憶，由神力凝聚在虛無之界，只是因為墨嵐踏入了這里，這才激發出來。

“你能看到這段記憶，我大概就已經不在了，雖然我不知自己最終以什么樣的方式消失，可我想，你的心情都不會很好。

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問，很抱歉我無法提前對你告知，但既然你能走進這里，引動這一段記憶，我想你已經有資格知道這一切。”

“不要憤怒，不要怨懟任何人，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我的結局是自己早就已經寫好，或許過程有所偏差，但終究不會差的太多。”

墨嵐難以置信的看著滄歌這一段遺留的影像，看著他第一次決定將一切都告訴自己。

“鎮壓萬惡之源，是我的使命。可逃逸了萬惡源種，卻是我的罪過。”

不論當初有多少外在因素，終究是滄歌沒能成功看守萬惡之源，讓它逃逸了種子。

而萬惡源種寄生在墨嵐身上，才最終開啟了墨嵐的悲劇。

沒有這枚種子，或許墨嵐前一百年仍然是血界的廢物，但他終究不會被天界、尤其是撒拉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第十界也不會定位到血界，撕開那條異次元裂縫。

只要墨淵還在，血界不會出現任何大的動蕩，墨嵐可以在堅實靠山的庇佑之下安穩成長。就算過的不好，也不會太差。

只要最初的一百年過去，墨嵐仍然可以一點一點開啟自己的成長道路，或許他不會進步這么快，但他也一定不會經歷這么多痛苦和無助。

“是我造成了你的悲劇，我心有愧疚，所以我來到你身邊。這一切和該隱無關，你不必覺得我是為了另外一個人補償你什么。

我早說過，你只是你自己，不是什么人的棋子，更不是什么人的替身，甚至不是什么人的重生，你就是你，你就是墨嵐。”

滄歌發現了墨嵐體內的萬惡源種，并且最終決定和神明抗爭，無論如何要保下墨嵐。說他婦人之仁也好，說他因私廢公也罷，至少在那一刻，滄歌的心中，墨嵐一個人，和整個九界一樣重要。

可滄歌畢竟是神之子。

他集五界之靈韻而生，為天下盛世而活。他雖然無法放下墨嵐，卻也不可能真正將整個九界置于危險。

可他當初為了保下墨淵已經撕裂了神識，無法將萬惡之源完完全全壓制下去，一切的一切陰差陽錯，這些事情聚集在一起，滄歌別無選擇。

所以，在最初的最初，他就已經計劃好了自己的結局。

“我會等到種殼成熟，將你體內的源種取出，連同萬惡之源一起，以自己的神識為燃料徹底毀去。

這樣，短時間內第十界就會失去定位而來的坐標，新的萬惡之源凝結也需要數以萬年計的時間，一切都不會出現問題。”

滄歌的計劃里，自己本就是要被犧牲的那個。他必須要讓墨嵐成長壯大，就必然無法控制萬惡之源的一起壯大。

所以，撒拉會覺得他枉顧天下安危惘為神明，卻不知他只是早就想好了最后的解決辦法。

“我早就提前知會過路西法，他會負責在我離開之后最初的時間中替我穩定冥界十八層的血海，切斷第十界的定位。

你對種殼心心念念，我不知道后來是否已經成功將你體內的萬惡源種取出，如若沒有，想必你已經成為萬惡之源全新的宿主。

第十界仍然有定位而來的機會，但你不必擔心，在你成長起來之前，路西法會全力幫你抵擋第十界的聯系。

那個家伙雖然嘴上從不服輸，實際卻是整個天下最靠譜的人，你盡管安心修習，不必在意太多。”

墨嵐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路西法當時沒有出手是因為滄歌早就告訴過他那一日的結局。他是在依照滄歌的要求，幫自己穩定血海和干擾第十界的定位。

說到底，竟然還是為了自己。

“但不論我們做了什么，終究也只能拖延，無法將問題徹底解決。如若萬惡之源已經成功取出，這一切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但你是九界難得的新生戰力，我仍自私的希望在你足夠強大的時候，如若九界因為萬惡之源或第十界遭逢大難，你能出手相助。

如若我最終沒能阻止種子在你心底發芽生根，也沒有資格再要求你什么。是我將無辜的你拖入泥淖，我只希望你能保有心中最初的那一份善念，永遠不要被惡同化。”

滄歌的記憶開始莫名的扭曲，似乎本人的情緒正在劇烈波動一樣。

“如若說這九界我唯一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只會是你。我不希望你生活在痛苦和仇恨之中，寧愿你永遠不再過問萬惡之源的一切。”

滄歌的話已經開始自相矛盾，他很清楚的意識到成長之后的墨嵐是有能力解決一定問題的，卻又不想墨嵐和自己一樣，一生被萬惡之源所困。

萬惡之源是底牌，自然也是枷鎖。連身為神之子的滄歌都最終被它毀掉，如若墨嵐接手這一切，滄歌真的不知會發生什么。

“九界之中，沒有絕對的是非善惡。天界和魔界，也沒有絕對的光明和黑暗。你所看到的和聽說的未必都是真實，即使是歷史，也不過是勝者的自說自話。”

“米迦勒并非是傳聞中的樣子，如若你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他和路西法都有可能成為你的臂助。但是否要接受天界的幫助也全在你自己，因為一旦產生了聯系，終究無法再隨意擺脫。”

滄歌的虛影重新穩定下來，卻似乎比剛剛更加虛幻：“我只希望，你能站在九界之上的全新高度來看待一切問題，最后不管如何選擇，我都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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