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莫名其妙的亞當

赤色帝國飛快崛起，在王國沒有橫加干涉的情況下，迅速完善了自己的制度體系，法規完善，框架清晰，衣食住行無不涵蓋。

前前后后又有數萬人穿越危機四伏的深深溝壑來到赤色帝國的境內，加上原屬四城的百姓，赤色帝國的人口已經達到龐大的五十萬。

雖然對于一個國家而言，五十萬的人口數量并不值一提。可作為冉冉升起的新星，他們已經在人界大地上占據一席之地。

赤色帝國建立了無比完備的教育體系，從啟蒙到專精應有盡有。有元素親和的照舊學習魔法，平民家的孩子無法學習魔法的，也有專門的知識教導和體術課程。

一排一排嶄新的房屋已經蓋好，城池中飛快就已經看不見大戰留下的滿目瘡痍。郊外的土地一次又一次開墾的更遠，每一個人都在興致勃勃投入全新的生活。

“波米，你看到了么？”

墨嵐此時正站在郊外的一處秀麗山崗，這里有他為波米和亞伯搭建的墓穴。

叢林密布，即使是之前的蟲族之亂都沒有影響到這里的一切。涓涓小溪之后，繞過一片青蔥低矮的灌木，便是難得的林間空地。

墨嵐偶然發現這里，便立下這兩個墓穴。

兩個墓穴之中空空蕩蕩，只有波米和亞伯生前用過的魔法杖，另外就是冰冷墓碑之上刻下的單薄名字。

“妹妹波米之墓。”

“弟弟亞伯之墓。”

沒有始祖一族的名號，也沒有他們在王國的一切身份，他們就只是該隱的妹妹和弟弟，這一刻他們終于可以放下與生俱來的一切壓力，只做他們自己。

“波米，你所期待的新紀元，我已經開創了。”

在該隱實力低微被所有人嫌棄的時候，只有波米從始至終信任著他。她明明天賦異稟，卻只想做該隱哥哥的跟屁蟲，當別人表露對該隱的鄙夷，哪怕是無比強大的親生父親，波米都會理直氣壯的反駁。

這個年幼的妹妹從不曾對自己有過分毫懷疑，她總是挺直腰板，宣言“哥哥早晚會開創新紀元。”

只是沒想到，新紀元開創的時候，她卻已經無法親眼看見。

還有亞伯。

這個弟弟到最后墨嵐也沒有搞明白他究竟怎么回事。他并沒有該隱原本的記憶，也不知道在自己過來之前到底發生過什么。

只是，明明從自己穿越而來開始，亞伯從始至終對自己只有滿滿的嫌棄和排擠，卻不知為何會在最驚險的一戰中忽然出頭。

他明明一直以來都在拼命和該隱劃清界限，和所有人一起將該隱釘在恥辱柱上，甚至墨嵐穿越而來之前身體受傷都是亞伯在實戰課上所致。

可最后的最后，他說“始祖一族，從來沒有一個廢物。”

若不是亞伯這個變數，墨嵐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最后一刻，又或者在看見克利斯提娜之前就展開萬惡之源，徹底失控。

這個弟弟從始至終一直在和自己作對，可最后卻用他年輕的一切，換回自己的性命。

墨嵐將一束雛菊輕輕放在亞伯的墓前，不愿繼續深思下去。

或許這孩子從來都沒有惡意吧！只是始祖一族地位尷尬，弱者，本就沒有活下去的權利。

既然他救了自己的命，墨嵐會代替他，將始祖一族的名號傳承下去。

手中還剩下最后一株雛菊，是展開的最絢爛的那株，墨嵐目光略帶不忍的轉移回波米的墓前，腦海里回想起那小小的甜甜笑著的身影，俯下身將雛菊放下。

他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么多。

俯身的瞬間，墨嵐忽然發現，就在波米墓碑的旁邊，原本荒蕪的土地竟然已經生出了一株小小的幼苗，翠綠翠綠，修長的葉子表面還帶著淡淡的白霜。

墨嵐忽然笑了。

“你這丫頭一定有福氣，等到這株小草開花的時候，你就該擁有嶄新的人生了吧？看這葉子生的如此好，到時長出一朵粉紅的小花，一定好看。”

“那是彼岸花，等到花開的時候，就不會有葉子了。”

墨嵐驟然轉身。

說出那句話的是亞當，該隱從未得到半點安撫的親生父親。

“彼岸花，本該是冥界的花，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是永遠不可能花葉共生的。在活人的世界里，彼岸花，永遠也不會開花。”

墨嵐不明白他是怎么找到的這里，也不想知道他在說些什么東西，只條件反射的提縱全身靈力，并沒有半點放松。

亞當卻根本不在意墨嵐的小動作：“你我血脈同源，準確的說你們的力量都是從我身上分離出去的，我想找你還不是易如反掌。”

“你想做什么？”

“你又來這里做什么？殺死他們之后，假惺惺過來懺悔么？”

墨嵐不愿跟他解釋，他也不配得到自己的解釋：“與你無關。”

來到這里的最初，墨嵐在亞當面前沒有半點還手之力，亞當輕而易舉捏住他的腦袋，將他的靈魂寸寸探查。

可是三個月后，墨嵐就已經能夠抬手攔住亞當的巴掌，他能對亞當的一切動作做出反應，雖然仍無力抗衡，卻已然不再畏懼。

今時今日，墨嵐來到這里也不過半年多，可亞當再不會是之前高不可及的樣子。墨嵐已經能夠完全衡量他的實力。

也就在十級到十一級之間而已，雖然靈魂之力仍然數倍于自己，但身為人類的限制讓他也不可能真的突破十一級。

不過如此。

他想斗，墨嵐可以奉陪到底。

亞當卻暫時沒有出手的打算，目光不明，根本猜不透在想些什么：“不斷的接納流民，你的帝國能有什么前途。那些流民的靈脈質量很差，無數人終其一生可能都無法研習魔法。”

“學不來就不學，這世界上強大的力量不只有魔法，還有速度和力量，速度和力量也同樣可以培養，我會讓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自保之力。”

墨嵐在一腔正氣的宣言，亞當卻只是嗤笑出聲：“如今你的魔法也算可以了，可是覺得那群平民只憑速度和力量就能和你抗衡了嗎？沒有神明庇護，你以為他們算什么東西？”

“那是因為他們的速度和力量還不夠強。只要強大到傲視整個人界的地步，每一個人都可以不再依憑神明的庇護。”

亞當看著墨嵐，沒有繼續勸說。墨嵐也看著亞當，沒有分毫避讓。

他們本該是血脈相連的父子，但是這一刻，墨嵐心中沒有半點柔情。

沒想到，亞當忽然間轉換了目光，背負雙手，看向叢林之外的天邊：“那群異族不會善罷甘休的。”

墨嵐微微皺眉：“你能感受到它們的所在？”

十級是人類的天花板，亞當永遠不可能突破十一級，可他的靈魂之力輻射范圍恐怕早就超過萬米，感知力自然比墨嵐更強。

“就在無垠深淵的東側，和深淵能量聯動。那里應當有一個巢穴，盤踞著此次入侵的能量核心。”

不明白亞當的意思，墨嵐完全搞不懂他為何突然說起這些：“能量核心，是統治者？”

亞當搖頭：“只是核心而已。沒有生命跡象存在，可那些生命都借由它催生。他在不斷引動整個人界的惡壯大自身，不剿滅它，人界永無寧日。”

墨嵐的心狠狠沉著，蟲族這個種族看來是和他杠上了，它們依憑惡而生，在人界的養料可謂源源不斷，放著不管，早晚山海傾覆。

亞當對墨嵐如此在意的表現似乎無比滿意，悄無聲息的緩和了語氣：“天界的意思是繼續觀察一下，等到上面的人騰出手，再想辦法解決。可是那群異族蠢蠢欲動，億萬人類等不下去。”

墨嵐看著亞當，不明白他的意思。

亞當之好說的更確切一些：“雖然不知道那些異族如何定位而來，可我已經推演過，只要剿滅那個核心，至少可保萬年太平。”

萬年！

墨嵐心里咯噔一下，萬年，恰好是萬年。

他自己，恰好就來自于一萬年之后！

所以，這里的危機其實解決的本就不徹底，他們將一切的隱患，都推到萬年之后處理。

“一萬年后，整個人界誕生的惡的能量可能再也無法羈押，這群異族終究還會卷土重來，可至少，那是一萬年后的事情。”

墨嵐第一次對亞當有了改觀，不管他對自己的孩子如何，這個人類始祖終究還是靠譜的。

他只是一個人類，雖然沒有被神明限制壽命，也活了很久，可終究只是弱小的人類。但就是這永遠無法突破十一級的人類，卻已經推斷出萬惡之源的降生，推斷出一萬年后重新開啟的大戰。

“你希望我做什么？”

墨嵐終于開口，可亞當并沒有像他以為的那樣迅速攤牌，反而深深嘆了一口氣。

“那個巢穴此時異族眾多，它們不外出，根本沒有人能殺進去。你我力量分散，原本也沒有機會。我也不知和你說這些有什么用，但是始祖一族，終究是人類的始祖一族。”

異族一定還會再次來襲，可人類，明明剛剛逼迫自己這個兒子一刀兩斷。

亞當搖搖頭，沒有繼續廢話：“神明并不希望我們出手干涉，一切，你自行決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