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半個鬼界

墨嵐真是無語，里米塔創建鬼界不是很久了么？就這？

遠處同樣筋疲力盡的逍遙忍不住瞪了墨嵐一眼：“還不是為了你！本來老大的鬼界都已經穩住了，都開始構建天空了，可剛剛抽出力量懟到天上，你們血界就出了事，老大不管不顧就跑了，鬼界里面翻了天，我們這么多天才壓制下來。”

墨嵐尷尬的撓撓腦袋，原來是為了自己。自己在一萬年前引動萬惡之源，血界這邊立刻失控，加上楚臨風用歪點子動搖了血界界壁，血界危在旦夕，里米塔知道之后第一時間前往救援，連自己家都不要了。

“不好意思啊，拖累你了。”

里米塔滿不在乎：“這有什么，是不是跟我見外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鬼界大不了重立，你家后院可不能出事。”

墨嵐滿心溫暖，這小家伙，雖然最初是自己幫了他許多，可他也從未對不起自己。

“好啦，血界我已經穩住了，你的鬼界怎么樣？”

里米塔從地上彈起來，滿意的四處看看：“你來的正及時！剛好到關鍵時候，那群鬼搞事情，我差點穩不住了。有你那么一腳，現在完美！”

墨嵐同樣看了看四周，又抬頭看了看天上的一片白茫：“你這完美是不是有點問題……地面是穩住了，天空呢？”

“天空不要了！”

里米塔大手一揮，萬分灑脫。

不，不要了？？

墨嵐真是一萬個服氣的看著里米塔：“沒有天空，怎么飛起來？”

“那就不飛唄！反正鬼族大多是用飄的。”

“日夜更替呢？”

“不更替了！都是一群鬼，要什么白天黑夜。”

“天氣變化、陽光雨露？”

“都不要了！”里米塔滿不在乎：“一群鬼而已嘛！其實這些東西對我們本來就沒有意義，鬼界初立，穩妥就行了，這些以后再說吧。”

行吧。

這哪里是鬼界，也就半個鬼界嘛！

墨嵐也不知是佩服他灑脫好還是嫌棄他敷衍好，不過里米塔錯過構建天空的機會畢竟是為了自己，他哪有說話的立場。

“里米塔，就算天空不要了，你也不可能就像現在這樣山大王一樣放養鬼族，終究還是要建立整個鬼界的體制。制度、尊卑、運行機制。如何晉升，如何教育，如何規范，都是需要體系化的制度的。”

“啊？”里米塔一聽頭就大了：“怎么這么麻煩？我比他們都強，給他們打服了不就行了？”

這……墨嵐一時無話可說，好像妖界也是這么個機制？問題是，妖界起碼還有各個種群部落啊，青黎不管事，管事的還是很多的。

“你個小傻瓜，你一個人又不能每天忙著陪他們打架，多搞一些小弟跑腿啊！”

里米塔煞有介事的點點頭：“說的也有道理啊！反正我這里的鬼種族也多，生前有點本事的估計也不少，待我找幾個從政的出來，讓他們好好設計一下。”

墨嵐失笑，這小鬼還真是一秒鐘發現了問題的關鍵。不錯，黑暗派系里，不管是妖界還是血界，界主其實都不管事的。有那么多小弟忙前忙后，干嘛事事親力親為。

“還找什么，這不有一個現成的。我看你們關系很好啊，都丟給他也不錯。”

墨嵐抬抬下巴，指向逍遙。后者則是一愣，然后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不行的，我死的時候還小，并不懂這些。”

嗯？也是一個小孩子？一般小孩子死去之后確實很容易偏激墮入鬼道，可卻很難真正成長起來。沒有一定的心機，又沒有相當的實力，就算成了鬼也大多是炮灰。

小孩子死去能成為厲鬼，這里面的辛酸波折一定比旁人更多，他成長起來也一定更加艱難。里米塔這種畢竟還是經過了滄歌點化，這小鬼竟然是野生的？

“也不算小啦！別聽他胡說。”里米塔瞬間戳穿：“我死的時候還沒出生，這叫小孩子。他死的時候已經二十歲了，小什么小。”

二十歲的年紀作為人類而言確實已經不算孩子，不過年輕氣盛，尚不理解那些彎彎繞繞倒也正常。

墨嵐饒有興致道：“那你是為什么墮入鬼族的啊？能入了里米塔的眼，你也該是個天才。”

逍遙話并不多，一直都是一臉陰沉的樣子，可面對這個問題，他沒有回避：“為了復仇。”

他的愛人明明是整個人類的英雄，卻被人類種族棄如敝履。不僅自己無辜枉死，連他們的后代都要生生世世被判定為罪惡之子獻祭給血族，去換什么萬世太平。

這口氣，逍遙咽不下。

墨嵐完全愣住了。

這劇本，怎么這么熟悉呢？

逍遙繼續回憶，連自身的鬼氣都因為仇恨而開始扭曲：“我抗爭無效被當場殺死，墮入鬼道成為怨魂。可是我們的孩子還在，她那么小就失去了爸爸媽媽，一個人無依無靠，我不想離開她，就一直盤桓在她身邊。”

那時候他們的女兒才兩歲，她那么小，那么脆弱。她懵懂無助的生存在尹家山門之中，除了偶爾出現的下人，根本無人理睬。

逍遙就在女兒的身邊，可是女兒卻無法看見他。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一個人在漆黑的深夜抱著膝蓋驚懼的流淚，眼睜睜看著她受盡別人的嫌棄和排擠。

女兒在石子路上跌倒，滾落到山下昏迷不醒，逍遙拼命的大喊，卻已經不可能被聽見。他跑遍整個尹家山門，向每一個人類嘶吼，卻只能一次又一次被穿透過去。

只是一個沒有實體的怨魂，怎么可能被普通人看見。

逍遙只能絕望的看著女兒在冰冷的冬季一直昏迷了一大天，直到身上蓋了一層又一層的白雪，幾乎就要看不見，才終于被人找到。

只能絕望的看著女兒發燒，痛苦，意識不清的哭喊著媽媽，卻最終無法得到一個擁抱。

那樣的絕望，沒有人懂。

他的愛人究竟做錯了什么！如若那場大戰勝利了，她明明會成為整個人類的大英雄！可為何大戰失敗了，所有的后果就要她一個女孩兒來承擔？

女兒五歲的時候，異能覺醒，并無意外遺傳了媽媽的荒之異能。從此這一生的命運已經注定，連尹家的人看著她，都只仿佛看著死人一般。

就在那一天，逍遙從怨魂，變為一個怨鬼。

他正式走入了鬼道的成長之路，開始以活人精氣滋補自身，讓自己變得強大。

他第一個殺死的人，是他的女兒。

他不想再看到女兒麻木又絕望的目光，不想看到女兒被人類當做垃圾一般對待，如若女兒的一生注定痛苦，他愿意親手替她結束。

從那之后，逍遙徹底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他心中根本就沒有善惡，他可以面無表情的無差別傷害每一個人類，沒有別的理由，只為了變強。

整個人類種族的每一場勝利都讓他鄙棄，每一分鐘的和平都讓他憤怒。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愛人和孩子的犧牲之上換來的，他如何甘心。

不僅如此，他們的女兒年僅五歲就死在他的手上，可是荒之異能還是傳承了。每一個和愛人有血緣關系的人都有可能成為荒之異能的下一個寄主，背負一生悲慘的命運。

若不是滄歌偶然之間拯救了里米塔，這次百鬼夜行本該是為他開啟，他才是真正的鬼王種子，會走出通天殺路，然后報復整個人界。

逍遙雖然失控，卻竟然并沒有仇恨里米塔，也沒有惡的能量誕生，他只是在怨恨整個人界，心中的仇恨也明明白白的冤有頭債有主。

墨嵐看著早就知道一切的里米塔，又看看逍遙，輕聲道：“你的愛人，是尹若彤？”

逍遙瞬間抬頭：“你怎么會知道？”

不過，很快他又平靜下去。眼前的人是血界的界主，是罪惡之子獻祭的那方，他知道有什么稀奇。

里米塔這次不干了：“逍遙，這你可錯怪阿嵐了。那什么罪惡之子的政策就是在阿嵐手里終結的，不僅如此，在阿嵐還是個小弱雞的時候就曾經為了一個罪惡之子怒闖血界祭壇，甚至不惜和當時的血界界主墨淵抗衡。”

逍遙完全不知道這一切，難以置信的看著墨嵐。尹若彤雖然算得上是人類的英雄，可她絕對是血族的仇敵，數十萬吸血鬼因她而死，因此血族提出這個方案的時候逍遙也只是痛恨人類而不是血族。

但是，眼前的血界界主，卻救了尹家的后輩么？

“她叫什么名字？”

“尹天靈。”

尹天靈，尹天靈……逍遙無意識的重復著這個名字，雖然尹天靈已經不再是他的后代，可既然傳承了荒之異能，總也算是尹若彤的后人。

“她……還活著么？”

墨嵐深深呼出一口氣：“她死了，是為我而死。抱歉。”

以墨嵐的身份，他本沒有任何道理向逍遙致歉，但是腦海里浮現出那個小小的雙馬尾影子，墨嵐還是開口了。

沒想到，逍遙卻搖搖頭：“不，挺好的。我想，能夠為了自己喜歡的人赴死，而不是作為罪惡之子處死，對她而言應該是無比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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