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失控的演講

不管怎么說，有墨嵐之前那個宣言在，他在天界“臥底”已經成為不可爭議的事實，即使是他本人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否認自己當年的九界宣言，不然會顯得太過狗腿只是想討好天界，所以，墨嵐也沒有想要否認。

“臥底又有什么可愧疚的？我上九重天的事情是在神殿里面備案過的，你是覺得即使是神殿也無法阻攔我留在天界么？”

“偉大的神明怎么可能有無法做到的事情！”幾個天使義憤填膺，終于還是將話題扯到墨嵐作為九歌時候的事情。

墨嵐卻早知如此一般攤開手：“或許你們記性不好，我來提醒一下，我在神殿之中可是待了整整三年，神明仍然放任我在九重天自由行走，你是覺得神明做錯了么？”

魔法卷軸大賽之后，因為八重天西西里被侮辱事件，墨嵐被判處兩年監禁，關在神殿之中。雖然實際上是為了煉化神明送給他的無雙冰極和風蕭隕殺兩大異種起源，可名義上畢竟是為了反省。

再加上九界學院賽之后，因為傷勢過重，墨嵐曾經在神殿閉關了整整一年，受米迦勒幫助恢復金骨，前后加在一起確有三年時間，至少證明這一切都是神明允準的。

現在這群天使拿出來反駁，豈不是在質疑他們的神明？

“你！……簡直厚顏無恥！”說話的天使完全自亂陣腳，根本不知該繼續說什么。

另一個天使補充道：“神明也不知道你會如此厚顏無恥，利用我們天使對你的真心和善良！”

墨嵐真是笑出聲，一重天的天使意外的好對付啊！

“哦”以一種極其夸張的語氣嘲諷著，墨嵐眼睛仿佛射出精光：“原來神明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不過，你們口口聲聲說對我的真心，當年怎么沒有人對我表露出來，現在卻一副被背叛的樣子？”

“你在九重天的那些同伴，還不是被你欺騙和蒙蔽了！”

只有那些人是墨嵐無論如何無法避過或者敷衍的，但是不能駁斥自己之前宣言的原則在，他也沒有太好的話可說：“的確，那確實是一群傻子，只不過我雖然居高臨下的嘲諷他們，卻也如你所說，從未懷疑過他們對我的真心。”

“可你卻做了什么！”

一瞬間的低迷，墨嵐已經重新調整了狀態：“那倒是不如請你說說，我做了什么讓你憤怒至此？”

天界魔法卷軸大賽，是誰力挽狂瀾保留住九重天的顏面？

救世之劍的前后任務，是誰冒著生命危險守護同伴？

九界學院賽的巔峰賽場，是誰為了天界的榮耀拼上一切？

只因為墨嵐是吸血鬼，所以這一切都是罪孽么？

故意過來找事的天使被墨嵐塞的不知說什么好，事實上這群講道理的家伙真的覺得墨嵐說的沒什么不對，可是，身為天使的驕傲還是讓他們不可能承認這些事情。終于，一個天使口不擇言道：“三重天的大戰還不足以證明你的罪過么！”

哈？三重天？

墨嵐可是認真回想了一下，三重天出現滅頂之災的時候，他可是在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的情況下卻為了守護那些孩子差點丟了性命，還被天譴從究極瓶頸砸下來的吧？

這群人在說什么？事實被扭曲了？不能啊！這里是天界吧！

終于，話題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在墨嵐回應之前，一個女性天使忍無可忍的從坐席上站起身。

“對不起打擾了！”她的聲音無比洪亮，甚至壓過剛剛那一群故意找事的天使，讓全場得以聽清：“三重天危機的時候，九歌大人做了什么不需要重復。

我倒是想問問發問的諸位，當時你們又在哪里！甚至都不在現場的小人，又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質問！”

說話的這個天使本來是三重天的守衛軍！雖然他只有八級魔法師的水平，在當日的大戰確實做不了任何事，但是不代表他就有了可以對別人頤指氣使的資格！

墨嵐完全驚呆的看著他根本不認識的女性天使，完全不知道她為什么忽然間給自己出頭。

但是，就像一萬年前在學院禮堂那時候一樣，雖然墨嵐不認識她，但她一生都不會忘記墨嵐。

“三重天劫難當時，我就在最核心的廣場上，是完完全全的親歷者。當時的我被九歌大人用生命力構建的防御結界守護在后面，看著無數先輩慨然赴死，那一場大戰的一切，沒有人比我們更懂得！你們這些人有什么說話的資格！”

女天使義憤填膺，終于喚醒了“沉默的大多數”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天使從座位上站起，竟然開始聲援墨嵐。

“不錯，我也是親歷者，是被九歌大人保護在身后的人！這一切我都親眼所見！”

“我也參與了那場戰斗！如果不是九歌大人，我早就死了！”

“只有這件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拿出來指摘！”

當第一個帶頭的人出現，很快聲援墨嵐的一方也形成浩大的陣仗。事實上，今天會到這里來聽墨嵐進行魔法講堂的天使，除了少部分唯恐天下不亂就是來搞事情的極端主義者之外，大多數都是當年曾經在三重天聽墨嵐講座的孩子。

更多的，就是那一場大難的親歷者。

只有像他們一樣經歷過真正九死一生的危機，只有像他們一樣體會過完全無法抗衡的絕望，只有像他們一樣被墨嵐不顧一切的保護在身后，才能夠體會他們此時的感情。

墨嵐的表情有些尷尬。

事實上他是可以對那些嘲諷和鄙夷毫不在乎的，即使是爭論也是出于更好的和天界結盟的目的。可是，當這些年輕的天使在這樣的環境中義無反顧的站起來，他的心忽然間沒來由的疼了起來。

他們是不知道這是一個什么場合么？

和黑暗有關就是罪孽，口口聲聲為自己出頭的他們，在之后又會面對怎樣的口誅筆伐呢？

“那個……大家冷靜，沒有必要這樣激動。”

“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沒想到，墨嵐出于好心想制止他們的爭論，卻被無情的反駁：“我們崇拜的是光耀殿的天使九歌大人，我們的信仰和九歌大人同步。而你，已經不再是九歌大人了。”

墨嵐又一次被塞住了。

不是……玩這文字游戲有意義么？是因為不能說謊的緣故？

其實不然。這群天使確確實實對天使九歌報以絕對的感激，如若墨嵐沒有那番宣言，不論九重天爭論如何嚴苛，他們都會不顧一切站在九歌大人的一邊。

這也是米迦勒最初設想的徹底讓和平主義者和極端主義者碰撞的意思。

只不過，在墨嵐那一番宣言之后，“九歌”已經變成一個虛假的符號，他的一切都可以當做處心積慮，所以這一切都和墨嵐沒有關系。

這群天使心中并沒有猶豫，他們沒有傾向于黑暗，他們只是在守護已經永遠不存在的九歌。

剛剛的那一批極端主義者無比憤怒：“你們這是要背叛天界，背叛神明么？！”

“到底是誰背叛了天界！背叛了天界公平、正義、自由、平等的宣言！危機發生的時候為什么只有上七、八、九重天被守護在天界中樞里面？

明明攻擊的核心是在三重天的！

是我們這些卑微的天使不配得到九重天的守護，還是說只有上三重天的人才能叫做天使！”

最開始站起來的女性天使情緒越來越激動，說話也開始失控。

那一場大戰之中，她失去了爸爸媽媽，失去了學院的老師，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自己也全憑九歌大人的防御結界才得以生還。

她永遠記得他說出“別怕”兩個字時候的溫柔和決絕，克羅爾導師告訴他們，這個結界是和九歌大人的生命力連接的，只要九歌大人不死，他們都不會有事。

事實上，她確實是活下來了。可是她一直以來所信仰的一切，卻似乎開始崩塌。

米迦勒大人很快回到了天界，失去的三重天護壁沒多久就重新建立了，可是下三重天損失慘重，只因為最危險的時候，天界中樞竟然徹底放棄了他們。

這已經足夠讓人絕望了，可是緊接著，卻是她們的救命恩人，唯一將他們當做和九重天上天使同等重要存在的九歌大人，就在光耀殿中公然墮落，并且自曝身份，表示從未與神明同行。

沒有人考慮過，她們應該怎樣活下去。

許多被拋棄的孩子們先后隨著墨嵐離開了天界，可是更多的天使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她們同樣痛恨墨嵐的背叛，卻感恩于九歌的拯救，這樣的割裂讓她們無法做出正確的決定。

這種迷茫一直持續了很多年，直到忽然間整個天界都傳起來，墨嵐，也就是曾經的九歌大人要再次來到這里，還要進行公開的講座。

所以她們來了。

所以她們不會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