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小心變debu

“早上好。”

“早。”

早晨起來，千臨涯和醍醐琉璃子互相看著對方的黑眼圈，默然無語。

看來昨夜，兩個人都沒睡好。

早餐是吐司夾著金槍魚肉。千臨涯盯著鮮嫩的魚肉，懷疑這是那些海員們剛打上來的。

他從來沒吃過這種組合（怎么看都屬于黑暗料理那一類），但料想醍醐家的早餐，總不至于欺騙他，可能只是自己沒有見識罷了。

于是他放心大膽咬了下去。

嗯，還挺鮮。

“我不想吃這個，你吃吧。”醍醐琉璃子直接用手拿起盤子里的吐司，扔到了千臨涯盤子里。

千臨涯一愣，看了看自己盤子里的食物，又看了眼醍醐。

然后他把她的手拉過來，用鼻子聞了聞指尖的部分。

只有一股清香，什么也沒聞到。

“干什么？！”

醍醐琉璃子抽回了手，又驚又怒地看著他。

他用手捏了捏空氣。

剛才手心的觸感，很好。

“你早上應該洗手了吧？”

“我要是沒洗手，你就不打算吃了嗎？”醍醐琉璃子的臉抽了抽，“你好像挺嫌棄我的。”

千臨涯誠實地說：“我不嫌棄你，只是有點嫌棄不洗手的你……好吧，其實不洗手也不是很嫌棄。”

他拿起盤子里的吐司，三口兩口，很快吃完后，又拿起自己的吐司，開始慢慢吃起來。

這期間，醍醐琉璃子一直將頭枕在手背上，默默看他吃下自己的吐司。

她眼神如同一泓清水，長長的睫毛時不時微微顫動一下。

昨晚之后，兩人的關系變得好了那么一點。

發生這種轉變的契機，在昨晚后半夜……

琉璃子怒氣沖沖地沖出房門后，千臨涯也跟了過去。

他腦子亂糟糟地，根本沒法思考醍醐琉璃子到底在想什么，又是抱著什么心態站在自己門前。

心臟狂跳不止，好像一只想要出籠的野兔。

琉璃子在他門口伸出手，又放下。

逡巡半天后，才放棄似的往回走。

然后就和千臨涯在門廊相遇了。

在燈光下，少女夜間的形態被捕捉得更清晰了。

潔白的短裙睡衣，柔軟寬松。

她非常熟練地用一只胳膊擋在了胸前。

“你大半夜的往哪兒跑呢？”醍醐琉璃子說。

“這句話也要問你，你大半夜往哪兒跑？”千臨涯絲毫不懼地頂了回去。

少女臉上還帶著殘留的紅云，氣息也有些紊亂，她用左手抓住千臨涯的胳膊，說：“站在這里站好。”

然后，她提起右腳，朝千臨涯的小腿踹了一腳。

可是一點都不疼。

“你干什么？”千臨涯露出驚愕臉。

醍醐琉璃子目光兇厲地看了他一眼：“我夢見你了。”

“夢見我，然后？”

“夢見你對我做不好的事。”

千臨涯無語。明明應該是你在白日夢里，肆意對我做不好的事才對吧？！

醍醐琉璃子終于平復了呼吸，揚起下巴，露出潔白光滑的脖頸，說：“好了，報復我吧。”

“為什么？”

“我剛才又欺負你了。”

“我原諒你。”

“你順從我一次不行嗎？”

有那么一瞬間，少女臉上露出了些許哀求的神色，但馬上，她就意識到了這一點，輕輕咳嗽兩聲，表情又變得冷淡下來。

“過來。”

少女拽著千臨涯的胳膊，把他拖到了房間里。

他的房間沒有開燈。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最后一絲光亮也消失了。

兩個人的眼睛慢慢適應黑暗，月光變得溫柔起來。

少女擋在胸前的胳膊，無力地垂了下來。

“你想干什么？”千臨涯問。

“我不知道。”

這是醍醐琉璃子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如此茫然的姿態。

千臨涯伸手，將她橫抱了起來。

醍醐琉璃子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然后就被扔到了千臨涯的床上。

“今天你就在我床上睡吧，我去你那邊睡。”千臨涯打開房門，“你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

周圍的傭人們顯得有點緊張，當千臨涯吃完吐司后，一碟新的煎蛋卷被端上了琉璃子面前。

千臨涯直愣愣地看著她：“你怎么還有這個？”

“因為我不喜歡吃那個。”醍醐琉璃子理所當然地圍上餐巾，兩只手拿起刀叉。

他又學到了一個新的知識：如果桌上擺著醍醐琉璃子不喜歡的東西，那么便會自動撤下，換上新的一盤。

醍醐琉璃子用刀子切下一塊薄薄的蛋卷，輕輕放入小口里，愜意地露出一個微笑。

千臨涯吃下她的那一份后，她的心情明顯變得很好。

“早知道就不幫你吃了。”千臨涯砸了砸嘴，后知后覺地發現剛才吃的東西沒有味道。

“不幫我吃的話，你就不是我的英雄。”醍醐琉璃子小聲說。

千臨涯有點驚訝地看著她。

她低頭專心吃東西，沒有抬頭看他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我剛才做了一回你的英雄？”

他的聲音故意說得很大，旁邊的女仆們都聽到了。

少女頭也不抬地說：“你是不是有點太抬舉自己了？”

桌面下，她的腳尖狠狠踢了千臨涯的小腿一腳。

千臨涯靠在座椅背上，露出了笑容。

“等會兒吃完了，跟我出去散散步吧。”

“你想把重要的茶會辦砸嗎？”醍醐琉璃子放下刀叉，用餐巾一邊擦嘴一邊說。

“就鍛煉一會兒，身體是一切的本錢。”千臨涯看著她盤子里還剩下很多的食物，指著盤子說，“還剩這么多，打算用來干什么？”

“丟到海里。”

千臨涯把她的盤子端到了自己身前：“開什么玩笑，浪費是可恥的犯罪！”

醍醐琉璃子揚起眉毛：“你還能吃？小心變成debu。”

“不鍛煉的人才會變成debu。”

醍醐琉璃子的腳又在底下踹了他一腳。

千臨涯正埋頭把最后一點食物吃完時，忽然感受手背上傳來瘙癢感，他抬起頭，卻發現是醍醐琉璃子用手指在撓他。

還沒說話，醍醐琉璃子用嘴型無聲地對他說：

‘就這么想做我的英雄嗎？’

這時候女仆們都背過身，忙碌著其他的事情，沒有看到他們小姐的這個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