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原地去世

高三。

最后一節課，數學課……

姜小妮看著黑板左上角娟秀的倒數計時四個字，還有后面數字90，心情十分沉重！

距離落榜的時間，不遠了……

姜小妮四處打量，見周圍所有的同學都在刻苦學習，唯獨她看著書中的公式，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單個拆開的字母會念，但在數學上是什么意思就不知道了，這也就罷了，它們還組合起來欺負自己！

如果我有一只叮當貓就好了～

姜小妮百無聊賴間，看向前桌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許爾戈。

不用說，昨天晚上一定又是陪其他女人玩游戲去了。

該死的許爾戈！

一想到這里，姜小妮目光聚焦在他校服背后密密麻麻的圓珠筆印記上，手中圓珠筆對準沒有筆印的位置，毫不猶豫戳了下去。

正在睡夢中的許爾戈，直接痛醒！

他看了一眼正在臺上認真講課的老班，壓抑爆發的怒火，側著頭壓低聲音罵道：“姜爛泥，你有病啊！？”

“我有啊，我的藥就是你。”姜小妮趴在桌子上，用手指甲輕輕碰了一下許爾戈的后背，笑嘻嘻的說。

許爾戈冷笑著，嘴唇輕啟，送上一字動詞：“滾！”

姜小妮很作，很跳脫，但因為人很漂亮，顏值非常高，她的這份作和跳脫在全校男生眼里那就是變成了閃光點，是古靈精怪，是活潑可愛。

按正常情況來說，一個漂亮女生說出了這樣曖昧的話，一般的男生心里早就樂開了花，別說只是校服上幾百個圓珠筆印，就是直接在后背扎一首精忠報國都愿意的。

但是，許爾戈不是一般的豬頭少年，他看著她一臉的笑嘻嘻，心中只有媽賣批！

“姜小泥，你不要仗著咱們有十幾年的交情，就以為我不會生氣的啊！”

你還記得我們有十幾年交情！？

其他女人讓你陪玩時你屁顛屁顛，我讓你陪玩時，你橫眉冷眼！

姜小妮一想到這里，氣得又拿圓珠筆戳了一下許爾戈，這一次，她可不管有沒有戳中對的位置了。

許爾戈怒而回頭，惡狠狠盯著姜小妮，黑著臉罵道：“你還有完沒完了。”

“叫你罵我。”

“我罵你什么了？”

“你讓我滾，太可氣了。”

“……那你丫滾了嗎？”

“反正你罵我了。”

“我草了，你這是無理取鬧！”

“啪！”

講臺上，老班將手中教科書狠狠甩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但比這更響亮的是她的河東獅吼：“許爾戈，姜小妮，上課時間不要說話！”

“你們倆不知道現在距離高考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嗎？”

“我現在因為你們耽擱一分鐘，全班同學就因為你們而損失了四十四分鐘的學習時間！”

“你們倆給我站起來！”

許爾戈和姜小妮不情不愿的站了起來，然后接受來自老班代替全班同學的譴責，這一遣就是十分鐘。

按照老班的說法，全班一共四十六人，除去他們兩人，就是四十四人，一人十分鐘就是四百四十分鐘，浪費大家時間，可以切腹自盡了。

下課的鈴聲響起來了，老班黑著臉繼續說道：“許爾戈，你跟我來趟辦公室，其他人晚自習，距離高考還剩下九十天，你們都給我認真點！”

辦公室。

老班剛坐在椅子上，立刻抬眼罵道：“許爾戈，你這次的模擬考又考砸了，其他幾個科的老師都跟我說了，你這次的成績又下降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還想不想上大學了！？”

“你看看姜小妮，人家知恥而后勇，雖然前面學習不行，但最近幾次模擬考，成績越來越好。”

“縱使你前面做得再好，可是一旦半途而廢，一切的努力就都付諸東流了，你到底懂不懂啊！？”

許爾戈干笑說：“老師你放心，我肯定能考上一個好大學的。”

“肯定個屁，你考試考成什么樣子你心里沒點逼數嗎？”

許爾戈真的挺好奇的，到底又考了什么成績，這次老班的火氣居然那么大！

“你還有臉笑，你這孩子，實在是太令老師痛心了！”

“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啊，你高一高二的時候，一直可是全班全校第二名，可是看看你現在，全班四十六人你是倒數第二，你讓我說你什么才好！”

“老師我知道錯了，下一次模擬考，我堅決不會再退步了。”

許爾戈認真做出承諾，他以為自己這么說，批斗到這里就應該結束了。

但是……今天有點不一樣。

班主任聽完許爾戈的話，眼角抽搐，臉色不善，幽幽說道：“你以為你還有退步的空間嗎？”

“額……我這不是還沒倒數第一名嗎？”

“那是因為倒數第一的李偉同學只考兩科，剩下的科目考試他因為生病壓根沒有參加！”

“但就算人家只考了兩科，總分也只比你低兩分而已！”班主任大聲咆哮道。

許爾戈：“咳……”

臥槽，這就真的是萬萬沒有想到了。

班主任拿出試卷，拍在桌子上，罵道：“你看看你寫的是什么東西，字跡潦草就算了，答案都是亂寫，難道你連高一高二的知識你都給忘得一干二凈了嗎！？”

許爾戈看著桌子上的試卷，目光瞟到了幾道題，然后有些無語……什么鬼啊，這么簡單都能錯！

姜爛泥啊，你果然是扶不上墻的一坨爛泥巴！

班主任看著低頭不語的許爾戈，痛心疾首，怒其不爭，恨鐵不成鋼！

這一恨，就又是十分鐘過去了。

許爾戈聽著聽著，思維就飄散了。

老班好能說，一口氣說那么多話都不用喝半口水，口干不干？

許爾戈打了個哈欠。

這個哈欠，直接就讓老班的臉色陰轉暴雨了。

“許爾戈，你有那么困嗎？上課睡覺也就算了，到我面前還敢明目張膽的打哈欠，你是昨晚去做賊了嗎？”

“咳咳。”

“老師，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許爾戈一臉苦澀的說道：“您不懂我的痛苦，無論我再怎么努力學習，無論我多么認真，一直以來，我都有無法擊敗的敵人，只能屈居于第二，千年的老二。”

“所有人都只會記住第一，不會有人記住第二，我覺得我可能是夢魘了，最近總感覺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意義！”

“你是第二，這已經很好了啊！”

“老師，您知道世界上第二高峰是什么嗎？”

老班答不出來。

“老師，您知道世界上第二個深海溝又是哪一個嗎？”

老班還是答不出來。

“您看，世界上大部分人只知道第一，不知道第二，可是，我想要當第一，哪怕只有一回！”許爾戈說到動情時，雙眼模糊，淚水從眼眶中流出來。

老班欲言又止。

許爾戈捂住自己的心臟，艱難的說道：“老師，我很痛苦，我每天晚上都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一夜接一夜的失眠，心里滿是挫敗感，我感覺我整個人已經崩潰了！”

老班看著啜泣的許爾戈，不由的心疼，然后站起身來，輕輕拍著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老師是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總是拿自己跟姜亦婕做比較，你已經很不錯了，咱們都是凡人，而姜亦婕不是人，我聽說她家給她請個好幾個家教，聽說已經提前在學習研究生的課程了。”

“你雖然是第二名，但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第一！”

“你這個是非戰之罪，老師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老班其實不是很能理解許爾戈這種情況，第二名已經很牛逼了好嗎？！想當初她讀書的時候，前十五名都進不去，所以最后才考了一個師范大學……

考慮到今年是高考最后一個學期，高考的壓力本來就很大，有些心理素質比較差的學生會驟然崩潰，這種情況每年都有出現的幾例，只是沒想到連優秀的許爾戈都會，實在是太可憐了。

不行，身為老師，我要好好幫助這個學生！

家訪嗎？不太好，容易給學生造成更大的壓力……那么還有什么辦法能幫到許爾戈呢！？

許爾戈偷偷用眼角瞟了老班一眼，發現她被自己所影響了，一臉的憐惜。

可以，這波共情非常成功。

接下來至少一個月，我應該就不用再來這間辦公室了！

許爾戈走出辦公室，捧著紙巾擦了一把臉，抹去了影帝的眼淚，恢復原本的模樣。

他就是裝的。

什么因為千年老二而悲傷過度，自暴自棄自甘墮落，那是假的。

什么因為千年老二而壓力過大，每天晚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覺，那也是假的。

他是因為最近幾個晚上通宵熬夜肝游戲，一直肝到清晨，終于頂不住了。

至于考試，真相并不像他剛才和老師所說的那樣子，這跟姜亦婕半點關系都沒有，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被包養了……

對，沒錯，包養！

作為一個家庭已經破裂，必須堅持獨立的準社會人，當前最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為不久將來的學費和生活而搞錢！

許爾戈目前有兩份工作，一份是靠著還算不錯的嗓音條件，加上準一流的王者技術，當了一個游戲陪玩。

晚上通宵肝游戲，不是為了興趣，而是為了錢。

只有錢，才能給他帶來熬夜的動力，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就那些拖后腿的菜雞顧客，許爾戈想懟哭她們的心都有了！

第二份工作就和考試有關了，他當初高一高二的底子還在，就算高三確實有點頹廢了，但是再怎么跌都不可能直接跌破產。

而這第二份工作就是幫學渣代考，一次模擬考，只要成績能達到全班中游，直接五千塊錢！

他倒是能考更好，想拿更多錢……但學渣只努力了幾個月有這么大的進步，傻瓜都能看出問題，分分鐘會暴露的！

一口不能吃成個大胖子，一下子考的太好那不現實，為了生意能夠長久，為了客戶不會暴露而慘遭社死做考慮，所以近來幾次模擬考都是緩慢進步，一次就進步個七八名，比較安全。

千年老二表示，這種控分我專業。

試問給錢要代考的土豪是誰，真正的班里倒數第二名，姜·扶不上墻·爛泥。

他的那份成績，現在已經屬于姜小妮了。

模擬考算什么，砸了就砸了，每次五千，簡直不要太香～

這個生意能一直做到最后一次模擬考，實在是太棒了！

……

千年老二回到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被老班稱之為不是人的人上人姜亦婕。

她就坐在講臺老師的座位上，一眼望過去，面容如白雪，淡眉如秋水，挺秀的鼻梁，淡紅的雙唇，而她淡靜的眼睛里，恍如有著海洋般深不見底的感覺。

忽然想起，當初第一眼見到姜亦婕時，那種黯然了眼前世界的感覺……

許爾戈不由有些出神，但這種出神僅僅維持片刻而已。

姜亦婕轉過頭，看到許爾戈進來，于是從講臺位置下來，面無表情，語氣冷冰冰的說道：“班長，今天輪到你督促大家自習。”

冷的毫無情緒可言的話語，將許爾戈拉回了現實。

唉……

冰山太冷了，果然，老婆還是卡池里的好……

許爾戈剛上講臺，屁股還沒坐下就看到姜亦婕拿出手機，他連忙就走了過去，說：“姜亦婕，自習不要玩手機！”

“我沒玩，我只是在……”

許爾戈不等她將話說完，直接伸出手，說：“作為晚自習監督，我有權利沒收你的手機，等到晚自習結束再還給你，把手機拿過來，現在，馬上，我不聽任何解釋。”

姜亦婕深深望了許爾戈一眼，在兩人互不相讓的對視中，姜亦婕皺了皺眉，然后將手機放在了許爾戈的手心中。

“還有耳機線，我剛才看見了。”

“你將我手機沒收了，還要耳機線干什么？”

姜亦婕冷冷的聲音很有殺傷性，猶如寒冬冰山，一般人要是聽到，早就被凍成冰渣了，許爾戈卻像是個愣頭青，一往無前的撞了上去！

“萬一你有MP4呢？”許爾戈說。

姜亦婕臉都黑了，什么年頭了，誰還有MP4，你是大清余孽嗎？！

……

許爾戈在講桌上，一邊枕著腦袋打著哈欠，另一只手把玩著姜亦婕的手機，手機在五根靈活的手指之間不停翻動著。

這一招轉筆的神技，他從初中時就開始練了，一開始玩筆，后來手指變的更加修長，連筆盒都能玩。

手指靈活，不似人間之手～

姜亦婕在下面看著，神情越來越沉，目光越來越冷。

許爾戈混不在意，反而朝她露出挑釁的笑容。

兩人有仇嗎？

并沒有，單純只是對手。

第一和第二之間的交鋒。

姜亦婕低眉垂目，舉手說了一句要去上廁所，然后沒等許爾戈批準，直接就走了。

許爾戈自顧地將手機放在桌子上，一不小心碰到開關鍵的時候，發現屏幕上有著淡淡的開鎖痕跡，一個非常簡單的L痕跡……

嗯？

許爾戈微微瞇了瞇雙眼，然后按照手指滑動過的痕跡試了一下，這一試，真就把手機屏幕鎖給解開了。

第一時間，當然是打開相冊啦……

嘖，上鎖了。

試了一下剛才的密碼，并不對……

許爾戈又打開視頻，想看看有沒有關于自拍之類的視頻，但只有一些最近下載的本地視頻倒是沒有上鎖了，但是這些視頻的截圖畫面和名字……

竟然是沒有翻譯車牌號的日本動漫番？！

Σ(ŎдŎ )ﾉﾉ

許爾戈眼睛都瞪直了，夭壽，他看見了什么！？

這種不正經的東西，居然出現在姜亦婕的手機里！

我直接一個臥槽！

許爾戈抬頭偷偷看向下面所有同學，見同學們要么是在認真學習，要么是在睡覺，小心臟砰砰跳。

鬼使神差的，他拿起同樣從姜亦婕沒收來的耳機線戴在了耳朵上，然后點開了其中的一個視頻。

！！！

許爾戈萬萬沒想到啊，表面上高冷冰山的姜亦婕，還有這么內秀的一面！

戴上耳機看番而漸漸入迷的許爾戈，肆無忌憚的在關鍵時刻將聲音開大，絲毫沒有注意到手機藍牙是連接著的，而在他背后的多媒體簾幕，已經將他正在看的視頻，盡數播放了出來。

臺下，認真學習的望著多媒體幕布播放的畫面，雙眼都瞪直了，面色瞬間發紅！

全場一片死寂！

姜小妮聽見奇怪的的聲音，被吵醒了，然后，她看著眼前必將終生難忘的一幕，直接呆滯住了。

？？？

臥槽，我TM直接一個好臥槽。

講臺上，許爾戈雙手捧著手機，神情十分正經，仿佛入定的高僧。

這一刻，他是如此的光芒萬丈！！！

姜小泥一輩子從來沒有這么欽佩一個人，但從此刻起，她有了！

沒有半點猶豫，姜小妮掏出了手機，偷偷的記錄下了這一幕曠世奇景。

姜亦婕這時剛從廁所回來，剛到教室門口她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她打開門，然后，整個人直接都蒙了，大腦一片空白……

她站在教室門口，嬌軀止不住的顫抖。

這個動漫為什么這么眼熟！？這不是我手機里的私人收藏嗎？

她空了。

她無了。

她原地去世了。

許爾戈抬頭掃了一眼，而就是這一眼，他發現眾人都在看自己，而且露出奇怪的表情，臉色也很古怪，一個個的臉蛋像極了悶熟了的大蝦……

什么情況，你們看我干嘛？

許爾戈發現姜小妮用手指，指向了黑板。

許爾戈愣住了，回想起所有同學古怪的通紅臉色，大腦中仿佛一道閃電劈過……

他僵硬的腦袋緩緩轉了過去，然后，只覺得自己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空了！

他無了！

嘎的一下，他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