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末路的神王

空中雷霆閃滅，隨著極光照亮了這永恒的夜，聚集在戰場的正中央。

那一刀斬下了，刺耳的音爆聲尚未傳開，鋒銳的黑色兇兵便已切開冰沫與飛雪，切開雨幕與大氣！

刀身未至，刀芒先到！

武神刀法.天喰！

奧丁屹立浮冰之上，身形壓低，他這次并未擺出防御姿態，雙手持槍，腰身躬起，神王的力量在體內孕育，如同潤物細無聲的春雨，可那力量的迸發是如此的迅猛，快到似乎空中的雷霆都要暗淡。

暗金色的長槍在空氣中穿出流光，宛若流星劃過天空。

那是在數不清的歲月中磨礪出的一槍，祂曾憑著這一槍，殺死了巨人的始祖！

而那時，連岡格尼爾都還沒有誕生。

空間與時間都仿佛在這一瞬停滯了，這世間從未有過如此鋒銳優雅的一槍，像是帶著詩意，帶著無盡歲月中的寂寥。

寂寞的……足以穿過時光。

后發先至，神王一槍，名為流星！

一者是橫斷天下的霸道，一者是刺穿一切的鋒銳。

或是巧合，或是兩者做出了共同的判斷。

岡格尼爾的槍尖與弒君上的最強動能處交接，自接觸點起，似乎在一瞬間空間都有些許扭曲。

下一瞬，爆風先起，兩人卻以更快的速度飛退向兩側。

空中飄出兩條血色的綢緞，陸晨的左手不自然的向后扭曲，骨骼受到震蕩的力量傳導至全身，他用了高明的卸力方法，可依舊傳遞至了內臟，口中忍不住噴吐鮮血。

而奧丁也好不到哪兒去，右臂看起來軟趴趴的，里面的骨骼應該都已經被震碎了，自面具嘴部的孔洞中，噴出金色的血。

“哈哈哈——”

陸晨落地后暢快的大笑，沒有進一步搶攻，把自己的左手扭過來，借助四度暴血下的極速治愈進行愈合。

“痛快！”

陸晨朝一旁的地面吐了口帶血的吐沫。

奧丁也沒有沖刺過來，祂的右臂上亮起暗金色的光，顯然也在治愈，“我也很多年沒有這樣戰斗過了，不管是人，還是神。”

祂胸前原本被岡格尼爾刺穿的那個洞，此時竟然開始潺潺的流血了，那金色的血液如同溪流般，浸染祂那一身裹尸布。

但奧丁卻仿佛感受不到一般，那雙熔巖般的眸子中露出欣賞，“你真的很強，強到出乎我的意料，我……很滿意。”

陸晨咧嘴，露出的牙齒間還帶著血絲，“你也不差。”

“若是在那個時代，你必定會是以半神之軀，屹立頂點的人吧。”

奧丁的眸子中浮現出一絲追憶，感慨道。

“諸神真的都隕落殆盡了嗎？”

陸晨開口道，他剛剛畢竟是先發，而且從應力方面，比奧丁承受的反震力量小，恢復的也會比對方快。

“都隕落了，也包括我。”

奧丁語出驚人。

“是這樣嗎……”

陸晨也有些感慨，怪不得隱藏任務中的提示是徘徊在世間的亡靈。

“還有什么想問的，我可以給你解答。”

奧丁開口道。

這讓陸晨有些意外，“我還以為神都是少言寡語的。”

奧丁沉默了下，“……我已經很久沒有開口和人交流過了，但今天是例外。”

因為這世間沒有值得祂開口與之交談的對象了，只有獲得祂認同的，平等的對象，祂才愿意開口。

“路明非是什么情況？就是我們男生中個子最矮的那個。”

既然有這么好的機會，他不妨多問幾個關鍵問題。

他本以為奧丁的體力是無窮的，但從對方胸前流血來看，也不是這么回事。

“我建議你殺了他們，會更好。”

奧丁并沒有說出路明非的身份，說出的話讓陸晨感覺莫名其妙。

他們？

他們是誰？路明非不是一個人嗎？

“黑王現在在哪？”

陸晨不再繼續糾纏上一個問題，那不重要，他不會殺路明非。

“我不知道。”

奧丁的答案讓陸晨有些失望，祂又補充道：“但祂會回來的，在那之前，你要做好準備。”

“天空與風之王呢？”

陸晨換了個簡單的問題，因為阿卜杜拉應該就是奧丁安插至學院的，祂肯定知道風王的下落。

“空中花園。”

奧丁只簡單的說了四個字。

陸晨點點頭，手部的傷勢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他還沒那么自大繼續等奧丁調整狀態，“最后一個問題，試煉是什么意思。”

奧丁語氣平淡，被面具蓋住的臉看不出表情，但那雙眸子似乎帶上了一絲釋然的笑意，“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何須再問？”

陸晨笑了笑，“那就用盡全力的來殺我吧，我也會全力以赴的……殺了你！”

說罷，他壓低身形，心跳速度極速上升，再次進入最狂躁的戰斗狀態。

刀側于身，無鞘……居合。

下一剎，長槍與黑刃相交，遠比之前的出力更為狂躁，雙方都進入了拼命的狀態。

與此同時，另一邊，眾人轉移了陣地。

他們此時正坐在一座冰山的高處，楚子航生火給眾人取暖，遠遠的看著那場戰斗。

無論遠近，他們其實都看不太清，只是耳邊能一直聽到那雷鳴般的持續爆響。

距離戰斗開始已經過去近四分鐘了，楚子航和繪梨衣臉上終于帶上了一絲擔憂。

“陸師兄他……沒問題吧？”

路明非換了個姿勢，皮膚上又是一陣黑塊脫落，但下面隱約露出粉紅色的柔嫩肌膚，他的再生能力自己都覺得恐怖。

“再等一分鐘，之后我和繪梨衣過去。”

楚子航眼中有一絲憂色，他和繪梨衣都清楚，陸兄他的巔峰狀態……不太持久。

繪梨衣輕聲呢喃，但那雙黃金瞳已經點燃，體內的血在逐漸沸騰。

她是掌握有暴血技能的，如果情況危急，她可以開啟三度暴血，甚至龍骨狀態，進行賭博。

是的，就是賭博，因為即使是那種狀態，她也無法肯定審判能準確擊中奧丁，并且不傷到godzilla。

戰場中央對戰的雙方速度都太快了，而且她和楚子航沒有出手還有一個原因，她們的言靈……可能沒用。

連海洋與水之王都能取消她的審判，那作為諸神之王的奧丁呢？

恐怕連龍文吟唱都不需要吧，只是一念之間的事。

楚子航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終于明白為何歷史上最強的屠龍者們的言靈，基本都并非元素外放類言靈了。

在和龍王甚至之上的對手交戰時，這些言靈根本沒用。

他們能依賴的只有自己的肉身，和戰斗的技藝。

“喂，這神王不是說來試煉的嘛，祂不是想送人頭的嘛，怎么不痛快點？”

芬格爾在一旁吐槽道，他感覺事情有些不妙。

別看奧丁搞得挺悲情，但如果贏得是祂，祂可能會毫不猶豫的殺光在場的所有人。

楚天驕更是深有體會，奧丁絕不是個善茬。

“你也說了是試煉，祂沒有放水的理由，如果陸晨不夠強，死了就只是死了，祂還可以再等……”

酒德麻衣說到這里，頓住不再往下說。

“嗯～”

就在此時，一聲輕吟響起，楚子航驚喜的低頭，是夏彌醒了。

夏彌睜開雙眼，看到天空的極光，還有那雙帶著驚喜的眸子，以及……面癱的臉。

她沒死，看來是路明非在最后成功了，用言靈救回了自己。

她的確有把握擋下岡格尼爾，但對于生還率，當時沒有來得及考慮，現在仔細想想，有些后怕。

她緩緩的起身，抱著胸前楚子航給她蓋上的衣物，忽然感覺眾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對。

壞了！

夏彌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暴露了！

想想也是，擋下岡格尼爾不死，本身就很異常了啊！

“楚師兄……你先……”

夏彌想說先聽她解釋，但楚子航抬斷了她。

楚子航幫夏彌把外套裹了裹，“先別說了，沒事就好。”

夏彌有些尷尬，不，不是尷尬。

她是感覺很丟龍，沒想到自己會被這樣戳穿。

但這還不是最丟龍的，她滿嘴喊著防火防盜防師兄，可最后卻撲上去救了楚子航，這不是自己抽自己的臉嘛！

以她的自尊心，現在丟龍的感覺想直接挖個洞回去找哥哥。

都說戀愛雙方，先愛上的那一方就輸了，她搬回了一小局，但貌似輸了滿盤。

以楚子航這種超級木頭，以后她豈不是更難了？

轟——轟——轟——

連續的氣爆聲響起，強勁的風成環狀擴散，即使吹到眾人這里依舊兇猛，吹動著夏彌的長發，讓她回神。

現在好像不是糾結這種事情的時候，她猛然轉頭，看向遠方的那兩道聲音，心中一緊。

果然是她這么多年來最畏懼的奧丁，而對方此時表現出的實力，也不出自己的意料，完全可以把自己吊起來打。

而陸晨也沒辜負她的期望，果然能對抗奧丁，雙方廝殺的有來有回。

只是……

“陸師兄情況不妙。”

夏彌面帶憂色，一想到陸晨敗北后的事情，心底就有些發寒。

在場的人奧丁未必會都殺掉，但有一個奧丁是肯定會殺的，那就是自己。

自己這波相當于是直接撞奧丁臉上了，陸師兄你不會打不過吧？

“怎么說？”

楚子航知道夏彌的身份，聯想對方的那種奇妙發力，應該對戰斗方面挺有見解。

“看起來像是勢均力敵，陸師兄甚至還在七成交鋒時間內處于進攻姿態，但陸師兄打的很急。”

夏彌秀眉微皺，“奧丁的體力消耗比陸晨要小，祂這種狀態再戰斗二十分鐘都不成問題，而陸師兄，可能最多只有兩分鐘了……”

陸晨此時攻勢的確兇猛，絲毫不給奧丁喘息之機，但奧丁的防御是近乎完美的，依舊沒有露出破綻。

如果他的言靈時間或體力耗盡，那瞬間就會分出勝負。

“陸師兄這么不持久？”

路明非有些震驚，他一直以為陸師兄是狂戰神永動機呢。

“他用了暴血，而且是很高度的暴血，言靈開啟了兩種加持肉身的，狀態全開的情況下消耗極大，以往他的對手因為戰斗技巧不如他，或是綜合力量不如他，很快就被他砍死了，但奧丁不一樣。”

夏彌的聲音低沉，“祂是諸神之王啊，神王怎么會……不強呢？”

如果龍族內部的歷史記載準確，奧丁生前可是擊殺了尤彌爾的，雖然那只是個沒什么智力的傻子，但力量層次無疑是神話史中最高的。

奧丁的戰斗技藝，和身體素質，都不容置疑。

“壞了，陸師兄的武器開始吃虧了。”

夏彌臉色一變，但她此時身體狀態差到了極點，就算想幫忙也很難。

這里已經沒有尼伯龍根了，想“召喚”哥哥也做不到。

此時，遠方轟鳴炸響之處。

陸晨再一次閃擊，岡格尼爾和弒君高頻的碰撞，爆鳴聲回蕩在一人一神耳邊。

隨著一次次交擊，陸晨驚異的發現弒君的刃口竟然出現了一絲崩裂的跡象。

雙方此時的狀態，力量屬性都至少在七十點之上，在一次次狂暴的對攻下，武器竟然開始先承受不住了！

弒君終究只是傳說級裝備，盡管它的堅韌度已經遠超七宗罪，高達59點，但還是不如史詩級的岡格尼爾。

岡格尼爾由世界樹的枝干制成，堅韌度高達63點。

看似差距不大，但這類屬性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也是和屬性點類似的計算方式，差了四點，實際的堅韌度差距就很明顯了。

之前陸晨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因為與弒君交接的基本都是龍骨、龍爪，堅韌度和這種兵器沒有可比性，碰撞時的力道也沒有這么強。

可現在奧丁和他力量仿佛，岡格尼爾又更加堅韌，弒君就開始有些承受不住對攻中的蹂躪了。

更糟糕的是，他的體力消耗大半，時間也不多了。

如果不能盡快解決戰斗，他可能真的會輸。

奧丁出奇的堅韌，明明自己手上的傷勢更先愈合，但祂卻巧妙的用力周旋，一直拖延到了右臂勉強能用。

就算是陸晨也不得不承認，在戰斗方面，奧丁的經驗遠比自己豐富，而在武學方面，奧丁的槍術造詣也比自己的刀術要強上一絲。

他現在能壓著對方打，不過是在之前的那一招中搶占了先機，一旦體力將盡，就是奧丁反擊之時。

雙方再次借著反作用力后撤，陸晨吐出一口濁氣，新鮮的空氣涌入胸腔，一雙赤紅如鬼的眸子緊緊盯著奧丁。

下一波交鋒，他要分出勝負。

肌肉和骨骼在悲鳴，他的金剛開到七階已經是極限，如果想繼續攀升，除非不動明王能夠升階。

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有那漫天的冰沫與飛雪，突進的道路上海水被風劃開，翻出白色的花朵。

情況對他有些不利，但他卻出奇的靜下了心。

極光灑在他身上，雷鳴聲、風雪聲，他似乎都聽不到了。

他摒棄了一切無用的感官，眼中只剩自己渴望多年的最強對手。

黑色的刀光劃出優美的圓弧，攜著開山斷岳的力量，他沖鋒的姿態一往無前，如同共工撞向不周山！

刺耳的音爆聲又被沉悶的轟鳴聲所掩蓋，槍與刀相交，神與人的眸子相對。

大量的赤紅色霧氣自陸晨身上升騰，又被爆風吹散。

奧丁也開始感到有壓力了，這次少年的進攻遠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兇猛，對方拼命了！

祂周身肌肉微微鼓脹，胸前洞口的出血量更大。

在戰場中央，一面飛濺著金色的飄血，一面逸散著赤紅的血霧。

這是神王與武夫的對決，神王要捍衛自己的名號，武夫要逆天屠神！

他們的每一刀，每一槍，都是在燃燒生命！

短短十幾秒間，刀槍對攻近上次！

一人一神死戰不退，反震的力量在傷害著他們的肌肉、骨骼以及五臟六腑，陸晨的命源值在飛速跌落，那是面板菜單上數據的變化，卻也是生命直觀的流逝。

按照之前的交手情況，他們本應都該拉開距離進行換氣了。

是的，就算是神祇，和某些龍族也是不同的，在如此高頻的戰斗中，仍舊需要氧氣來供給體內的能量運轉。

他們雙方的一口氣都可以十分綿長，但那要看是什么情況，他們此時的每一次出手，都消耗體內的大量氧氣。

三十秒過去，弒君刀身上的豁口又添幾分。

神王與少年仍未分開，若是在十秒之前，奧丁還能找到機會借力退去。

但隨著兩人的一口氣將盡，少年的攻勢愈發兇猛，祂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借力。

身披黑甲魔神般的少年就像是一頭孤狼咬住獵物般，緊緊的鎖住對方的咽喉。

要么是獵物以角先刺穿他的胸膛，要么就是他咬斷對方的喉管！

四十秒過去，奧丁也不再單純的防守。

作為神王，在勝負將分的關頭，祂不容許自己的打法那么的猥瑣。

五十秒過去，刀鋒斬破奧丁的左肩頭，幾公分的肉塊伴著金色的鮮血與裹尸布飛出去，而陸晨頸部則是被長槍擦過，險而又險的避開動脈。

奧丁感覺到少年的攻勢變緩了，祂自己的速度和力量也在下降，因為他們雙方的那一口氣都將耗盡。

在下一刻，好巧不巧的，一人一神幾乎是同時耗盡了力量。

奧丁用最后的一分力氣，挑偏陸晨手中的弒君，祂能看到少年口中的紅霧已經噴吐殆盡。

雙方出現了短暫的空擋，也是絕佳的換氣時機。

奧丁的眼中露出一絲遺憾和失望，少年終究是差了一招，是祂贏了。

祂能看出來，少年的這種狀態不能持久，雙方換氣后，少年挺不過下一分鐘。

而祂至少還能再戰十分鐘，勝負已分。

祂手中的岡格尼爾借著剛剛的反震力量后拉，于此同時，大量冰冷的空氣自面具中的孔洞涌入，試煉結……

祂本以為這場試煉即將劃下句號，可下一瞬，祂眼中浮現詫異的情緒，就像看到了極端荒謬的事。

只見少年抓著被祂挑偏的弒君，雙臂上的黑鱗寸寸脫落，連帶著鮮血飛濺，露出那鮮紅的肌肉組織，膨脹扭曲到極致。

并非是少年又提高了金剛的階位，只是因為他違反常理的發力了。

弒君被祂挑開的那個方向是很怪異的，幾乎無法雙臂在上面加持揮砍下來的力量，想要重整攻勢，就必須進行正常的收刀調整姿態，就如同祂收槍一般，這本是雙方換氣的時機。

可少年在這一瞬沒有換氣，沒有收刀。

在短暫的時間夾縫中，祂看到少年裂開嘴，露出那布滿血絲的森白牙齒，像是快意的笑，又似猙獰的笑。

他違反人體結構規則的進行發力，他在一口氣已盡的情況下強行發力，所以他的雙臂骨骼和肌肉組織完全崩毀，他的五臟六腑瀕臨破碎！

但少年在最后一刻，抓住了他唯一的勝機。

他……比自己狠。

奧丁面具下的臉，露出笑容。

真是，有意思的……人類啊！

天地間最后一聲驚雷炸響，再無風雪雨幕，再無極光亂舞。

只剩那歪歪扭扭，卻帶著絕世兇狠的一刀。

陸晨與奧丁錯身而過，神王的軀體上下分離。

“陸晨！”

上半身逐漸下落的奧丁發出最后的戰吼，扭轉頭顱，緊盯自己的對手，單臂持槍，橫掃后方，搏命一擊！

陸晨戰到酣處，也本能的想發出最后的咆哮，可他體內幾乎沒有一絲氧氣了。

他雙臂盡毀，但那雙手仍舊緊緊的攥著弒君，布滿黑鱗的雙腿膨脹到極限，腳部漆黑的利爪嵌入海神之鎧凝聚的水元素中。

身形回轉，腰身發力，在此過程中他緊閉的牙縫中不斷的涌出鮮血，可他目光中帶著一絲癲狂的戰意，絲毫不在意傷痛的摧殘。

黑色的屠龍兇兵被長鞭一般的手臂帶動，借著自腿部傳至腰身的力量，甩出最后的刀光。

漆黑螭龍的虛影在雪原上猛然膨脹，數百米長的黑龍影子像是要吞天噬地，那是這柄屠龍兇兵的主動技能，其名如刀——弒君！

奧丁失去了下盤，終究沒能后發先至，在祂甩槍的一瞬，就判斷出來……趕不上了。

明明祂有更多的體力，斷裂的身軀也有辦法接上，可這零點一秒內，勝負就分出了結果。

他看著那數百米長的黑龍虛影朝自己撲來，眼中這次再無遺憾，只剩一絲釋然。

這樣就好，我早就該……沉眠了。

我為了復仇徘徊在世間有多久了？

妻子兒女隕落后，過了多久了？

在無盡的歲月中，只有自己度過，可真是……

寂寞啊……

祂是徘徊在世間的亡靈，祂是……末路的神王。

奧丁穿過黑龍的虛影，與少年那雙赤紅的眸子對視，帶著幾分期許。

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心中最強的……試煉者！

螭龍的虛影興奮的咆哮，穿過末路的神王。

它今天終于吞噬了真正的……至尊。

頭顱高飛而起，天地一靜，宛若激昂的樂章在高潮時戛然而止。

陸晨看著隨后而來的岡格尼爾，他也沒有躲避的余力了，若是在此時命源魂源近乎歸零的狀態下被奧丁的臨死前的搏命一擊掃中，即使有海神之鎧緩沖，鈍擊的力量也絕對能將他因為強行發力受創嚴重的內臟徹底粉碎！

在最后關頭，陸晨激活了海神之鎧的主動技能，海神之心！

幽藍色的光膜出現，抗下了奧丁的搏命一槍，但也出現了一絲微不可見的裂痕。

弒君終于脫手而出，在身形向斜下方極速墜落的時候，他確認了空間中隱藏任務的完成提示，終于安下了心。

轟——

宛若魚雷在海面起爆，那是高超音速的物體入水，綻放出的蓮花，似是君王隕落的禮炮。

陸晨在冰海之中飛速下降，他的意識逐漸模糊，剛剛對戰已經耗盡了他最后的體力，氧氣也耗盡了最后一絲。

命源和魂源都跌到冰點，更倒霉的是，海洋之心使用時被奧丁微微破開屏障，這件裝備像是“受創”了，在水下的功能竟然好死不死的暫時失靈了！

在氧氣耗盡后，即使是武神，身體機能也要停止，在意識還清醒的最后時刻，他只是對自己的運氣感到無語。

周身是無盡的冰冷，天空青色的極光隨著奧丁的隕落消失，只剩星月微弱的光，他在漆黑的海水中墜落，像是要墮入九幽。

沒想到……我會這樣死。

真是……不舍啊……

陸晨的視野逐漸恍惚，手腳逐漸冰冷，隨著最后氧氣的消逝，他的生命體征在逐漸降低。

在他閉合眼眸前的那一刻，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溫暖，新的氧氣被輸送到自己口中。

他的視野再次清晰起來，混血種超凡的夜視能力讓他看清了眼前夢幻般的一幕，酒紅色的長發在水中如絲帶一般散開，像是天使降臨凡間。

那素潔無暇的臉龐與自己緊貼，他只能看清那刺目的黃金瞳，帶著焦急和害怕。

自嘴上傳來的觸感，柔軟而又溫暖，生的力量在傳導，就像少女的愛一般無聲無息。

他被女孩兒抱住腰身，迅速上浮。

繪梨衣抱著陸晨出水，雙唇分開時還帶下一絲晶瑩的涎液。

陸晨被一雙手拉上岸，還未看清眼前的人，就聽見一聲。

“陸師兄，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