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章:硝煙的氣息

冷月疑惑道。

“不用，之后幫我點小忙就好。”

陸晨笑著道，遞給冷月一張之前擬定好的契約書。

冷月結果后看了眼，若有所思，“可以。”

她收好黑山羊幼崽的怪異本源，向陸晨行禮后告退。

在陸晨休息的帳篷周圍，有二三十名想要不著痕跡靠近的探索者，但都被激靈的卡卡給暗中招呼走了。。

西斯汀帝國東境，紅江以東。

這里本是一望無際的荒野，方圓兩千里內都沒有人煙，但在近日在西斯汀帝國邊境的高塔上進行眺望，依稀可見地平線的遠方冒出了一棟棟漆黑的建筑物。

那些建筑物像是在生長，每一日都會變得更加高大和密集，情報不斷的傳回王都，讓王都的大人物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蒸汽與機械之國是真的想要開戰，他們已經開始在前線建立基地，鐵路不斷的向前修，每天都會往前推進十里。

華麗的宮殿內，西斯汀帝國現任的君主，查理.西斯汀正坐在王位上皺著眉。

短短半個月間，他似乎蒼老了不少，面對內憂外患，他即便是位又能的君主，也有些焦慮。

前日，他秘密會見了晨擁教會的宗教裁判所所長季無咎，得知了驚人的消息。

彼得那個懶貨這次真的不是懶，而是失蹤了，目前生死不明。

這是動搖國家的大事，一天兩天彼得不在王都現身,還可以用各種理由搪塞,但時間一長，任誰都會察覺到不對勁的。

彼得的性格不提,但再怎么說他也是教宗，往常每天還是會準時去教會打個卡露個面的，有時還會在群眾面前作秀，穩固帝國人民的信仰。

如今他來了手人間蒸發,這個消息無論是被永夜教會得知,還是被蒸汽與機械之國得知，都是最糟的情況。

甚至查理在懷疑，蒸汽與機械之國是否是在得知了彼得失蹤的消息后，才下定決心開戰的。

如今他們西斯汀帝國北境正抵御虛無之海的怪異洪流,本就分散了大半的守夜人戰力,若只靠帝國軍人的血肉之軀，真的能與那個國家開戰嗎？

“巴隆，你怎么看？”

查理向臺下的人發問，被喊道的人是一個身高過兩米的彪形大漢,皮膚黝黑,但并不是純黑，顯然是個混血者。

巴隆的身材極其魁梧，身披重甲，在大殿上還攜帶者一對重錘,走起路來讓宮殿內的地板有些不堪承重。

他向查理行了個標準的騎士禮,答道：“陛下，我們現在還不能開戰,至少要等北方的怪異風波過去后,才能有一戰之力。”

巴隆.卡巴斯，是西斯汀帝國的總軍團長，帝國世襲公爵,同時也是黎明騎士中的一位，封號帝國之錘。

他既是一位神職人員,也是一位帝國官方的高官,平時很少在教會內部現身,主要在邊疆訓練軍隊。

“我們的軍隊戰斗力如何？”

查理問道，西斯汀帝國當然有著常備軍,只是這些年裁軍太多，如今總數量還不過三十萬。

“恕我直言,陛下,您應該明白,常備軍的存在，只是用來鎮壓帝國內部普通動亂的，我們并不能真的指望孩子們去打仗。”

巴隆的一番發言讓查理以及在場的帝國官員們直皺眉頭，能在今天的議事殿內的都是明白人，但聽巴隆這么說，還是感覺難受。

“我懂了，明年就繼續裁軍吧,讓孩子們解甲歸田，帝國境內的事情,又執法官們處理就好。”

查理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西斯汀帝國多年的安逸，已經讓人忘記了戰爭,實際上軍備的存在，確實已經沒有必要了。

在這一紀元，人類超凡者們的崛起,已經形成了體系性的鏈條，而一位頂尖超凡者，完全可以虐殺數不清的凡人大軍。

所以西斯汀帝國這些年來才會不斷的裁軍，因為的確沒有必要，軍隊也處理不了黑夜中的災難。

“蒸汽與機械之國如今的戰力如何，巴隆，你在前線看過，說說你的感想。”

查理繼續問道。

巴隆面無表情，“陛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他說話時還看向其他的官員，顯然這句話并不只是跟君王一人說的。

“少來這套，這是嚴肅的事，我當然要聽真話。”

查理心中感覺不妙。

“事實是，我們完全沒有一戰之力，尤其是在失去了那位坐鎮的情況下，一旦開戰，不出兩個月，蒸汽與機械之國就能殺至王都。”

巴隆直言道，讓在場的人都紛紛色變。

“怎么可能！那群背棄了信仰的異端怎么會這么強大，巴隆先生你不要危言聳聽！”

帝國的財政官怒斥道，認為他們西斯汀帝國一直是這個世界的正統，蒸汽與機械之國獨立才不過一百五十年，一群無信仰的異端罷了，怎么可能敵得過他們煌煌大國。

巴隆看向帝國財政官，“就是你口中的那群無信仰的異端，如今造出了你難以想象的東西，我父親早就提起過，我們應該學習蒸汽與機械之國的先進技術，那并不是邪術，而是能改進民生的優良技術。”

他頓了頓，“在那邊，他們稱之為科學。”

“不就是能讓廢鐵自己動起來的邪術嗎，難道那些東西還能敵得過我們身經百戰的守夜人！？”

開口的是一位公爵，祖上出過一位神使級守夜人，如今他也同樣是超凡者，堪堪抵達特級，目前在帝國是一處行省的總督。

“布萊曼公爵，我想你對超凡者們的力量太過盲目了，首先，我們西斯汀帝國的守夜人并沒有那么多，因為這是一個對天賦很苛刻的職業，其次，據我觀察，想要在戰場上發揮作用，至少也要是危險級的守夜人。”

巴隆看向那位公爵，解釋道：“而守夜人們接受的都并非軍事化的訓練，他們或許擅長進行對怪異災難的處理，但他們并不擅長大規模的戰爭，而守夜人們的能力大多也都是對單體的，恢復速度也慢，在戰場上能發揮重大作用的，只有高危級以上的守夜人，而帝國一共才有多少？”

布萊曼公爵皺了皺眉，“我聽說蒸汽與機械之國很多都是凡人，他們并沒有超凡者，我們的守夜人前往戰場，難道不應該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嗎？”

“或許我說的有些直白，但我還是要說，布萊曼公爵，你錯的離譜，如果你跟我一起去前線看過，就應該知道，一旦開戰，被屠殺的只會是我們。”

巴隆淡淡道，“他們的科技和工業發達到了我們無法理解的層次，同時，他們也沒有完全放棄超凡的力量，那是科技工業與怪異造就出的究極猛獸，戰場的終結殺器。”

他取出一張巨大的畫卷，在大殿內展示給眾人看，畫面上，原野間坐落著一棟棟高大的車間，從花草樹木來對比，那些車間恐怕有百米高。

可令人生畏的是，在整幅畫中，那些房屋根本看起來不顯眼，因為在旁邊站立著幾尊頂天立地的身影。

那是灰黑色的鋼鐵骨架搭建起的天峰，人形的鋼鐵巨人站在那，自關節處噴吐出鋪天蓋地的白色蒸汽，畫這幅畫的人顯然是一位大師，那種壓迫感即便是隔著畫卷也傳達給眾人。

“如諸位所見，這就是蒸汽與機械之國創造出的怪物，而據我所得到的消息，這樣的鋼鐵巨獸，在蒸汽與機械之國已經開始量產。”

巴隆的聲音落下，大殿內陷入寂靜，可以看到每個人的表情都帶著一絲震驚和不解。

他們無法想象，以人類的工藝，到底是如何將鋼鐵做成這樣龐大的怪物的。

西斯汀帝國也煉制鋼鐵，但僅用于一些房屋建造，以及貴族們用的小物件，多半都是手工藝人進行靜心打磨制造出的東西。

可畫面上的那尊鋼鐵巨人，只是一根骨骼，都有五六十米長，他們到底是如何完成熔鑄的？

“巴隆，這種東西強嗎？看起來很笨重。”

查理神情凝重，詢問他信任的軍團長。

“在前線這些巨人并沒有動起來過，但我感知到了其中的怪異本源核心，起碼都是特級的，而據我在蒸汽與機械之國內部的線人匯報，曾經他們進行過這種名叫巨神兵IV型的測試，我分析后保守估計，帝國內部能一對一戰勝這種巨神兵的特級守夜人，恐怕不超過二十位。”

巴隆聲音沉重，“而更糟糕的是，這種巨神兵在戰場上所能造成的傷害，要遠超守夜人，他們天生就是為戰場開發出的魔神，所搭載的重火力可以輕易橫掃所有城市，并且因為他們是雙核心能源驅動，只要蒸汽與機械之國的能源儲備跟得上，巨神兵IV型幾乎是永不停歇的。”

在場爆發出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委實是巴隆的敘述太過可怕。

一種作戰機器，人造的東西，居然能匹敵帝國的特級精英？

而更離譜的是，它居然還能量產！？

如果巴隆沒有說謊，那西斯汀帝國的確沒有一戰之力，會在正面戰場上直接被壓垮！

“這些東西需要人來操縱嗎？”

帝國的財政官問出了重點。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這些機器仍需要人來操控，那些機師們不一定是超凡者，我們的守夜人或許能夠繞過那鋼鐵的外殼，采用特殊的方式從精神層面抹殺里面的機師。”

巴隆解釋道，“但我認為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蒸汽與機械之國應該不會留下這種致命的漏洞，如果有，他們也無法獵得那么大量的特級怪異本源，更不敢大咧咧的和我們開戰。”

布萊曼公爵思索片刻，“可這仍是一個值得嘗試的突破點，不是嗎？打敗這種異端造物的捷徑，應該還是從人下手。”

巴隆點頭，“的確如此，但我們不知道操作巨神兵的機師是否很難挑選，如果不摧毀巨神兵，只是擊殺里面的機師，那蒸汽與機械之國仍舊能夠派新的機師進行操控，對比我們的守夜人來說，我相信他們的機師要廉價許多。”

查理聽了巴頓的話，表情不太好看，這位帝國元帥總是說話很直白，但也很會找問題的重點，從客觀上來看，他們的確不是西斯汀帝國的對手。

原本他還覺得是海北那邊的事情拖累了帝國，以及彼得的失蹤，但現在看來，即便晨擁教會沒有損失，戰力能全部拿出，這也是一場艱難的仗。

彼得是很強，季先生也很強，但他們的力量是有枯竭時候的，而誰也不知道，蒸汽與機械之國還有沒有更大的殺器針對他們的頂尖強者。

“陛下，請您做決斷。”

巴隆行禮道，他只能進行客觀分析，但最終下決定的一定是君王。

如今彼得不在，季無咎先生又不擅長這些，國家大事必須要讓查理君王下判斷。

查理君王是個凡人，但凡人并不代表頭腦就比不過超凡者，而西斯汀帝國的歷任君主，都是凡人，這是因為一條祖訓。

查理君王沉思片刻，“派人前往西斯汀帝國調查，我想知道他們到底想要什么。”

查理內心陰郁，如果蒸汽與機械之國只是想要資源、要疆土、要人口，他是可以讓步的，作為統治了帝國一千三百年的家族，西斯汀家族遠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秘密，對權力的欲望其實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強。

神棄之地能夠生存的土地就這么大，而兩個帝國的人口都并不多，處于地廣人稀的狀態，而查理也不認為蒸汽與機械之國是想要屠殺民眾，即便他割讓了疆土，那些民眾的生活也不會變差。

而如果巴隆所說為真，或許那些被納入蒸汽與機械之國的人民，還會生活的更好呢。

查理認為對方有條件都可以提，但千萬不能是那件事。

“謹遵您的意志，我會派兩位特級潛入那邊。”

巴隆行禮，對查理穩妥的判斷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