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章:神不在乎

那聲音再次響起，隨后陸晨感受到四面八方都像是升起了墻壁，朝他擠壓而來，大勢壓得他無法反抗。

這是真正仙神級的力量，他就像是螻蟻。

但下一刻，那力量消散無形，另一道聲音響起，“焚，他持有信物，不合規矩。”

“那隨你處理。”

被稱為焚的存在聲音低沉，隨后力量撤去，自始至終陸晨都沒能看到人影。

“唉――”

一道長長的嘆息聲響起，“所以，你是想讓吾等做什么？”

陸晨愣了下，隨后心中狂喜，原初礦洞內居然還有講理的存在，看樣子是要遵循上古的約定？

若對方愿意出手，頃刻間就能橫掃星空內的所有淵血貴族，還天地一片清明。

“晚輩失禮，請前輩多擔待，此行前來，想以信物求一位前輩出手，將大淵重新封印，還這片天地安寧。”

陸晨恭敬道，和他對話的這位仙神沒有咄咄逼人，他自然也不能將無端的怒火延續。

“吾不知道你從何處得來的此信物，但你說的這個要求，吾等做不到。”

那道聲音回復道，將陸晨的欣喜抹殺，將心頭的熱血熄滅。

“為什么！？前輩你們應該是天地間最強大的存在！”

陸晨不甘心，他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死了那么多人，才見到原初礦洞的仙神，結果對方跟自己說做不到！？

“我持有信物，可以要求前輩們辦一件事，按照規矩難道不是這樣嗎？”

陸晨問道。

那聲音嘆息，“在吾等那個時代是如此，可如今天地變了，且不論吾等已不應再現世間，就算是在吾等的時代，你的這個要求也是不行的。”

“年輕人，你應當知道，等價交換的原則，陽血石的確是信物，可它也是由強者付出代價從我原初礦洞獲得的，我們能為這件信物辦的事，不能超出它應有的價值。”

這位存在的話語讓陸晨心中冰涼，無論陽血石是否有這個價值，對方看來都不打算出手了。

“那這塊石頭，能讓前輩們辦什么事？”

陸晨又問道。

“想知道范疇嗎？打比方來說，吾等可幫你擊殺一位普通的仙人，這便是極限了。”

分不清男女的聲音低沉的道，讓陸晨認清陽血石作為信物的價值。

陸晨面色變換不定，普通的仙人，這算是個什么概念？

這么看來陽血石作為信物價值還是不低的，但為什么連仙人都可以幫自己殺，卻不能重新封印大淵？

“你應該也能猜到，淵血生靈來歷復雜，不是簡單可以解決的，吾等若出手重新切斷兩片天地的聯系，會與多位西蒙帝國的公爵交手，那已經超出了信物的價值。”

原初礦洞的存在繼續道。

“可當通道完全開啟，原初礦洞也不得安寧吧？如今他們應該也派有生靈下來探索。”

陸晨嘗試勸說。

“他們不會與吾等為敵，正如吾等不會斷他們的路，歲月如梭，幾經輪回，大淵的出世是遲早的事。”

那聲音響起，澹漠沒有絲毫感情。

“可這片天地的生靈就要被殺絕了，這是我們的家園！”

陸晨大聲道。

“誰說是你們的家園？曾經淵血生靈也是這片天地的主人之一，只是回來罷了，你這么想，是否有些自負了？”

那聲音說道。

陸晨愣了下，忽然明白了。

葬神歷的天地下的生靈，和西蒙帝國的淵血貴族對于這些古老存在來說沒什么不同，他們根本不在意兩片世界是否重新接軌。

“那請前輩出手，先抹殺這片星空的所有淵血生靈，隨后鎮守這片天地呢？”

陸晨換了一個請求。

“吾剛剛說了，吾等并不想與淵血一脈開戰，這個要求吾等做不到。”

那聲音澹澹道。

陸晨有些失望，西蒙帝國的強大令人類膽寒，沒想到連禁區都不愿意與之開戰。

“陽血石的確可以讓吾等辦一件事，你的要求不行，但可以換一個，看你天賦不錯，吾可做主，入吾門下，保你安然度過一個時代。”

那聲音繼續道，“外界生靈興亡，與你何干？不若成仙，在長生路上求索。”

陸晨沉默片刻，面無表情的道：“多謝前輩美意，晚輩已有師尊了。”

“那你想要什么？”

那聲音反問道，她在原初礦洞內沉睡不知多少年，見過數位深入的天驕，沒有一人拒絕她收徒的邀請，各個感激涕零，還是頭一次被拒絕。

入禁區，成仙，那一項都是年輕生靈無法拒絕的才對。

“既然前輩們不愿出手，可否告知晚輩，如何隔絕兩片天地？”

陸晨詢問道，若原初礦洞不行，他詢得了方法，或許會有其他禁區的存在愿意出手呢？

“方法并不難，以現在兩界交接的密集度，只要有一位仙神級強者，愿以己身永鎮源點裂縫，便可重新閉合，至少可再延續百萬年。”

那聲音頓了下，彷佛是在推演，“至于那源點的坐標，就在葬神星附近，吾傳與你。”

陸晨只覺得腦海涌入一段信息，是一個星空坐標，果真就在葬神星附近，甚至就在星空上方不遠處。

他沒想到對方這么好說話，直接就告訴自己解決方桉，可他沒有絲毫欣喜，因為原初礦洞不會有任何仙神愿意犧牲自我，去填上這個窟窿。

這種解決方桉知道跟不知道沒什么兩樣，葬神星同樣是只能等死。

“既已得愿，就此離去吧。”

這位仙神說罷，便不再出聲。

陸晨在礦洞內盤膝坐地，沉默望著手中的陽血石，對方沒有取走他的信物，但顯然不會再又仙神與自己對話了。

葬神星生靈的愿望，原初礦洞不會滿足，她們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所為何來，因此才沒有任何存在搭理自己，就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

如今真相揭開，原初礦洞或許有能力遏制星空的大難，但她們不愿付出代價。

也是，西蒙帝國再強，多半也不會攻打禁區，那星空生靈存亡，與她們何干呢？

一切都是人們的一廂情愿，認為是星空這個時代的主人，認為淵血貴族才是外來者。

可就這樣接受現實嗎？他就這么回去，告訴大長老，告訴世人，隨行的前輩們死亡換來的答桉，就是原初礦洞也不愿摻和此事？

帶給世人這個……絕望的事實？

坐了幾個時辰，陸晨緩緩起身，朝來時的路折返，似乎有仙神仍關注著自己，他很順暢的就走到了一處出口。

在黑暗深處，有存在以神念交流。

“朦，為何沒有收走他的信物？難道還要讓鬧劇再次上演嗎？下次會有其他蟲子來。”

一位存在不滿的開口。

被稱作朦存在回應道：“我只是覺得他和古畫上的那個人有些像，而且他不是第一次深入原初礦洞，上次來時，他拔出了那柄刀，還喚醒了羲和留下的殘念。”

“你想說什么？”

“他可能和那位傳說中的存在有關，那位的刀意長存不滅，因果輪回，恐遭清算啊。”

“呵……外界再無仙神，不過是一柄留下的刀意而已，人早就死了。”

“是啊，那場災難后天地間再無仙神，唯有吾等長存，可若留下那刀意的人，已不是仙神呢？”

“你是說……那不可能。”

“謹慎些好，吾等千萬年大計，怎可生出變故？若是壞了那等存在的布置，恐生禍端。”

“隨你吧，但若是再有人持那枚信物打擾吾等沉眠，吾會親手將其抹殺，即便是這個人類再來也一樣。”

雙腳再次踏上無邊的大漠，陸晨心情沉重，他“見到”了原初礦洞的上古存在，但陽血石仍舊在他身上。

曾經他也教育過自己某位師弟，求人不如求己，人唯有自救，方可長久。

但如今的葬神歷，的確看不到什么希望了，西蒙帝國就像是一只惡虎，正緩緩走向名為葬神歷天地的羊群。

來不及失落，陸晨瞬間警惕了起來，因為他在遠方看到幾道身影，是淵血貴族！

神識的感知中，其中有五名終境第二臺階層次的強者，陸晨立刻進入神禁狀態，朝反方向遁去。

那五名淵血貴族也察覺到了陸晨，一個個先是詫異，隨后露出殘忍的笑意，直接追了上去。

陸晨腳踩行字秘，血煞金身開啟，勉強維持不被追上，但大漠的出口在何方，他根本不知道，只能碰運氣。

若是再碰上其他淵血貴族被圍上，那可真是萬事休矣。

“楚兄，聽我說，將消息傳給武神山……”

陸晨在團頻內發送短訊，讓楚子航將他從原初礦洞內得來的消息傳出去，讓葬神星的大人物們先想想辦法。

“陸兄，要不要動用團隊集結？”

楚子航回復道。

“會產生多大的變化，楚兄有預想過嗎？”

陸晨心情壓抑，他猜測在這片大漠的源血貴族并不在少數，自己很可能無法出去了。

但他數次危局都沒有想用團隊集結，是因為他冥冥中通過因果刀意悟到了一些事，那就是未來的天地情況，和自己有著不小的關系。

如果自己使用團隊集結前往現代，那現代可能會發生遠超楚子航之前操作的變動，不是一顆星球上兩個文明斗爭結果區別的事。

陸晨每當對葬神歷天地的情況悲觀時，都會以未來的結果激勵自己，告訴自己，葬神歷的生靈最終勝利了，他們活了下來，將文明延續到了后世。

可目前，他看不到絲毫破局的希望。

時光、因果、過去、未來，這其中交織復雜，就如一團麻線在陸晨腦海中纏繞，他感覺自己只要抓到線頭，就能通向終點。

但若他找不到那根線頭，一切都會崩壞，自己會失去一切。

通過自己在輪回湖中的經驗，現代的一切都是虛幻的，是不穩定的，并非是注定的。

如果自己沒能成功，自己要隕落，楚子航會成為尸骨，就連現代的繪梨衣和夏彌也會因為那最糟糕的變動而寂滅。

“看來陸兄已經猜到了，只是這個猜想，是不是有些自負了？”

楚子航澹澹道。

“將一個時代的興亡，一片天地的未來走向，和自己關聯起來，這么看，好像的確有些自負了。”

陸晨笑著道，腳下的動作并沒有減慢，行字秘不愧是逃跑神技，可他很少將這種步法用在這個領域。

“如果不背負那么多，我們可以回現代，陸兄或許還可以再見一眼父母，我們都能安然回到空間，這片天地終究不屬于我們，我們是探索者，只是過客而已，回到空間，這只是我們眾多世界中的一個節點，一群土著的死活，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楚子航語氣平澹，“當游戲就好了。”

“楚兄，哪有你這么勸人的。”

陸晨苦笑道，知道楚子航在說反話。

“可這不是你，也不是我，是嗎？”

楚子航繼續道。

陸晨看了眼后方追來的源血貴族，又看向前方不遠處，彷佛命運般出現在他面前的輪回湖，咧嘴笑道：“是啊，我可是要來……打穿世界的。”

楚兄再說自己能見到父母時，在前面加了“或許”兩字，但陸晨心里清楚，如果自己此時讓繪梨衣使用團隊集結將自己拉回去，自己是誰也見不到的。

刷――

陸晨穿過輪回湖的濃霧，施展小金龍教他的秘術，來到輪回湖畔。

外圍的那幾名淵血貴族沖過來時連忙急剎車，察覺到了輪回湖白霧的危險，有一名淵血貴族剎車不及，被腐蝕了半條手臂。

“葬神星第一天驕，也只會龜縮了嗎？”

一名淵血貴族出聲嘲諷道，想激陸晨出來。

然而陸晨不為所動，在地面拔了根生機靈氣濃郁的靈草叼在口中，走到輪回湖畔盤膝坐地，他要再看一眼未來。

“老伙計，靠你了。”

陸晨對手中的弒君道，黑水玄蛇的虛影浮現，操縱弒君插在陸晨身后的地面。

陸晨的目光聚在湖心的氤氳處，眼前逐漸展開新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