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楠北雖然說的是疑問句,但實際上卻沒有任何疑問的意思。
所謂疑問句表肯定的這種用法李子千也算是習慣了。
畢竟他自己也經常這樣跟別人說話。
就比如說,‘你有病吧?’這句話,雖然禮貌性的帶了個問號,但實際上這就是個肯定句。
在任何情況下,它都不會表達有關疑問的這一重含義。
所謂種花家文化博大精深,在這種細小的地方可謂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行。”
對于墨楠北所說的‘練琴’計劃,李子千是沒有任何異議的。
畢竟今天來她家就是來練琴的,蹭飯什么的只是偶然觸發的支線任務。
只是在練琴之前,李子千感覺他還有著事情要做。
如是想著,李子千搶險墨楠北一步站起來,將餐桌上的兩個托盤端走,走進了廚房。
雖然他很不喜歡刷碗,但是他這個人做事向來講究一個公平。
昨天墨楠北來他家刷碗,今天他來墨楠北家蹭飯然后‘還’給她一波碗。
絕對沒毛病,這很公平。
倒不如說,如果不這么做的話,他反倒會有些良心有愧與不好意思。
畢竟他和某人不一樣,臉皮薄的很。
而看著李子千端著碗盤走進廚房的時候,墨楠北略有些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沒想到這人還挺懂事…?
墨楠北喜歡做飯,但是并不喜歡刷碗,而今天有人來幫自己刷碗……那妥妥的是開心的啊!
跟進廚房確認了一下李子千究竟在做些什么之后,墨楠北很是開心的伸了個懶腰,決定去刷個牙,然后回來等李子千刷完碗再教他彈鋼琴。
擠上牙膏、照著鏡子、呆呆的重復著刷牙動作的墨楠北,在欣賞著自己的美貌的時候忽然間意識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事情。
教李子千彈鋼琴啊。
回想起周四晚上的折磨,她心里難免就升起了些許抵觸。
折磨。
她只恨這兩個詞的漢語書寫不夠扭曲。
她覺得自己其實并沒有很多耐心的,但是偏生教導李子千練琴卻又非常需要這種東西。
這……她到底是攤上了什么事兒啊!
哭了。
但她得忍住不哭。
墨楠北感覺自己現在出門絕對是領先一個痛苦面具的存在。
再或者說,把她自己的表情包做成unravel也沒有什么違和感。
但是啊……
講道理啊……人不能忘記自己的初心。
‘最開始我究竟是為什么才會讓李子千去參加表演來著的?’
凝視著鏡子中雙眼包含著痛苦與淚水的自己,墨楠北如是自問道。
——我是為了折磨他
——不是為了折磨我自己!
所以,我要冷靜。
如果我瘋了,這折磨的對象就是自己了!
這不好,本末倒置了啊!
如是想著的,站在鏡子前的墨楠北連續深吸了三四口氣,瘋狂的給自己做了少說兩分鐘的心理建設才強迫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沒事,我可以的。
下定了決心,要讓自己享受折磨菜雞的過程的墨楠北推門從洗手間里走了出去。
而此時,李子千也已經刷完了碗、擦干凈了手,正在從廚房把椅子搬到鋼琴前。
“謝謝。”
“啊,沒事。”
簡單的一番溝通后,兩人正式開始了練習。
李子千將琴譜攤開,開始彈奏曲譜。
‘好像…還挺不錯的…’
看著李子千有模有樣的彈奏了三個小節后,墨楠北不禁挑眉如是想到。
‘也是,周四那天晚上最起碼是練習過了的吧,現在不出錯的彈下來,應該是有手就行……?!!!!!’
還沒等這個想法在墨楠北的腦中過完,她就發現自己太想當然了。
她大錯特錯了。
這個人,把星期四她教的東西,原封不動的還給了自己。
為什么會這樣。
她很不理解!!!!
哦,學習就像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是吧!
她懂了。
從來沒有一次,能像今天這樣,讓她領悟到了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天賦、什么是勤能補拙。
而另一邊,讓墨楠北感到絕望的正主,此時正在悄摸摸的打量著墨楠北。
看著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浮現出的絕望,李子千的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了起來。
哦吼!急了急了!要炸了要炸了!有人要開始無能狂怒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李子千沉迷上了一個名為‘讓墨楠北破防’的游戲。
總覺得這個人破防歇斯底里的時候,異常的有趣、生動且可愛。
唯一可惜的就是,這個人不會被氣哭、氣到跺腳、說出一些奶兇的詞。
這個人嘴太臟了。
普通互懟對罵絲毫不慫的那種,而這種鬧著玩兒的級別的互懟也犯不著說一些真正惡心人的話。
所以在這五五開的對局中,他好像還挺享受的?
似乎祖安少女什么的,好像也是一種情…啊不是,樂趣?
在李子千發呆、胡思亂想的時候,甚至不需要進行著刻意的控制,他彈出來的東西就有夠慘不忍睹的了。
見此,墨楠北單手扶額,胳膊杵在了鋼琴上,連續深吸了三口氣。
所以,她星期四那天晚上的努力成果,究竟都到哪里去了?
琴鍵上撒把米,雞彈得都能跟他不分上下好吧????
“要不…今天多練一會兒吧。”,墨楠北一臉沉痛的對著李子千說道。
“額…嗯…好。”
想著自己先前的慘狀,雖然有著20故意的成分,但剩下的80絕對是本色出演,所以李子千也沒好意思說出一個‘不’字。
不對,就算是好意思他也不會說的。
畢竟他還等著看今日份的墨楠北的破防呢。
“所以,我們要不要先聊聊,關于你如何把我前天講的都系都忘了的這件事?”,坐在右側的墨楠北一臉笑意的對著李子千問道。
聽著墨楠北這忽然間變得甚是溫柔的聲音,李子千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回頭,朝著墨楠北看去,果不其然他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一幕。
墨楠北笑得很甜,窗外夏天盛開的姹紫嫣紅都要遜色一籌的那種。
無論是嘴角勾起的弧度、又或者是眉眼彎曲的弧度,都異常的完美。
如果說笑容有所謂的‘標準’的話,那李子千當稱墨楠北此時的笑容為他心中最標準、最好看的三次元笑容。
只是…這個人用著這樣的表情問出了上述這樣的問題就讓他感覺很恐怖好嘛?
極大的求生欲讓李子千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沉默,而墨楠北也好像沒想過能從他這里聽到任何的回答,在又勾了勾嘴角后,繼續對著他問道,
“所以今天講的東西,你不會再忘記了吧?不會又上了趟廁所,這東西就全進下水道了吧?”
“不會不會。”
李子千趕忙搖了搖頭。
“嗯,好的呢!那就行!來,單手,我們從頭開始再練一遍吧。”
說著,墨楠北又一次的坐到了李子千的旁邊,很不客氣的把他放在琴鍵上一動不動的右手推了下去。
擺好手型,朝著李子千看去示意著他準備好。
就這樣,對彼此都非常痛苦的兩小時練習正式開始了。
講道理,李子千覺得墨楠北這一波‘鋼琴表演’屬實是折磨到他了。
但是…也不清楚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墨楠北好像比他要更崩潰一些。
滴滴滴滴滴滴。
終于,兩個小時的定時鬧鐘響了起來。
在練琴的兩個人瞬間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彼此對視了一番后,不約而同的從鋼琴凳上站了起來。
“明天繼續吧,你說呢。”,李子千如是提議道。
“我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對此,墨楠北并沒有持反對意見。
她是真的感覺,如果再繼續下去,她可能會比李子千先瘋。
這是個什么道理。
嗚嗚嗚嗚嗚。
墨楠北現在就極其的委屈,總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何苦呢?
何必呢?
蛐蛐一個李子千,想要膈應他不是有的事機會么?
非要這么一換一么?
她特么的是不是打輔助打上頭了?
輔助跟對面c位互換確實是不虧,但…這也不是游戲啊!
虧得雅痞啊!
帶著滿心的后悔,墨楠北近乎于直接將李子千趕出了她家。
“再你媽的見!”
“再你媽的見!”
一番友好的相互道別后,墨楠北摔上了門,而李子千也坐上電梯回家了。
坐在電梯上,李子千捏了捏自己有些疼痛的指尖,感慨著今天這兩小時的辛苦。
不得不說,彈鋼琴這東西還真得不容易。
感覺有些東西真的就是臺上十分鐘、臺下十年功。
很辛苦。
所以,今天他辛苦了這兩個小時,今天摸魚一下午應該不過分吧?
今天他的手都這樣過度操勞了,只更兩千字,他的讀者應該是不會介意的吧?
肯定不會的吧?
一定不會的!
如是想著,李子千頓時腳下生風,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打開了自家大門,朝著房間內的電腦桌上走去。
今天,又是愉快的game的一天呢!
而且還是辛苦‘勞作’后的game,更香了呢!
剛登錄上游戲,還沒來得及選擇模式,就只見他的游戲窗口里收到了一條消息。
「貓南北:。」
「千山:。」
「貓南北:為什么你在線?」
「千山:?」
「千山:為什么我不能在線?」
李子千覺得貓南北這個人的成分就很有問題。
她是怎么問出這個問題的?
正在游戲客戶端上掛著的他究竟是為什么能對著剛上線的他問出‘你為什么在線’的這個問題的?
她在線,不也就表示著她也在摸魚嗎?
她過來譴責自己的同時,不也就是在譴責自己嗎?
「貓南北:不是,我剛上線」
「貓南北:就看見你在線」
「貓南北:你特么的真就摸魚仔唄?」
「貓南北:都不碼字的嗎?」
貓南北幾個連續的問題,讓李子千愣了一下。
「千山:我也是剛上線」
「貓南北:?」
「貓南北:我信你個鬼!」
「貓南北:‘我這是第二把玩兒這個英雄’」
「貓南北:‘我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貓南北:我去翻過戰績了,少說十把了」
「千山:……」
他是萬萬沒想到,貓南北這個人竟然還記得這一茬,多少有點離譜了嗷!
不過,提起這個他倒是想起來了。
為什么之前不裝作是第一把呢?
是因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給貓南北發過一個自己佛耶戈五殺的視頻。
第一把不符合劇情設定,所以他特別嚴謹的說成了第二把。
這樣一想,他都不由得覺得,當時的自己真的是太秀了。
不過,今天的事情和當時還真得不大一樣。
畢竟,他是剛剛才從墨楠北家里面回來。
作為辛勤勞動了兩個小時的人而言,現在打起游戲他是異常的理直氣壯。
「千山:我真的是剛上線」
「千山:而且我剛剛還特么的去忙了兩個多小時,累的一批」
「千山:你去查戰績啊!」
「千山:不要總拿自己來揣摩我」
「千山:你爸爸我可比你勤快多了」
「貓南北:勤快的日更四千的廢物是吧?」
李子千:……
這句話被日更過萬的貓南北說出來他還真的是一點反駁余地都沒有。
只是,貓南北的這段嘲諷似乎還有著后半句。
「貓南北:哦不對,這樣說不夠嚴謹」
「貓南北:畢竟你昨天只更了兩千」
「千山:……」
神特么的不嚴謹。
他是生病了好嘛!
而且考慮到萬一今天病沒好他還特意留了兩千字!
其實他昨天是可以更新四千的好嘛?
真的是…瞧不起誰呢?
日萬這東西,不是有手就行嗎?
他現在只是沒必要日萬罷了。
只不過,現在說出這些話略有些無力,于是李子千選擇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轉移話題。
于是,他對著貓南北如是敲到,
「千山:廢話為什么這么多,進房間,玩兒不玩兒了!」
「貓南北:111111111」
果然,這就是一個看見游戲就雙眼發亮的主。
這一個周末,因為身體不適以及有著練琴這種特殊事件的存在過得很快、也很充實。
因為在墨楠北神經崩潰線反復橫跳了很久,李子千覺得就算是練琴日常充滿著痛苦,但好像也是快樂居多的…??
周日下午在練完琴后,就被無情的補作業占領了。
李子千姑且還記得自己是個學生,這周作業稍微進化了一點,是那種晚上八點鐘開始寫鐵定只能雙手離開書桌直接放棄的任務量,所以……為了明天不被老師宰了,他選擇對自己好一點,從下午五點鐘開始寫作業好了。
周一,早。
墨楠北依舊是在五點三十分左右,敲了敲李子千家的門。
又到了上學的一天。
聽到了敲門聲,李子千拿好了書包,走到玄關穿好鞋子推開門走了出去。
作為學生而言,生活是枯燥的。
生活就是在學校和家之間兩點一線。
有的時候,李子千甚至會想,學校這是不是為了讓大家提前適應未來的社畜生活,所以才會把‘學習’安排成這幅樣子。
站在電梯里等待著電梯下行的時候,李子千很是無聊的打量著四周。
在視線掃過墨楠北的時候,他驚愕的發現,這個人…好像沒有之前那么精神了。
是他的錯覺嗎?
沒睡醒?
跟他一樣昨天在補作業的時候跑偏,去打了一宿游戲導致作業凌晨兩點鐘才補完?
不對,她好像不像是那種打游戲的人。
畢竟好學生的日常生活多半都是豐富的。
或者說…這個人還沒來得及攝取咖啡因所以才導致現在非常沒有精神?
李子千不是很懂,但這并不妨礙他會猜。
總覺得墨楠北這個人有著很奇妙的設定,說不定就是那種不定期攝入咖啡因就會變成現在這幅呆頭鵝的樣子?
那還挺可愛的?
要不改天想個辦法實驗一下?
萬一確認了什么…豈不是血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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