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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7啟國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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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4-12-26  作者:油爆香菇
 
輕描淡寫的六個字,卻是女人此生從未接觸過、更不敢奢望的。不知何故,眼眶莫名生出些酸澀,像是有人往她眼睛撒了一把灰。

若是旁人說這話,她只當是天方夜譚,但這話出自醫隊之口,每個字就有了分量。

這兩天,女人見得最多的就是醫隊沉著冷靜治療傷患,從容不迫下達各種醫囑。她不懂醫術,但她懂人情世故——那些醫兵看醫隊的眼神是不加掩飾的敬重,有些還對醫隊執弟子禮——一個能在軍營這種地方獲得他人發自內心尊敬的女人,又豈是簡單的?

對方的話,自然有說服力。

女人忐忑道:“倘若軍法都殺不了呢?”

她以為醫隊會勃然大怒,甩袖而去,孰料人家只是平淡道:“哦,主公親自殺。”

女人眨了眨眼:“主公?”

這是第二次聽到“主公”這個人。

第一次還以為“主公”是守將,解除誤會才知不是。看得出來,不管是醫隊醫兵還是傷患,他們對“主公”都有著狂熱向往。能讓醫隊都臣服的,他必然是個很好的人。

女人潛意識覺得對方應該是個儒雅君子。

有一顆玲瓏之心,仰能窺天地之大,俯能觀眾生之苦。若非如此,似自己這般渺小之人又怎能入對方的眼?獲得一星半點兒的憐憫?她窮極想象力想要拼湊出對方模樣。

女人將進一步追問咽回肚子,提一句都覺得冒犯,醫隊卻一反常態調侃起來:“倘若主公也……那你就要格外小心了,嫉妒你的男男女女能讓你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女人:“……”

一時間不知先無語還是先窘迫。

她再不懂也知道“主公”比將軍更厲害。自己連將軍妾都不配,更何況“主公”?

若能被這樣的人物看上,是她高攀。

“我哪里配?”

醫隊正色道:“沒有配不配,只有愿不愿意。你不愿意的,即便是主公也不行,你該做的是拒絕而不是自我厭棄。只要你不愿意,天潢貴胄來了也是錯,主公也一樣。”

若財富、地位、名聲就等同于“真理”,世上也不會有那么多昏君佞臣了。拒絕不成功是一回事,但卑微如草芥也有拒絕的權利。

“不過我的話,我愿意。”

女人:“……啊?”

醫隊忍俊不禁:“僅是我個人想法。”

試問誰沒有肖想過主公呢?

那可是主公啊!只要能入主公的內宅,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行,哪怕是當妾!

“……我尚在閨中的時候,曾意外見過主公……”先從文,修文心,后發現天賦不是很高,照這個速度,她猴年馬月能站到對方身邊?于是狠狠心,咬牙轉修醫!文心文士學醫有天然優勢,再加上軍中傷兵多,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刷熟練,她醫術漲得飛快。

資歷差不多,她毅然決然申請去前線。

“真真是‘一見誤終生’啊。”

主公的妾沒當成,最后當了軍醫。

自從隨軍,一天天跟殘肢內臟打交道,男人女人的身體看過不下萬千,硬生生看得心如止水。她還發現主公哪里都好,就是忙得閑不下來,更看不得其他人閑下來。沒事也要找事情做!時間一長,醫隊覺得還是小命要緊。

但這也不妨礙她繼續做夢。

如果主公看上自己的話……

她也不是不能007。

女人幽幽嘆息,低聲呢喃:“……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醫隊:“???”

夜里,女人被一聲尖銳哨箭驚醒。

喊殺聲浸透漆黑夜色。

她瞬時煞白了臉,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似乎被強行拉回那日的噩夢,其他傷患也瑟瑟發抖。平日和善有耐心的醫兵活像是變了人,厲聲呵斥:“誰敢亂跑便殺無赦!”

“莫要亂跑!”

“什么腌臜玩意兒也敢來夜襲!”

一眾醫兵兇光畢露,一個個拿槍持盾,氣勢比女人見過的所謂精銳有過之無不及。

不多時,臨時駐地外響起連綿成片的喊殺聲,跳躍火光映出重重人影。森冷兵器撞擊發出令人牙酸的動靜,不敢想這力道要是落在人身上會如何。女人不慎熟練地拄著拐杖,腦中亂哄哄一片。一會兒想敵人會不會打到這里,一會兒擔心醫隊會不會有危險。

奈何她是個普通人,什么都幫不上忙。

過不多時,有個渾身浴血的醫兵匆匆跑來,語速飛快道:“快,先將病患轉移。”

女人不假思索大吼:“轉什么轉?”

生死存亡之際,多余的負累該拋掉!

醫兵哪里會聽她的話?

軍令一下,不論內容,唯有服從。

女人感覺五臟六腑正被一股無名火焰灼燒,大腦幾近空白。這一次,她仍舊是逃難人群中的一個,不同的是她少了一條腿,手中多了一條拐杖,逃難隊伍也不擁擠雜亂。

他們一路往山上逃。

女人也從零碎信息拼湊出一些真相。

先鋒軍勢如破竹再下一城,城內守將見大勢已去,開城投降。大軍直撲下個目標,原先投降的守將早有準備,臨陣反水,轉身就率兵來偷襲后勤各營。他們速度極快,出動的兵馬皆是精銳,明顯有備而來。打的就是速度,要在主力發現之前先將后勤剿滅。

女人越聽心里越慌,眼淚撲簌簌地掉。

怎么會這樣?

“……他們反水就不怕死嗎?”女人死死咬著下唇,斷肢橫截面正在隱隱作痛——失去右腿的這些天,她總覺得她的右腿還在,只是無法控制。難言的疼痛刺激著神經。

兵士道:“打仗,哪有怕死的?”

女人聞言,沉默不語。

死一般的寂靜壓得眾人喘不過氣。

戰場那邊的余波時不時會通過大地傳到這里,女人不敢多想,只能沉默低頭拄著拐杖,努力不拖累他人。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鐵蹄聲快速逼近,士兵將傷患圍在身后,拔刀持盾,嚴陣以待。有人大老遠就看到一面熟悉的旗幟在馬背上飛揚:“是自己人!”

是自己人,不是敵兵偽裝。

“危機解除,敵兵已敗。”

女人憋了許久的淚水再度落下。

“這次不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了吧?”

不同于上山逃難時的沉重,下山路上氣氛輕松,女人還聽到士兵興奮交談。后勤各營在發現偷襲之后,第一時間阻截敵人,攔住第一波攻擊。敵人似乎沒想到后勤這邊也有大批精銳駐守,進攻節奏被攪亂,他們很快做了調整,發起第二波更加迅猛的強攻。

這批敵人本就是抱著必死之心。

作戰風格兇猛,只求殺人,不圖生還。

可想而知,后勤這邊壓力有多大。

就在陣線可能崩潰之時,敵人后方被抄。

“那可真是天降神兵!”

“主公說不要俘虜,哈哈哈,全殺了!”

“殺得好,這些狗娘樣的,投降的時候都是孝子賢孫,反水的時候欺師滅祖……正面干不過就想著挑軟柿子捏,啊呸,真以為老子平日刀槍白練的?就該全殺去喂狗!”

對他們而言,今日這一幕實在有些驚險。

“他大爺,終日打雁,差點被雁啄眼。”

沈棠懷疑自己跟中部大陸水土不服,以前都是自己夜襲別人的,自打來了分公司,隔三差五被人夜襲。上次在羅三手中吃虧,這次又被人夜踹大門,她看著像善男信女?

說著,士兵押著一人過來。

“放開,老子自己走!”

看到滿臉怒容的沈棠,他肩膀略用巧勁將士兵震開,抵抗著不肯跪下,倨傲地昂揚著腦袋。沈棠道:“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你倒是作的一手好死!”

對方打不過開城投降的時候,沈棠就覺得不對勁。顧德細心發現什么,湊近低語:城內守兵面色看著并不差,說明此地駐兵糧餉應該不緊缺,怎得會如此不堪一擊?

不考慮吃空餉的可能,某地兵馬數量質量跟糧餉有一定關系——糧餉充裕,兵強馬壯,個個氣色充裕;糧餉緊缺,不是裁減兵員就是扣減兵卒拿到手的軍餉,少有例外。

顧德估算戰死人數,再加上投降的,仍舊對不上賬,遂生出警惕。別看啟國做了許多令人不齒的破事兒,但人家也有一批死忠。此次投降的兵將要著重盯著,怕有意外。

擔心他們反水?

不無可能。

沈棠略作思索:那不如將計就計,看看他們是真的投降,還是葫蘆里賣了藥。

若暗中真藏匿了一批精銳……

這次就能釣出來!

沈棠也不想打草驚蛇,三軍主力按照既定計劃行軍,暗中調出一批兵馬守株待兔。結果還真讓她守到了,也清楚了敵人真正目標。

“成王敗寇!”敵將睜著銅鈴大眼,梗著脖子,說道,“要殺便殺,要刮便刮!”

“好一個成王敗寇!你說要殺便殺?要刮便刮?好,希望你是真骨頭硬,而不是只有嘴巴硬!”沈棠不喜歡濫殺,但她想要殺的人也沒人能攔,“如此,拖下去砍了!”

手起刀落,人頭滾地。

沈棠牛飲灌下大碗涼水仍難熄心頭火。

詐降這些人來偷襲三軍,首尾包抄,她都不會多生氣。戰場爾虞我詐,一向是比誰更不要臉,誰更會演戲,假意投降再掀桌反水本就是其中一種“玩法”,在規則之內。

沈棠因此損傷慘重也是她技不如人。

這次不一樣。

這批后勤以傷兵營、制衣營甚至是樂營為主,再加上為數不少的平民,整體戰力可想而知,哪怕各營士兵平日有操練,跟前線刀口舔血的兵卒還是弱。沖他們下手是沈棠不能忍的!對那些反水的兵將,她也不想搞幾擒幾縱,拖下去直接殺。一連喝了好幾碗涼水才勉強將喉嚨那股火焰壓下:“今夜損失多少?”

“傷亡不大,就是混亂中散了不少人。”

剛喘口氣的傷兵營又要連軸轉了。

顧德仔細觀察沈棠表情。

斟酌著開口:“那批平民……”

帶著是個拖累。

后勤這邊的守兵本就有限,又要分出精力顧著他們,難免捉襟見肘。要是舍棄,今夜的損失還能小一些。不過,他也知道主公不肯。

顧德話鋒一轉:“……已經派人去找。”

“嗯,下令休整半個時辰就啟程。”

讓公西仇坐鎮三軍主力,她不放心。倒不是質疑這廝統帥能力,單純不放心他脖子上沒了栓繩要放飛自我,打仗風格堪比野狗出籠。沈棠怕自己跑慢一點兒只能吃尾氣。

這時有個武將撓撓頭:“若敵人來個計中計,咱們前腳剛走,又冒出來一批呢?”

沈棠沒好氣道:“你當人家是葫蘆娃呢?”

救爺爺要一個一個送?

抱著必死之心過來,哪里會留后手?

這批精銳真就是他們最后底牌了。

女人拄著拐杖見到醫隊的時候,天色蒙蒙亮,戰場硝煙未散,空氣中仍彌漫揮之不去的焦臭和血腥味。她幾乎是踉蹌著跳到醫隊跟前,在對方擔憂眼神中,抱著啕大哭。

“哭什么?你我不是還活著?”

打一仗還能活下來,這是幸事啊。

醫隊下令收拾附近殘局,傷兵營多了許多生面孔。女人拄著拐杖跟在醫隊身后忙前忙后,她女紅不錯,傷兵營醫兵人手不足,她就幫著做最后的縫合,努力催眠自己縫的是布而不是人肉。縫得過于仔細,還被個年輕后生調侃:“女君再縫兩針都舍不得拆了,瞧瞧這細密的針腳,連紋身都給對花了,不似上回將蛇眼跟蛇鱗對到一塊兒……”

“誰讓你紋身紋這么復雜?”

“就是,撿回一條命,有人給你縫傷口就不錯了,還想要對花呢?對上給誰看?”

士兵笑嘻嘻道:“給我婆娘看啊。”

“你何時有了婆娘?”

說完,空氣安靜了好幾息。

倆醫兵的巴掌輪流“撫”上傷兵的臉。

啪啪兩聲,聲音格外清脆。

扇完巴掌的醫兵甩了甩手,扭頭看向女人,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是斷腿不是斷手了。

“你怎么不打?”

女人嚅囁道:“這都受傷了。”

“哼,受傷了也不影響嘴花花,欠打。”

傷兵捂著臉,沖另一個醫兵罵道:“她打也就算了,你一個爺們兒湊什么熱鬧?”

“都是巴掌,誰打有什么區別?”

“不一樣,姊姊的香風比巴掌先到。”

一時間,哄笑聲沖淡營帳內的沉重氣氛。

痛定思痛,我明天一定不要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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