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節投彈

事實上，他也是長谷良介的合作伙伴之一，知道走私生意涉及到無數權貴，于是馬上出言安撫眾人。

“諸君，稍安勿躁，岡本君這么說也是為了天蝗陛下和東京的安全著想，絕對不是針對長谷君。我保證，長谷君不會因為此事受到牽連。”

說到這，他又看向長谷良介，語氣一緩，輕聲跟對方商量。

“長谷君，請看在天蝗陛下和國民安危的份上，不要與岡本部長計較，拜托了。”

眾目睽睽之下，梅津美治郎竟然行了個頓首禮，這在尊卑鮮明的日本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

長谷良介不敢托大，蹭的一下從座位上跳起來回了一禮，嘴上連說不敢。

“本部長閣下，您言重了，諸位將軍和岡本君的爭論都是出于公心，用民國話來講就是君子和而不同，并非私人恩怨。”

“現在美國人的飛機隨時會出現在東京，我認為當務之急是確定應對轟炸的策略，畢竟天蝗陛下的安危重于一切。”

這幾句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均好看了不少，岡本的面子有了，將軍們也避免了事后被人攻訐。

梅津美治郎松了口氣，心中對長谷更加滿意，這種既能幫大家賺錢，又識趣的聰明人，誰會不喜歡呢。

他微笑著壓壓手，示意長谷良介坐下：“長谷君此言有理，我們必須盡快商量出應對策略，天皇陛下正在等待會議結果。”

會議室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松，一位將軍提議，立刻對東京進行疏散，轉移重要軍工業設備。

聞言，有人贊同，有人反對，反對者的理由很充足，數百萬市民的疏散非常繁瑣，處理不好很容易演變成騷亂。

而且一旦軍工業設備拆卸，想要重新恢復生產需要很長時間，這將極大影響前線的后勤供應，得不償失。

長谷良介冷眼旁觀，他發現贊同疏散的人都來自防空部隊，反對疏散的人則來自主管武器生產的陸軍兵器行政本部，果然是P股決定腦袋。

上首處的梅津美治郎沉默不語，雙方說的都有道理，但將軍們只需要考慮自身的職責，而身為參謀本部長的他需要考慮的就多了。

是否進行疏散，不僅是軍事問題，也是政治問題。

美國人的飛機還沒有抵達，帝國就如此大動干戈，此事傳出去盟友會怎么看？大日本帝國的顏面何在？

所以在心底里，梅津美治郎是不贊同疏散的，不過他不便公開表態支持哪一方，否則空襲造成巨大損失，挨板子的將是他。

慢慢的，反對者占據了上風，因為很多將軍在東京市內都有產業，如果疏散，他們的生意會受到影響。

左重要是在場，定然會感嘆一句這就是個比爛的世界，鬼子和山城高層真是一對絕妙的對手。

這些反對疏散的將領言之鑿鑿，表示強大的防空部隊以及陸軍航空兵將會給美國人一個難忘的教訓，大日本帝國戰無不勝。

防空部隊和航空兵將領剛想再次反對，梅津美治郎猛地一拍桌子，會議室頓時恢復安靜。

“吆西，諸君的意見我都聽到了，就像長谷君講得那樣，大家都是出于公心，為此我倍感欣慰。”

將爭論定了個調，梅津美治郎環顧四周，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口中繼續說道。

“故而我決定進行有限度的疏散，天蝗陛下、帝國元宿等重要人員的安全不容有失，可以先行撤離到城外的防空工事。”

“至于低級官員，國民，普通職員繼續堅守崗位，前線的勇士需要武器與彈藥，隨意撤離也容易引發騷亂，消息必須嚴格保密。”

“防空部隊、航空兵部隊隨時備戰，只要發現美國人的轟炸機，第一時間進行反擊，我們要讓歐美鬼畜知道大日本蝗軍的厲害。”

梅津美治郎的話總結起來就一句，再苦一苦百姓，讓天蝗權貴先走。

在場眾人互相看了看，接著異口同聲道：“本部長閣下英明。”

“喲西。”

梅津美治郎大手一揮，宣布會議結束，他得抓緊返回宅邸將值錢的物品運到防空工事。

參會人員三三兩兩離開，長谷良介與生意伙伴們寒暄了幾句后乘車前往機場，準備繞道偽螨再轉機前往滬上。

天知道美軍飛機在什么地方，東京直飛滬上的航線已經不安全，他不想成為美國人的第一個擊落戰果。

看著長谷的轎車開遠，岡本清福站在參謀本部大樓的窗戶前面色凝重，這個該死的非國民終于走了，將來有機會一定要給這家伙一點顏色瞧瞧。

他早就懷疑長谷良介從事不法生意，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情報部調查了數年也沒有結果。

情報部特工：當然是因為長谷閣下出手大方了，不然光靠那點薪水，他們怎么養活家人，怎么住上豪華別墅。

放完狠話，岡本清福轉身收拾物品準備與妻兒匯合，他們此刻正在趕往郊外防空洞。

將幾份重要文件裝進公文包，岡本清福抬腳走向大門，出門前他的余光瞥到了一摞剛剛送來，還沒來得及查看的報告。

猶豫了一下，他走回來拿起報告翻了翻，里面是東京警視廳對陌生人員的統計和調查結果。

岡本清福快速看了一遍，當看到文件末尾的無可疑跡象結論時，他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

東京很大，每時每刻都有人來此謀生，短時間內出現大量人員是正常情況。

不過為了萬無一失，岡本清福臨走前還是接通了東京警視廳的電話，要求對方再次甄別陌生面孔，確保其中沒有間諜分子。

戰爭期間，向來與軍方不合的東京警視廳也不敢違抗參謀本部的合理命令，大量警員從家中被叫回到警署。

負責永田町的橫山也在緊急召回人員之中，他打著哈欠，漫不經心地聽著直屬巡查長的訓話。

“軍方的要求，諸位都聽清楚了吧，那就行動起來吧！”巡查長介紹完任務，拍拍手轉身就走。

他先前收到中將姐夫的預警，這會只想趕緊出城，公務什么的就交給手下吧。

沒多久，從東京到城外的公路上就擠滿了高檔轎車，卡車，甚至是可以放進博物館的馬車。

任何秘密一旦超過三個人知道，那就不再是秘密，梅津美治郎的“嚴格保密”成了笑話。

林傅一郎全家也在撤離的隊伍里，不同的是他早就知道盟軍即將轟炸東京。

作為軍統在日本政界高層唯一的釘子，林傅一郎的情報價值不言而喻，美軍行動計劃剛確定，軍統就向他做了通報。

對此一無所知的警員們一邊發著牢騷，一邊騎上自行車前往負責的區域，夜風漸漸變大。

橫山縮著脖子，腳下自行車蹬的飛快，很快便來到了永田町，開始一個個拜訪最近新搬來的住戶。

與此同時，位于九州的防空監聽所也接收到了一串神秘呼號：“老虎4”。

監聽員在紙上寫下呼號，起身拿起內部電話向東京防空司令部匯報此事，但電話一直無法接通。

他不知道，防空司令部早就一片兵荒馬亂，所有人都在忙著打電話通知家人避難，根本無心處理公務。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監聽員決定天亮之后再聯絡東京，這個決定將數百萬東京居民徹底推入了深淵。

凌晨12點10分，橫山敲響了給油所的大門，咚咚咚的敲門聲在寂靜的黑夜中很是刺耳。

“船木君？船木君？”

橫山大聲呼喚新朋友的名字，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這種情況很不正常，胖老板和船木應該在給油所值守才對。

他敲門的動作越來越大，忽然間，東京上空響起了防空警報聲，整座城市瞬間斷電，只剩下防空探照燈的燈柱劃過夜空。

焦急的橫山顧不得太多，迅速熄滅手里的電筒，一腳踹開了給油所的大門。

隨著房門打開，一股濃重的酒味撲鼻而來，橫山捂著口鼻走進屋內四處觀察。

借助月光和探照燈折射的光線，橫山大致看清了屋內，大廳中間除了一桌殘羹剩菜別無他物。

他又呼喊了幾次船木和胖老板的名字，依舊無人回答，屋子里安靜的可怕。

外面的警報聲變得急促，這代表敵機在接近，橫山打開手電，壯著膽子順著樓梯走了下去，空氣中的汽油味逐漸加重，這可不是好兆頭。

他小心翼翼拔出配槍，快步來到樓梯盡頭的地下油庫，等看清屋內情況，橫山嚇得兩腿發軟，差點原地坐下。

只見巨大的儲油罐旁，數枚裝有定時器的爆炸裝置正在跳動，倒數表針距離紅色起爆線只剩下不到十格。

在求生欲的驅使下，橫山瘋狂朝樓上跑去，可惜這么做沒有任何意義。

倒數表針與紅色起爆線重合的一瞬間，炸彈順利起爆炸開了油罐。

汽油，空氣和高爆炸藥互相混合發生了二次爆炸，火龍破開地面并呼嘯著淹沒了樓梯上的橫山。

眨眼間橫山就被高溫沖擊波氣化，給油所以及周邊建筑化為一片火海，附近住戶在睡夢中被炸上了天。

不止是永田町，東京多家給油所也發生了爆炸，剛剛飛抵東京上空的美軍飛行員伸頭看向地面，只見漆黑的城區亮起了一個個光點。

“嘣嘣”

防空炮彈在空中炸開，掀起的氣浪使得美軍轟炸機劇烈顛簸，不時照入機艙的探照燈光更是加劇了這種緊張的氣氛。

但美軍機組成員一臉淡定，導航員利用地圖、羅盤對照地面光點確定了重要目標位置，接著趴在諾頓瞄準器旁大聲下達了命令。

“照明彈，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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