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上墳

一聽陳凌所說，大家就都過來看。

“哇呀呀，好漂亮的小猴子，你敢下來嗎？”

“小猴子，你快過來，我給你吃餃子！”

大人們還在驚訝，孩子們卻早就激動的，把手放在嘴邊大喊大叫起來。

把剛才大著膽子蹲在圍墻上的小猴子頓時嚇得不知所措，一臉呆萌的扭身看向樹上的大猴子。

“阿凌，這些金絲猴是不是咱們之前遇見過的那些？”

王素素左右張望的看著，臉上帶著驚訝和喜悅，覺得不可思議。

“我覺得很大可能是，你看黑娃和小金的表現就知道了，它們看到野猴子早就叫得非常兇狠，沖出去驅趕了。

現在反應平和得很。”

陳凌指了指自家的兩個霸王。

只見黑娃這憨貨還仰著頭，吐著舌頭，露出一個笑臉。

“咦？黑娃認識？”

“肯定是唄，當時那些小猴子都圍在它的身邊玩它的尾巴，我記得還有個被土豹子咬傷的小猴子來著，后來傷好了也跟著它玩。”

陳凌知道自家狗的脾性。

小金就不說了，除了自家人之外，表現都偏冷淡。

黑娃則是只要對方脾氣溫和，它都可以頑耍。

“還是狗的記性好啊，這要換成貓，肯定就記不得了。”

梁越民感慨道：“我家的小白狗，隔大半年不見，都能認出我爸媽，哼哼唧唧的求他們抱。”

“那肯定的，狗跟牛出了名的忠心和忠厚。”

梁紅玉兩人就說。

“小猴子，快快下來呀！”

王素素也加入到了孩子們呼喚小猴子的隊伍中。

柳銀環她們兩個還去廚房找了幾根胡蘿卜，分給大家，拿過去。

金絲猴們見到后都有些意動，但最后還是止住了腳步。

“不想下來就算啦，以前它們沒這么怕生的，可能是家里娃娃們吵鬧，狗也比較多。”

陳凌搖搖頭，沒有勉強讓猴子們下來。

“繼續包餃子吧，等它們自己想下來了會下來的。”

“小明，你們也不要在那邊守著了，快來，叔叔先給你們煮好餃子，下午咱們去山上還有事要做。”

陳凌把娃娃們喊到身旁。

白菜大蒜餡的是熟的最快的。

其次是韭菜的，最后是肉的。

陳凌給他們盛出來，在小碗里，分幾個，用竹子制作的叉子插著吃。

“叔叔，白菜餡的真好吃，我以前吃的白菜怎么沒這么好吃呢？”

小栗子吃到好吃的東西，就容易變嗲。

但她在家里是很懂事的，一會兒喂睿睿吃，一會兒給丫丫吃。

“好吃吧，叔叔過年再給你搞個雞湯白菜，那個更好吃。”

陳凌自己也嘗了幾個，覺得今年的餃子比往年更好吃。

尤其是白菜大蒜的，雖然沒了兒時的味道，但會更鮮亮，回味更足。

其實說起這白菜大蒜餡的餃子，沒什么出奇的。

就跟炒的白菜，最后出鍋的時候為了提味，加了捧蒜末沒什么太大區別。

有這個做法，是鄉下最開始是因為食材原因，用來做大包子來的。

白菜大蒜，蘿卜粉條的大包子。

后來轉成餃子，這樣的素餡花費小，稍微添二兩肉，或者打兩個雞蛋，普通人家過年也能吃上餃子了。

今年的大年三十，陳王莊是家家戶戶都在包餃子。

對外頭說起來這真不算什么。

但他們家家戶戶的人卻一個個的都挺有成就感的。

還沒到晌午十二點呢，村里就開始霹靂乓啷的想起來各種鞭炮聲。

空氣中飄散出來爆竹的味道，非常濃郁。

聞著這種味道，每個人臉上也喜氣洋洋的。

陳凌家也是其樂融融。

娃娃們還在對金絲猴保持著旺盛的好奇心。

陳凌和王素素小兩口則要準備下午去山里上墳的事情了。

給父親陳俊才上墳，之前是按忌日來，也就是農歷十月初一。

但按照忌日的話，又沒什么人來。

大姑不會來，又沒別的人。

就只好挪到年關這里了。

午飯過后，梁紅玉見到王素素還要洗碗，趕緊攔住她：“你和富貴早點去山上，洗碗刷鍋的活我們來就行了。”

今年上墳，是第一次把娃帶上的。

三個娃帶著去上墳。

是報喜，按照老習俗的說法，也是請逝去的親人回家過年。

過完年，到了明天大年初一，凌晨兩三點，陳凌再挎著籃子帶著煙酒吃食，到墳前放幾個炮仗，把親人送回去。

其實上墳這件事，在臘月二十五之后，大年三十天黑之前都可以做。

當地沒什么太多講究。

陳凌這邊，他大姑不來，別的也沒什么親人，那就隨他自己心意了。

但上墳肯定是要上的，家里畢竟添丁了。

王素素說道：“沒事的阿姨，不用急，阿凌把東西早就準備好了，我們提上就能走。”

梁紅玉卻把王素素推出了廚房：“現在這山上啊，人去的少了，你看今天這金絲猴都蹦跶出來了，你們還是早點去，早點回來。

免得天色晚了，野東西亂往外蹦跶，大過年的，又帶了小娃上山，還是消停點吧。”

梁紅玉都這么說了，王素素自然不再堅持，甩了甩手上的水，在圍裙上擦了兩下，就解下來圍裙掛在門外的繩子上，道：“行，那阿姨你們在家忙活吧，我們去了。”

“去吧去吧，今年咱們一起過年不就是為的這個嘛。”

梁紅玉一邊說著，一邊跟女兒、兒媳在廚房麻利的忙活起來。

等王素素來到前面木樓這邊，陳凌已經把自家老二和老三抱了出來。

兩個小家伙最近乖了太多。

因為天暖，屋里也暖和，他們兩個吃了睡，睡了吃，再沒別的事。

現在被兩個嬰兒襁褓裹得像是兩個肥嘟嘟的蟲子一樣。

陳凌就這么一手一個的抱在懷里。

兩個小奶娃被爸爸抱著，看到王素素這個媽媽過來，竟然也不主動要求去找了。

懶洋洋的趴在陳凌的懷里，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王素素見狀就笑：“哎呀，兩個小東西啊，越長大怎么就越安分了，可不比睿睿那會兒那么鬧騰。”

今天上墳，其實不用王素素過去，年關上墳，除了兒媳不去，女兒也是不去的。

但今年這不是新添丁了，相當于上墳報喜。

王素素這個兒媳婦那是必須到的。

而陳凌選擇在這個時間點上墳，其實也不只是給父親陳俊才上墳了，爺爺奶奶甚至留有墳塋的祖先也要帶上。

“把睿睿喊過來，咱們就走，他就知道玩。”

“知道，他在外面呢，咱們出了門帶上他就行。”

王素素挎上籃子，檢查大包小包的東西，確認無誤之后，這才跟在陳凌身邊一起向外走。

到了外面后，由于帶的東西多。

陳凌就把馱馬牽出來，把東西掛上去。

“爸爸，媽媽……”

睿睿看到他們兩人牽馬出來，不用招呼，自己就跑過來了。

“來，你來騎上馬，跟著爸爸媽媽，還有弟弟妹妹，咱們一起到山上去。”

王素素伸手把他抱起來，隨后又沖后面跑來的三個孩子說道：“小栗子，你和小明、丫丫，你們三個在家里先玩吧，我們很快就回來的！”

“嬸嬸，你們是不是去墳上？？”

小栗子露出怕怕的表情，小胖子也縮起腦袋，不敢說要跟著去。

丫丫有些懵懂，但她本來就內向，自然也是跟著往后縮。

“嗯，你們在家玩吧，小麂子出來了，黃鼠狼也在……”

王素素摸摸他們腦袋，一家五口牽著馱馬，帶著兩條狗上山去了。

上墳要從西山這里上去。

也就是還要從到村口打麥場這邊，沿著土地廟的那條路上山去。

黑色的馱馬溫順老實，但身體精悍有力，踏踏踏的邁著步子，走得很快，上坡下坡也很穩。

到了村口，正巧碰到幾個人也一起去山上。

有陳永勝和陳永剛，他們的老娘，陳凌喊四奶奶的去年剛走。

也有陳三桂和陳寶栓父子倆。

還有王來福家的兩個兒子。

都是挎著籃子，帶著貢品、香燭等三三兩兩的在路上走著。

看到陳凌一家子牽著馱馬帶著狗過來。

紛紛笑著打招呼：“俺就說吧，富貴今年上墳，肯定是帶上兩個小娃了。”

“不用你說，兒女雙全，娃都還養的這么好，肯定要去墳上給俊才報喜啊。”

陳凌也笑著應著，讓他們把東西放到自家馱馬上。

馱馬能載重很多。

西山這種坡度緩的，對它們的腳力來說，如履平地一樣。

“不用不用，沒多少東西。”

“聚英，聚杰，過來，讓你富貴哥給你們說道說道，你們倆討媳婦咋就這么難嘞。”

王來運對兩個侄子招招手，開始一頓唉聲嘆息的吐槽。

別人家今年是娶媳婦的娶媳婦，嫁女兒的嫁女兒。

只有王來福死了后，兩個兒子死活找不到合適的對象。

說媒的媒婆見了他們都繞道走。

陳凌知道，這兩個孩子，沒有他們老子王來福那么厲害的學習能力。

也沒有王文超等人的性格好，會來事。

家里現在還那么窮。

誰家閨女看得上他們呀？

別人想嫁過來陳王莊，是因為這里去年村里掙錢多，奔著過好日子來的。

可不是來受苦的。

“富貴呀，這兩個娃，一整個冬天里邊，那都是見了不知道幾家姑娘啦，一個也成不了，實在是讓人上愁啊！”

“俺跟你實話說吧，要不是他們有來順這個小叔，根本就沒人來見他們。”

王來運確實愁，沒辦法，誰讓他有良心的。

這兩個侄子雖然笨，但是對他孝敬的很。

王來福那種性格，整天覺得懷才不遇，時代害了他之類的，天天把自己關在家里走不出來。

很多年來都是他來管著兩個侄子。

兩個侄子小時候受欺負，也都是他出面，因為他家比起王來順來說，距離王來福家更近。

那幾步遠近，幾乎就是鄰居一樣，沒啥區別。

兩個侄子也把他當爹一樣，出力氣的活計，沒讓他操過什么心。

成家的事，他不管誰管？

他們那老娘也是個蠢笨的。

“聚英聚杰都是能干活的棒小伙，急著結婚的話，那可以試試倒插門。”

陳凌對這種又笨又犟的小年輕沒什么好辦法。

王文超那種，他還愿意幫一下，提點一下。

這種的，實在懶得費心，而且這兄弟倆還是實打實的爛好人。

這種就適合給人家當上門女婿。

“咦？這主意倒是不錯哈！”

王來運一下來精神了：“讓他們出去一個，留下一個，兩相幫襯著，這事應該能辦成。”

反正兩個男丁呢，出去一個，留下一個。

這事一下子就好辦了。

“還是得富貴有主意……”

陳永勝等人就笑。

陳永勝就說：“過了年俺們家小賀也要說媳婦了，到時候一說他富貴叔，俺看那媒婆不用找，閨女自己就托人來提親啦。”

“好了好了，富貴的名頭好事，你也得看看你家小賀長啥樣啊，這還做起白日夢來了……”

陳永剛接茬。

他們親兄弟倆向來不對付像是仇人一樣。

跟王聚勝兄弟倆不一樣的是，他們家老人不那么偏心。

只是兄弟多了，日積月累下來的爭執，加上陳永剛他媳婦是個小心眼好挑事的。

是非人，總是制造矛盾，那就沒得說了，你不找事事找你。

兄弟倆這幾年可以說鬧慘了。

大過年的，又要上墳了，陳凌懶得聽他們在這里鬧。

帶著素素和孩子就先走一步。

他心里清楚，這兄弟倆，早晚像王聚勝兄弟倆那樣干一仗大的。

“阿凌，我在市里的時候聽人家說，家里財多了，墳就要換個好地方，換成風水寶地，這才能把財守住，是不是這樣呀？”

到了山上，王素素這樣說。

陳凌知道，這不是自己媳婦迷信。

是這兩年經歷的事情，比如老鱉，水怪，又比如她學中醫接觸到的，還有自家一些神奇的地方，再受到鄉下文化環境的影響。

就難免有這方面的想法。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知道咱們心思正，不做惡事，到哪里都是風水寶地。”

陳凌對她說：“咱們之前一起讀的那本醫書上不就這么說的，還有類似的話，就說一個母親在懷孕的時候，心無雜念，持身正，這樣的孩子生下來最貴重。”

陳凌本身就有洞天福地在身上，什么風水寶地比不上他九牛一毛。

自然不會在乎這件事。

“道理我知道，我就是想著，以后孩子們最好都能考上大學，每個都是大學生。”

王素素把陳凌懷里的樂樂抱到懷里，臉上露出期盼的神情。

陳凌知道，她目前最遺憾的事，還是高中沒能讀完。

“那必須是啊，要對孩子們有信心……”

陳凌語氣很穩，以后大學生什么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再說了，就算不想后世那些，他和王素素現在想去上學，也沒什么不行的。

心里默默想：“等孩子再大一點的吧，我和素素都選個喜歡的專業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