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君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思維,也能催動承載的大道。
生死、陰陽、輪回。
映照萬古。
鬼神、魔主,謫仙。
三位一體。
即虛又實。
生死簿吹動幡頁,判官筆遲遲未落。
背后的轉輪化作功德輪又仿佛變成了命運的織機核心。
黑紅色的大道絲線在轉輪的收緊下于寰宇顯化,仿佛扎根在天地宇宙之中的本無法觸摸的介質。
大霧來,狂號風吹星舟。
在蔓延的佛光之中,小小一葉卻頑強的站定發出怒吼。
識海中的老猿憤而長嘯,狂瀑般的氣息鼓動起一身袈裟,露出內里金燦燦的鎧甲。
三花聚頂。
五氣朝元。
鬼手攥緊手中兵器,慨而一擊,六道輪轉,拳與錘在這一刻完美的契合成一道逆流金色海洋的飛梭。
老佛祖驚訝的雷音宛如蒼天垂落雷霆雨露:“不愧是魔冥大地的蒼天。”
“施主已初窺門徑,在老衲的定身術下依然可以奮力出手,若是施主與老衲一般境界,老衲多半不是施主的對手。”
“施主。”
“莫要如此執著。”
“來日登極,汝會感謝老衲對施主的引領。”
三位一體的涂山君破不得不再施展出三頭六臂。
顯出萬丈鬼神。
青面獠牙,朱紅頭發。
頭如泰山,橫生獠牙似崇山峻嶺。
大小重瞳的雙眼宛若兩只太陽。
尊魂釘錘仿佛是撐天神柱。
哪怕是這般,在佛手威壓下,身軀依然陷入時空。
咬緊牙關,從喉頭滾出沙啞的狂怒:“我感謝你媽!”
“老衲的娘親早就故去,如果施主真的要感謝,老衲倒是也可以利用神通之力將之召來,好讓施主當面感謝。”
涂山君虬結如龍的道身再一次膨脹。
三頭六臂舉起手中的恍如擎天之柱的釘錘。
“鬼王,”
“再世!”
陰陽玄息躍動,生死道力橫生。
一十八道帝旒于平天冠垂下,地獄變相化作帝衣。
“我靠!”
兇間尊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施展出全勝實力抵擋老佛祖的涂山君。
他終于意識到,同樣是三花道君也有明顯的強弱之分。
怪不得涂山君敢夸口直對他們冥族老祖,憑涂山君現在表現出的恐怖實力,該是要追上老祖。
連西天的老佛祖都親自來‘請’。
這是真的擁有成為古帝底蘊的存在。
佛光渡化。
道身血肉融成洶涌的蒸汽。
東岳。
建木神宮的澄澈天湖小筑。
祖翁起身就要拔劍,然而還不等他出手,一直大手就已經襲來蓋住他的手腕,使得寶劍并未出鞘。
祖翁大吃一驚,驀然看向按住他手腕的人,不正是自己的盟友,也就是東岳真正的掌舵人:青帝。
“道友這是什么意思?!”
祖翁凜然,金睛雙眸閃過疑慮和警惕。
難不成這一次又選錯了?
西天對陰天同樣虎視眈眈,要是西天和青帝達成某種協議,犧牲涂山君也是極為有可能的。
想到這里,祖翁按住抱劍的手又緊幾分。
道門無量尊的駭然蒼天威彌漫了整個神木天湖。
“道友稍安勿躁。”青帝微笑不語。
“如此十萬火急的情況,你讓我稍安勿躁?!”
祖翁勃然大怒,叱喝:“我宗希望系于一線,如何安穩?”
說著就要拔劍。
劍未出。
只大手依舊平靜的按住祖翁的手腕。
祖翁看向青帝,目盛劍色,太乙庚金氣橫道諸天,銀發狂舞,沉聲道:“莫不是道友和西天達成協議,要用他換取西天的支持,所以才阻止我出手,道友能按住我的劍,卻按不住身為無量尊的我。”
青帝微微搖頭道:“道友你知道你為什么總會失敗嗎?”
“連無量尊的修為都搖搖欲墜。”
“為什么?”
“因為你沉不住氣。”
“一則,我要借老佛之手磨煉涂山君和巫融的大道。”
“二則,必須要有人表態。”
“表態?”
祖翁詫異的看向青帝。
“不錯。”
青帝微微頷首,笑呵呵的說道:“道友關心則亂,看不清整體,也忘了我們是要完成大計而不是計較一人的得失。”
“誰?”
“羽化仙君?”祖翁仍然警惕著青帝,同時也沉著思考著應該是誰。
“道友靜觀其變即可。”
三頭六臂的鬼神極盡道力,也只能延緩老佛的神通大術。
巫融霍然起身,捻決。
命道化天。
燃燒道血。
“吼!”
惡鬼長嘯,似乎在做最后的嘗試,然而眨眼之間就已經被佛光沖刷。
大神通的力量還是太過恐怖,涂山君又不是全盛,靠著兩成法力勉強祭出輪轉三花的‘萬神鬼帝’,此刻也到了極限。
“唉。”
幽幽一嘆自虛空中傳來。
平靜的冥河驟然沸騰,化作無邊血海。
一道消瘦的人影漫步走來。
道影背著一把寶劍。
長髯飄飄,法袍獵獵,仙絮環繞于身側,似真似幻。
沒有過多遲疑,張口吐出一顆血色的珠,珠子內部仿佛是一顆跳動的心臟,豪放出萬丈的血光,蔽日遮天將宇宙淹沒。
同時,濤濤血光也與大神通的佛光沖撞在一塊。
天地炸開。
虛空破碎。
兇伯珅大驚,駭然道:“老祖!”
“老祖!”
諸冥族長老同樣驚呼出聲,忙下拜行禮。
遠天的佛光漸漸隱去卻并未消失,云層之上的老佛祖淡淡開口道:“血海道友,你自修道何必沾此因果壞了成帝的道行。”
踏海而來的血海老祖笑了笑,雙眸掠過之處盡是無邊無際的血色海洋,背后長劍嗡嗡作響,被他一把攥住:“我這匣中寶劍名為‘魔羅屠’,殺人不沾因果。”
“道友又能發揮幾分祖兵神威?”
飄如魔仙的血海老祖呵呵笑道:“憑冥河血心,煉無岸血海全大神通之力,我觀道友也只是一林化身,奉勸道友莫要在此地與我動手。”
佛老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量動手的收益。
血海老祖煉冥河中段演化血海,體內大界和血海融為一體,用這般補天法雖沒有成就帝位,卻可以在此地實打實的擁有大神通之力,著實不好對付。
良久。
驚鴻一瞥的佛老看到踏虛空而來的太乙老祖的虛影后,終于下定決心,側目看向萬丈的三頭六臂鬼神道:“施主,西方極樂世界依舊向施主敞開大門,若有意,投西土,可為大覺悟菩薩。”
“來日成佛做祖,大有可期。”
“老衲言盡。”
佛老未言討回顏花生神魂,而是駕光西去。
“老祖神威!”
“威武!”
冥族修士狂熱呼喊,諸冥大能歡呼雀躍,他們如今終于見識到老祖的實力。
這可是在冥河能夠發揮出的大神通之力。
足以說明老祖就算沒有成就古帝也已經大半身子邁過去。
只是還不能于外界使用大神通而已。
如今老祖逼退西天佛老,怎能不能讓人振奮。
“老祖,您怎么來了。”兇間尊趕忙飛身近前,恭敬的躬身行禮。
“你們出手阻他,我不來,爾等性命難全。”血海老祖感嘆了一句。
“如今老祖在佛老手中救他,想必他會感激我們。”
“感激?”
血海老祖苦笑一聲,他看向兇伯珅,問道:“伯珅也是這么覺得?”
兇伯珅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老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以他的行事該是如此。”
血海老祖微微搖頭道:“我早說過,緊閉洞門,靜誦道經。爾等不聽,非要阻他,若我今日不出手,冥族……怕是要有大災。”
“如此嚴重!”兇伯珅詫異不休。
兇間尊錯愕難言。
要是再讓他們選一次的話肯定會聽老祖的緊閉洞府絕不出山。
但,真的會這樣嗎?
若是沒有見識到涂山君的實力,他們會安然不出嗎?
這就只有他們會知道。
“所謂感激……”
血海老祖幽幽一嘆。
什么仗義出手,不過是被人算計的死死的罷了。
那位東岳的青帝逼他表態。
在這一場對陰天的改換之中沒有人可以保持中立。
“怎么樣?”
祖翁走來扶住消去神通的涂山君,將一顆丹藥送過來。服下丹藥的涂山君頓時穩住身軀,趕忙回轉看向巫融,正聽到老祖說話:‘放心吧,他沒事,就是燃燒道血導致氣血虧空,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還行,挺得住。”
涂山君長出一口濁氣,拱手拜謝:“多謝老祖。”
“嗐。”
祖翁神情復雜,他一時竟不知應該說什么,感慨道:“要謝就謝血海吧,出手的是他……”
話還是沒有說全,徑直往巨艦走去。
涂山君愣了一下,或許老祖也有難言之隱,不再多想的他飛身走過去,拱手道:“多謝血海前輩施以援手。”
血海老祖打量著涂山君,回禮道:“道友就是涂山君?”
“正是。”涂山君這才看清楚血海老祖的容貌。
極為突出的冥族特征。
身形高大接近兩丈,背劍、掌心,腳踏無盡血海,聽剛才的佛老說,在冥河血海的他可以發揮出大神通之力。
血海老祖微微拱手道:“道友果然雄姿不凡。”
“從今往后,我族愿聽道友差遣!”
“爾等好生輔佐那位地府之主。”
說話的同時看向身旁的冥族大能們。
“謹遵老祖之令!”
眾大能異口同聲。
前日吃壞東西,導致發燒,修養沒更,實在抱歉。
靈山這體質著實差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