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圣人境

清脆的聲響從半空傳來。

陰母慘哼出聲，手指和大月戈接觸的剎那斷裂，在一股巨力的沖擊下，她的手掌，手腕，乃至小臂依次炸開，血肉和白骨悉數崩斷。

大月戈是神話武器，本就無堅不摧。

且戈芒之上還附著了起源文字的神秘力量。

兩者相融，再加上陰母托大，以手指去接大月戈，遭到重創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全場陡然安靜下來。

攻擊并未停止，下一瞬，大月戈神話武器的氣息外放，驀地變大，有如一根攻城木，粗橫無比。

趙淮中初得大月戈時，最多只能將其變成正常兵戈大小，但一年多過去，他的力量接近圣人境，催動大月戈，已能變大數倍。

此刻，大月戈變化后，轟的一聲撞在了陰母身上。

陰母措手不及又遭重創，一口鮮血涌出，面若金紙。

但危險仍沒結束，她身上汗毛倒豎，又察覺到一股更危險的氣息。

大月戈驟然收縮，竟又變回尋常箭矢大小，前進之勢不減反增。

嗤的一聲！

陰母此時已被破防，只來得及稍稍側移，大月戈便穿透了其腰腹，開出一個前后對穿的血窟窿。

一擊三聯！

趙淮中首次出手，就完成了一箭三變，重創當世邪道宗師的成就。

整個戰場都鴉雀無聲，時間仿佛靜止了。

陰母攜仙器出場，氣勢洶洶的追殺趙淮中。然而短短時間里，情況就發生了顛覆性變化。

不僅遠處觀戰的英副宗等人錯愕駭然，難以接受。

另一邊和白藥交手的天嬰宗主也大驚失色。

怎么會這樣？

這秦人儲君如此厲害強勢，大出所有人預料，包括己方的兵員和蒙驁在內。

只有辛武和白藥幾人抿了抿嘴。

特么的這些邪魔外道不斷的嚷嚷要殺大秦儲君，是不是以為他好欺負，真追上了你殺一個試試。

而因為陰母遭到重創，她祭出去阻擋白藥的飛仙絹布，亦變得光華暗淡。

其中走出的女仙本就模糊不清，此時緩緩消散，化作一縷氣機，重回飛仙絹布內。

白藥失去了飛仙卷的牽制，一把抓出，頓時將天嬰宗主抓在手里，四臂一起發力。

天嬰宗主慘叫聲中，四肢生生被扯斷離體。

他體內溢出七道分化的光芒，想逃走，卻被白藥生有三張面孔的法身張嘴吸入口中煉化，死的徹徹底底。

另一側，陰母接連受創，但生機未滅。

她厲喝道：“趙淮中，是本座小瞧了你，今日所賜，來日必有回報。”

隨著聲音，那天上漂浮的飛仙卷光芒閃爍，將陰母的身軀卷入其中。

剎那間，飛仙卷化作流光，破空遠去。

“想跑！”

趙淮中夾了一下馬腹。

法刑獸的大鼻中噴出縷縷黑氣，化作黑色的霧氣繚繞在身畔。

它四蹄踏動，竟然騰云駕霧般追到了空中。

趙淮中聲若驚雷，肅然道：“我趙淮中，向蒼天立志，愿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愿為眾生開悟，謀天下之太平，誅邪破妄，此志不改，以蒼天為鑒！”

他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堅定至極。

細聽其意，似儒似道，但實際上都不是，這是仙臺柱上所祭刻的一門術法，名曰祭天術。

趙淮中話罷，對著虛空微微躬身，狀若祭拜。

轟隆！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刻，他體內氣機仿佛和天地交感，猶若狂潮般無止境的攀升。

其發出立志之言以祭天，竟似牽動了冥冥中的某種氣機，體內力量奔涌，天地沸騰，居然是在此刻直接破入了圣人境。

其全身都在發出玄黃之光，騎在法刑獸背上，佇立半空，氣勢與天地交融，不可一世！

霎時間，那蒼天之上，雷云滾滾，一道深紫色的雷柱破空，轟然劈在護持陰母，已經逃到極遠處的飛仙絹布上。

呲啦！

絹布裂開了一道豁口。

大月戈隨即飛來，釘在了飛仙絹布上。

天空中神鳥輕鳴，玄鳥也在此刻飛來，長喙戳進飛仙卷內，從中叼出那個女仙朦朦朧朧的身影。

此時女仙眉心破裂，身軀緩緩崩潰，成了一縷仙氣般飄渺的氣息，被玄鳥一口吞入腹中。

這敗家鳥…那絹布老子是想拿來獻祭的，被你把里邊的核心氣機吸收了，價值銳減…趙淮中暗忖。

此時此刻，下方不僅大秦將勇被趙淮中交感天地的氣勢所攝，不約而同的跪在了地上。

部分魏人將士也被趙淮中召喚紫雷入世的仙魔手段所攝，下意識跪伏在地。

包括白藥的巨大法身，亦雙膝跪地，俯首施禮。

趙淮中緩緩壓下突破圣人境界后體內磅礴肆虐的氣機，看向下方黑壓壓的跪地人群。

此時，那飛仙卷光華全失，陰母的身軀也露了出來。

她的眉心開裂，胸腔被大月戈釋放的鋒芒穿透，已然死了。

遠在數十里外，奉命趁雙方交戰而潛入秦境的夏姒，倏然駐足，回首眺望秦魏交界處，淚水從臉頰滑落，只覺胸口疼到難以呼吸：“師尊走了…”

與秦魏交界處不遠的韓人境內，坐在窗畔讀書的韓非子，放下手中竹卷，眺望秦魏邊境方向：“天地氣息激蕩至此，前所未見，是什么人在突破圣人境？”

而在千里之外的大齊，稷下學宮深處，一身儒服長袍，須發皆白，但面色紅潤的老人，也在眺望秦魏邊境。

他仿佛能看見千里外的情景，呢喃道：

“秦儲趙淮中為民生立志，代蒼天立德，好大的志氣，好大的野心！”

這老人正是被稱為‘后圣’的儒道大家，亦被稱為辭賦之祖，主張禮法并用的大宗師荀子。

李斯，韓非子，張蒼皆是他的弟子。

他也是稷下學宮的祭酒，諸學之首。

就在這一天，荀子離開了稷下學宮，飄然遠去，再未回來。

同一刻，在齊人國都臨淄的另一處，三教九流中的陰陽學派創始人，創建五德始終說的鄒衍正伏案疾書。

他的臉型清瘦，雙目矍鑠，閃爍著智慧的神采。

他時而思考，時而奮筆疾書，至當日傍晚才寫完一篇洋洋灑灑三千言的信卷，遣門下弟子攜書入秦！

而在大秦國都咸陽。

果園中查看樹植狀況的穆陽靜也生出感應，烏黑長發隨風輕輕拂動，遠眺著東方：“弄出這么大動靜，十八歲的圣人…”

“師尊，你在說什么？”

姜姞拿著一顆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果子，腮幫鼓鼓，汁水甘甜。

“他突破了圣人境…”穆陽靜幽幽道。

姜姞聞言便知道‘他’指的是趙淮中，這是師徒倆的默契。

她大大的眼睛微瞇，笑盈盈的哦了一聲，也往東邊看去。

……

秦魏邊境。

魏軍已無斗志，開始敗逃。

趙淮中遣蒙驁為主將，旋即對魏國宣戰。

是日，蒙驁親率兵將一萬三千余，攻入魏地，連破魏軍，不斷推進深入。

大秦和魏人就此開戰。

此事在固有歷史中也有記載，蒙驁入魏地，攻魏之酸棗，燕邑、虛邑、長平、雍丘、山陽等城邑，連戰連勝。

而魏安厘王殺魏攝以平息秦人之憤。

戰后他為雪戰敗之恥，不敢反攻秦人，轉而派遣大將去進攻趙國，兩國亦是戰端四起。

蒙驁攻占的魏地，本是屬于衛國的土地，后來被魏國占領。

這些城池落入秦人手里后，呂不韋將其與PY和成皋要塞以東的土地，合并形成了后來的大秦東郡。

當然，這都是后話。

此時，大戰結束，蒙驁留在邊境區域善后，夜御府眾將，則分散緝拿天嬰宗教眾和陰女教的人。

其中一支隊伍，由趙淮中親自帶隊。

慕晴空和辛武為將，在秦境對夏姒展開追蹤。

剛才的交戰結束后沒發現夏姒的蹤跡，趙淮中一路聞著味就發現了她潛入秦境，當即展開追蹤。

半個時辰后，他們的隊伍劃過一條長長的弧線，從秦魏邊境一路往南，最終追到了秦韓邊境。

眾人在韓境外駐足。

慕晴空啞然道：“那夏姒應該是感應到我們在背后追她，被儲君神威所驚，入境后什么也沒來得及做，又從這里逃了出去。”

辛武道：“見機倒是不慢。”

趙淮中掃視周邊，沉吟道：“夏姒雖然逃出了我大秦，但她進來這一趟，必有其目的，不可能什么事情也不做就走。

她可能是在故意帶著我們兜圈子，隱藏進入我秦境的真正目的。

別追了，大家散開，沿我們追過來的路線仔細徹查。”

“諾！”

當天下午，趙淮中等人在反復勘察后，從一處山坳的地面下，找到一件東西。

趙淮中把東西接到手里，只感覺氣息陰寒，造型古怪，訝然道：“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