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在眼前成片崩解,返本還源,然后又重新聚合完整,呈現出空間的形成過程。
那是一種時刻都在運動變化中的力量,規則交織的線條無可計數,就像是……無數種力量構建的訊號在生滅,在運動,在變化。
而所有的修行都是在掌握這些變化。
誰對力量的本質認知更深刻,更接近真實,誰的力量就更強大。
無數的規則演變,交織,就構建組成了宏觀的世界。
它們是天地運轉的根本。
趙淮中的眼睛甚至能將各種規則分類,具現化,‘力量的本源’在他眼底被分解出無數細小如微塵的顆粒。
充盈著每一處空間。
此時此刻,‘時間’在趙淮中眼里變得并不存在。
時間成了用來對比物質存在的一種計量單位,或者說是工具,可以被撥動和影響,進行調整。
趙淮中面前,世界在生滅,力量在生滅,萬物都在變化運動中生滅,在尋求他們各自的進化方向,整個寰宇時空最真實的一面,在他面前變得巨細無遺。
“這是真正的全知全能……”
眼前所見,沒有永恒不變的穩定體。
當其真正穩定下來,停止運動,意味著消亡。
無數的認知在趙淮中腦內,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誕生,烙印,成為他的經驗。
體內,對世界根本變化的洞察,正轉化成力量,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推動他的法力增長。
所謂的造化上境壁壘,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跨越。
如此的輕松!
最終,一切都回縮為一個原點,眼前重新出現了所在的這座石殿。
這里是起源也是終結,過程妙不可言。
這座石殿應該被稱作起源石殿。
趙淮中帶著對世界,對力量的認知,在石殿內盤坐,和天地根源的氣機相融。
他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化入天地時空,無影無蹤。
這是無數修行中有過記載的神游諸天。
真正的神游諸天!
時間逼近七月末,天氣酷熱。
趙淮中跌入黑暗,在起源石殿修行已經有兩天,沒有任何消息。
不過姜姞,穆陽靜等人,都和他有神念上的感應,雖然沒有消息,但確知他還活著。
即便如此,擔心難免。
姜姞心神不寧,表面平靜,其實同樣感到擔憂的穆陽靜……還有其他嬪妃,無一例外。
秦之各類事務倒是如常運轉。
當前秦的體制趨于成熟,呂不韋為首的三公九卿,各司其職。以往趙淮中修行,也有數日不出的時候。
只是呂不韋等大臣也暗戳戳的感到心慌焦躁。
秦達到如今的高度,根基就是趙淮中,若他出了問題,一切都會崩塌。
“呂相,陰間,仙界皆送來消息,詢問下階段的戰略,是繼續強攻妖族還是暫時觀望。
送來的消息說,妖族這幾日有些異常,有大妖神接連出世!”
來到咸陽側殿匯報的是蒙毅,一身黑色官袍,語速比平時略快:
“陰間也送來消息,白起大將軍已擊潰四路陰間諸侯聯軍……傳訊來問,為何與陛下無法用照骨鏡聯系?”
趙淮中兩日未歸,只有大秦中樞知道,陰間和仙界并未告知。
只是兩天時間,呂不韋頭發都愁白了兩根,有些決策,以他的決斷也不敢輕易做出。
不在這個位置上絕難想象壓力有多大。
任何一個命令都可能影響數十萬,甚至百萬人的生死,決定整個戰局走向。
呂不韋心里發愁,臉上從容不迫,澹定道:“給陰間傳訊,陛下在修行閉關,不日就將再做突破。
陰間戰局陛下早有囑托,白起大將軍可自行定奪,若有疑慮,就等陛下修行結束再說。”
“至于仙界……本相對仙界的形勢了解不多。”
呂不韋想了想:“待本相去和幾位圣人商議過,再做定奪。”話罷起身往外走。
趙淮中不在的情況下,韓非和尉繚也會來和呂不韋一起處理諸事,亦是隨同起身,包括李斯,張蒼等人,一干大秦要員組成了大秦的臨時中樞。
他們很快來到觀星樓,孔圣和莊圣,鄒衍和荀子都在。
孔圣正倚在窗邊吃綠豆糕,莊周和荀子在納涼。
鄒衍在研究星象和陰陽之術。
呂不韋過來,帶領群臣把事情一說。
孔圣率先給出回應:“仙界局勢變化,截教道首姒櫻當有準確判斷。
我的建議是不妨暫時停戰,以做觀望。”
呂不韋道了聲好,他過來其實另有目的,挑了幾位圣人一眼,問道:“幾位圣人可能感應到陛下的境況?”
“呂相放心,連日來中天帝星照耀三界,光芒每時每刻都在增長,料來無恙,且陛下身上必是在發生某些奇妙的變化。”
說話的是鄒衍,口氣澹定。
呂不韋,尉繚,韓非等人皆是暗暗松了口氣。
他們一干人在短暫交談后離開,孔圣吃掉了最后一塊綠豆糕,問其他三人:
“在仙界中央部州的戰場上,昨日出現了一只形如虎,顏色黑褐,六尾人面,周身水霧繚繞的大妖,其在云層中現身,隨即整個戰場都被迷霧籠罩。”
“這妖神當是古籍所載,遠古妖庭時期的布霧行雨之神天吳。
東部州亦有消息,說戰場上看見一鳥身人面,足踏兩龍,背馱神木的巨鳥,是遠古大妖神中的木芒?”
“嗯,妖族氣數未盡,顯是在積蓄力量,有所圖謀……”
妖墟。
“天刑,你統一隊妖神按計劃行事,先從四大部洲邊緣開始。”
妖主的聲音在妖墟深處響起,送入主殿的天刑耳中。
“人族共有多少造化,可曾查清楚?”
“五大部州相合,能查到的有三十七人,加上各方隱藏和不出世的造化,總數不會超過五十。”
“我妖族當下同境界者不足人族半數。但力量集中,人族各方分散,僅天庭麾下四皇九姓各家就分走了半數造化。
將這些造化逐一襲殺,我妖族便能和人族處于均勢!”
天刑對著妖墟深處道:“妖主與人皇約戰之期將近……可有勝算?”
“人皇與我約戰之期到來時,我會將其當眾斬殺,以增我族士氣。”妖主的聲音徐徐響起。
天刑揮手讓身后的其他妖族先退出去。
殿內只剩下他自己后,再次詢問妖主道:“我妖族在天庭的計劃,自四皇妖主被殺便再無進展。
吾想要詢問妖主,那天庭之主可曾墜入謀算當中?”
妖主沉默片刻方道:“天庭之主出了些變化,我已對其失去感應。此事先放一放,你不必理會。”
天刑答應一聲,轉身出了主殿,點了多位大妖神隨行,氣勢洶洶而去。
半個時辰后,一干妖族來到中央部州以北的某處高空,佇立在云端。
“刑帥確定目標會在這里出現?”有隨行的妖神詢問。
“嗯。”
天刑的視線眺望遠處:“已經來了。”
朱桀是天庭麾下四皇九姓中朱襄氏的家主。
和妖族開戰后,他親率麾下部眾,趕到中央部州以北,參與和妖族之戰。
其人體型彪壯,一身亮銀甲,須發皆白,目光炯炯,說話時聲音洪亮。
他在上午的時候到中軍大帳,和洛家家主洛姜等人商議軍策。
散會后在一隊護衛簇擁下,返回其統率的部眾所在的軍營。
就在行至半路的時候,突然遭遇襲擊。
天刑等大妖神如同流星墜落,炮彈般從空中落下來,展開殺戮。
天刑之外,還有其他四名大妖神,攜帶兩件先天妖寶,出手狠辣至極。
朱桀麾下的護衛,幾乎照面間就被妖族以先天妖器鎮殺。
朱桀也有一件先天靈寶,是朱襄氏傳承之物,乃一面馭火令旗。
他利用靈寶突圍時,卻是被妖族聯袂壓制。
天刑魁偉的身軀,手提巨斧,忽然一斧噼出。
敵眾我寡,朱桀毫不猶豫的動用了血祭之術,全力掙脫妖族的圍殺。
但他隨即發現半空浮現出一尊石磨,旋動間形成的先天氣機,讓虛空中的壓力厚重。
眼見催動血祭之術仍無法脫身,朱桀全力催動火令旗,卻發現難以撼動那上品靈寶遠古石磨分毫,心下頓時一沉。
突然,朱桀身側,閃電般探出一顆鳥頭,尖喙瞬間戳穿他的腰肋,直入腹腔。
朱桀在遠古石磨的壓制下,回手反擊,但速度慢了一線,被那妖神從容后撤,毫發無傷。
緊隨其后,朱桀身畔又探出一只覆蓋著鱗片的爪子,一把掏在他后腰位置,往外一撕,抓掉了大塊血肉。
又有一個化出鳥類形態的妖神,驀然破空,抓碎了朱桀的左臂。
下午的太陽逐漸西移。
遇襲后的短短時間,朱桀已是左支右突,接連受創。
他被先天器物牢牢壓制,又遭到幾名妖神圍殺,傷勢迅速加重。
幾名妖族眼神戲謔,一塊塊撕扯朱桀身上的血肉。
倏地,朱桀暴叱了一聲,身上往外噴涌出如雨的血霧,卻是不堪羞辱,自爆法力,強行將手里的先天靈寶推送出去,免得被妖族所得。
他自身頃刻間生機斷絕。
而就在他斷氣的剎那,天刑腹部開闔,有赤紅的火焰卷出,將其拖入腹中煉化。
“這些人族脆弱不堪,戲耍幾次就自絕而死……”
天刑身畔,走出一個復生出世不久的大妖神,名黃青。
他手里鮮血淋漓,抓著一團從朱桀身上撕下來的血肉,鼻腔一吸,血肉化作血氣,被其收入體內。
“下一個是誰?有沒有強大些的人族,可堪一戰。”黃青問道。
天刑腦內掠過一個人的面孔,心頭有些發緊,道:“強大的人族……不是你能招惹的。”
黃青嗤笑了一聲,伸出細長的舌頭舔了下嘴唇。
起源石殿。
趙淮中在兩日的修行中,神游無垠時空,甚至影響時間,去洞察了某些更久遠歲月前的奧秘。
此時,他的身體正從虛無中重新化出,宛若從天地中分離,結束了神游的狀態。
有那么一瞬間,竟有些舍不得放棄這種和天地完美契合,融為一體的感覺。
趙淮中結束了這次的修行,緩緩睜開眼。
“差點回不來了,和天地深度契合,很容易沉溺其中,家里還那么多姑娘等著朕呢,洞察真實也不全是好事。”
人皇陛下醒來后默查自身:朕現在……是什么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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