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有關未來

“嗯。”

“我還有……衣服沒有收……嗯啊。”

“嗯。”

“唔嗯……還有悠介……不是也要學習的嘛……呼……”

“嗯。”

“那就、放開我啦……呣！脖子不行的啦！”

“為什么？”

“會、會留下……痕、痕跡……”

“不喜歡？”

“因為……實在、太明顯了呀……哼嗯～～～”

“你剛剛對我不是一樣嗎？”

“……那、那是不可抗力啦……！！”

嬌柔婉轉的聲音中夾雜著壓抑的鼻息，少女竭盡全力地推搡著正深埋于自己脖間的人，臉上散發出驚人的媚態。

表情既似歡愉又似痛苦。

原本遮在頭上的干發巾也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使得兩人重新暴露在了光線之下。

“沙優。”

“嗯嗯……”

“對不起。”

“所以都說叫你放開我了嘛……”

“不是那個。”

“嗯……？”

緊擁著懷里的少女，加藤悠介低喃著道：“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就像是一盆涼水從頭頂澆下，昏沉沉的大腦先是一滯，然后又慢慢變得清明。

睜著一雙茫茫然的眸子看著近在咫尺的對方，沙優一臉迷茫的開口問道：“你在……說什么？”

低啞的嗓音復又在耳邊響起：“對不起，明明說過會保護你的……”

“不不不，你沒有錯呀。”

“沒能保護好你，是我的錯。”

“你有保護我呀！”

沙優大喊出聲，身子像是被自己的嗓音給嚇到似的抖了一下。隨即又猛地搖了搖頭。

“你明明就有保護我呀……”

到了這里，大腦已是完全清醒了過來。

顧不上考慮其他，她用力從對方的懷里掙脫出來，將視線投向那張陰郁的俊逸面容。

然后又認真重復了一句：“你明明就有保護我呀……不對嗎？”

漆黑的眸子動了動，里面像是有著一塊化不開的泥沼。

加藤悠介吞了吞嗓子，目光緩緩上抬，繼而吞吐著話語道：“如果我能更早重視那件事的話，你也不會受傷了。”

“才沒有那種事！”

沙優以篤定的語氣堅決否認，并目不轉睛地凝望他的雙眼。

琥珀色的眼眸搖曳著，里面似有某種情緒正在悄然醞釀。

像是想要證明什么一樣，她的嘴巴不斷地開開合合，飛速運轉的大腦在謹慎挑選著措辭。

“我在來到這里之前呀——原本以為根本不會有人愿意對我出手相助。”

以緩慢的語速輕聲述說，沙優將手送入了他的手中。既像是在汲取力量，又像是在傳遞力量。

“身邊凈是些難受的事，使得我好想逃離。明明清楚的知道有些東西不論怎樣都逃不過去，卻依然無法讓自己不再逃避，因此一直都很痛苦。”

“為了能從那些難過的事情中逃開，甚至覺得就算是遭到利用也無所謂，因為自己也可以反過來利用對方。我當時的心態就是如此的扭曲。”

“不過呀……”

沙優此時暫且停頓，并閉上眼睛。她緩緩吸了口氣再吐出。接著張開雙眼的她，臉上掛著極其柔和且自然的笑容。

“遇見悠介之后，你第一次保護了我。而碰上麻美后，她也接受了我。”

說到這里，沙優略濕了眼眸。

“可是，和你一同生活后，我終于……終于……”

望著他的眼瞳，并使勁攥著他的手。

“有……有辦法……思考未來的事情了。”

“未來……”加藤悠介亦是跟著喃喃道。

“嗯，未來。”沙優點點頭，盡管淚眼汪汪卻依然講了下去。

“我會好好思索今后將要到哪里去，而非逃往何處。”

“我會確實思考……自己該做什么、想做什么。”

“我會鼓起勇氣……所以……”

講到這兒，沙優的臉龐流下了一道清淚。

“你愿意……再稍微陪伴我一下嗎？”

「再稍微陪伴一下──」

伴隨著這句話傳入耳畔，加藤悠介的身體不禁一顫，并久久不能言語。

“不……不行嗎……”

“不是一下——”

“……欸……？”

迎著強忍淚水，卻不愿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的沙優，加藤悠介把手放在對方頭上，并粗魯地揉著少女的頭發，任由其頭發變得亂糟糟的。

“所以說不是一下。”

捧起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然后輕輕擦去上面的淚水。

他沉聲道：“不論發生什么，我會陪你一起面對的，包括你想要逃離的那個家，以及你想要逃離的過去。”

這段話令沙優瞪圓了雙眼。

而加藤悠介則是接著道：“所有的所有——我們都會一起面對，不會讓你一個人的，所以安心吧。”

話音落定的那一刻，沙優頓時便濕了眼眶，并以襯衫衣袖粗魯地擦拭。

面對他的所言，只見少女先是吸了吸快要塞住的鼻子，而后又用力地頷首回應。

“嗯！”

語畢露齒一笑，臉上浮現出一種孩子般的笑容，里面充滿了依戀。

隨即又像是對自己這副樣子感到羞怯一樣的擦了擦眼角，開口說道：“啊，糟糕，都忘記晾好的衣服還沒收了，我現在就去。”

說著便立刻想要從地上起身，卻被人抓住了小手。

“我們一起去。”

自然地將手與對方十指交叉，加藤悠介不由分說地牽著少女來到洗手間拿起晾衣籃，接著又一同回到起居室，然后推開玻璃門走上陽臺。

“好、好了，現在開始是我的工作了，悠介就在這邊看好。”沙優一改方才柔弱，并越過他開始動手收衣服。

見狀，加藤悠介倒也沒拒絕，只是一臉溫柔的靠在墻邊觀察起少女的工作，嘴邊帶著和煦的笑容。

夏夜的微風帶著些許涼意拂面而來，夾雜著幾聲蟬鳴。

小小陽臺因為有了兩人的存在而突然充滿了溫馨的味道。

目光在少女的身上停留。

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少女身上的襯衫，他開口問道：“晚上只穿襯衫，會不會覺得冷？”

“咦？沒有那種事啦，反正很快就做完了……”

說到這里，沙優忽然停下了話語。

“滋滋滋滋——”

“這樣就不會冷了。”

細微的拉鏈聲與少年的溫和嗓音一同傳入了耳畔，身體被一股溫暖所包裹。

低頭看了看將自己給完全包起來的外套，沙優小聲咕噥了一句：“這樣子……要人家怎么收衣服呀……”

嘴上這般抱怨著，身體卻是驟然放松下來靠在后面那人身上，并把腦袋也放在了對方肩頭。

微微瞪圓的眼睛慢慢放松下來，繼而彎成了月牙。

這一刻，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感受著對方身上的溫度，以及體會著被包裹在同一件衣服里的溫暖。

正在這時——

“喀拉喀啦喀啦……”

伴隨著隔壁陽臺傳來的聲響，一名手里拿著香煙的男子于此時從屋內走了出來。

大概是同樣被這邊的燈光所吸引，對方下意識地望了過來。

緊接著——

原本想要點煙的動作就停在了手上。

“晚上好。”

加藤悠介點了點頭。

“哦哦……晚、晚上好。”

對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應道。

而被鄰居意外目睹這羞人一幕的沙優則是像個鴕鳥般的，將腦袋深深埋了下去。

（腦子嗡嗡的，有什么問題等睡起來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