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鄰里鄰居

另一邊。

出門剪過頭發以后的加藤悠介去了一趟通訊社，給自己換了一臺新的智能手機。

沒有選曾經用過的情侶款。

這一次的他在店員的推薦下，選了一款在學生間比較流行的通用機型

辦理完合約，付過錢。

在回家的路上順道去了一趟澡堂，將自己從頭到腳地清洗了一遍。

接著又在拉面店吃過午餐，然后才返回公寓。

連帶著路上的時間，整個過程花了大概五個多小時。

出門的時候是早上，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

接連幾天下來，不僅存折內的金額告之一空，錢包里也只剩下了8500月，并且還欠著英梨梨家兩千萬的債務。

之前的加藤悠介一直無心去想，不過等到冷靜下來以后，這些事情也自然而然的浮上了心頭。

他思考了一番，還是與澤村太太那里聯系了一下。

本想著用系統積分換錢來償還債務，不過當對方聽到他來電的意思后，卻并沒有著急催促，反倒是對他進行了一番安慰與鼓勵，似乎是從女兒那里聽說了什么。

兩人簡單聊了一下。

拋開那些讓他做上門女婿的調笑和暗示之外，澤村太太給了他一年的寬裕時間，讓他在這期間慢慢償還即可。

加藤悠介把這份恩情默默記在了心里，對此也未多說什么，并在表示過感謝以后結束了通話。

在這之后，他取來惠在早上帶來的講義，坐在辦公桌前默默看了起來。

在學習的過程中，時間便慢慢過去.....

伴隨著陽光的逐漸西斜，起居室也在這一過程中暈滿了橙紅色的光暈。

加藤悠介除了在室內光線暗到難以分辨的時候去開了一下燈，期間一直都坐在桌前補習著課堂進度。

國語、數學、英語、理科、社會

一面參考著講義，一面對照著課本不斷做著習題冊與卷子。

房間里始終回蕩著鉛筆的沙沙聲與書本的翻頁聲，聽來十分舒服。

時光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只是少了打掃房間與下廚的旋律。

到了天色完全暗下來，連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也完全從天邊斂去的時候，他才停下筆來。「想要排解失落感，讓身體動起來是最有效的方式。」

加藤悠介忽然對這句話有了深一層的認知，并由此聯想到了某個學姐當禮物送來的連褲絲襪。

那個東西被他收到了衣櫥的角落里，并未使用，也不太理解對方說的讓身體動起來與之有什么關系，打算在之后找機會還回去。

他從冰箱里取出了惠在周二那晚所做的咖喱，又自行燜了一點米飯，將早上的三明治當作配菜，吃起了晚飯。

腦中不由得想起了對方說過的話，默默念了出來。

“咖喱這種東西，放置時間太久的話，香料的味道是會走樣的啊。”

他沉默了一會兒，不由自主地往衣櫥那里看了一眼，視線仿佛穿過柜門和抽屜，看到了那塊有著柑橘味道的白色手帕。

胸口、左掌、臉頰，又在隱隱作痛。

趕在思緒開始蔓延之前，他讓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別處，審查起自己的當前狀態。“系統，打開面板。’

透明的藍色界面在眼前展開。

(說明:時光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跡，你的人生大概被扣除了十年的時間，并伴隨有一定的負面影響。)

[年齡:16歲)

[積分:969700

[金錢:8500)

“使用智力一折券，兌換1點智力。

“智力一折券已使用，扣除積分10000點，人物狀態已更新。

加藤悠介在原地靜坐了一會兒，體會著大腦被溫熱的水流所包裹，以及細微的像是電流刺激一樣的感覺。

昨天兌換了四包小魚干，今天兌換了一瓶美容霜加1點智力，因此剩下的積分還有959700點。

鑒于商店里的物品和技能暫沒什么好換的。

是以在做完這些事情之后，他很快關掉了面板，繼續吃起晚飯。

‘如果能夠刷新出酒的話就好了，哪怕是啤酒....他有些不著邊際地想道。

吃過飯，洗過碗。

本想再繼續看書學習....

一一叮咚

結果門鈴卻突然響了起來。

加藤悠介起身走到玄關，打開房間。

出現在門外的是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性。

他的眼中不禁露出幾分疑惑，對方則是點頭打了一個招呼。

“喔，晚上好，在忙嗎’

“不會，請問有事嗎‘

“嘛....也說不上有沒有的。”吉田望著他，像是有些不知該怎么開口的撓了撓后腦，然后問道:“總之，你要沒事的話，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

“坐坐”

“對。’

“為什么”

“我說你啊，最近好像完全沒去上學吧要是有什么煩惱的話，不如來跟我聊聊”這么說著的他發出一聲嘆息，像是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閑事，但還是說了下去。

“畢竟多少都是鄰居，我也是從高中那個階段過來的.....戈從居酒屋打包了炸雞和烤串，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加藤悠介忽然開口問道:“有啤酒嗎”

聽到這話的吉田賞了他一個手刀，訓斥道:“有也不會給你的，小孩子就給我老老實實去喝果汁!’

悠介對此也不惱怒，只是沉默著問了一句:“沒有人說過你很爛好人嗎吉田先生。’“喂，這話還輪不到你一個小鬼來說，總之要不要來”

“我收拾一下東西過去。’

“行，那我先回去，等下你直接敲門吧。”

“好。’

目送著對方離去，加藤悠介返回屋子，在房間里面挑挑撿撿。

最后將英梨梨送的那盒羊羹找了出來，又把詩羽學姐送的咖啡從包裝盒中取了兩包，自己留下兩包。

臨出門的時候，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將右手伸入短褲口袋里，果然摸到了一雙破破爛爛的絲襪。

遂將其丟進衛生間的垃圾桶，然后清洗過手。

而后才離開房間，提著東西走向了隔壁的「202」室。

咚咚。

敲過門以后安靜等待。

伴隨著逐漸接近的沉悶腳步聲，門在兩秒鐘以后開啟。

“噢，來了啊。’

“打擾了，吉田先生。’

加藤悠介打著招呼，看著換上一身灰色家居服的對方，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我那里沒什么東西，這些是朋友送我的，給你帶過來一些。

“嗯你這么客氣干什么，是我邀請你過來的。”吉田微微皺著眉頭說道。

“畢竟是第一次上門打擾，而且我們...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些。’

加藤悠介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雖然中途反應了過來，卻還是因為身體的習慣而有些沉默

不過沒關系，總會慢慢習慣的。

習慣不了的，時間也會與他達成和解。

所以不要緊。

他如此想著。

吉田看著他在說完話后突然陷入沉默，敏銳地感覺到什么，將拒絕與推辭話語收回口中，說道:“那么就謝謝了，進來吧。’

“好。

加藤悠介在玄關脫掉鞋子，隨他一起走進屋內。

兩邊的格局都差不多，唯一的差別只在于家具的擺放位置，這一點上似乎整棟公寓都是樣。

房間里的布置十分簡單樸素，從一些東西的擺放來看，明顯是一個單身漢的棲身之地。屋內既說不上亂也說不上整潔，只能說介于這兩者之間，且不會讓人感到不適的程度。雖然放在兩天前，住在垃圾堆里的他也根本沒資格說些什么就是了

“價喝可樂可以吧

廚房里傳來了吉田的詢問聲，他便開口回應一句。

“可以，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

“用不著，現在的你是客人，沒有讓客人動手干活的理由吧’

“吉田先生你意外客氣加死板。’

“喂，這不是夸獎的話吧”從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和可樂的吉田皺眉看來。

“如果你愿意把那個可樂換成啤酒的話，我會說些更好聽的場面話。’

“怎么可能會那樣做!對你這么大的小鬼來說，這東西還早了10年呢。

“所以才說是死板，嗯...只是在開玩笑。’

吉田對此也沒多說，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棘手的毛線團，試圖尋找著那一絲露出來的線頭。

然而加藤悠介只是平靜地坐在那里與他對視，感覺像是在看他又好像在透過他想別的什么，端得是十分古怪。

他不由得搔抓了一下后腦，開始把打包回來的炸雞塊和烤串裝進盤子，然后拿著食物和飲料走來。

悠介也動手幫著擺放，兩人在鋪著地毯的位置上坐下，面前是一張很有親切感的矮桌，上面擺放著令人食指大動的食物與飲料。

即使是剛剛已經吃過晚餐，但他覺得似乎又可以吃一點了。

可惜面前坐著的不是某個百無禁忌的黑絲御姐，不會給他好東西。

“用不著客氣，你可以隨意一點，我買的東西本來就是按照兩人份來的，飲料不夠的話冰箱里還有。”吉田這般說道。

“好，謝謝。”

兩人各自拉開了啤酒與可樂的拉環，正當悠介準備喝的時候，對方卻忽然拿起了啤酒罐放在中央。

“要干杯嗎’

于是他又放下送到嘴邊的可樂，拿著與啤酒罐輕輕碰了一下。

干杯’

吉田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拿起啤酒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而悠介也學著他的樣子，再次拿起可樂喝了一口。

沁涼的飲料進入口中，滑入喉嚨，跳躍的氣泡微微刺激著嗓子。

他放下可樂，從盤中拿起一串烤雞肉串吃了起來。

噗哈，咽下啤酒的吉田爽快地吐了一口氣，臉上露出舒爽的表情，一臉大叔像。

“吉田先生你，今年幾歲

“嗯26歲，怎么了嗎”

“不，只是你的樣子給人感覺更加成熟。’

說起來，你的頭發是怎麼回事來的染的嗎”

“是嗎，可白色不會太顯眼了嗎”

“習慣就好了。

“居然說習慣....這種事要讓看的人去習慣的吧那樣很難的哦。

“沒關系，我是學生會長。”

“這算哪門子解釋啊’

“也是全國高等田徑大賽的冠軍。

“咕噗，啊咳咳、啊咳咳:

“你還是慢點喝比較好。”加藤悠介先是建議了一句，然后才解釋說:“我們學校的校風比較自由，不管這個。’

“這、這樣啊。”吉田抬起手背擦了一下從嘴邊嗆出的啤酒，像是有些無言以對，吐槽道“我說你啊，一開始就這么說好了，那兩句話完全是多余的吧”

“那樣就看不到你有趣的表情了。

“嘖，好麻煩的小鬼。所以呢，你又是因為什么原因不去上學”

“與其說我的問題，不如來談談你的吧，馬上就要30的年紀，你不打算找個女朋友嗎”“吵死了你，這不是小鬼該操心的問題，而且現在是我在問你。’

“溝通的基礎是建立在一來一往的互動上，只有我一個人被問，不就變成審訊了嗎所以我們來互相了解吧。”

吉田忍不住有些傻眼，覺得他有些不按套路出牌，不過為了搞清事情的真相，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道了一聲可以。

加藤悠介便是痛快地點了一下頭，“那么就由我先回答，關于吉田先生想了解的事情，因為涉及到某些原因我無法具體回答你。

不過如果你關心的是我什么時候去上學，我周一就會去了，這樣你能滿意嗎’

聽到他的解釋，對方不由眨了幾次眼睛，并將啤酒送到了嘴邊，嘴唇微動。

“哦，這樣啊，那就好了。”

吉田像是有些訝異于他的坦誠，也并未追問下去，只是放松地喝了一口啤酒，臉上的擔憂緩和了一些。

“那么接下來是吉田先生。”

加藤悠介隨心所欲地問了起來，卻并不在意什么答案。

“你是因為太過爛好人，所以才找不到女朋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