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于你剛剛說過的約定。”楚子航忽然開口,他看著夏彌問,“奧丁回歸北極圈的尼伯龍根,和他們當初的約定有關么?”
夏彌看著楚子航,沉默了一會兒后點點頭。
“你的邏輯能力果然很強。”夏彌咧嘴一笑,稱贊式地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所以你去也是為了天空與風之王這個約定而去的?”路明非對夏彌問。
“這是我好奇的一點,但這個因素的占比其實不多。”夏彌搖搖頭說,“因為我甚至不知道他們約定的內容,我也沒去過那座尼伯龍根,那里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未知的,我只知道北極圈一直存在一座尼伯龍根,那是屬于天空與風之王的領地,去那里對我來說也算賭上性命的冒險。”
“那為什么要去呢?”路明非不解地問。
“剛才我說了,一小部分原因是我真的對天空與風之王的約定,還有那座尼伯龍根蠻好奇的,其實這么漫長的歲月過去了,我們龍王之間幾乎沒有進入到彼此尼伯龍根的機會。”夏彌對路明非解釋說,“尼伯龍根和家的意義不一樣,哪怕是對于我們來說,那都是不允許同類進入的隱私之處,能夠進入的只有死人和被龍血支配的傀儡,所以進入到其他龍王的尼伯龍根,其實是一種很僭越的行為。”
“所以盡管是這樣,你還是冒險闖進了天空與風之王的尼伯龍根?”路明非更不理解了。
夏彌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抬起頭看了眼楚子航,緩緩的開口:“其實是因為楚子航。”
“為了師兄?因為他身上的烙印?但他的烙印不是已經在日本被‘龍血洗禮’給壓制了么?”路明非也扭頭看了眼楚子航,他瞬間愣了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該不會……”路明非頓了頓,望向夏彌,求證性地問道,“是因為師兄的老爹吧?”
“把‘該不會’和‘吧’字去掉。”夏彌說,“不是因為楚叔叔還能是因為什么呢?既然我能猜到這座城市的奧丁是楚叔叔,那我就能猜到你們的行動,畢竟我也是龍王,對于這座城市的元素亂流我的感知比你們更精準,其實七年前的那個雨夜我也在,只不過我是旁觀者。”
“我遠遠的看到一個男孩在父親的掩護下,在奧丁的注視下駕駛邁巴赫逃走的那一刻,當然那時候我并不知道楚叔叔即將成為新的‘奧丁’,但我大概知道奧丁的目的。”夏彌說,“我知道前段時間異常的暴雨天意味著什么,這座城市的尼伯龍根和現實世界重疊的時候,你們如果想救出被困在尼伯龍根的人,就一定會選在這個時間點行動。”
“所以你去北極圈找奧丁,是為了確保我們和師兄的安全?”路明非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看著夏彌,“更具體一點的問法,我不知道猜的對不對,你是為了幫我們拖延住奧丁?不讓他回到這座城市,好讓我們順利把楚叔叔救出來?”
“可以這么說吧,但我其實也不能百分百確定楚叔叔是否還活著,我也不確定奧丁短時間內還會不會回來這座城市。”夏彌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語氣平靜地敘述,“但我不否認奧丁有突然出現的可能性,如果那樣的情況發生,你們的處境就更危險,成功的話概率夜更小,我是覺得奧丁不在這座城市的話,很大概率是回了北極,結合學院得到的有關于北極的情報,我認為奧丁十有八九在那邊,所以我得去確認一下。”
“但如果你和我們一起留在這座城市,成功的概率不是會更高么?”路明非對夏彌問,“如果奧丁一直留在北極沒有回來,那當然皆大歡喜,有了你的幫助,我們制服楚叔叔也能更輕松,如果奧丁回來了,情況應該也不會比你去北極差到哪去吧?到時候咱們一起對付奧丁,至少比你一個人去冒險要更安全吧?”
“沒你想的這么簡單。”夏彌搖搖頭說,“我就只告訴你一點,這座城市的尼伯龍根是不夠穩定的,不然它也不會這么頻繁的和現實世界重疊,很多次尼伯龍根的人出現并不是奧丁人為掌控,而是這座尼伯龍根在膨脹或是坍縮,你知一場雙方都是龍王級別的戰爭,發生在一座這樣不穩定的尼伯龍根里,會發生什么嗎?”
路明非張了張嘴,他的確忽略了這一點,如果兩個龍王級別的家伙在這座城市發生戰爭,后果真的不堪設想,這不比日本那一次,那一次有整個日本分部和蛇歧八家做掩護,但這座城市的事甚至是路明非他們隱瞞卡塞爾學院進行的,所以沒有人幫他們打掩護,如果那座不穩定的尼伯龍根撐不住,這座城市都被波及的話,這一次不會有人再幫路明非他們兜底,甚至夏彌的身份都有可能暴露。
“不好意思,是我想的太淺顯了。”路明非對夏彌道歉。
“師兄,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夏彌嘆了口氣,“去北極這一趟的確蠻兇險的,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還真有可能回不來。”
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臉色都變了變,從夏彌的表情就能看出來,這一趟的兇險程度只會比她輕飄飄這兩句話更甚……而且以夏彌的性格都這樣說了,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么比他們的猜想更加復雜和可怕的事。
楚子航面對夏彌微微皺眉,他下意識的想要說既然這次行動這么危險,為什么不提前和他說……但夏彌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哪怕楚子航再木訥再遲鈍,也該知道,一個女孩子肯為他做到這一步,為了一個可能性,甚至把命都賭上,他還要質問什么呢?
“這種事情,我還是更想你告訴我。”楚子航用盡可能溫和的語氣對夏彌說。
“下次……下次也可能很難再有這樣的事了。”夏彌說,她想了想,“我剛才說到哪了?”
“你說你用你牛逼的能力征服了施耐德教授,擠掉了那位學姐,成為了北極任務的執行專員之一。”路明非提醒道。
“師兄你這都是什么詞。”夏彌翻了個白眼,“我僅僅展示了不到我真實能力的十分之一,是你們人類不夠強而已,況且我也不是擠掉那名學姐,我只是說服了她,讓她了解這次任務的確蠻兇險的,很可能丟掉性命,當然你說是收買也行,因為我讓她向施耐德教授推薦我的時候也許諾給她了一定好處,反正總的來說她自己放棄了這個任務,最后我成功上位,并且成為了行動小隊的副隊長。”
“還沒升大二就當副隊長。”路明非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施耐德教授還真是實力至上主義的典型啊。”
“總之直到混進任務這一步沒什么差池。”夏彌說,“緊接著再任務出發的前夕,我緊急聯系了諾……老唐。”
“確實夠緊急的。”說到這兒老唐就來氣,下耷的眉毛都不受控制翹了起來,“靠,我當時在唐人街吃桂林米粉,突然就讓我去格陵蘭島,我船票都來不及買知道么,受到你消息的時候米粉都給我吃鼻子里去了……”
“我知道面對天空與風之王我一個人實在太冒險了,所以我需要一個幫手,一個足夠強又值得信任的幫手。”夏彌打斷了老唐,用手指了指老唐,“這家伙是個不錯的人選,我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這家伙,我認識的人里面,除了你們和芬里厄還有康斯坦丁,龍王級別的戰爭也只有這家伙能參與了,而且大家也都是老熟人,熟人多了說不定最后打不起來,變成一場敘舊局也不是沒有可能。”
“喂喂喂,真的沒有人在乎我的感受么?”老唐舉起雙手,大聲嚷嚷抗議道,“我不遠萬里去幫忙,無償的,我自己拖的關系,出的路費,做后還受了傷,掛了彩,沒有人給我誤工費和傷殘費,就連去醫院掛號和買藥都是老子一個人出的錢!”
“明白了明白了,我給你報銷,這幾天錢就打你賬上行了吧,誤工費、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都算上,我給你出三倍。”路明非決定用錢堵住這家伙的嘴,“所以你船票都買不到,最后到底是怎么去的格陵蘭島?”
“偷渡啊當然是。”老唐理所當然地說,“我做了這么多年獵人,總認識點靠譜的朋友吧,從漂亮國到世界各地的人蛇船都蠻多的,所以我拖熟悉的朋友幫我買張去格陵蘭島的人蛇船的票,誰知道他直接幫我找了個人蛇船的船長,我躲在貨艙里,和臭的要死的爛皮鞋和機油味重的要死的發動機待在一起,整整四天五夜,整個人都快被悶發酵了知道么?”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老唐。”路明非湊上去聞了聞老唐的身子,“現在不已經聞不到了么?那精神損失費就不用和你加倍了吧?”
“去你的,那是因為我被北極的水泡了那么久,回來之后又洗了好幾個澡,要是還有味道,那不是浸窩骨頭里了!”老唐伸長脖子,瞪大眼睛,對路明非說,“精神損失費別想賴哈!給老子翻五倍!翻十倍!”
“行行行,你開口多少就是多少。”路明非其實早就想救濟老唐了。
奈何這家伙還一直想吃獵人這碗飯不肯無緣無故收他錢,恰好這次老唐又出了這么大的力,路明非剛好有理由給他多塞點,讓這家伙奪安分一段時間。
“反正這家伙是比我們晚了一天一夜才抵達格陵蘭島,那天晚上我和他在一間酒吧碰面,我把學院的任務大概的內容和他描述了一下,基于這個任務,我們稍稍做了點修改,我知道那座尼伯龍根大致的坐標,總之我們目的地是北極圈的中央。”夏彌說,“那天晚上我和他說多說了店卡塞爾學院的事,因為我的想法是把他偽裝城和我一同執行任務的專員。”
“等下等下。”路明非打斷了夏彌,“那原本和你一起執行這次任務的執行部的師兄師姐們呢?”
“被我迷暈了啊。”夏彌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倒在酒店里呢,一時半會肯定是醒不過來,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讓他們參與這一次的任務。”
“不是,你給迷暈了?”路明非這下徹底被夏彌驚到了,“你用的啥迷藥?能暈幾天?你和老唐要是一時半會回不來,那些家伙醒了,你們不就很可能暴露了么?”
“沒事的,我花錢買通了酒店的服務生,迷藥每天都會定時定點給他們灌,這種藥時裝備部研發出來的,對身體的副作用不大,再加上他們的血統,除了短暫失憶基本上沒什么后遺癥。”夏彌擺擺手說,“為了以防萬一,我還雇了私家偵探每天盯著酒店的動靜,如果師兄師姐真醒了,我請的私家偵探會把他們第一時間舉報到當地的警方,他們的護照和個人證件事先都被我藏起來了,并且我還以其中一名學長的名義給當地幾位頗有地位地富豪發了恐嚇郵件,他們下場是會被警方移交給大使館,最好的結果是直接遣返回學院,最差的結果也會拖延他們幾天,這些時間我想應該夠用了。”
“師妹你還真是……思慮周全啊。”路明非這下是真對夏彌佩服的五體投地,惹誰都真的別惹女人,特別是實力強橫又心思細膩的女人。
“唉,師兄你知道的,這也是生活所迫,我一個弱女子,攤上這種身份,不多分謹慎的話,很難在這個江湖這個世道混下去的。”夏彌的戲說來就來,“總之就是這么個情況,最后只有我和老唐兩個人,我們登上了一艘名為‘yamal’號地巨型破冰船。”
“‘yamal’號?!”路明非和楚子航對視一眼,彼此的眼神里都寫滿了詫異。
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是‘yamal’號啊。”夏彌愣了愣,“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