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秘密戰爭

詹姆斯看著面前的「鳳凰」突然眼白一翻，委頓的倒伏在地上。

手中下一瞬就要斬下的魔化振金巨斧猛的錯開角度，貼著琴的面頰深深砍入了旁側的地面，直沒斧背，露著末端一顆銀白色的金屬骷髏頭。

包裹少女身體的鳳凰火焰稀稀縷縷的散去，鮮紅的長發披灑著遮住了光潔的背影，起伏的曲線和纖長的雙腿看著讓人有些晃眼。

被地獄火的力量魔化變形的王座大殿，巨劍、戰錘、長刀、鏈枷…遍布著嵌入大殿的墻壁穹頂。

這些在剛剛的戰斗中，被詹姆斯隨手用殿內的振金熔鑄出的猙獰武器，隨著地獄火的消退，變成一柄柄兵器原胚樣的粗糙形狀，裝點著刀兵與烈火洗禮過的宮殿。

「嗬...」

燃燒著橙黃火焰的骷髏頭顱緩緩出了口氣，噴出一股伴著黑煙的火星。

詹姆斯身上的「惡靈甲胃」已經破敗成一塊塊吊在身上的銀灰色甲片，連那滿是烈火包裹的胸肋骨骼都塌陷著布滿裂紋。

骨質王冠上的火焰也沒有一開始的氣勢焰焰。

緩緩收回雙拳間斷折了一截的倒刺骨刃，火焰骷髏蹲下身子，在指骨尖觸及琴·葛蕾身體的一刻，潮水般的化作一身藍焰。

停頓了一個呼吸，探手將旁邊的那柄巨斧熔成裙甲模樣，遮掩了琴·葛蕾赤裸的身子，拎著她一步步的走向被封死的宮殿入口處。

「嗯？」

離入口最近的艾瑞克，勞拉幾人聽著面前烙鐵樣的嘶鳴聲隱隱傳來，另一側的戰斗聲也終于停歇。圍觀在大殿外的人群被艾瑞克喝退了一波又一波，但仍有不少資歷老和厚臉皮的家族老伙計等在這座封堵的振金原石門外。

青黑色的振金原石不可思議的從里面透出縷縷火舌，像是被燒化的蠟一樣變化著熔成一扇五六米高的金屬骷髏狼首，從頭顱處張開的嘴巴里，緩緩走出一個冒著藍色焰光的身影。

哐，哐，哐……

詹姆斯還是火焰骷髏的模樣，腳上的鎧甲踏著地磚，一聲聲有節奏的靠近。

「老爸！琴…她？」

勞拉見詹姆斯拎著身穿奇怪甲衣，昏死過去的琴·葛蕾，緊忙跑上前問道。

透過狼首通道看向里面的大殿，那里再沒有原本古代諸神宮殿一樣的雄偉華麗，仿佛是黃昏以至，神隕衰頹的末日戰場。

「死…不…了.…」

惡靈骷髏形態的詹姆斯，聲音如同火山巖漿流動時的低沉悶響，他的語速很慢，嘶啞著輕聲說道。

沒有將琴放下，繼續向前走去，腳下的每一步都燃起著不熄的幽藍火焰。

「…里面，留著別動…順眼多了…」

火焰骷髏經過艾瑞克身旁時隨口說了一句，現場沒有人敢圍觀或跟上詹姆斯的腳步，除了艾瑞克和勞拉，科特，所有的戰士們都猛地單膝跪地一手捶胸，低垂著頭顱。

默默的等待「狼皇帝」的離開。

直到詹姆斯走遠了，他們才一個個忙不迭的跑進宮殿，試圖從這個幾乎被崩毀掉的大殿中，一窺這場戰斗的情形。

狼巢地下最深處，詹姆斯隨手將琴扔在密室里的石臺上。

他看著靜室中央那一根快要燃盡的燭火，終于褪去了一身燃燒的地獄火焰，血肉筋絡再度生長著回歸原貌。

拿起角落的一件黑色斗蓬披上，遮掩了赤露的身軀，詹姆斯看著仍舊盤膝閉目，沒有醒來的夫人艾瑪，神色一沉道：

「怎么回事？」

一場「心靈大戰」下來，淌了一身大汗，濕漉了頭發的查爾斯也走到白皇后身邊，輕嘆了口氣。

「先生

，夫人在和琴在做最后的道別。」

教授先生看著詹姆斯越發凝實的眼神，不敢賣關子，手上麻利的拿起最后一小節燭火，點亮了墻壁上的火把接著說道：

「您知道人類是不可能完全摒棄所謂善、惡，正面或負面的精神念頭，七情六欲都屬于人們意志中的一部分，所以剛剛和你我在兩個層面戰斗過的黑鳳凰＇，不可能被殺死或清除……」

詹姆斯大馬金刀的坐在一旁，眼神不斷流轉在艾瑪和琴的面龐上，沉默的聽著。

「……原本琴已經近乎完美的吸收了她從小因為太過強大的精神力，而誕生的另一具人格，但那股天外降臨的意志力量，本性就與黑鳳凰極為契合。」

「呼..」

站起身走到艾瑪身邊，詹姆斯溫柔的抬手攏起她垂落的一縷金發，貼回耳際，緩緩吐了口氣，輕點著下頜道：

「這也就意味著，琴·葛蕾如果想要試著約束那股額外的力量，就不能再完整保有曾經的性格意志，她必須…妥協。」

「是的，先生。」

查爾斯教授本想給琴裹上一層斗篷，可她身上粗糙的金屬裙甲卻十分沉重。

他隱晦的試了幾下，卻都沒有抬起琴的身體，最后只得將麻質的斗篷蓋在少女身上，擦了擦汗，接著解釋道：

「如果不想再出現今天這樣另一個人格跑出來的情況，這孩子就只能選擇妥協，不再壓抑自己的某些執念，讓分裂的精神意志統一，所以當琴再度蘇醒后……」

「…她還是琴·葛蕾，但又不再是我們曾經最熟悉的那個姑娘，她可能會改變行事作風，可能會喜歡新的著裝打扮，可能會…簡單來說就像一個普通人經歷了某些事情后，性情大變。」

查爾斯說完不太自在的擼了擼頭發，靜室內沉默了許久，他囁喏著湊近到詹姆斯身邊，反復思量后終于試探著說道：

「先生…琴這孩子，她那個一直壓抑的人格吧持有的執念有些奇怪，不！不能說是奇怪，就…」

「我知道。」

詹姆斯側頭瞥了眼查爾斯，神色異常的平靜。

「——這丫頭暗戀我。」

咳咳咳…教授先生劇烈的嗆聲咳嗽著，他瞪大了眼睛，那一張連眼角的褶子都充滿智慧與沉穩的面孔，竟帶上了幾分八卦的神采，目光灼灼的盯著詹姆斯。

「…你這是什么眼神你以為憑我的感知，會覺察不到她經常遠遠的望著我…」

「唔…野獸感知，與肉體修行到極點，誕生的‘覺知，能力，哪怕一個隱晦的眼神都能被您發現！」

查爾斯搓著下巴，老學究一樣的頻頻點頭，一臉大漲見識的模樣。

做學問的人心思多，自從在「靈燭心界」得知了琴·葛蕾內心深處的秘密后，查爾斯教授就琢磨著提前和詹姆斯通通氣，說白了就是趕緊找好「靠山」。

「行了，不算什么大事。畢竟是小姑娘，年紀輕的時候對于感情有懵懂的念頭…很正常。」

密室內又安靜了片刻，詹姆斯突然點了點頭朗聲道。

「哪怕這丫頭醒后完全變了一個人，我相信她對艾瑪和勞拉，還有每一個朋友的感情都不會變，目前還是先面對克里人的帝國，還有需要再辛苦你些日子，暫時繼續隱蔽在這里。」

「我明白先生，呵呵，在這里靜修讀書對我來說可不算辛苦，至于那些克里人俘虜記憶中的世代宿敵您對斯庫魯人有所察覺了？」

詹姆斯輕輕抱起艾瑪的身子準備向外走去，笑著搖了搖頭。

「并沒有，那些可能存在的變形者本就是我和你的一種猜測，按這個種族目前的境況來看，即便在地球有隱藏一些也翻不起什么大

浪，我只是擔心可能會有人趁著我們和克里人的戰爭攪風攪雨。」

大步走到靜室門前，詹姆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側過身子，沉吟著半是調侃道：

「倒是瑪·威爾記憶里那些稀少的‘超級斯庫魯人＇，如果他們沒被克里人剿滅殆盡的話，嗯…倒還有點看頭。」

「塔羅斯族部領民木塔斯，你沒有在騙我吧…」

噗通！

身形消瘦的斯庫魯人木塔斯猛地跪伏在地上，前額觸地雙掌攤開在兩側，向斯庫魯王族的一位大人行著最高禮節。

他身旁的泰莎和身后的幾個同伴也都緊跟著跪下，不知是恐懼或是激動，忍不住輕顫著身子。

「科拉爾特，試試不就知道了！」

大致位于亞洲西部，非洲東北部的無盡沙漠。

斯庫魯人的王艦像是一顆早已枯死千百萬年的史前巨樹，深扎入沙漠中還外露著百多米高的狹長尖端，在滾滾黃沙中影影綽綽。

艦船內，斯庫魯人的皇帝卡爾特一手拖著寬實的下巴，默然的端坐在黃銅王座上，望著前方巨型光幕中閃映著一幕幕天地變色，諸神之戰一樣的影像，隨意擺了擺指尖。

「起來吧，我年輕時和塔羅斯相處過，是個謹慎可靠的人。」

木塔斯親吻過王艦的地板后連忙起身，頭顱垂的很低，恭敬且謙卑的向卡爾特說道：

「冕下，這里的一切情報和‘信息素＇，都是幾年來我們小心的潛伏接近地球人類中的超級生命，一點點的搜集而來，這些影像還有資料甚至是許多國家的掌權者都不曾看過，都來自豪利特家族的內部信息……」

二戰時期的海德拉部隊和「美國隊長」，塞巴斯蒂安·肖的「地獄火」研究所，天啟之戰，甚至是兩屆超凡精英大賽的部分影像記錄……

即便是在宇宙群星間不斷復制，變幻各種族強大能力，充沛己身的斯庫魯人王族，一時間也開始懷疑這樣一個在星河偏僻角落的渺小星球，是否真的有如此眾多，又力量強大詭異的超級生命。

木塔斯身旁的泰莎情緒穩定許多，還算淡定的繼續解釋著。

「…這個星球大概在四十年前開始陸續出現大量的超凡生命，主要以被稱為‘變種人，的種族為主，經過兩次內部的戰爭統一，先后有‘黑皇，和＇天啟，被詹姆斯·豪利特擊敗，他也最終統治了這個星球的超凡世界。」

「卡爾特，我要這個‘萬磁王，的能力！哈哈哈哈，倒是真的要看看掌握這樣的偉力是什么樣的感覺！」

皇帝卡爾特瞪了眼肉山一樣魁梧壯碩的派克，這個本就生了卡魯獸腦子的家伙自從獲得了硅基種族熔火星人的信息素后，更加的暴戾且沒有分寸。

「我猜…你們并沒有拿到這個所謂‘狼皇帝的信息素吧。」

「冕下！您…您怎么知道？請寬恕我等的無用和膽怯，我和泰莎幾次變化潛入過詹姆斯·豪利特可能生活過的地方，基因收集儀器從未找到過任何他身上遺留的信息素，哪怕是一塊微小的皮屑都沒有…」

木塔斯差點雙腿一軟又癱跪了下去，從他出生起就流浪在群星間，聽著超級斯庫魯人的故事和帝國曾經的榮光長大。

今天終于見到了皇帝陛下，木塔斯此刻就在腦海中似乎看到了兒時夢想中的世界。

卡爾特緩緩從王座上站起身，比暴躁的派克更加魁梧壯碩，一步步從階梯上走下，看著擺在面前的金屬匣子，端詳了匣子里盛放著的，標有各種信息素的收集器。

興致寥寥的撥弄翻看了幾個，忽然咧嘴獰笑道：

「那應當是一位將生命本質進化到極高境界的人物，就像萬年前我族另一支‘永恒斯庫魯，一樣，他的

每一根毛發、每一片表皮，甚至細胞，都完美到甚至不需要生物代謝的日常替換…」

卡爾特沖著頭頂的光幕揮了揮手，畫面靜止在當年詹姆斯斬首天啟后，端坐在埃及金字塔宮殿王座上的依稀影像。

遙遠的畫面中，破敗的高聳殿堂和高臺寶座上一身黑甲的身影正凝望著遠方，也剛好在此刻凝望著卡爾特青綠色的促狹面龐。

「我們，追逐著‘宇宙之子，而來！」

斯庫魯皇帝突然回身，面對著十多位王族和王艦內的每一個斯庫魯人振臂高喝道。

「…祂降臨在這個星球，這個來自‘永恒，賜給我族重新崛起的應許之地！我們將獲得他們的身份，他們的力量，甚至是他們的土地！」

嘭，嘭，嘭…

所有斯庫魯人不約而同的以拳錘擊著胸口正中央，打著沉悶而有力的拍子，為卡爾特揍起了獨特的鼓點。

「…在這里，在該死的克里人到來之前，讓我們為無上偉大的斯庫魯帝國重臨，掀起一場…」

越來越快的錘擊聲，伴隨著一雙雙狂熱的眼睛通通匯集在卡爾特身上。

「——秘密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