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狐之森

“一個女孩，一個男孩。”

“好濃郁的飯島家的血啊。”

爺爺走在森林中，他的兩只手各牽著一個孩子。

周圍樹木搖曳，又有許多身影若隱若現，它們議論紛紛，十分好奇爺爺身邊的兩個孩子的身份。

“爺爺。”

律的膽子很小，他緊緊的貼著爺爺，根本不敢看那些妖魔鬼怪。

“放心吧，律。”

谷云說：“它們沒有惡意的。”

一星期的時間，谷云學會了許多低級法術，其中就有感知妖怪和人類惡意的術。

而在谷云的感知中，這些妖怪的妖力很弱，大部分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雜鬼。

偶爾有幾只小妖怪，也不具備傷害人類的力量。

更何況，有爺爺在，即便是強大的上級妖魔，估計都不敢輕易靠近。

“爺爺。”

谷云一路走來，發現妖怪的妖力并不高，有些疑惑：“這里沒有妖魔嗎？”

“妖魔并不常見。”

爺爺微笑道：“它們大部分都居住在隱世。”

“而在現世的妖魔則大多有自己的領地，我們今天去拜訪的，便是居住在森林中的中級妖魔。”

妖魔是能夠對人類造成威脅的妖怪。

它們按照妖力等級，分為下級、中級、上級，以及僅次于大妖怪的特級。

青嵐和小白，就屬于實力強大的特級妖魔，是妖魔中的妖魔。

他們具備著突破大妖怪的潛力。

若是某一天，二者吸引了足夠多的妖魔，建立了屬于自己的百鬼夜行。

那個時候，青嵐和小白就會靠著百鬼之畏，突破為大妖怪。

“妖魔其實與我們人類一樣，”爺爺說：“小谷云是在讀小學二年級吧？”

“嗯。”

谷云點點頭，爺爺說：“那小谷云會瞧不起家境貧寒的同學嗎？”

“不會。”

也許有的人會，但谷云肯定不會。

“真不愧是小谷云呢。”

爺爺暗道女兒說的沒錯，自家孫子不僅是個天才，更是格外的懂事。

“妖魔與人類，在爺爺我看來，并沒有什么不一樣。”

人類以金錢衡量地位，妖魔以力量決定強弱。

人類冒犯了妖怪，從而受到報復。

試想一下，如果將妖怪換成人類，人類冒犯了人類，難道另一方不該憤怒和報復嗎？

“有一些術士認為，人就人，妖怪就是妖怪。”

“人類保護人類，退治妖怪是天經地義的。”

可這在爺爺看來，這里面的邏輯，其實是說不通的。

“在這片土地上，鬼與神的界線自古便十分模糊。”

“鬼可以成為神靈，妖怪也可以成為神靈，幽靈也可以。”

日本人認為萬物皆有死去的一天，死后會變成靈。

人死為鬼魂，山川湖泊之死為神靈，動物之死為妖怪，鍋碗瓢盆之死為付喪神。

這就是日本八百萬神明之說的由來。

所以按照這個理論，人類死去后就會變成幽靈。

那人類到底是人，還是幽靈？

難道就因為人類具備血肉之軀，幽靈沒有，就說幽靈不是人了嗎？

倘若有一天，谷云的母親化作了惡靈。

谷云要退治她嗎？

顯然，谷云不會這么做。

因為那是他的母親。

在爺爺眼里，妖怪就是另一個種族的人。

妖怪用力量威脅人類，就像人類中的富豪用財富和權利，威脅普通人。

“遇到麻煩，我們是除靈師。”

爺爺笑道：“可要是與我們無冤無仇。”

“那么小谷云，你可以忘記他們妖怪的身份，將其當成有著自己文化習俗的民族，就像外國人一樣。”

爺爺的立身準則，并不會因為妖怪吃人，就滿世界的去做正義的使者。

“這…”

爺爺見谷云猶豫，他以為谷云年紀還小，不是很理解這些：“不用考慮那么多，小谷云只要做自己覺得對的事就好了。”

“我們只是渺小的一個人。”

“這個世界很大，我們的力量也有限，是管不過來的。”

當然，若是真的遇到了。

爺爺告訴谷云：“做力所能及之事，維護兩個世界的平衡，盡力尋找一個可以讓雙方都滿意的答案。”

直接消滅，非常的簡單。

作為除靈師，最難的是凈化，也就是讓雙方心滿意足。

對于這一點，爺爺經常去拜訪友人，與他們探討和分享見聞，從而提升自己的德行和感悟。

人類有好有壞，妖怪也是如此。

如果遇到非常邪惡的妖怪，那谷云也無需留情。

對方惡，我比你更惡。

即便要講道理，也得先把雙方打服，然后才能坐下來，慢慢談。

“因此，我們才需要努力提升自己。”

爺爺告訴谷云，他們是介于兩個世界之間的存在，是維護律法的外交官。

“好了，我們到了。”

正說著，谷云看到前方豎立著一座古樸的鳥居。

“跨過這座鳥居，我們就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鳥居并不是日本常見的朱紅色，而是純粹用木頭搭建而成。

而在鳥居下，一個身穿和服的老婆婆站在那，正等待著爺爺的到來。

“飯島大師。”

老婆婆是這座山中的狐仙，也是所有妖狐中輩分最高的。

她與這片森林簽訂了契約，能夠借助森林中的靈氣修煉，因此具備中級妖魔的妖力。

“打擾了，狐婆婆。”

爺爺帶著兩個孩子，給眼前的狐仙行了一禮，展現飯島家的禮數。

“這兩個小家伙，就是大師的孫子嗎？”

“是哦。”

爺爺介紹到：“年長的是谷云，年幼的是律。”

“嗡~~~”

在爺爺介紹律和谷云的時候，百鬼繪卷再一次的有了動靜，正閃爍著淡藍色的光芒。

“打開繪卷。”

谷云在心中暗道，只見繪卷緩緩打開。

三尾狐

喚醒任務：接觸10只狐貍類妖怪（不限等級）

已完成：1/10

“哎？”

谷云看著三尾狐的任務，接觸狐貍類的妖怪，這個可比接觸5條龍簡單多了。

“姑母。”

“母親大人。”

正想著，兩個小身影從狐婆婆身后跑了出來，他們頭上長著狐耳，身后則有一條狐貍尾巴。

他們的年紀從外貌上看，跟律差不多，也就是5歲左右。

三尾狐

喚醒任務：接觸10只狐貍類妖怪（不限等級）

已完成：3/10

“好快！”

谷云看向爺爺，老人微微一笑，說：“律就交給小谷云你了。”

“額，好。”

谷云抓住了弟弟的手，他身上帶著許多靈符，再加上小白庇護。

某種程度上說，他其實比狐婆婆更加強大。

真正應該害怕的人，不是飯島一家，而是狐之森。

“谷云。”

忽然，爺爺叫了谷云一聲。

后者回過頭，看著爺爺的眼睛，老人微微一笑：“不可以欺負他們哦。”

“我知道了，爺爺。”

谷云明白了爺爺的意思。

他還是下意識的將妖怪和人分的太清楚了。

就像前世的人遇到鬼，都會本能的驚叫，因為他們覺得鬼是壞的。

谷云先前的想法，就像是去爺爺的朋友家作客，然后摸了摸懷里的手槍，接著松了一口氣。

這是在做什么？

狐之森是極道，還是邪惡組織？

他們只是在這里生活了幾百年的狐貍，谷云他們才是外來者。

“我叫狐太郎，這是我的妹妹綾子。”

狐太郎和綾子禮貌的向谷云行禮，就像是日本古代貴族家的孩子一樣。

“額。”

谷云只能學著他們的樣子，還了一禮：“我叫飯島谷云，這是我的，我的妹妹飯島律。”

谷云想起了爺爺的囑咐，在外人面前，他得稱呼律為妹妹。

這種性別的顛倒，是對妖怪認知的一種蒙騙，變相的保護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