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試試而已

身為趙國公子，他在秦國并未遭遇到什么非人對待，剛入咸陽便被安排在咸陽宮旁的一處庭院之中，除了被限制自由之外，其他照舊，好吃好喝供著，對應的，也沒什么人理會他，整個秦國都在忙碌攻打趙國的諸多事宜，他一個質子這個時候就顯得無足輕重。

秦國不會因為趙嘉的想法而改變態度，何況這場戰役乃是呂不韋發起的。

這個時期的呂不韋，懂的都懂。

沒有人敢違背他，包括秦王嬴政。

唯一能讓他彎下腰的，或許只有咸陽宮內的那位王太后趙姬。

……

這一天，天氣晴朗。

趙嘉百無聊賴的靠在欄桿處曬太陽，意識則是沉浸在書海之中，閱讀著有關造紙術的知識。

秦時這個世界很奇葩，有絲襪、有高跟、有烈酒、有武功……就是沒有草紙。

當趙嘉看著那些刮屁股的器物，感覺臀部小肉都在輕顫。

他嚴重懷疑，這個年代的男人都有痔瘡。

誰的菊花能經得起這么摧殘？！

“造紙術好像不難……”

趙嘉閱讀了一會兒，很快便是將工序搞清楚了，造紙術的工序無非是碎、泡、搗、洗、槽、抄、曬、揭，按照書上的記載，沒有多少技術含量，想要做出純白的紙張很難，可擦屁股的紙卻簡單異常，甚至能忽略掉幾個工序。

他是實操派，既然有了打算，他也不磨磨唧唧，趁著天氣轉暖，他叫來兩名跟隨自己的護衛，讓他們去搞竹子、麻皮等等。

其實擦屁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無聊。

眼下被關在此處，無人理會的情況下，他就像一個金絲雀，想干啥都干不了，倒不如搞點動靜吸引人。

兩名護衛雖然不懂趙嘉想做什么，不過還是很聽話的去做了。

服從命令是士兵的基本素質。

有了工具人。

趙嘉自然就輕松了，全程指揮二人干活，自己則是每日泡一壺茶，一邊練功一邊看書，陶冶情操的同時，等待魚兒上鉤。

無聊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轉眼便是過去了十天。

空氣之中殘留的涼意已經所剩無幾，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溫柔，如女子的小手，撩的人蠢蠢欲動。

萬物復蘇的季節。

“入春了！”

趙嘉看了一眼蔚藍色的天空，低聲自語了一聲，隨后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幾個槽子，其內的植物纖維正在沉淀，不過因為他工藝粗糙的緣故，其色澤呈現土黃色，像是腐爛的樹葉。

擦屁股應該沒什么問題……趙嘉心中嘀咕了一聲。

第一次嘗試，他并沒打算造出什么完美的紙張，能用就行，之后慢慢改進。

“恩？”

就在趙嘉分析這些的時候，兩道人影自遠處緩緩走來，守衛府邸的秦軍并未阻攔，拱手行禮之后，便任由對方走入其中。

“堂堂趙國公子，何時迷上這些破爛玩意了？”

為首衣袍華麗的年輕男子目光古怪的看著面前這幾個水槽子，隨后看向了趙嘉，張口詢問道，待看清楚趙嘉的樣貌，他也是愣了愣，因為對方的模樣俊美的有點過分。

尤其是那雙丹鳳眼，掃過來的瞬間，男女通殺。

“傳聞趙國公子嘉樣貌出眾，如今看來，傳聞不假。”

年輕男子手中把玩著一個精巧的玉杯，目光欣賞了一會兒趙嘉的容貌，輕笑道。

趙嘉看了一眼對方手中的杯子便猜出來人是誰了，整個秦國有資格隨意進出這個庭院的人不多，年紀不大，又喜歡隨身攜帶一個杯子，身份顯而易見。

“傳聞長安君自幼喜愛喝茶，走到何處都喜歡帶著一個茶杯，如今看來，傳聞不假。”

趙嘉笑了笑，輕聲的說道。

成蟜把玩茶杯的手頓了頓，旋即搖了搖頭，道：“看來傳聞也不能盡信，都說趙國公子嘉德行端謹，也不盡然。”

一個德行端謹的公子豈會在意他國公子的傳言，何況眼前之人身處敵國，竟然還有心情挖坑玩破爛，實在不像德行端謹的人。

“傳聞是傳聞，凡事眼見為實。”

趙嘉笑容不減，頓了頓，繼續說道：“長安君可有好茶，在下也是愛茶之人。”

“那你問對人了。”

成蟜聞言大笑一聲，直接應道。

趙嘉投其所好，帶著進入屋內，一旁的侍從則是動作熟練的取出茶壺、茶葉、茶杯等等，隨后開始燒水煮茶，其泡茶的水都是自帶的。

成蟜在一旁解釋道：“此水取自天山之巔的冰水，配上雪頂銀梭，其味回味無窮。”

會玩……趙嘉心中評價了一句。

論奢侈，還得看這些老祖宗。

“那今日倒要好好嘗嘗。”

趙嘉很期待的說道。

并未等待太久，一杯白茶便推到了趙嘉面前，清香逸人，其內白茶是猶如銀梭，沉浸在杯底，茶水清澈透亮，宛如明鏡。

“請！”

“請！”

趙嘉舉杯抿了一口，一抹芬芳甘甜在口腔中擴散開來，明明是熱乎乎的茶水，卻有一股清涼之氣直沖腦袋，令人思緒都變得清晰了起來，他不由得贊了一聲：“好茶！”

雖然不懂茶，但茶好不好，他還是能感覺的出來的。

他甚至有一種感覺，這茶水對神識很有好處，若是能每日服用……

“不知長安君在何處購買的此茶？”

趙嘉忍不住追問道。

成蟜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聲的說道：“此茶名為雪頂銀梭，乃是我從胡人那邊重金購買的，可惜它的產量太少，且價格昂貴，我那王兄為此沒少訓斥我。”

“可惜。”

趙嘉點了點頭，不過心中卻是記住了這個茶的名字，有機會一定要去胡人那邊搶一波。

買的哪有搶的多！

趙國本就是靠搶胡人起家的。

祖上的傳統不能丟！

“倒是未曾問了，那外面的槽子是怎么回事。”

成蟜將話題引回正題，這也是他今日來此的原因，聽聞趙國公子嘉整日在院中玩破爛，他豈能不好奇，若非嬴政身份特殊，他甚至也會來此一觀，看看這位幼年的玩伴是不是腦袋壞了。

上鉤了……趙嘉輕笑道：“閑著無事，突發奇想，試試能否做出一種取代竹簡的事物。”

“取代竹簡？！”

成蟜一驚，目光驚愕的看著趙嘉。

趙嘉輕聲的說道：“長安君不覺得竹簡過于沉重了嗎？若是有辦法將竹簡變薄，如那絹布一般，是否可以取代竹簡。”

“你可有把握？”

“試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