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離舞

身著銀白色長袍的嬴政跪坐在桌案旁，坐姿端正，腰桿筆直，雙目認真的看著手中粗糙的紙張以及上面清晰可見的文字，無論之前趙嘉說的如何天花亂墜，他都沒有百分百的信任對方，心中依舊抱著懷疑。

這是身為一位帝王的謹慎，畢竟趙嘉乃是趙國公子。

如今實物放在眼前，一切懷疑煙消云散。

“王兄，這是制作方法，按照趙嘉所言，若是制作精細一些，其表面會更加光滑，色澤也會更加白皙。”

長安君成蟜站在嬴政身旁，將趙嘉書寫的制作之法遞到了嬴政面前，輕聲的說道。

“產量、造價如何？是否都如他所說的那般。”

嬴政大拇指摩挲了一下紙張，抬頭看向了成蟜，詢問道。

成蟜點了點頭，面上多了一抹笑容，道：“恩，趙嘉沒有說謊，此物造價確實低廉，工序雖然多了一些，不過并無難度，任何一名工匠熟悉一下便可勝任，若是推廣，不出半年，秦國境內便可用此物將竹簡盡數替換了。

日后，王兄也無需面對這些沉重的竹簡了。”

說話間，他走到一旁，敲了敲專門用來給竹簡稱重的秤砣，這是秦國歷代帝王的習慣，用重量來計算今日處理了多少政務。

“此物可有名字？”

嬴政聞言，臉上也是多了一抹笑意，問道。

“趙嘉稱呼此物為紙，不過此法如今已經屬于秦國，它的名字自然由王兄決定。”

成蟜目光閃了閃，提議道。

“紙？”

嬴政再次低頭看向手中粗糙的紙張，沉吟了少許，緩緩的說道：“既然此物的創造者乃是趙嘉，那便以他決定的名字稱呼此物。”

“王兄倒是大度，如此大的聲望說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成蟜表情一僵，皺眉說道。

他有點不贊成嬴政的決定，按照他所想，此法既然是趙嘉為了秦國退兵而給秦國的，那自然要將它的價值發揮到最大，而此法的創造者無疑會因為此法而名聲大噪，聞名天下，甚至千古流傳，不僅僅如此，儒家也會欠他一個大人請。

若是操作好，對于秦國有百利而無一害。

“寡人乃是秦國的大王，要此聲望有何用，何況當日朝會知曉此事的人不在少數，如何能瞞得住，若是刻意隱瞞，行了這小人之事，他日傳出去，豈不是被天下人所恥笑。”

嬴政搖了搖頭，看著成蟜，目光平靜，緩緩的說道。

成蟜一愣，旋即反映了過來，“是臣弟欠了考慮，王兄打算如何處理此法。”

“此法可利天下，寡人欲將此法贈與各國，由各國共同推廣。”

嬴政目光一凝，沉聲的說道。

“就這么送出去？”

成蟜忍不住說道，他腦子里倒是有不少想法，最不濟也得趁機賺上一筆，而嬴政卻打算將此發公之于眾，這不是白忙活一場嗎？

“留之何用？此法并不能強國，與其藏著掖著，倒不如大大方方給出去，讓天下人都知我秦國并非只知征戰的虎狼之國。”

嬴政頓了頓，看著成蟜繼續說道：

“成蟜，謀事不要計較一時得失，秦國要的是整個天下，而不是眼前的小利。”

“……是臣弟有欠考慮。”

成蟜聞言明白了過來，拱手應道。

嬴政再次看向了那粗糙的紙張，沉默了片刻，開口詢問道：“你覺得寡人該如何賞賜趙嘉？”

“府邸、金錢、美女……臣弟覺得暫且先給這些，以示誠意，若是他接下來并無異心，王兄或可考慮招攬他，為秦所用！”

成蟜目光微動，建議道。

“為秦所用？”

嬴政喃喃自語了一聲，片刻之后，語氣一凝：“那便試試！”

與趙嘉接觸幾次下來，對方與少年時比較，變化有點大，聯想到對方在趙國的遭遇，招攬對方為秦所用，不是沒有可能。

“臣弟倒是挺想知道，趙王若是知曉此事會不會氣的暴跳如雷。”

成蟜話鋒一轉，頗為惡趣味的說道。

趙嘉可是趙王偃的嫡長子，曾經的趙國太子。

嬴政聞言，眼中流露出些許笑意。

他也好奇。

……

傍晚時分。

趙嘉正躺在走廊處曬著落日余暉，同時一心二用，身體運功修煉內息，意念沉浸在圖書館之中看書，他今日閑著無聊，在圖書館之中發現了一些比較有趣的書籍，涉及到倫理綱常，內容偏向寫實，本著讀書育人的想法，他仔細研究了起來，不知不覺天便黑了。

趙嘉緩緩睜開眼睛，輕嘆了一聲：“學到了，可惜空有一腔熱血，卻無處施展。”

感受著某處駭人的殺機，他微微蹙眉，隨后不動聲色的緩緩起身，調整了一下雙腿的姿勢。

年輕人的身體就是這點不大好，精力旺盛，經不起刺激，才看了一下午，就梆硬的不行，好在周圍沒有人，不然實在有些丟人。

“咚咚~”

就在這時，門口處傳來了敲門聲。

趙嘉微微一愣，抬頭看了看天色，都這個點了，莫非是誰來請他吃飯，抱著這個想法，他起身去開門，至于會不會有人來蹭飯，他覺得不可能，自己身邊僅存的兩名護衛都被叫走了，他自己還在考慮今晚吃什么呢。

很快，趙嘉來到門前，將院門緩緩打開，一道倩影緩緩映入眼簾。

女子身著一襲修身的紫藍色露肩長裙，肩若削成，肌膚白皙，身前峰巒令人心驚，往上便是嬌媚動人的俏臉蛋，其眉心處一抹嬌小的蝴蝶妝容更是增添了幾分妖媚。

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經人家的女子。

她雙手握著一根笛子，抵著身前沉甸甸的事物，看到趙嘉出現，款款一禮，聲音嬌柔：“妾身離舞，奉長安君之命，前來伺候公子。”

隨著她一同到來的還有身后數名侍女以及各種財物，尤其是那些黃金，在夕陽下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輝。

若是有喜好財色的人在此，必然會被眼前這一幕搞得熱血沸騰。

不過趙嘉不會，身為趙國公子，他什么場面沒見過，豈會被眼前這一幕搞得熱血沸騰，不但沒有，他此刻甚至冷靜的一逼，就連一下午看書刺激出來的火氣也沒了。

至于原因，自然是眼前這名嬌艷欲滴的美人兒。

離舞。

成蟜身邊的舞姬，擅長音律與舞蹈，真實身份乃是一名殺手，與羅網、呂不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女人很美，可惜帶刺。

那么問題來了。

收還是不收。

成蟜這份禮物似乎有點要命，趙嘉嚴重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在玩他，他身邊莫非沒有美女了，非要送一個殺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