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各有消減

這是近乎全知的眼睛，它在分析阿蒙現在的狀態和問題，尋找可供利用的地方。

其實，“原初魔女”奇克知道有一個辦法能快速解決掉阿蒙，那就是讓星界屏障內外的鏡中世界聯動，引入“宿命之環”的污染。

想瞬殺一位序列1大天使，那就找對應途徑的“舊日支配者”！

可惜，屏障阻隔，內外無法連通……“原初魔女”遺憾地放棄了這個想法，專注于利用全知權柄。

另外一邊，盧米安被膨脹過去的混沌漩渦包圍，短時間內無法再發動攻擊。

他靠著那張漩渦臉孔的緩慢轉動，和承載著毀滅黑焰的“0—01”，勉強讓包容著所有顏色的混沌停滯于身前，繞過了自己，就如同在洶涌海潮里隨時可能被淹沒的礁石。

代表“愿望”的聲音回蕩開來的瞬間，“原初魔女”奇克終于“看見”了阿蒙當前的弱點：

祂不是真正的雙途徑真神，祂只是依靠“宿命”途徑序列2“罪人”的能力向過去的自己借來了力量，并且還得到了“錯誤”和“門”途徑唯一性當前執掌者的同意。

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力量，就有可以被針對的地方，就像“原初魔女”分割出去一份“末日魔女”非凡特性，靠空想之物代替它，以維持本身位格和力量一樣，一遇到特定的影響，必然會吃大虧。

而阿蒙要想依靠“罪人”的能力，借來過去的力量，就得始終處于“罪人”狀態，這就是問題所在。

那是過去的力量，過去的祂是“罪人”！

“原初魔女”奇克一邊聽著愿望被陳述出來，即將實現，一邊讓還未被混沌漩渦卷入的特殊鏡中世界變得透明，映照出了阿蒙高頻閃現出的多道身影。

與此同時，“原初魔女”奇克的漆黑影子一下站了起來，貼到了祂的背部。

阿蒙的影子隨之有了同樣的變化。

這是所有生靈都具備的墮落自性！

毫無疑問，“罪人”的墮落自性很強，近乎等于祂本身！

阿蒙的影子漆黑如同黏液，緊緊跟著本體，未被高頻閃現甩開。

除了少量途徑的高位者，沒有人能和自身的墮落自性分開，只能壓制，“罪人”甚至無法對抗，因為祂本來就是墮落的。

漆黑的影子貼著阿蒙的身體，將祂包裹在了里面，而阿蒙的心靈深處，還不斷有類似的黑影躥出，內外交融，改造著軀殼。

阿蒙曾經偷過“太陽”途徑多種非凡能力，但這一刻，祂沒有釋放出來：

那樣一來，被凈化的將不只是墮落自性，還有“罪人”本身！

阿蒙首先抬起了腦袋，左眼眼珠亮起了璀璨如同星輝的光芒。

特殊鏡中世界已變得透明的邊界瞬間幽暗，異常厚重。

作為“門”途徑的真神，阿蒙臨時性封印了這里。

緊接著，祂躍入了由首尾相接復雜符號匯聚成的水銀色虛幻長河內。

祂的眼前是大量的、數之不清的支流，這代表著未來。

祂選擇了其中一種命運，完成了自我的救贖。

神圣的光芒亮起，祂離開了水銀色長河，不再被墮落自性困擾，也不再有被混沌漩渦吞沒的危險。

但祂已經成為了“救贖天使”，不再是過去的“罪人”，也不再是過去的雙途徑真神。

這時，回蕩的聲音徹底平息，“特殊鏡中世界內，凡空想之物，皆短暫消失”的愿望終于得到實現。

“原初魔女”奇克的身影驟然縮小，位格和氣息猛地降到了天使之王層次。

膨脹蔓延的混沌漩渦隨之回縮，很快就歸于一團，消失不見，未能影響到躲至邊緣地帶的阿蒙。

短時間內，在特殊鏡中世界里，奇克不再是真神了！

現在的祂比盧米安強一點，但有限，在位格上甚至還有所不如。

奇克霍然化身為銀白色的閃電，以近乎光的速度劈向了特殊鏡中世界的邊緣。

祂要脫離這里。

既然這片區域空想失效，那換個地方就是！

到了外界，依然是真神！

“原初魔女”奇克很清楚，要讓愿望之力對自己這位真神、“原初上帝的女身”產生很好的效果，即使是那半個“詭秘之主”，也得限定時間，限定范圍，否則愿望的實現大概率將扭曲，說不定會往對自身有益的方向發展，而限定了范圍和時間，就能通過脫離和堅持來規避愿望的影響。

銀白的閃電劈在了幽暗厚重的特殊鏡中世界邊緣，未能穿透過去。

“門”途徑真神的封印。

銀白的閃電變回了“原初魔女”奇克，祂望向火焰巨人模樣的盧米安和遠在戰場邊緣的阿蒙，笑意盈盈地說道：

“我很想知道短暫有多短，但更想知道的是，你們能不能在短暫的時光里擊敗我。”

盧米安未做回應，從交換來的、原本屬于芙蘭卡的“旅者行囊”內拿出了一大把金屬兵偶，將它們丟向了后方。

那些兵偶瞬間變大，足有十幾米高，就像鋼鐵鑄成的巨人。

戰前，它們分別得到過不同途徑序列0給予的恩賜，時間受限的恩賜。

盧米安一直堅持到“愚者”先生的愿望實現，才把它們拿了出來。

他對“原初魔女”奇克笑道：

“作為‘征服者’，怎么能沒有自己的軍團？”

話音未落，他帶領著那幾十個鋼鐵巨人，向“原初魔女”發起了沖鋒。

鏡中世界深處。

被芙蘭卡嫵媚一笑晃花眼睛，吸引了心神，情緒和欲望都出現強烈波動的“銀之魔女”突然感覺到了疼痛。

她本能地低頭一看，發現是那件顱骨模樣的封印物在啃食自己。

鏡中的她也在被啃食。

吱嘎和喀嚓的聲音里，她的身體飛速腐爛起來，帶著“鏡子替身”和鏡中之我一起。

“后啟示書”的“預言”實現了，“銀之魔女”因自身情緒和欲望的強烈波動，因那種恨不得奉獻身心的癡迷，遭受了自身所執封印物的反噬，而這看起來頗為克制魔女！

很快，“銀之魔女”就變成了一具掛著腐肉的白森森骸骨。

同樣被芙蘭卡“魅力”迷到的“綠之魔女”停止了攻擊，難以自拔地望著對方的臉孔，望著那雙湖水藍色的晶瑩眼眸。

然后，她看見自己的身影映入了那片清澈的淡藍湖水里。

她驟然有了強烈的危險預感，她本能地想主動使用“鏡子替身”。

可是，她的思緒不知什么時候已變得滯澀和卡頓，未能及時完成想法。

這源于她身上那件黑色斗篷的負面效果。

芙蘭卡的眼中隨即燃起了黑色的、安靜的、邪異的火焰，它們將“綠之魔女”的身影包裹在內，無聲點燃。

“綠之魔女”體內霍然噴涌出了類似的黑焰，靈魂遭受起極其痛苦的焚燒。

魔女的詛咒，不主動使用“鏡子替身”就無法規避的詛咒！

“綠之魔女”難以遏制地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迅速在安靜黑焰的焚燒里失去了靈魂，流下了污血。

鏡中的她也是這樣。

芙蘭卡專注于對付“綠之魔女”和“銀之魔女”時，“棕之魔女”掙脫了她的“魅惑”，讓灰白的顏色洶涌著奔向了她。

與此同時，“棕之魔女”腕部的寶石手鏈閃過了微光，就像照到了星輝。

芙蘭卡前后、上下和右側的虛空一下彎折，形成了幽暗的屏障，阻止她依靠鏡中世界穿梭離開或采取別的辦法閃避。

這囚籠唯一的出口在左側，石化著所過之處一切事物的灰白已涌了過來，讓芙蘭卡即使主動激發“鏡子替身”，身體勾勒顯現的地方也還在灰白海洋里。

芙蘭卡輕笑了一聲，拿出一面鏡子，將它夾在了“后啟示書”中間。

緊接著，她躲入了那面鏡子對應的鏡后區域。

不能穿梭離開不代表不能躲入原本就存在于這里的隱藏空間，不代表不能為這個隱藏空間提供必要的保護！

灰白的顏色淹沒了羊皮紙裝訂成的“后啟示書”，讓對方多了一層厚厚的石屑，卻難以將它徹底轉化，“后啟示書”夾著的那面鏡子更是沒受任何影響。

這時，“棕之魔女”看到“綠之魔女”和“銀之魔女”都已死去，能不能復活還是未知數，總之短時間內不可能再參與戰斗，而別的戰場，也有多位持“0”級封印物的魔女迅速敗亡，心中頓生恐懼之情。

還有戀人記掛的她可不愿意在這場紛爭里徹底失去自己的生命，見局勢已是完全不可逆轉，顧不得考慮“原初魔女”那邊的情況，激發了手鏈其中一顆寶石。

她迅速變成了抽象的概念和符號，進入星界，“漫游”往戀人躲藏之處。

當她脫離星界后，眼前浮現的卻不是熟悉的場景，而是一片灰白的霧氣。

她迷路了。

下一秒，她發現霧氣之中有緋紅的月光流淌過來。

她感覺自己的肚子里多了點東西，那正撕扯著她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