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語嫣的夢

但是修煉到他這個境界，對這樣低級的武俠世界，已經提不起任何興趣。

江湖上的權利斗爭，在他眼里，不過是一群小孩子過家家。

他若想要，彈指即可。

什么千秋萬載，一統江湖，都是過眼云煙。

他追求的，是長生，是無敵。

走在大道之上，馮驥一路向西北趕去。

這具傀儡，可以不吃不喝，不知疲憊。

所以馮驥根本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

這日馮驥行至一處破廟，隱隱聽到里面傳來打斗聲音。

馮驥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做理會，繼續前行。

一路北上，終于在數月之后，他趕到茫茫天山。

看著連綿不絕的山巒，馮驥心中微微感慨。

“滄海桑田，人間皇朝都幾度更迭，唯有這茫茫雪山，仍舊不變。”

馮驥心中感慨，開始徒步登山。

身形一躍，他急速登山。

白雪皚皚之中，馮驥速度快若閃電，在山中飛奔。

有鳥獸被他驚動，嚇得飛起。

松針掉落，松果砸在雪地里，一只只松鼠冒出了腦袋。

馮驥看著身邊的景色，不禁想到當年初登縹緲峰時的場景。

三日間，馮驥翻過多座大山，終于來到了縹緲峰。

卻見縹緲峰仍舊云霧纏繞，山頂白雪皚皚。

山腰處已經看不出任何建筑物，被綠色的樹木覆蓋。

唯一不變的，還是之類的氣候條件。

那山腰以下的山谷，依舊四季如春，開了不少花朵。

當初第一次登上縹緲峰，馮驥便察覺到了這里的獨特環境。

他身形一躍，雙手宛若登山鐵爪，噗嗤噗嗤的插入巖石之中。

速度飛快的登上山腰。

“臺階還在。”

馮驥撥開茂密的草叢，看到原本上山的石階，已經滿是青苔。

“可惜靈鷲宮已經不在了。”

心中感慨，馮驥石階而上，一路登上縹緲峰。

這里到處都是綠樹繁花，只有撥開草叢，才能看到一些殘垣斷壁。

歲月是自然最好的修容師，任憑當年靈鷲宮如何繁華，百年歲月之后，仍舊會回歸自然。

馮驥穿過廢墟，依稀記得，這里曾經是天山童姥所在的廳殿。

馮驥一路向著山頂走去，終于來到了昔日靈鷲宮的石窟位置附近。

如今這里早就成了廢墟，石窟也早就被石洞掩埋，到處都是草木覆蓋，哪里看得出當年被靈鷲宮視為禁地的石窟密室。

馮驥伸手，撥開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藤蔓雜草，又隨手拔掉樹木，終于清理出了一大塊石壁。

看著有明顯坍塌跡象的石壁，馮驥心中有些緊張。

“這里，是我當初堵住的洞口。她們……還好嗎？”

馮驥五指如刀，瞬間插入巖石之中。

隨著他一扣一抓，嘩啦一聲，巖石碎裂，大塊的石頭被帶出。

馮驥雙臂宛若幻影，噗噗噗的聲音不斷傳來。

眨眼之間，眼前的石壁就被挖出一道深坑！

馮驥向里鉆去，繼續挖掘。

他的雙掌，便是最厲害的挖掘器具，短短半盞茶的功夫不到，就已經挖通了石壁。

馮驥看著深達五六米的石壁，里面一絲絲寒氣流出，馮驥不由露出笑容。

“寒氣仍然充足，寒冰床應該沒有化開。”

“這里的石壁，比數百前年，要厚實許多了。”

馮驥依稀記得，自己當年親手封存這里石壁時，也不過四五米厚度，時光變遷，山體似乎增加了近一米的厚度。

他跨步進入洞穴，洞內出現人工挖掘痕跡的臺階，左右的附近石壁上，露出青苔。

馮驥伸手摸了摸青苔，發現石壁上的武學壁畫仍然存在。

歲月并未腐蝕這些刻痕，但是顯然這些年來，也沒有人進出過這里，當年逍遙派的神通功法，并未流傳出去。

馮驥順著石階，往里走去，甲乙丙丁洞府一一出現。

馮驥雙目夜能視物，盡管洞內一片漆黑，他卻十分熟悉的繞開一些機關設計。

穿過所有洞窟石室，馮驥來到最深處的石室。

看著這里寒氣森森洞窟，他不由深吸一口氣。

多年的修行生涯，早就鍛煉出他處變不驚的心性。

然而此時此刻，即將要面對昔日的愛人，他仍舊忍不住心頭激動。

“靈兒，語嫣！你們……還好嗎？”

馮驥跨步進入石室，石室之中，并非一片漆黑。

頭頂處的石室，早已在當年就被馮驥鑲嵌了大量夜明珠。

即便數百年過去，這里依舊一片通明。

馮驥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向不遠處的那塊千年寒冰！

數百年歲月過去，這塊寒冰仍舊沒有化開。

寒冰內部，此時躺著兩名絕美的少女。

兩名少女，皆是肌膚如雪，白皙潤滑，雙目緊閉，神態安詳。

看著兩個少女，馮驥雙目之中，不禁露出激動之色。

“靈兒，語嫣！”

他快步走到兩個少女身旁，伸手覆蓋在寒冰之上。

仔細感受二女的身體，以他如今的靈識強度，自然能夠感受到她們的氣機。

二女被冰封至今，身體處于休眠狀態，此時早已陷入假死之境。

但是他血之法則能夠清楚感受到，二女血氣還在，肉身還活著。

“呼——”

馮驥吐了一口氣，心頭松了一口氣，只要還活著，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他當即盤膝而坐，靈識鋪開，滲透向玄冰內的二女。

“當年我以入夢之法，為她們構建夢中世界，如今是時候叫醒她們了。”

馮驥靈識滲透二人識海。

夢境世界，寬廣無垠。

馮驥身處其中，站在一座城池之中，四周來往小販叫賣，車水馬龍。

馮驥掃了一眼這些人的服侍，心中微微一動。

“北宋時期的服侍，這兩個丫頭……”

一個人的夢境，是根據過往的見識和記憶構筑而成。

二女都生活在北宋年間，她們的夢境，自然不會超過這個范圍。

馮驥身形一躍，自城池之中飛起，眺望整個城鎮。

卻見這是典型的江南水城，城內不少小河流淌而過，河道里，漁家唱晚，兩岸樓閣燈籠高掛。

馮驥若有所思，這樣的夢境，應該是語嫣的記憶構筑而成。

他抬頭看向城外，卻見得城外崇山峻嶺，山清水秀，瘴氣重重。

馮驥一眼便看到這些山巒有些熟悉的影子。

他目光仔細看去，立刻發現，這里有無量山等熟悉的山峰。

毫無疑問，那片山野都是鐘靈的記憶所化。

馮驥笑了起來，當下身形一閃，在城內穿梭起來。

這城內人物，除了北宋風格，還有不少苗疆打扮。

而且城內大多數都是女子，男子似乎十分少見。

即便是有男子，也都是苗人打扮居多。

馮驥知道，這是因為王語嫣一生之中，極少離開曼陀山莊，所見之人，也都是島上女子居多。

唯有兩次外出，也就是天龍八部劇情開始的時候。

所以她的記憶之中，男子極少，大部分都是女子。

而鐘靈生活在萬劫谷，從小混跡大理武林，倒是見過不少男子以及江湖人士。

但是這些人士大部分都是苗疆大理人，所以她構筑的夢境之中，才會出現大量的苗疆男女。

這座城也會顯得如此奇怪，完全是這兩個丫頭自己的記憶所融合形成的城池。

馮驥漫步在城池里，忽然耳邊傳來茶館里有人說書。

他扭頭看去，卻見說書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卻說那少室山上，高手云集，齊聚少林。”

“有人要問，這些人來少林做什么？”

“只因一人！”

下方立刻有人叫道：“誰啊？”

“還能是誰，當然是大英雄馮驥了！”

“啊，馮驥是好人啊，他殺死四大惡人中的云中鶴，還救下了丐幫大英雄喬峰唉，這些武林人士聚集少林要干嘛啊？”

“噓，繼續聽啊。”

“說啊！”

有人催促起來。

那說書人大笑道：“諸位猜測不錯，這些人今日聚集在此，便是要對付馮驥大俠！”

“為什么啊？”

有人立刻問道。

說書人笑道：“只因他是全天下男子的仇人，娶到天底下最美的兩人。”

“萬劫谷的鐘靈仙子，和曼陀山莊的王語嫣仙子！”

“說起這兩位，之前擂鼓山之戰，也已經提過了，老夫就不再贅述，上回說過，擂鼓山一戰，馮驥大俠與語嫣仙子喜結良緣，定下終生。”

“這次這些江湖人士，便是因妒生恨，聚集在那少林，對付馮驥大俠！”

馮驥站在樓下，滿臉古怪的看著這一幕。

“這兩個丫頭……居然做這樣的夢？”

馮驥哭笑不得，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愧疚。

數百年來，自己未曾來見過她們。

她們也唯有在夢中自我寬慰。

他當下身形閃動，迅速飛出城外，就見到城外一座大湖，連綿不斷。

那湖中心島嶼點綴，其中一座最大的島嶼之上，開滿了茶花。

馮驥笑了起來，身形一躍而起，飛向那座島嶼。

他緩緩降落在島上，看著這熟悉的山茶，那熟悉的建筑。

不禁回憶起自己夜探曼陀山莊的那一晚。

“什么人！”

忽然間，一道厲喝聲音響起。

馮驥轉頭，看向那人。

卻見來人姿容俏麗，竟是阿碧！

馮驥微微一怔，笑道：“阿碧姑娘。”

阿碧似乎并不認得馮驥，喝道：“此乃曼陀山莊，禁止男子入島，你快快離去，若是讓夫人知道，你會被砍了雙腿做花肥的！”

說著，她催促馮驥，立刻離去。

馮驥不禁愕然，旋即笑了起來。

哪怕是夢境之中，王語嫣也會想起那些年王夫人做過的那些駭人聽聞的壞事。

馮驥沒有離去，而是站在原地，任由阿碧如何拉扯，始終不動。

他笑道：“阿碧，王姑娘呢？”

阿碧一愣，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的話。

與此同時，整個曼陀山莊都微微扭曲蕩漾起來。

這大概是王語嫣的夢境之中，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奇怪一幕。

她的夢境之中，從不與外男相見。

馮驥這般，似乎打破了她的夢境規則。

就連王語嫣夢到的阿碧，都不知道如何處理了。

馮驥笑了笑，拍了拍阿碧香肩，道：“語嫣呢？”

短短三個字，頓時令整個曼陀山莊都扭曲起來。

旋即整個山莊，急速變化，瞬息之間，竟是變成了荒郊野外。

天氣更是變成了陰雨綿綿。

不遠處，一座碾坊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躲在碾坊之中。

馮驥看著這一幕，不禁笑了起來。

他大步走向碾坊，入得碾坊，就聽到一聲驚呼。

“啊——”

馮驥抬頭，卻見二樓草垛間，一個身影軟弱無力的靠在草垛，露出香肩，雙目微紅的看著樓下的自己。

那少女容顏絕美，不似凡俗之人，仿若仙子一般。

她怯生生的看著馮驥：“你……你不許看！”

馮驥心中一動，知道她還在夢境之中，也未曾看破自己回來了。

當下笑了起來：“王姑娘，你身中悲酥清風，衣衫都濕透了，不換下來，會生病的。”

說著，他一步步走向樓梯，道：“我幫你換衣服吧。”

王語嫣微微一愣，露出疑惑之色：“不對啊，不是這樣的啊。”

這和她以往的夢境不一樣了。

她夢境之中，馮大哥應該是彬彬有禮的。

她儼然忘記，當初第一次馮驥與她在一起時，也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

卻見馮驥上來，已經見到她滿臉疑惑之色。

馮驥笑了一聲，走到她面前，伸手環住她的細腰。

“語嫣，這幾百年，你就是在夢境里這樣想我的？”

王語嫣愕然，不由得瞪大眼睛。

她在夢境之中，可從來不會被自己夢到的人說穿自己所經歷的夢境！

“不，不對，這……這是怎么回事？”

“你……你是誰？”

她急忙掙扎起來，渾身氣息巨變。

從柔弱無力的小姑娘，眨眼之間，就成了先天級別的高手！

只見她抬手便是一掌，打向馮驥。

馮驥身形一晃，躲開掌力，笑道：“天山六陽掌第五式，記得當時我教你這一招時，你好像穿著那套鵝黃色的裙子。”

說著，馮驥忽然一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

旋即輕輕一帶，頓時將她一把拉進懷里。

王語嫣頓時驚呼一聲，滿臉不可置信。

“你……你……到底是誰！我做的夢，不可能有人能比我厲害！”

“不，不對，快醒來，快醒醒！”

她急忙大叫起來，四周夢境激烈顫抖，不斷變換。

馮驥看著激動的王語嫣，忽然輕嘆一聲，抱著她的小腹，道：“語嫣，這些年苦了你了。”

王語嫣頓時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呆滯的站在了原地！

四周景色不斷變換，有擂鼓山的一幕幕，有曼陀山莊的一幕幕，也有碾坊的一幕幕。

最終定格在了靈鷲宮時的畫面。

她滿臉不可置信，雙目微紅，手臂都在顫抖。

“馮……馮大哥……”

“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她猛然轉身，死死抓著馮驥的手臂，生怕這一切還在夢境之中。

她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馮驥。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眼前的馮驥，和她做夢中無數次見到的馮驥都不一樣。

他不再是少年模樣，他成熟了，他的眼中，是無盡歲月沉淀下來的光芒。

只有那份凝視自己的眼神，仍舊沒有變化。

王語嫣忽然眼眶發紅，眼淚宛若珍珠一樣，一串串的滴落。

“你……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嗎？”

她瞬間一頭撞入他的懷里，盡管是夢境之中。

但是她似乎能夠聞到馮驥身上的氣味。

是的，是馮大哥！

這就是馮大哥的味道。

馮驥輕柔撫慰她柔嫩香肩，愧聲道：“語嫣，是我，我回來了。”

“這么多年，讓你們等太久了。”

“嗚嗚嗚……”

王語嫣聽到他的話，頓時泣不成聲，嚎啕大哭起來。

似乎這么多年，有無數的委屈，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馮驥無聲的抱著她，靈識給予她最大的寬慰。

王語嫣激動，向來溫婉的她，再難掩飾心中思念。

她惦記腳尖，主動索吻。

都說小別勝新婚，更何況數百年的分別。

在這熟悉的夢境之中，二人顛鸞倒鳳，云里來，雨里去。

王語嫣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良久，云雨初歇。

王語嫣羞澀的躲在他的懷中，整個人還是緊緊抱住他。

“馮大哥，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你掐掐我，我好害怕，我一覺醒來，發現這又是一場大夢。”

馮驥輕輕捏了捏她鼻尖，安慰道：“不是夢，這次回來，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帶你們，回我們自己的家。”

“再也不分開……”

王語嫣呢喃，連忙道：“你見過靈兒妹妹嗎？”

馮驥搖頭：“還沒有。”

她頓時一喜，高興的當然是馮驥入夢，第一個找的是她。

旋即她立刻道：“等她見到你，肯定要高興壞了。”

馮驥倒是好奇，問道：“這幾百年，你們在夢境之中，都做了什么？”

王語嫣臉色一紅，連忙搖頭：“沒有啊，什么也沒做啊。”

馮驥不由笑道：“我在城里聽到有人說書……”

“呀——，不是我，是靈兒編織的夢境，和我沒關系的。”

王語嫣臉色通紅，神色大羞。

馮驥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道：“走，我們去看看靈兒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