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孩子來說,自稱天鵝騎士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天鵝騎士”這個身份,在鳶尾花就像是蜘蛛俠、蝙蝠俠、超人這種通過皮套隱藏身份的超級英雄一樣,是神秘、正義、無敵的英雄化身。小孩子無法擺脫這種“我其實是不能說出真實身份的神秘英雄”的酷炫感,實在是太正常了。
但對于一個成年人來說,他仍然篤信自己是天鵝騎士,這就多少沾點“龍王歸來”了。
而對于一位王子——甚至國王來說,這就更離譜了。
與此同時,他又是一位氣質卓絕的美男子。他的美貌與氣質,讓他在自己的兄弟姐妹之間鶴立雞群,任誰一眼掃過便一定會先看到他——這正是他美之道途天賦卓絕的體現。要知道整個鳶尾花王室都流淌著美之道途的遺傳,他們都不是普通人、任何一個人單拿出來都會引起人們狂熱的追求與崇拜。
而他們在這位“天鵝王子”面前,卻顯得那樣的普通。
這位王子殿下有著超凡脫俗的感性直覺,在年僅十幾歲時便能對大師級別的藝術品提出極為銳利的批評;他縱使有著這般美麗、魅惑眾生的容貌,卻對性之一事淡然處之。
當他被斬首時,他都沒有留下過子嗣。如同天鵝騎士在新婚之夜與妻子別離……他就算已經結了婚,卻始終是“處子國王”。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古怪、溫柔、美麗、純潔、優雅、瘋癲的藝術家。
雙生鏡的完美造物,美之使徒的化身。
唯一的問題就在于——他成為了一名世俗的國王。
有人狂熱的崇拜他,但更多的人則會嫉妒他。無窮無盡的惡意不斷襲向他。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然而這位高傲的天鵝王卻不愿妥協——他總是以最為激進的態度回應他人的惡意。他又太過敏感,只需看到對方的臉與眼、聽到對方的聲音,就能意識到對方的真實目的與心里話。
若是這位天鵝王感應到他人心中的惡意,他就會立刻翻臉:讓人將巨大的花擺在來訪者面前,從而讓自己不必看到對方的臉。若是他意識到對方在利用自己,他就會即興寫一首辛辣而尖銳的詩,在對方離開時送給對方。
若是有人讓他行不義之舉,他就會立刻轉身離開;就算是其他的貴族、甚至是他自己的親戚向他請求利益,也會被他閉門謝客——見都不會見一眼。他寧可在房間里寫詩,或是在陽臺唱歌……就像是一只被囚困于王宮的金絲雀。
對他來說,大多數的人都顯得無趣。只有那些最為純粹的人……那些藝術家、或是孩童能引起他的談興。
正因如此,他的敵人越來越多。幾乎所有貴族都在故意抵抗他的命令,幾乎所有官員都在拖延他的政策——或是不想做、或是不敢做。
政府的效率越來越慢、或者說貴族們在“針對這位君主”這件事的效率上越來越高。終于,貧困之火終于在鳶尾花的花瓣上燃起,使其枯萎凋零。
“這位過于高潔的王,與他的貴族們完全不相容。他不愿做出骯臟的行為來弄臟自己的手,甚至不愿處死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公開與他作對的大臣。他也仍舊希望通過演講,通過他的歌與詩來讓人們改變決策。
“他仿佛并不存活于現實,而是生活在童話之中一般。”
夏洛克緩緩說道。
這位君主似乎認為,只要他說出感動人心的真誠言語,惡人就會懺悔、善人便能振奮。他的世界觀與其他人完全不同……就像是唐吉坷德一般,沉溺于自己的幻想濾鏡之中。他或許不是看不到真實的世界,而是不愿去看。
“在輿論的引導之下,不知道該將責任歸于誰的民眾們,便給這位君主起了一個新的外號:瘋王。
“——但即使如此,人們其實也仍舊算是愛戴這位古怪的君主。
“因為他就像是一位真正的騎士一樣,上任之后就幾乎免除了全國的稅務,甚至還試圖像是童話故事中的國王一樣認真去斷案——自從被偽裝成犯人的刺客三度刺殺過后,這項娛樂活動被他的王后廢除了。
“后來他又嘗試微服私訪,去各地查探有沒有貪官惡政——但他身邊根本就沒有幾個自己人,于是他的一切“秘密行蹤”基本上都等于是全程高亮的。他前往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只能見到演員,而他又敏銳的能洞察一切虛偽,于是沒過幾次就失去了興致。
“——而在鳶尾花民眾兩度發起叛逆,卻又被鎮壓過后……這位瘋王突然有了一個瘋狂的點子。”
夏洛克說到這里,微微嘆了口氣。
那是遺憾的嘆息,同時也是不認同與惋惜。
“他認為,民眾對貴族的反叛只會迎來殘酷的鎮壓。而他自己也是無力的……他不知道自己身邊有幾個忠誠的人,所以他打算用這個方式來進行‘測試’。
“就像是歌劇中經常出現的橋段一樣——比如說爭奪家產的戲劇中,家主假死、從而看清了到底誰才是真正孝順的孩子;君主假死,從而判斷到底誰才是忠誠于王國的忠臣。他想要通過假死,來找出自己身邊到底哪些人才真正值得信賴。
“——因此,他試圖讓這次反叛直接指向自己。”
聽到這里,艾華斯有些繃不住了。
主要是因為他和夏洛克都假死過……
聽到這句話,莫名有種羞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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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說過,這件事背后有戲天司的推動?”
艾華斯問道:“是這部分嗎?”
“沒錯,戲天司就是其中的第二推手。”
夏洛克點了點頭:“三大公爵都知曉這不過是君主的鬼點子——他們都從戲天司那里得知了這件事的真相。因為如果公爵想要攫取權力,瘋王根本無力抗衡,所以三位始終保持中立態度、擁有國中之國的大公爵反倒是最為可靠的……而反過來說,如果不經過他們的同意,叛軍根本不可能殺到首都來。畢竟鳶尾花的軍權、警備權,基本都在三位大公手中。
“也正因如此……他們都沒有認真平叛。而貴族們不敢想象他們的君主會做出這種危險的舉措——因此雖然有人聽聞了這件事,卻始終都不敢相信。不過不管他們相不相信,他們反倒是在扮演忠臣,試圖阻止這場叛亂來表演出自己的忠誠、戲弄他們的君主……只是完全是假打,叫的兇卻根本不用力。
“結果,因為所有人都沒有用力、叛逆居然成功了。那個‘熱血青年路易索瓦’直接把天鵝王抓去斬首了。
“而后來,那位青年就神秘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屬于哪個勢力……鳶尾花在所有人都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就這樣失去了他們的君主。而那些叫的兇的貴族們,也被越發狂熱的人潮順勢清算——這次大公們仍舊沒有出手,而人們也不敢對這些真正掌握了軍團的公爵們出手。
“——問題就在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青年到底是誰的人。
“有人認為他來自于三位大公中的某一位,也有人認為他是鷹眼的人,還有人覺得他是月之子的血奴,還有人覺得他是外國人……比如說星銻的間諜。就因為這個人的存在,三位大公彼此互相提防至今……而所有調查這個青年的人,都神秘失蹤了。
“公爵大人委托我調查的,就是這樣的一件事。”
夏洛克完整的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