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2.震驚的消息

“這可不像是在說那些從巨人戰爭結束前就沒被賜福的生命，先生。”曼妥思立刻抓住了梅瑟莫話語中的深意，向藍恩提醒著，“89的概率，他指的就是百智爵士那批被放逐，進而失去賜福的人。”

也就是說，在巨人戰爭的最后，將初始之王連帶著軍團一起放逐出去的決定，真的是瑪莉卡女王一早就做好的了？

不然，早在巨人戰爭中期就被封印到幽影地的梅瑟莫，不可能會知道外界巨人戰爭最后才發生的事情。

“看來，就算是米凱拉調查了那么久，也還是沒辦法看透紛亂復雜的幽影地啊。”

只有獵魔人能看見的托莉娜，漂浮在他身邊發出了空靈的感慨聲。

但現在正是跟梅瑟莫這個關鍵人物交涉的時候，藍恩目不斜視，像是什么都沒聽到一樣，依舊看著對方那黃金色的瞳孔。

藍恩發現，梅瑟莫的眼睛還跟一般受黃金賜福的眼睛很不一樣。

在交界地，哪怕是瑪莉卡女王的血親，也只是在各自的特征上很有不同罷了，但是雙眼中的金光，其實跟其他人大差不差。

但是梅瑟莫的右眼很不一樣，他里面沒有瞳仁，反而只有一個圖案。

這個圖案并不罕見，在交界地的很多教堂和特殊遺跡旁邊，這種圖案似乎是指代了瑪莉卡女王。

思考只在一瞬間，藍恩的表現無比流暢，就好像之前紛繁復雜的思緒都不存在一樣。

他先是小小的上前一步，這既突出了自己的話事人地位，在吸引了梅瑟莫目光的同時，又因為微妙的距離控制而不至于帶起敵意和戒備。

分寸感，是交涉過程中很難把握，卻很重要的一點。

所幸，藍恩在這上面的把握堪稱天分和藝術。

他很輕松的就在談話氣氛上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梅瑟莫的眼神聚焦在他身上，手中那把火焰紋長槍則毫無異動。

“我們是因為一次意外，進入了幽影地，梅瑟莫閣下。”

獵魔人有條不紊的說著，就好像剛才沒聽見對方對于‘褪色者’這個詞的悲涼嗤笑一樣。

“但現在，我們想要離開幽影地，請問你有什么門路嗎？”

“門路？”清朗冷然的聲音說著，梅瑟莫身上的帶翼蛇也隨之蠕動著，“我們是一群被連帶著封印在幽影地的人，你到了封印之中，卻來問里面的人有沒有門路出去？”

瑪格麗塔和梅琳娜站在一起，并且用腿稍微攔了攔絨布球。

對方身上纏著的那條紅蛇，仔細一看好像是條雙頭蛇，細長的身體如同飄帶一樣舞動著。

一個位于肩膀的蛇頭跟梅瑟莫一起看著藍恩，另一個在小腿邊的蛇頭則吐著信子，觀察著三花小貓。

而在絨布球這邊，似乎帶翼蛇的形態和動作都有點觸動它的狩獵本能。

因此小貓的爪子已經有點從肉墊里冒出頭，并且脊椎隱約開始如舞蹈一般的扭動起來。

直到瑪格麗塔飽滿有力的長腿擋住了它，絨布球才平靜下來。對著蛇頭‘切’了一聲。

帶翼蛇：？？？

“是沒有，還是不想說，或者不能說？”藍恩倒沒有因為對方的一口回絕而感到無望，反而毫無影響的繼續交涉。

“這三種情況，對你來說有區別嗎，褪色者？”

“第一種沒區別，后兩種……既然咱們能站在這里不動刀槍的談話，那不就代表多少有點商量的空間嗎？”

把對方的第一次回絕當做是對方的最終決定，這是在交涉、談判過程中的新手常常會犯的錯誤。

“我沒有殺你，已經是對你不帶敵意的回報了。”梅瑟莫冷淡的轉身，“不用想從我這里再得到什么，哪怕你們是蕾拉娜帶來的人。”

看樣子他是想重新回到大廳深處的高臺上，繼續那已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的靜坐。

“事實上，我個人傾向于認為你是不想說。”而藍恩則沒有理會梅瑟莫的冷淡，“畢竟，能在瑪莉卡女王砸碎艾爾登法環之前，甚至是巨人戰爭都沒打完之前，就知道這么多事情的孩子，女王不可能不在乎你，對吧？”

“你說什么？”

驚呼來自于蕾拉娜。還夾雜著她渾身一震后帶動鎧甲晃蕩的聲響。

即便是世代與月結緣的卡利亞王室，雖然王室之中在她這一代并沒有承載律法的神人，也自然沒有去問鼎法環的野心。

但是她也是明確知道，艾爾登法環代表了什么的人。而越是明白法環地位和力量的人，在聽到瑪莉卡的所作所為之后就越是會震驚于她怎么敢！

面對蕾拉娜不可置信的目光，藍恩沒有看她，反而只是看著梅瑟莫的背影。

蕾拉娜也隨之醒悟過來，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

梅瑟莫正朝著高臺走回去的步伐則只是略微一頓，完全沒有自己妻子那種驚掉下巴的感覺。

蕾拉娜這下也明白了：原來梅瑟莫真的一早就知道這件事會發生！

“他不僅是個闖入幽影地的無光者，”雙月騎士突然對著梅瑟莫的背影開口，“他剛才去看了城里的治療室，他說……他有把握，治療那些巫者。”

‘呲’的一聲輕響，梅瑟莫的靴甲鞋底與石板地面發出輕微摩擦聲。

他站定了腳步，肩上的帶翼蛇蛇頭也重新轉過頭來。

“如果真的有門路離開幽影地，我們或許在外面也能幫忙呢？”趁熱打鐵，藍恩接著說道，“你在幽影城枯坐多久了？”

“這個大廳并不是領主的房間，也不是書房、冥想室。建在這里，更像是個密室、暗室……你一早就知道，會有像我這樣的人，過來找你，甚至是來殺你，對吧？”

城堡結構千變萬化，但是各種功能區的劃分和常理上的分布，都是有跡可循的。

別說藍恩，就算是瑪格麗塔這種經常出入各種城堡的人，見到梅瑟莫居然會一直在這個房間里待著，都會覺得不對勁。

因為這里完全不符合領主房間的要求。

在藍恩看來，這更像是梅瑟莫在……自我封閉。

說他在躲避別人的挑戰和追殺，那就不太可能了。

畢竟力量和身份都在這里擺著，除了葛瑞克之外，藍恩目前看黃金一族是‘有壞人，沒慫人’。

不管能捅出來多大簍子，也不管后續會面對什么敵人，認準了就是干！

在這個處于神代的世界，黃金一族的血脈確實是優勢，但是其余各色強者也從來不少。

在激烈的征伐和競爭之中，眾多黃金一族仍舊能坐到今天這個地位的，說他們會害怕跟敵人進行廝殺？

跟開玩笑一樣。

梅瑟莫頂多是自暴自棄，并且也不想主動找麻煩罷了。

“我們回到交界地，會掩蓋來到幽影地的途徑，這能給你省很多麻煩，不是嗎？”

“掩蓋，你以為掩蓋就會有用？那些蒼蠅一樣的褪色者們就會止步？”

梅瑟莫冷漠的反問帶來了新的信息。

‘蒼蠅一樣的褪色者’？這一方面可能是說褪色者們會執著的追尋幽影地，像是追逐腐臭味的蒼蠅。

另一方面，這可能是在強調褪色者數量眾多。

但褪色者怎么可能會數量眾多？圓桌廳堂里一共才有幾個人？

除非……

藍恩將自己腦海中的思緒放到一邊，幾乎是緊接著梅瑟莫的聲音就給出了回應。

“為什么沒用？”獵魔人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幽影地確實曾經是交界地的中心，也是生命的起源。但現在交界地已經因為法環破碎而自顧不暇，幽影地則比交界地還要危險殘酷不知道多少倍。”

“因為但凡你們這些褪色者想要成王，就必然不會錯過幽影地最深處的秘密！前赴后繼、源源不斷！”

似乎是情緒在心里積蓄已久，即便是以梅瑟莫的性格之冷淡，他還是幾乎在藍恩的話音剛落之后就立刻反駁著喝道。

但是隨即，他還是很快就冷靜并且理智了下來。

“嗯，你想激我說出更多，褪色者？不錯的嘗試。但你們的處境又比我好多少呢？”

“我因為母親的命令枯坐在這幽影城，而你們的命運，也早就被母親規劃好了。一群蒼蠅里面終有一個會成為王，但是在這過程里要死多少？死的那些人里，會有你嗎，嗯？”

在瑪莉卡女王的計劃中，褪色者……會成為王？！

這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消息！

半神們的力量和威嚴正如日中天，整個交界地都在他們的戰斗中顫抖著。

但是這些半神們，竟然都不是成王的人選？

這種消息要是傳回交界地，那可真是要整出一場大地震了！

不過此時此刻，藍恩依舊沒有因為自己詐出來的消息而有所動容。

他有條不紊的出著自己的牌。

“但要是有其他人想直接成為王，乃至是成為神呢？不在瑪莉卡女王計劃里的那一種人。”

大廳之中，燭光搖曳的火焰似乎在瞬間凝滯了一下。

隨后，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

原本朝著高臺走去，背對著眾人的梅瑟莫，緩緩轉過了身，又一次正視著眾人。

尤其是獵魔人。

“你說什么？”

梅瑟莫的聲音，輕的如同蛇在吐信。

“我說，”藍恩平靜且篤定的看著他，“米凱拉，你的一個弟弟，現在正趕往幽影地的螺旋塔，想要用上面的神之門，復刻你們的母親曾經做過的事情——讓自己的靈魂升格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