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六章 報身對化身

不知源頭，不見尾端的虛幻長河，就這樣毫無征兆的闖入。

哪怕掌中佛國這等明顯超出人間界應有標準的神通，也無法抵抗時光長河出現。

一個呼吸間，三千佛陀就被時光長河沖走許多，將層層凈土淹沒。

六劍合一的光陰之劍尚未真正落下，已讓看似無可匹敵的掌中佛國出現了一絲松動。

過去的白子辰沒有過將這樣多道青帝長生劍合在一塊，于人間界揮出的經歷。

這股力量形成質變，讓顯現在真實界的虛幻河流多了幾分實質感。

同樣是超越人間界所能容納大道的上限，讓天地凝固，讓佛陀靜止。

那些琉璃佛掌，黑白佛掌，暗金佛掌，被時光長河卷過，像被裝訂進了山水畫。

失去了靈動，失去了威嚴，只剩呆板笨重。

紫衣青年雙眸中種種異象，一邊飛速掠過，一邊緩到極致。

元英劍靈化作一名神官，古冠寬袍，手執馬鞭，做輿車狀。

光陰真意環繞于它，奔流向前。

劍光每前壓一分，佛國就破裂一塊，有搖搖欲墜之感。

他作為紫府景化身，無法直接掌控光陰大道，還需通過媒介借助本尊力量。

而元英劍靈此刻形態，與傳說中為天帝駕車的光陰郎一般無二。

既是載體，亦是助推器。

“青帝長生劍！”

魔佛表情變化，嘴唇甕動，首次出現偏離掌握的情況。

他如何識不得這門無上大神通，還和同為人族五子的青帝打過交道。

對方是繼首任長生天尊后，在光陰大道上成就最高者。

向來深居簡出，只有寥寥數位門人，十分低調。

可這劍的威勢，仍超出預計，已能想象斬落下來會拖著整座佛國破敗為空的結局。

每一名佛陀都有化神級實力，但在時光長河面前是如此脆弱。

凡掉入河中，幾個浪頭卷過，即沒了蹤影，連個水花都無。

待青帝長生劍及身，只怕會立刻帶著佛體腐朽，不可逆的邁向崩解。

這樣的結局，是他不能接受，那么多萬年謀劃成了泡影。

不過從另一角度來說，此子身份不用再懷疑，定是想象中那人，蟄龍界如此特殊引地仙界各方勢力額外關注也因他而起。

“拿下此人，大業即成一半！”

魔佛結出一個奇特印記，非佛門主流所有，有種非生非死的狀態浮上身軀。

所有佛陀盤腿坐定，一株株菩提剎那間綻放盛開，無窮無盡的涅槃之意。

只余點點灰末，飄向魔佛，給他身軀添上寸寸金斑。

佛國也不等青帝長生劍落下，莊嚴氣息快速倒退，從超然狀態跌回常規。

層層凈土轟然倒下，要將青帝長生劍埋下。

這等狀況，不似全由時光長河導致，更像主動為之。

“不過大劫開啟，以蟄龍界來埋葬你我，奪爾命數！”

一座前所未有龐大巍峨的佛像從魔佛身后走出，踩在佛國碎墟上，主動去引導著末世大劫。

魔佛不過一具報身，哪怕折損在此也無所謂。

只要能拖著對方共墮深淵，將劫難承下，反饋到本尊身上的業力足以讓他再跨一步。

再將全部報身收回，法身圓滿，成就天地滅而我不滅，宇宙毀而我不毀的至高凈土。

哪怕紀元終結，三界重開，亦能憑此庇護信徒，迎來新的紀元。

這條道路，沒有任何前人經驗能夠參考。

太易和天帝兩位，是最正統的仙家路線，服氣養性，求諸大道。

而釋修一途，他已經站在了最頂峰，本身就是拓路創新者。

在沖擊至高境界上，全憑摸索前行，比其他大能更加迷茫。

那個境界，準確來說不能稱作大乘真仙，只是偉力相當。

他自己起了個名字，叫做萬佛之主。

魔佛有種模糊直覺，即便法身圓滿，凈土清凈至高，也難以做到前邊兩位的種種事跡。

但至少，在紀元交替、末法之時，不僅能活自身，還能庇護最虔誠信徒。

所以在確定目標，發現青帝長生劍超乎想象的威能，當機立斷做出了最佳反應。

白子辰飛升還不到千年，往高了預估，能修煉到煉虛中期、煉虛后期已經是算上額外身份的加成。

魔佛在感應到對手化神圓滿背后更強本質，根本不會往此人可能是化身的角度去想。

這意味著，即便真如魔佛所想兩人共葬于此，收獲的業力也少的可憐。

要起到托舉本尊，升華凈土的目的，那是遠遠不夠。

“瘋子！”

紫衣青年劍光回轉，于轟塌的佛國中撐起一抹明亮，沒有被徹底淹沒。

凡接近到劍光范圍內，皆寂滅成灰。

佛像同佛國同步解體，末日氣息彌漫，這座藏在外海深處的大島逃脫不掉，一并被拖入。

十息之后，不論是佛陀林立的掌中佛國，還是光陰巡天的青帝長生劍，全消失不見。

包括有百萬遺民居住的大島，就像從沒出現過，海面上找不到丁點痕跡。

不過毀天滅地的異象結束，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至少沒有拖著整個蟄龍界，無法逆轉的向著深淵滑落。

海風吹過，兩頭如同山岳般龐大的魔鯨途經此地，好奇的巡視了幾圈。

好像在疑惑盤踞島上那群令人討厭的光頭和尚去了哪里，連帶著島嶼一同消失不見。

擁有古老荒獸血脈，成年即是四階又難以化形的魔鯨，簡直是海上最佳坐騎候選。

那些釋修打了好多回主意，試圖勾來幾頭，充當佛門靈獸。

不過魔鯨在犧牲部分靈智后，相應的對惑心迷思神通有了豁免，才逃過一劫。

在海上轉了三圈，確定真正不在，興奮的長鳴起來，水柱噴高到百丈。

而之前的異象，很快在修仙界各地引起了連鎖反應。

凡五階存在，那一刻個人洞天皆被陰影遮擋，同大道關聯被切斷。

任何行為都成虛妄，只能眼睜睜看著花了無數精力心血的洞天內部破敗衰落下來。

只是剎那，就宛如末日降臨。

好在最終末日景象退去，那種預兆似乎僅僅是錯覺。

可一片狼藉的洞天，證明整個修仙界與毀滅或許真的只有一線之隔。

修仙界出現各式各樣傳言，最為流行的莫過于妖族卷土重來。

殘存的妖族勾連上了天妖界，要獻祭整個世界換來飛升機會。

說的有鼻子有眼，大批修士都信了這種說法。

道德宗和青楓宗山門外，很快擠滿了前來拜見的修士，皆為一宗掌教，大會盟主之類。

主旨就一個，請上宗出手徹查，如真有妖族在背后興風作浪，就再啟開荒戰爭滌蕩外海。

但不管公開層面還是私底下請托，送進去后沒掀起一絲漣漪。

兩宗不知是否有過溝通，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保持一種刻意的沉默。

不過那些地位稍遜一籌的宗門，蠢蠢欲動起來。

開荒戰爭是危機，同樣是場大機遇。

青楓宗正是借著兩族大戰的當口一飛沖天，完成了從邊陲小宗到修仙界第一宗門的華麗轉身。

只有少數幾人，還在震驚這場已經結束的遙遠斗法，猜測究竟發生了什么變故。

兩儀仙域，太薇福地。

天劍子把斷因果視為超越合體，攀向更高境界的大道之基，結果連白子辰身上的因果連線都見不到，遑論下一步如何斬斷。

給他的打擊相當重大，意味著這道仙基并沒有想象中高遠，能站在命運之上俯瞰眾生。

一時間，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都產生了搖擺。

過去，天劍子覺著自己修煉到合體圓滿，前路艱澀。

劍修戰力本就首屈一指，劍道大興的天命洪流下，斷因果可能會引來命運大道的青睞。

人族第三位大乘，只是沒人會說出口，誰人不想做到。

可這次挫敗，令他懷疑自己是否真有那機會。

如果離大乘太過遙遠，那出頭對付天帝就成無用功，反而為他人做嫁衣。

白子辰來不及關注天劍子的心境變化，直赴兩儀仙域。

因為出發前又傳來一個重大消息，萬年以來天淵戰線首次后移。

人族方面遭受伏擊，多位不被了解的妖神登場，布下萬妖大陣。

一位紫甲統領，一名五帝城城主，包括數以千計的煉虛精銳全折在里邊。

甚至最后時刻，有青龍虛影橫空，阻下了兩位合體大能撕開空間，遁入太虛的舉動。

龍首一吸，兩人元神掉入其中，幾口嚼碎吞下。

此事引發嘩然，道庭已傳書各宗，要抽調人手，加強天淵防線。

這點損傷固然慘重，可真正讓道庭如臨大敵的是那道虛影。

赫然是與天帝一戰，同樣消失至今的真靈青龍。

自失蹤后，真龍一系連借用力量都做不到，妖皇殿中也失去了青龍雕像。

青龍虛影重現，是否代表這尊真靈有可能要蘇醒，才是值得地仙界最重視的地方。

一尊真靈的加入，不用親自出手，都能改變三界格局。

而白子辰想到的是，青龍有了動靜，是否天帝歸來也迫在眉睫。

所有動作要加快速度，他可還沒有掌握到實質性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