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
梁晃不禁想起那一天老蛟被李言初打的鮮血淋漓,眾目睽睽之下還挨了一記耳光,顏面盡失,
最后倉皇逃走,功敗垂成。
他對李言初抱了抱拳:“閣下的手段,我是佩服的。”
李言初眨了眨眼:“我的心胸你不佩服?”
梁晃嘴角一抽,有點仇的都被殺了,這心胸怎么讓人折服?
只不過他又不敢明說,生怕得罪這個年輕道士。
他是個憨厚性格,一時間有些犯難。
“這人怎么如此不經逗?”
李言初倒是愣了一下,隨即便笑著說道:“我同你說著玩的,你不要太認真了。”
梁晃聞言這才松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你與我見過的那些人族煉氣士都不太一樣,說話比較好玩。”
他笑容憨厚,只不過又在心里默默的補了一句,
“就是讓人心里一驚一乍的,刺激!”
李言初也笑了。
隨即梁晃意識到了什么,連忙閉上嘴巴,
他的牙齒有些漏風,極為不雅,方才一笑,定然是被這年輕道士注意到了。
見到梁晃這副想笑又立馬憋住的神情,李言初不禁好奇的問道:“我看島上的風氣比較輕松,怎么?難道是李道友對你的要求格外嚴格?”
他有些懷疑,是不是李芝對于妖族煉氣士有格外的標準,要求他們注意儀態。
梁晃搖了搖頭:“師尊對我們秉持無為而治,偶爾有教導,不會讓我們注意細枝末節。”
李言初一聽,更加狐疑:“方才老兄想笑又不敢笑,連忙咬緊牙關,原來不是令師不允啊?”
梁晃嘴角一抽,看了李言初一眼:“這人難道是在嘲笑于我?”
他心中想道。
只不過看著李言初那雙好奇且清澈的眼神,隨即嘆了口氣。
這道士看起來真是隨口一問。
梁晃本來不想解釋,可是一想到這罪魁禍首在自己面前做無辜狀,還詢問自己,
便有些忍不住,氣不打一處來。
他裂開大嘴,幾顆門牙已經掉落,看起來有些搞笑,黑洞洞的。
與他與生俱來的那種威嚴十分的不和諧。
“我的牙被你打掉了,笑起來有礙觀瞻,因此后來漸漸笑的便少了些。”
李言初:“…………”
他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便又忍不住上下打量梁晃幾眼。
“這老牛竟然如此要臉?”
梁晃被他看的臉紅,脖子一梗,接著說道:“你的本領雖然大,可我將心中的苦悶告訴你,你不會在幸災樂禍吧?”
李言初一愣,笑著說道:“不就是幾顆牙齒?島上難道沒人可以給你醫治?”
梁晃一聽更是垂頭喪氣:“妖族煉氣士筋骨強橫是優勢,斷了之后很難恢復,除了師尊,無人可治,而她老人家不愿意給我治,說找不回場子來,這牙便一直讓我這樣。”
李言初頓時覺得好笑,
那女仙看起來莊嚴持重,沒想到也如此的喜歡胡鬧。
他笑了笑:“我倒是懂一些療傷之法,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讓我給你治?”
梁晃聞言有些激動,瞪大一雙眼睛說道:“當然愿意!”
李言初哈哈大笑!
隨即他握住梁晃的手臂,催動五色石,一股磅礴的生機頓時涌現在梁晃的體內。
梁晃斷牙重生,與先前一般無二。
他頓時有所感應,驚喜的摸了摸自己的牙,忍不住大笑!
此人面容剛毅,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十分威嚴,笑起來倒是帶著一份憨厚。
梁晃忍不住大笑,
“好好好!終于有人將我的牙給治好了!”
李言初有些無語,
這島上這么多煉氣士,這么多仙人,竟然無人有療傷之法。
不是梁晃礙于面子,沒有對人提起,便是女仙提前打了招呼,不讓人給他治。
只不過李言初覺得這么一個魁梧漢子被自己打掉牙,想笑也不敢笑,實在可憐。
因此也顧不上許多,給他治好。
如此一來,梁晃對李言初一腔憤懣立刻轉化為感激之情。
他自告奮勇,帶著李言初在島上轉了起來,給他介紹。
沿途見到李言初的那些煉氣士,仙人都紛紛向他打招呼,或是行禮。
先前一戰,李言初的實力讓他們驚嘆折服,更是拯救了九華島,是他們所有人的大恩人。
每一個人看向李言初的目光感激又欽佩。
李言初也一一回應這島上之人。
無論人族還是妖族都是一身祥和之氣,的確難得。
他們一路走來,見到不少人,所有人心中都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梁晃今日為何笑得如此開心?”
梁晃原本是個豪爽漢子,后來出去了一次,回來后便不太愛笑。
可今天不同,一直呲著大牙,大白牙在太陽底下都有些反光,有些耀眼。
那天在梁晃身邊看他想笑又不敢笑的幾位煉氣士對視一眼,低聲說道:“能夠與這位道長交談,竟然讓梁晃如此開心!”
“隨他去吧,平日里的憋笑次數太多,我瞧著都有些心疼。”
這一日,梁晃極為開心,恢復原本豪邁性格,在島上大聲談笑。
對李言初介紹了許多煉氣士,有大商時期煉氣士,在大夏時期煉氣士。
九華島很大,上面的煉氣士也很多。
有許多玄妙之處,有的風光秀麗,有的險峻,有的雄奇,
梁晃帶著李言初一一看了過去。
一番游完之后,李言初的心境也平和了許多。
“這九華島應該算是那位女仙的道場……難道道場不是無中生有煉成,而是原本天地煉化?”
李言初心中生出這個疑問。
只不過那位女仙此時在閉關之中,他也不好前去打擾。
入夜之后,李言初站在一座礁石之上。
海風襲來,令人頭腦十分清醒。
他的腰畔懸佩長刀,看起來英氣逼人。
站了許久,李言初忽然感受到有一道人影從遠處掠來。
正是九華島的真仙,李芝。
李芝笑道:“夜深人靜,你這小道士不去修行打坐,為什么獨自在這海上?”
李言初道:“仙子受傷極重,為何不在屋中煉化道傷?”
李芝說道:“要煉化這異種的道傷,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只不過我的狀況已經穩定許多,一味的閉關起不到什么太好的作用。”
李言初道:“我也是,領悟天仙道場,隱隱觸摸到一絲門檻,可再進一步卻是不能,因此出來散心。”
兩人相視而笑。
這位女仙說的道:我修煉兩千年,才將法力神識打磨到巔峰,修成地仙大圓滿。”
“遲遲沒有感受到飛升預兆,出海訪仙來到這九華島上,見此仙島資源渾厚,我便憑借此地的資源,每日打坐吐納,開爐煉丹,吞吐靈氣,一日也不敢停歇,又修煉三千年才邁過這一步,成就天仙之位,你才煉了多長時間,能觸碰到一絲門檻還不夠嗎?”
李言初有些驚訝:“你到底花了多長時間?”
李芝笑著說道:“自我修得天仙之位之后,到如今又過去五千年,你說呢?”
李言初有些愕然,
這位女仙竟然是萬年前的人物。
“一萬年,的確很漫長的歲月。”
李言初感嘆。
這位女仙淡淡一笑,
萬載歲月,如今終于修成天仙之位。
這一路的修道之苦,也無法對外人來訴說。
李言初本來想詢問她煉化天地為道場的事情,可聽到她如今這樣說,忽然心中一動:“陸地仙壽命三千年,你怎么活了那么長時間?”
這位女仙淡淡說道:“妖族壽命悠長,與人族不同,這有什么奇怪的?”
李言初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對方竟然是一名妖族煉氣士!
“難怪她的真傳弟子也是一名妖族煉氣士。”
諾大一個九華島,這位女仙的唯一真傳弟子就是梁晃。
其余的人各有來歷,可最多也不過受她一些指點而已。
李言初好奇的問道:“那時候也是大商王朝?”
這女仙搖搖頭:“萬年前哪有什么大商,我那時候在東夷國修仙,還有許多地方是強大部落,大商是后來才出現,一統天下。”
李言初恍然。
女仙一直沒有說自己是本體是什么妖族,李言初也沒有問。
他從這女仙口中得知,那時候人間有許多小國,疆域也更大一些,
聽她的描述,動輒幾萬里,十幾萬里,比現在的神州疆域還要大。
諸國林立,那時候就已經有了文字傳承,也已經有了煉氣的法門,也有仙道傳承。
那的確是一個天驕并起的年代,
洪荒巨獸還未滅絕,極為強大,不用修煉,只要成年之后便擁有可怕的實力。
從這女仙的描述中,李言初感受到一種蒼涼氣息。
他深吸一口氣,便說出心中的疑惑:“這道場是否可以煉化天地為己用?”
這女仙微笑著說道:“這就涉及到不同法門的問題了。”
李言初凝神傾聽。
“有的法門是講究無中生有,先練出道場,最后可以在外界顯化。”
“這是主流的練法。”
“也是最為穩健的練法,雖然修煉的慢,可是修煉途中也不會出問題。”
李言初道:“主流的練法?”
女仙點了點頭:“不錯,當時還流傳另外一種法門,就是你說的這種,以名山大川為自己道場,逐漸煉化,最后內外合一,虛實結合。”
李言初點了點頭,看來這法門的確可行。
隨即他問道:“這兩種修煉之法哪一種更好?”
女仙說道:“這在當時的修行界一直有爭論,當然,關于修行之法的爭論自古就有,不論神通還是功法。”
李言初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比如練氣的時候是先從百匯向下走玉枕,向下一路循環小周天,
還是從丹田開始,游走全身七經八脈,在練氣的時候法門便有不同,
眾說紛紜。
女仙繼續說道:“若是用第二種修行之法,那必須有一塊自己的地盤,這就牽扯到一個問題。”
李言初抬頭看著她:“會有人來干擾?”
這女仙微笑道:“當時人間與現在不同,大道雖然不全,可是依舊可以讓人修成天仙。”
“大家都在下界修行,憑什么你可以修成天仙,我就不行!”
“所以不用說天仙的磨難,光是人劫這一關就渡不過去!”
“一旦修煉這法門,原本那片山川如果破碎就會功虧一簣,前功盡棄,因此修煉這法門危險極大,失敗率也很高。”
李言初恍然。
試想一下,如果與他有同境之人,或是敵人,或是不認識之人,知道你要修成天仙了,怎么會按耐得住?
大家都老老實實的修煉,憑什么你現在嘗試煉化這片山川為自己的天仙之位。
因此磨難重重,其中的兇險是可以想象的。
李言初道:“這么困難,為什么還會有有人傳出來?”
女仙笑道:“因為有的人師傅厲害,無上神通庇護,無人敢惹,自然可以一試。”
李言初恍然,明白其中的關鍵:“后來人間大道有缺,大神通者逐漸消失,這法門逐漸沒落。”
女仙微笑道:“你的悟性不錯,都會舉一反三了,正是如此。”
李言初嘴角抽了一下,
這女仙風華絕代,乃是修煉萬年的高手,
可她的性格卻并沒有表面上這么正經。
女仙接著說道:“在天地間有些東西在缺失,姑且稱之為大道,隨著時間推移,修煉變得困難,那些高手也不見了,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飛升了,又或者是去了別的世界。”
“你應該見過那些大商煉氣士,在那個時代供奉阿修羅的神靈,他們主宰了人間氣運,在那個時候也加速了這個過程。”
李言初深吸一口氣,他的確與大商煉氣士交流過。
“對啊,天人主宰人間,劫取人間氣運,大商時期供奉的那些阿修羅道神靈需要香火氣,又怎么會不這么干?”
只是李言初皺了皺眉,
“在大商之前,天地大道就開始缺失了?”
女仙點了點頭,
“不錯。”
李言初忽然心中一動:“那時候天地之橋就斷掉了?”
女仙搖了搖頭:“我并不知道你說的天地之橋,未曾見過,只不過整個人間在走下坡路,逐漸沒落。”
李言初眼中透出思索之色,
本以為來這件事追溯到數千年前,沒想到萬年之前大道就開始沒落。
“這種大道的缺失,人間的沒落,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李言初心道。
那些來自玉川大世界的人也將乾元稱為一處沒落的天地。
他與這女仙的一番交談,了解到了更多的訊息。
“沒有想到竟然遇到這樣一位老古董,有些東西更可以驗證。”
李言初心道。
這女仙淡淡的看著他:“比起那些真正的高手,我修練時間不長,你可不要將我當作老古董。”
李言初愣了一下:“你會讀心術?”
那女仙怒道:“我不會,猜的,你竟然在心中真的這樣想!”
李言初:“………………”
他啞然失笑,不再提此事,而是拱手說道:“今日與仙子聊了許多,解我心中疑惑,也明悟許多隱秘,時間不早了,來日再談吧。”
這女仙說道:“你這副樣子,倒是讓我瞧著有些眼熟。”
李言初本來打算退走,可聽她這么說,便又問道:“眼熟?這是什么意思?”
女仙說道:“曾經有一個年輕道士登島修行過一段時間,只不過他比你還要跳脫一些。”
李言初心中一動,頓時覺得這話似乎頗為熟悉。
“叫什么名字?”
女仙說道:“他叫徐白。”
李言初點了點頭,心中一松,
海外仙島出海訪仙之人極多,尤其眼前這位女仙又活那么長時間,見到一些年輕道士也不算稀奇。
他本想離開,可是女仙下一句話就讓他變了臉色:“這人道號玄誠,據他所說,他來自蓬萊,要往人間去。”
李言初頓時變了臉色。
那女仙見他神色有異,便好奇的問道:“你認識他?”
李言初點點頭:“認識。”
這女仙奇道:“他是你師祖?”
李言初搖了搖頭:“不是。”
“如果咱們說的是一個人,都是來自蓬萊的玄誠,那可以說他是我師傅。”
這女仙眼中有些驚訝。
聽李言初的口氣,便知道這兩人有頗多淵源。
“他去人間,沒想到還收了你這樣一個弟子。”
“看來這兩千多年,他并沒有白費。”
女仙感嘆。
收了李言初這樣一個弟子,何止是沒有白費,簡直是臉上有光!
李言初的神色有些復雜,只是隨后他便反應了過來:“什么?你說他是兩千年前去的!”
這女仙道:“不錯。”
李言初頓時眉毛一揚。
他所了解的訊息,蓬萊的仙人玄誠,是在大夏末年,蓬萊即將遭難的時候前往人間。
李言初眉頭皺起,
“他兩千年前就已經去過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