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初在這古老遺跡之中又過去數日。
這時,忽然天邊傳來一聲聲金石之聲。
鏘鏘鏘!
云層大動!
李言初抬頭看向天空,發現一隊隊天兵打住甲胄鮮明,駕云而來。
他們有的騎著天馬,有人手持大旗,旗面招展,上面寫著一個群字。
雖然只有數百人,可是卻有一種千軍萬馬的氣勢,氣吞萬里如虎。
一個身穿白甲,丹鳳眼的青年將士看到地上有一個人,沉聲說道:“你可曾見到一個駕馭青銅車的老人?”
李言初想了一下,說道:“見了,先前他往北去了。”
這位青年將領點了點頭,居高臨下。
不過他在看清楚李言初的模樣之后,隨即就皺了皺眉頭。
這數百天兵駕云凝聚在此地,甲胄碰撞之聲不絕于耳,還有天馬的嘶鳴之聲,大旗獵獵。
這青年將士沉聲說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一個通緝要犯。”
這青年將軍名叫聞人東君,乃是仙庭南斗六司的人。
是來抓捕要犯。
可聞人東君沒有想到,在這里竟然見到另一個名頭更大的要犯。
他大手一揮,一隊仙人便殺了出去。
他們手持各種兵器,胯下天馬也是十分的神駿。
轉瞬就殺到李言初的身前!
李言初不由皺眉,
他還是第一次遭遇仙庭之人,不過先前聽對方的意思,他們的陣仗明顯不是沖自己來的。
他一掌轟了過去,一只金燦燦的手掌從天而降!
這手掌之中蘊含極為可怕的威能,仿佛蘊含著一個璀璨的太陽一般,
轟過去之后,這隊仙兵便有些悚然。
一人道行高深,他手中的長槍之上盤踞著一只鳳凰,
被他祭起來之后,集合這些天兵之力,將這一掌擋了下來。
李言初眉毛一揚,
這些仙庭的將士果然不同反響。
這些人有合擊之術,并非普通散人可以比擬。
他取出仙梭,駕御仙梭便破空而去,消失在天邊。
那青年將軍聞人東君大手一揮:“追!”
天馬嘶鳴之聲響起,這些人浩浩蕩蕩追了上去!
李言初駕馭仙梭,速度極快,可是仙庭將士也不慢。
李言初轉頭說道:“貧道不是怕你們,只是你們來抓誰就來抓誰,貧道不愿意為別人擋災。”
那青年將領冷笑:“爾等同為要犯,見一個殺一個,遇上本將便是你的晦氣!”
李言初覺著這些人本來是來找那青銅戰車上的老人,他不愿意與這些人交手,為對方化解災難,
此時咬了咬牙,壓住心中的火氣,
他祭出霧露乾坤網,一張大網展開,仿佛江河天傾,浩浩蕩蕩的海水沖刷下去,每一滴真水都有萬斤之重。
這些仙庭將領頓時神色一變
這些人實力不一,不過爆發出來的威能卻極為強橫。
他們聯手有驚天動地之威,將霧露乾坤網的真水擋住,
只不過待到要再尋找的時候,卻不見得白發道人的蹤跡。
聞人東君皺了皺眉,
“這人手段著實厲害。”
“他是十大要犯之一,比那江玄禮排名更高,找到他貢獻更大。”
他正打算帶隊繼續搜捕,旁邊有一人拍馬趕了出來。
他胯下的天馬神駿,看起來三十七八歲的模樣,氣度十分沉穩。
他湊近聞人東君低聲說道:“將軍,此人應該是不想與我們為敵才沒有動殺手,依我看,不宜與他纏斗。”
聞人東君一雙劍眉揚了起來,沉聲說道:“怎么?你怕我們降不住他?”
他能在仙庭南斗六司為官,戰力超絕,也有底牌,根本沒有將尋常散人放在眼中。
拍馬趕過來的這人名叫潘奎,他湊近聞人東君的耳邊說道:“將軍莫忘了江玄禮殺的是西門都禁郎寧真人的孫子,我們將他停下,也賣寧真人一個面子。”
“寧真人也打過招呼,如今白白折損人手也未必擒下此人,反而失去了江玄禮的蹤跡,得不償失啊。”
“抓得到他倒是一樁大事,可抓不到他反而耽誤了要事,何必呢?”
聞人東君聞言,頓時意識到,
他拱手說道:“先生說的是。”
這人是他請來的謀士,胸中有韜略,素有智謀,他一向也頗為倚重,此時聞言權衡一番,便帶領人馬繼續去擒拿江玄禮。
仙庭極為龐大,等級森嚴,因此也很講人情規矩,如今還沒有領到拿李言初的帖子。
還是要先緊著自己的差事去辦。
更主要是還可以結交這位西門都禁郎寧真人。
李言初第一次遭遇仙庭的將士,就這樣草草結束。
如果他知道這位隸屬于南斗六司的將官竟然是抱著這種念頭,恐怕他的心情也會十分復雜。
只不過接下來并無危險,十分的平靜,
李言初掃蕩這些異常的區域,收取寶物或者尋找殘缺仙器。
他來到一處殘破的宮殿之前,這宮殿原本應該十分宏大,可如今卻都是殘垣斷壁,有用的價值似乎都被人切割了下來。
李言初進入這宮殿之中,并沒有感受到一絲神力,或者香火之氣。
甚至連這宮殿的牌匾也被人給取走,根本不知道這宮殿原本叫什么名字。
宮殿之中有一個石臺,石臺之上原本供奉著一尊神像,不過此時只有一個殘留的痕跡,那神像也不翼而飛。
李言初的嘴角抽了一下,這他娘可真干凈。
他在這個宮殿之中仔細的搜索了一番,并沒有尋到任何的東西,便暫時在這里落腳,盤膝而坐,修煉八九玄功。
只是在這古老遺跡之中,那些異常區域各有不詳存在,這宮殿怎么會是一個干干凈凈的地方呢?
李言初在里面修煉了一段時間,宮殿里面忽然憑空浮現一道人影,
這是一個邋遢老道,滿身油污,須發浩白如雪。
他進來之后便探出頭來查看了一下。
見到宮殿之中端坐了一個年輕道士,一頭白發。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清清嗓子將李言初從入定狀態中驚醒出來。
此人如同憑空出現一般,李言初也沒感受到他的氣息,此時皺眉說道:“閣下是什么人?”
只是他話音未落,立刻便覺得此人有些熟悉,脫口而出道:“是你!”
邋遢老道士奇道:“你認識我?”
李言初的玄黃之氣得自煉妖壺之中,而他與老天人董中人斗法的時候,兩人手中各持一個煉妖壺,激發了道紋。
煉妖壺的主人便是邋遢老道。
李言初說道:“在下界的時候見過。”
這邋遢老道越發好奇:“奇怪,我為什么沒有見過你?”
李言初記起那個老天人,董中人是在仙人墓中尋到的煉妖壺,而那位古仙應該已經死去才對。
他緩緩說道:“你是人是鬼?”
他在這里見到了許多仙道異常的生靈,皆有不同,或尸或鬼。
眼前這人,李言初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仿佛根本不在這里一般。
邋遢老道笑道:“你這晚輩說的甚是有趣,我好端端的在這里,不是活人,難道還是一個鬼?”
李言初沉吟片刻便祭起天眼,額頭上天眼睜開,便照虛空。
他天眼練的極為厲害,可以看透虛妄。
照在這老人身上,這老人身上竟然有一股特殊力量將其屏蔽。
李言初不禁心中一凜。
邋遢老道好奇的打量,嘖嘖稱奇,
“你這天眼練的倒是極為不錯,現在很少見到這種法門了,不對,應該早就失傳了才對。”
李言初說道:“我這天眼怎么了?”
老道說道:“你這是古老時代的天眼修煉法門,與尋常道家佛家的天眼都不同,怎么?難道你不清楚?”
李言初搖了搖頭。
邋遢老道好奇的說道:“你這天眼應該是在古籍上學到的,對嗎?”
李言初心中一凜,
“不錯。”
他的天眼是在太平經上學到的。
兩相印證之下,不斷的加強,終于有了如今的威力。
可他看不清這老人的氣息,一時間也神色也凝重了起來。
他橫掃異常區域,可也只是在外圍,
如今深入了一些,遇到一個破落的宮殿,沒想到竟遇到這種難以探查的人。
邋遢老道湊近了之后說道:“你以前真的見過我?在什么地方?”
李言初見此人說話似乎有些瘋癲,只不過依舊耐心的解釋道:“我在下界與人交手的時候,閣下的一縷殘魂曾從煉妖壺中飛了出來,當時咱們照過面。”
邋遢老道笑呵呵的說道:“原來是這樣,仙凡之隔極為厲害,一縷殘魂在下界自然感應不到。”
邋遢老道探出手來,笑道:“我的煉妖壺呢?”
李言初說道:“已經毀了。”
邋遢老道頓時氣的捶胸頓足,
“什么?你把我那個壺給我毀了!”
“我有兩個壺,兩個壺都毀了?”
李言初點點頭,
“都毀了。”
這邋遢老道聞言直接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哀嚎著說道:“我不管!你這小道士把我的壺給我毀了,你要賠我!”
李言初:“…………”
這他媽的古地之中怎么總是遇到這種事呢?
他不動聲色的說道:“前輩,當時你將煉妖壺送給我了。”
邋遢老道的哭聲頓時止住,他瞪大了一雙眼睛,狐疑的說道:“真的?”
隨即邋遢老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既然這樣,就算了吧。”
不過他此時又湊近李言初,好奇打量著他說道:“下界的時候你可曾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來自什么地方?”
李言初訝異道:“你不知道?”
邋遢老道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有的東西我記不起來了,我腦袋似乎受過傷,記憶不全。”
李言初的神識蔓延過去,想要探查他的識海,卻不料這老人身上的力量極為渾厚,
他的神識探過去,直接如泥牛一海一般,消失無蹤。
李言初心中一凜,
這人的境界比自己高許多,起碼他的元神要比自己要強大太多。
邋遢老道士一臉希冀的看著李言初,
李言初搖了搖頭:“當時的情況并沒有多說什么,只不過最初尋到那煉妖壺的人是在一座仙墓中找到的。”
邋遢老道士眼中泛起不解的神色:“仙墓?難道我已經死了?”
他看看自己的雙手,有些不敢置信。
李言初看這人的情況有些特殊,思忖片刻緩緩說道:“我只知道你來自昆侖山,你的師兄叫做方笙。”
這看起來有些瘋瘋癲癲的老道士在聽到方笙這個名字之后,頓時眼中射出光芒,喃喃自語:“方笙,昆侖山。”
李言初揮手用法力幻化出那方笙道人的形象,
這是一個俊偉道人,身姿如松柏,生了一雙鳳目,凜然有神。
老道士一見到他之后,身體如遭雷擊,不自覺得兩行熱淚便流了下來,身上氣息驟然一變,一股狂暴的氣息向外擴散!
一瞬間,李言初在其中也穩定不住身形,猛的倒退出去。
他連忙將道場施展出來,可在這狂暴氣息之下,卻如同一葉小舟一般,
“這人難道是一個仙王?”
他未曾與仙王級別的高手交過手,先前遇到那個大自在羅漢也是一位半步仙王,未曾徹底證得仙王之位。
半步仙王雖然與天仙已經有了云泥之別,可是與仙王之間的差距恐怕還要更大。
老人身上的氣息狂暴,雙目之中流下兩行血淚,
“方笙師兄,方笙師兄。”
他喃喃自語,臉色變換數次。
一道又一道恐怖的氣浪沖了出來,其中蘊含一些法則之力,厚重無比。
李言初身處于其中,感受到這種可怕力量,也不禁暗暗心驚!
他與這老人相差疏遠。
待到一切平靜過去,這邋遢老道士雙目恢復清明,不是先行的瘋癲之狀。
衣衫雖然依舊邋遢,布滿油污,可身上卻自有一股凌人氣勢。
他的一雙眼眸十分的清亮,仿佛蘊含一片湛湛青天。
待到一切平靜過去,他眼皮一合,再次睜眼的時候,這種異象就消失不見,
看起來又如一個尋常的邋遢老道一般。
“在這古仙庭的遺跡之中我浪蕩不知多少年,直至遇到道友才一語驚醒夢中人。”
邋遢老道士微笑著說道。
李言初說道:“可是想起來了?”
邋遢老道士向他微微頷首:“貧道金道人。”
“貧道是在昆侖山中修行得道,距離飛升上界,轉眼已過去四萬余年。”
這位是四萬多年前的人物?
李言初拱了拱手,說道:“先前那是怎么回事?”
金道人說道:“我與人交手,中了埋伏,肉身被毀,便逃入這古仙庭遺跡之中,分出一道魂魄,帶著寶物斬修為下界,蒙混過關。”
李言初恍然,
眼前這人原來已經沒有肉身,難怪自己感覺到他的氣息十分的虛幻。
李言初說道:“這里有許多尸仙、鬼仙,前輩原來便是其中一位。”
金道長見他這副模樣,大笑著說道:“我的確已成鬼仙,只是當年我有些造化,得了件秘寶,護住靈臺未曾徹底湮滅,不然直接見你第一瞬間恐怕就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金道人倒是灑脫,恢復記憶之后甚至還開起了玩笑。
李言初淡淡一笑,
這人實力深不可測,自己恐怕不是他的敵手。
金道人說道:“我的記憶被我自封了起來,那秘寶守住我真靈不滅。”
他輕輕一吐,吐出一個翠綠葫蘆。
這葫蘆不過巴掌大小,放在手心之中閃爍著瑞氣霞光。
李言初說道:“這就是當年那件秘寶?”
金道長笑了笑:“不錯,當年我在這古仙庭的遺跡之中得到一縷玄黃氣,除此之外,便是得到了這玉葫蘆。”
“若非此寶,恐怕這些年我也早已真靈滅絕,早就不是我自己了。”
“玄黃氣是在這里面得到的?”李言初心中一動。
金道長說道:“不錯,小友,你與我在下界有些淵源,你又將我喚醒,這本就結下了天大因果,我也不瞞你。”
“這古地之中有一處殘破的宮殿,不知以前居住著哪位古仙,我在其中收集有玄黃氣,不過那時有一個相貌清奇的道人走了出來,一個照面便將我鎮壓,封住法力。”
“后來不知為何放我離開,我也不敢久留,那玄黃氣煉制的煉妖壺擊敗了無數敵手。”
李言初微微頷首。
金道人笑了笑:“真正的煉妖壺是上古神器,其中有奇異空間,有毀天滅地之威,我是借助一些古老石刻上的道紋煉制。”
“正好可以收取承載那縷玄黃之氣。”
說起這件事,這金道人也是頗為自得。
李言初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
金道人說道:“先前你說煉妖壺被毀了,只可惜那里的玄黃氣,現在想想,即便是我現在前去,恐怕也還是會被那道人給鎮住。”
李言初問道:“閣下現在的境界是?”
金道人微微一笑,將自己的道場展開,
他的道場之中有極為粗大的道鏈,其中還有一棵道樹,只不過這顆道樹斷了一半。
“貧道已修成仙王,只不過受了重傷,這境界一時半會兒恢復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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