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維帶著呂慈,田晉中來到了陸家,天師張靜清沒有來,畢竟就一小小輩結婚,張之維來就足矣。
張之維到的時候,三一門的那些個師兄還在詢問陸瑾,龍虎山的消息是不是已經送到位了?怎么都這個時候了,小天師還沒有來。
陸瑾也是挺納悶的,他可是提前一個月就報了信,而且他還聽從父親的建議,單獨給張之維送了一封信,不存在通知不到位。
三一門的水云和長青師兄,覺得可能是張之維在閉關,沒有收到,讓他用陰陽紙再發一次消息。
陸瑾把陰陽紙都拿出來了,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他覺得吧,要是張師兄在閉關,自己這點小事,就別去打擾他了。
他這模樣,三一門的人都替他著急。
倒是李慕玄,絲毫不急,勞神在在,還勸陸瑾,說以他和張之維的交情,這種事情,張之維肯定會來的,之所以現在沒來,這不是他的婚禮還沒開始嗎,等要開始了,肯定會到的。
而且,以張之維的神通,要來的話,還不是一念之間的事,甚至是在他拜堂的時候,踩點到都有可能。
聞言,陸瑾心里大定,剛才他雖然嘴上說著自己的婚禮不能耽誤張師兄的修行,但他內心,還是很想張之維來的。
而就在這時,天空便落下了一個霹靂。
三一門的人還在嘖嘖稱奇的感慨晴天霹靂少見。
就見陸瑾“倏”地一下就跑了出去。
水云長青等人還一臉不解,李慕玄則是已經反應了過來,這是小天師降臨了,他連忙也迎了過去。
他這一輩子,服的人不多,只有左門長和張之維,就連他的授業恩師王耀祖,也只是半服而已。
三一門的其他人見陸瑾和李慕玄都接連跑出門,頓時反應過來,這是有事情發生,便也跟了上去。
拐過幾個彎,來到后院,就看到后院的空地上,有一團巨大的焦黑痕跡,焦黑痕跡的中央,站著三人,一高兩矮。
其實,矮的并不矮,只是高的有些過高了。
來人正是張之維,呂慈,田晉中。
陸瑾看到三人,頓時大喜,連忙上前迎接。
“老陸,可以啊,不聲不響,把人生大事都給辦了!”張之維笑著走過去,拍了拍陸瑾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調侃,但更多的是真摯的祝福。
“老陸,恭喜啊!”田晉中也上前一步,笑著拱手,語氣真誠。
惟有呂慈,雙手抱胸,歪著頭,上下打量了陸瑾一番,陰陽怪氣道:“喲,可以啊陸大少爺!咱們在前頭真刀真槍的干架,你小子倒好,躲在家里風花雪月,談情說愛,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嘛!重色輕友!”
以往,呂慈敢挑釁,不管是言語上,還是動作上,陸瑾可不會慣著他,但這次,呂慈這話說的陸瑾都有些抬不起頭來了。
前段時間天通煉鋼廠風波、張麻子事件,鬧得沸沸揚揚,他自然是知道的,他還特地用陰陽紙去問過張之維。
張之維也沒藏著掖著,把這件事給陸瑾講了講,一聽如此經常,這可把陸瑾羨慕壞了,也想參與其中,同唐門一起去扮那張麻子。
只可惜,現在消息傳得慢,等他知道的時候,張麻子行動基本已經到了張之維主導的收尾階段了。
對此,他很羨慕,也很遺憾啊,他離開的時候,張師兄在清修,呂慈在鋤地,怎么他做點事的功夫,他們就搞事去了呢。
最關鍵的是,還沒有叫他,陸瑾覺得,要是他們叫上自己,自己肯定不會因為一點兒女私情而耽誤了這種事。
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他沒有去,這是事實,此刻被呂慈當面點出來,他張了張嘴,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張之維見陸瑾真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笑道:“行了啊二璧,是不是覺得老陸結婚,沒請你當伴郎,心里不痛快,在這兒鬧脾氣呢?”
“什么?!”呂慈一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指著張之維大驚道:“張師兄,您怎么憑空污人清白?我呂慈對當什么伴郎絕無半點興趣,別說他沒有邀請我,就算他邀請了,我也是不會去的。”
陸瑾則是一愣,有些不解地看著呂慈,一時間竟也分不清張之維說的是真是假。
倒是旁邊的李慕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恰到好處地推了陸瑾一把,說道:“陸師兄,既然張師兄說呂兄弟有此意,你還不順水推舟邀請一下?!”
陸瑾如夢初醒,連忙對呂慈笑道:“刺猬,你要是真不嫌棄,那我可就鄭重邀請你了!咱們兄弟一場,我這婚禮,你可得出力啊!”
“不去!沒空!誰愛去誰去!”呂慈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拒絕得干脆利落,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張之維。
“安排上!必須安排上!”張之維大手一揮,直接拍板:“這事兒我看就這么定了!老陸的婚禮,你呂慈這個做兄弟的,不出點力像話嗎?由不得你拒絕!”
“張師兄你……”呂慈氣急,但突然,他眼珠一轉,立刻選擇禍水東引,指著張之維道:“別老說我!要安排,就給張師兄也安排上!我看他也挺想當的!”
張之維:“……?”
這小子,報復來得真快。
“張師兄……”陸瑾看向張之維,有些不太敢確定,雖然張師兄和他關系很好,但張師兄這樣的人物,給他來當伴郎,真的好嗎?如果是證婚人的話,他肯定不會猶豫,但證婚人的位置是留給師父的啊!
我操,老陸,你還在等什么呢?快邀請啊!旁邊的李慕玄看得都快急死了,恨不得替陸瑾開口。
陸瑾深吸一口氣,臉上滿是驚喜與激動交織,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張……張師兄,那……那就一起?哎呀,我陸瑾……這……何其有幸!何其有幸啊!”
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那種驚喜是發自內心的。
張之維看著陸瑾那激動的樣子,笑了笑,道:“我當伴郎?老陸,你就不怕我搶了你的風頭?”
陸瑾脫口而出:“張師兄您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風頭!何談搶風頭?”
“嗨喲,你還拍起馬屁來了!”呂慈撇了撇嘴道。
“行,客套話少說。”張之維笑道,“那就這么說定了。對了,新娘子呢?還沒接過來?”
“在……在她自己家里呢。”陸瑾有些扭捏地說道。
“哦,也對,還沒迎過門。”張之維了然地點點頭。
幾人正說笑著,周圍的人卻越來越多了。
剛才張之維那記“晴天霹靂”搞出的動靜實在不小,早已驚動了陸家莊園內的各路江湖人士。
婚期臨近,許多遠道而來的賓客已經陸續抵達。此刻聽聞龍虎山小天師張之維親臨,不少人都紛紛趕過來拜見。
“小天師安好!”
“見過小天師!”
一時間,各種問候聲此起彼伏。張之維雖然不喜這種場面,但伸手不打笑面人,也只能一一客套回應。
很快,此地的主角就從新郎官陸瑾,悄然變成了他。
被喧賓奪主,陸瑾倒也沒什么不滿。他雖是個體面人,也擅長應對這種場合,但連日來的應酬也確實讓他有些疲憊。
現在張師兄來了,替他擋了這波“槍林彈雨”,他反而樂得清閑。
張之維抽空沒好氣地瞪了呂慈一眼,傳音道:“二璧,我就說晚點到,你偏要急吼吼地出發,現在好了吧?”
呂慈在一旁咧著嘴,幸災樂禍地笑道:“能者多勞嘛張師兄!誰讓您名聲在外呢!”
沒多久,陸家家主陸宣和三一門門主左若童聯袂趕來。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論相處時間,左若童與陸瑾甚至比陸宣這個親爹還多,說是半個父親也不為過。這次陸瑾大婚,他自然要來,并且還是證婚人。
“小天師大駕光臨,陸家真是蓬蓽生輝啊!”陸宣滿面春風地拱手道。
“陸家主實在客氣了。”張之維笑道。
“之維小友,好久不見。”左若童捋著胡須,溫和地說道。
“左門長,別來無恙。”張之維也回以一禮。
寒暄幾句后,左若童目光掃過張之維和呂慈,忽然笑道:
“方才聽聞,之維小友和呂家小子,要給我這不成器的徒弟當這個……‘伴郎’?這西洋的新鮮說法,我還是頭一回聽說。不過聽起來頗有意思,有好友相伴成禮,是樁美事。瑾兒,你能請動二位,是你的福分,也是我三一門的臉面。為師在此,先謝過二位了。”
說著,竟真的微微欠身。
這讓呂慈有些受寵若驚,自己何德何能接受大盈仙人的躬身感謝,他連忙躬身回去。
其實,他并不排斥給陸瑾當伴郎,但陸瑾沒事先邀請他,即便被張之維強行拍板了,但他心里還是有一點芥蒂的。
而這點芥蒂,在左若童的這一鞠躬下,徹底消失不見。
而這,也正是左門長想要的,陸瑾考慮事情不謹慎,他這個做師父的,總得替他考慮一下不是?!
旁邊的陸宣得知張之維要給自己兒子做伴郎,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小天師是何等江湖地位?這事要是傳出去,陸家的面子可就太大了!雖然陸家很有風骨,但再有風骨,也不耽誤這種事啊!陸家主非常的高興。
“那你得準備伴郎的衣服了。”張之維說道。
陸瑾頓時喜笑顏開,連忙道:“準備著呢!早就準備著了!張師兄您的尺寸,還有刺猬的、胖子的,我都備好了,絕對合身!”
“哦?”張之維道:“原來你早有預謀?”
陸瑾只是嘿嘿直笑,并不答話,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和開心。
“你從哪搞來的我們的尺寸?”張之維有些好奇。
“張師兄,您忘了咱們第一次去遼東時穿的隊服了嗎?”陸瑾提醒道,“就是在那家裁縫鋪量的尺寸啊!”
張之維想起來了。當年他們為了行動方便,喬裝打扮,去了陸瑾常去的一家洋服店里,每人定做了一套西服,尺寸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這么久的事了,你還記得?”張之維笑道。
“那趟遼東之行,驚心動魄,一輩子都忘不了。”陸瑾感慨道,眼神中流露出追憶之色,“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熱血沸騰。”
“我也一樣,”呂慈難得地感嘆道,“那一次的經歷實在太精彩,當時覺得兇險,現在想起來,卻是回味無窮啊。”
“什么回味無窮啊?刺猬,你又在瞎感嘆什么?”話音剛落,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擠了進來,來人西裝革履,正是王藹。
眼見年輕一輩,或者說正值鼎盛的一輩越來越多,左若童和陸宣相視一笑,默契地退到一旁,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話題,他們這些老家伙就不必摻和了。
“我說是誰呢,胖子!”呂慈看向王藹,沒好氣道,“你怎么現在就把衣服穿上了?”
“先試試嘛,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好改。”王藹理了理領結,笑呵呵地說道。他從渝城趕來,路途遙遠,所以提前出發,也提前到了。
“你倒是挺上心的。”呂慈說道。
“那必須的!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關系,必須上心!”王藹拍著胸脯道,“你以后結婚,我更上心!”
“渝城那邊情況怎么樣?”張之維問道。
“一切正常,天通煉鋼廠已經步入正軌,產量正在逐步攀升,預計明年會再上一個臺階。”王藹匯報道。
“劉莽呢?”張之維又問。
“劉莽正在備戰,看樣子,他要準備一場大戰了。”王藹神色稍顯嚴肅。
張之維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今天是陸瑾結婚的場合,這些話題不宜多談。
但陸瑾卻主動問了起來,他也看了新聞,知道要聯合抗倭,對此十分關心:“什么時候會開打?”
張之維擺手道:“應該還有段時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一場大戰要做很多準備工作。不過這些你不用管,你一莽夫,管這些干嘛?還是好好想著你的老婆孩子熱炕頭吧。”
“張師兄,您看您這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