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破防的王金

他們每天從那里撈取大量暗淡渾濁、略呈紅色的膏狀物，僅僅經過一夜的過濾、加熱、沉淀、分離，就能讓這些散發著惡臭的垃圾變身為清亮的“食用油“。

最終通過低價銷售，重返餐桌，這種被稱作“地溝油“的三無產品，其主要成分仍然是甘油三酯，卻又比真正的食用油多了許多致病、致癌的毒性物質。

總的來說，這玩意致病率很高！

說的不是小病，比如腹瀉等。

而是癌癥！食物中毒！這種級別的東西。

吃死人，真不是開玩笑的.

說起來，上輩子的國家開展了好幾次打擊地溝油的行動，結果一堆誤以為小吃攤反復使用的劣質油就是被打擊的地溝油的人，開始說反話，對著干.

當然，對于這起案子來說，地溝油本身就不是很重要了。

起步b級別的案子！

說實話，當系統響起這道提示音的時候，徐浩的手都不免哆嗦了一下。

迄今為止，這是他遇到的最大的案子了。

就是佛州省那最終升至a級別的案子，也才起步c，三秒后才晉級的b啊。

但當化驗結果出來后.

他知道為什么了。

人體脂肪組織！

腳趾蓋！

光是一個小小的油桶，就發現了這兩個東西！

起步一個碎尸，加上一個拋尸下水道，以及.

以及那浸泡過尸體，沾染了人油，被不知多少人打撈制造而成的地溝油，究竟是否有人吃過，又或是，有多少人吃過

這是確鑿的證據！

畢竟如果沒有徐浩，那混雜著人油的煎餅，已經被國安吃下肚中，并且誰都不知道這件事

甚至說，如果不是徐浩發現的及時.

腳趾蓋和人體脂肪組織，這兩個東西，大概率會被某個顧客，買食物時被老板添加進去，隨后被吞入腹中。

“我草tm啊！”

“審！”

“小張小趙，tmd給我審他！”

“上手段，我們是國安，不是警察，沒那么多規矩，給我審他！！！！”

王金得到化驗報告的時候，當場就破防了。

要不是王超和徐浩攔著滿臉通紅，唾沫星子滿天飛的他

估摸著老板已經被打成豬頭了。

畢竟，對于體制內的人來說，不管目的和結果是什么，想要繼續往上干，那自身的履歷是不能有任何污點的！

如果王金當時咬了那口煎餅

吞下這口混合著人體脂肪壓榨出的油脂，隨后被上面人知道，他們看著王金的簡歷.

不用多想，王金的前途絕對會崩塌。

天崩地裂的那種！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被毐犯強行注射毐品的體制內的人。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王金板上釘釘的都要挨打。

就算是親一口，舌尖碰一下都不行！

好在，他沒吃下。

冷靜下來后，王金坐在公椅上，抽起沒有品牌名的煙。

“呼”

“這次多謝你了，大恩不言報，以后有事來找我！”

沉默許久，王金突然對著徐浩，悶聲說道。

徐浩眉頭一挑。

國安的恩情？

要知道，國安這些人，那可都是臉說變就變的，他們的下限很低，畢竟下限高的人辦不了他們的事情。

所以，這些人一般不會欠別人恩情之類的，只會進，不會出，并且永遠忠于國家。

但現在.

國安九個組之一的組長，竟然說欠自己一個人情！？

徐浩眼神逐漸變得揶揄起來。

“其實吧，老王，我還是比較喜歡你之前那蹭我飯時桀驁不馴的樣子！”

“滾蛋！”王金罵罵咧咧道，心中還是有些后怕。

“一箱特供香煙怎么樣？”

徐浩笑了起來，“給我一箱，咱倆直接劃清！”

“一箱！？”

王金被嚇到了，他滿臉震驚的看著徐浩。

“你知道一箱特供是什么概念嗎？伱怎么不去搶！？”

“我就是在搶啊。”徐浩道。

王金：.

“滾蛋，最多兩條，這兩條還是我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王金搖頭說道，隨后便叼上煙，向審訊室內走去。

“再多一根也沒有！”

香煙，只是兩人的態度而已，王金有恩必報，不認為一個煙能還清。

徐浩則表示無所謂，香煙就好，這樣上面看過來，他就說還清了。

“行行行。咱們先去看看審出些什么！？”

徐浩美滋滋的說道，他見好就收。

特供啊，這玩意不說口感怎么樣。

光是掏出來，往桌子上一放.

那派頭不就來了嗎！？

比如蘇大強，在開省會的時候，在十多個警監眼中，緩緩的掏出特供香煙，隨后在他們眼前用火機點燃，吐出一口煙圈，再淡淡說一句。

華子？華子我不抽，我只抽特供，抽別的我咳嗽。

這逼格不就起來了嗎！

總之，這玩意代表一種身份，一種地位，代表身后有人罩著。

“給老蘇一條，到時候應該不會計較我在葉部長面前坑了他的事吧”

徐浩如此想著，腳下倒是沒減速。

不多久，幾人便來到審訊室門前。

“怎么樣了？”

看著剛整理完文件，走出來的人，王金陰沉著臉問道。

他看了眼被關在里面的老板，臉色愈發的難看。

就是這貨，差點把他害死！

“老大，說完你可別生氣哈.”

小趙縮了縮脖子，他提前打了個預防針。

“你說！”王金沉聲道。

“額他就是打撈個地溝油，沒有做別的什么事。”

“只是湊巧，在下水道打撈到人體組織，也是湊巧，提煉出地溝油后沒注意到，然后又湊巧的遇到徐警官幾位”

聽到這，王金的臉色已經黑了下來。

“然后就偏偏湊巧，差點塞到我國安組長王金的嘴里了是吧！？”

小趙縮了縮脖子，他尷尬的點了點頭。

見此，王金繃不住了，他滿臉的憋屈。

為什么憋屈？

因為這是巧合，沒辦法了。

如果說，對方是故意的，殺完人后處理尸體，用榨油的方式處理，那加上王金遇到案子的原因，那對方可就落到他手上了。

但現在，一切都是巧合，這人最多就落到個挖地溝油的標簽，再怎么搞他也只是挖了地溝油。

憋屈。

極其的憋屈！

“真話假話！？“

王金不死心道，雖然是巧合，但若是吃下去的后果卻是實打實的。

“真的。”

小趙訕訕的說道：“手段都用上了，吐真劑，還是心理引誘，甚至是張哥出手，得到的答案也是這個。”

“還有后勤兄弟的幫助，真的是巧合。”

王金沉默了。

徐浩樂呵呵的看著他，沒有開口說話。

這時候，人都能給憋屈死，他就不撩撥情緒了，免得這老陰比翻臉不認人，回身給他一套軍體拳。

然后徐浩怕自己下意識用出技能，把這老貨當著組員的面給打趴下。

王金深吸一口氣，對于他來說，個人情緒原沒有正事重要。

“其他的線索呢？”

“別告訴我沒有！”

小趙連忙掏出文件。

“有的。”

“打撈地溝油的下水道地點、打撈時間、以及買賣地溝油的小作坊等，目前都被掌控住。”

徐浩和王金接過文件，邊聽對方的話便看了起來。

打撈地溝油的地方距離小吃街比較遠，遠離人流，算是京城最外環的地方。

時間為約莫五六天前打撈，隨后花費三天進行全部提煉完畢，又花費一兩天進行售賣。

至于死者本身.

目前并未有直接性證據能證明有人在下水道碎尸。

畢竟，算上在作坊中找到的其余幾小塊碎肉，那也還沒一塊巴掌大。

一個腳趾蓋，幾塊人體組織的碎肉，可以證明有人受傷，但性命卻無法定性。

畢竟，這個時代的狠人還是很多的。

比如當初硬生生鋸掉雙腿的哥們，那堅韌的毅力，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了。

再加上一些意外導致的碎肉之類的，死人的概率就更小了。

不過上面卻沒人認為這不是命案

為什么？

無他。

因為案子是徐浩和王超發現的。

嗯，說起來有點唏噓，不需要別的，只看現場有沒有這兩人，然后直接定性吧。

“案子匯報上去了嗎？”

王金思考片刻，沉聲問道。

“匯報上去了。”

“老大說讓我們暫時來接管這案子，由您接手，順便邀請一下徐警官。”

一直不開口的小張說話了。

王金的老大是誰？

和葉龍同級別，甚至是高半個級別的人！

王金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隨后又嘆了口氣。

上面那些人，前幾天還被一個疑似碟子的人搞得人心惶惶的

一連七天沒有任何的線索！

碟子還沒解決掉，這一起人油案，又來了

說實話，上面已經開始害怕了。

怕什么？

怕徐浩王超！

如果上把案子交給他倆，就不會再發現人油案，那反過來想，兩人觸發的案子，不交給他們，又會再出現一起新案子

也就是說，只要羈絆觸發，不給任務，就會一直出案子！？

所以沒猶豫，上頭果斷將這任務甩給兩人，避免再發生第三起第四起。

他們不是怕出現案子。

而是怕案子一起出現！！！

“走，去現場瞅瞅！”

王金沒問徐浩答不答應，他直接轉身。

徐浩臉上露出笑容，“加兩條特供！”

王金腳步有些踉蹌，他眼角一跳。

原本他還想蒙混過關來著

“最多給你加一條，愛要不要！”

“好嘞！”

徐浩轉頭對著王超說道：“給你兩盒特供煙。”

“好！”王超滿臉的興奮。

事情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沒有猶豫，拿著手中的文件，立馬追上小跑到停車場的王金，隨后一屁股坐上車。

案子，他還是要破的。

畢竟，b級別的獎勵，他還沒拿過呢！

c級別能單抽一個金色獎勵，那b呢？

這不得開一本修仙功法！？

與此同時，辦公室中。

此時，這里除了趙棟和葉龍，還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張軍，他主要負責京城的案件。

原本看到碟子，他還暗地里慶幸來著，沒想到下一秒就打臉。

人油案！

這案子已經不是死一個兩個人的問題了。

而是影響程度！

賣出去的油，被多少人吃了？

這些人如果知道自己吃的東西是什么，又會產生出什么樣的心理？

外地人以后還敢來京城嗎？

要知道，這種問題暴出，全國網民都會關注，不會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張軍人都麻了。

遠比趙棟要難受。

畢竟趙棟針對的是碟子，碟子現身，這是他自己問題，挨打要立正，自己疏忽就要接受懲罰。

但是他不同啊！

nnd，他還在家里吃著火鍋唱著歌，結果突然就被人說出事了！

還是出的這種惡劣的事。

天降黑鍋！

張軍現在的感受，和吃飯時從大白飯扒拉出一只蒼蠅沒什么區別。

綠頭蒼蠅的那種。

“小張，案子暫時由國安那邊負責。”

葉龍思考良久，他抬頭看向張軍。

“當然，你要是覺得不放心，也可以組織人手參與破案，不過雙方不能引發沖突，最好連情報都不要交換。”

“對方主動要情報，再交給他們。”

張軍臉色鐵青的點點頭。

國安想給自己人出口惡氣，他警察也想！

不過雙方基本沒什么問題。

只是同一個案子，兩條破案線，和兩個專案組相差不多，只不過是互不打擾，為兩個系統的人，并且情報不互通。

葉龍收回眼神，他又皺著眉頭看向趙棟。

“碟子和這件事有關系嗎？”

碟子，人油案，雖然有些牽強，但還是被算在徐浩頭上。

都是由徐浩所引出！

按照之前的規律來看.

這起案子很有可能是同一起案子！

只不過，他們不敢貿然下推斷。

畢竟，一個碟子，一個兇殺碎尸案，怎么看，都牽扯不到一起去。

也就是當初的‘殘暴’案，炸雞店的案子他們看過。

連續遇到兩三次尸體，并且這些尸體都是同一起案子！

所以，葉龍等人才會冒出這個想法

或許，碟子和這起案子也是同一起案子！

至于案子相似度.

堪稱為0！

“dna檢測報告怎么樣？知道死者是誰了嗎？”

“不知道，目前所找到的碎肉殘塊，破壞度太大了，法醫那邊只能經過簡單的鑒定，知道這是人體部分。”

“至于死亡時間，以及死法鑒定不出來。”張軍開口說道。

碎尸是在下水道被打撈上的，又是蒸煮，又是油炸的。

就是最頂尖的法醫，也不能根據這幾塊破壞程度嚴重的碎肉鑒定出什么！

尤其是死亡時間。

碎肉經過下水道污水的浸泡，本就會導致與原本的死亡時間所產生的現象存在時間上的差異，更別提還被炸過了。

除了人肉，什么都檢測不出來！

葉龍沉默了。

辦公室如同按下靜音鍵一般，沒有任何聲音。

張軍和趙棟腦海中思緒萬千。

殺人拋尸？

如果是丟進下水道，那對方必然會出現在各個井道旁，京城很大，但他們資源足夠！

人員充足，就是在市區翻開一個個井蓋，那也能找到拋尸地點！

如果是碎尸.

那骨頭、血跡等東西，必然不會被打掃干凈！

‘看樣子要調幾條警犬了.’

張軍腦海中思索，‘但愿警犬能突破這些破壞痕跡的阻礙，能保持水準吧’

他想的是案子，趙棟想的是碟子。

兩人的腦細胞瘋狂死亡。

“上頭有動作了.”

葉龍突然開口說道，這不大的聲音，在這寂靜的辦公室是那么清晰明朗。

兩人回過神來，一時之間竟沒有理解葉龍的話。

“上頭開始查人了。”葉龍又開口說道。

查人？

張軍趙棟愣了愣。

查誰？

難道是有和案子相關的嫌疑人了！？

“小趙，還記得你之前說的話嗎？”葉龍眼皮一翻，他看向趙棟。

趙棟一愣，緊接著瞳孔緊縮，如一點寒芒般銳利，表情很是震驚。

他之前說了什么？

外人都查了，但卻查不到線索.

“老大”

趙棟突然感到嗓子一陣干涸，他呆愣的看著葉龍。

“我知道不是你說的。”

葉龍收回眼神，他淡淡說道：

“你能想到，旁人自然能想到。”

“這件事很嚴肅！他們不會等，也不想等，更不能等！”

“知道被查的人首當其沖的是誰嗎？”

“我，他叫葉龍。”

趙棟眼角一跳，眼角瞪的更大了些，他感到一陣不可思議。

旁邊的張軍不明所以，不過他有些猜測。

葉龍上頭是誰？

那種級別的人，想要查人，都會查誰？

不對，不能想，不能想

張軍心中一緊，連忙在腦海中暗示自己！

“別擔心，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葉龍淡淡的說道，他這輩子就吃過該吃的，不該碰的一點沒碰過。

不只是他，這個國家上層都這樣。

“這是一個體檢。”

“誰第一個被查，誰的嫌疑就最小，那些越往下，越靠后的人，嫌疑才會越大！”

為什么？

因為，在這種查閱下，總會有人搞動作。

只要有人搞動作.

嘿，就是你了！

所以，葉龍才說這是過個體檢。

他們的目標不是自己人，而是介于外人和自己人之間的，灰色屬性的人！

商人！

要知道，商人的小動作，明星的小動作，這些可經不住查的。

就像當初那只妄圖做空炎黃國經濟支柱的小螞蟻.

自己人，面對碟子，分得清輕重，只要一舉報對方，前途必然明朗，但這些人可就不一定了

“我的意思，你們能明白嗎？”

“看住那些灰色人眼的同時”

葉龍平靜的看著兩人。

那雙眸子，明明蒼老，渾濁，但與他對視，卻仿佛與一頭猛虎對視一般！

“查！”

“把碟子，還有人油案的老鼠給我揪出來！”

葉龍聲音略顯低沉。

“以最快的速度！”

張軍趙棟表情很是嚴肅，整整齊齊敬了個禮。

“是！！！”

上層的事上層知道。

徐浩還不知道，目前有兩個老登在心里罵了他幾百遍，甚至做的噩夢里，boss都是他。

他此時站在一家小作坊里，看著面前物件，眉頭緊皺，捂著鼻子。

這是什么？

煉制地溝油的作坊！

這是一家小飯店后廚，位于京城外環，生意不好，當然也不靠生意。

飯店只是為了給煉油做一個保護傘罷了。

“確定都在這了！？”

王金戴著口罩，一雙含怒的眼睛盯著蹲在院子里，身穿皮衣圍裙的人。

“根據他的話，全都在這了，話很真，兄弟們輪流上陣審問的。”

幾個國安開口說道。

什么都在這？

地溝油！

一桶桶腰高的地溝油被擺放在地上，散發出陣陣惡臭。

比泔水還臭！

不，甚至說，如果這要是和泔水一個級別，老板做夢都能笑醒。

畢竟，泔水那玩意，對于對方來說，可是提煉油脂的好東西！

稍微一榨，就是普通人嘴里吃的地溝油了。

地溝油不貴，但勝在沒有本錢，并且數量多，程序少，對方看到有利可圖，所以來了。

“賣了多少！？”

王金也不管臭不臭了，他坐在凳子上，有些焦躁不安。

“賣了一半！”

一半有多少？

徐浩掃視了一眼屋里的儲存。

如果這是剩下的一半，那對方賣掉混淆著人油的油脂.

至少幾十噸！

聽到這個數字，王金內心一沉！

他們緊趕慢趕，就是想要在有人吃下這東西之前阻止對方！

“王隊，對方是二道販子，之前被抓的那個都不是買的，而是對方送的，所以這些二道販子還沒賣出去多少！”

國安組員連忙匯報另一個情況。

“我們還有機會阻止事情的發生！”

有機會？

有機會就好.

王金徐浩松了口氣。

這玩意要是被吃下去，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目前他們在追查地溝油投入的資源，比查兇手還多！

但下一刻，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

立馬讓兩人松下的氣提了上來！

“老大，有情況！！！”

一個穿著防護服的男人突然直起腰大聲呼喊，表情很是嚴肅。

幾人沒有猶豫，立馬起身向那邊走去。

“什么情況！？”

“老大，你看。”

男人抽出那濕噠噠，全是沾染著惡臭地溝油的手。

他的手心上躺著一截枯木。

手指！

一截還沒被提煉，沒被油炸的手指。

人的手指！！！

上面還沾染著菜葉，以及各種丟進泔水桶中的調味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