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倒也不是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只是單純的這么一問,結果沒想到惹來徐浪等人如此大的反應。
他當即在徐浪的手掌上寫字解釋道:
“你們不要緊張,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牛肉可以隨便吃嗎?”
“牛不是要用來耕地的嗎?”
見到李玄如此發問,徐浪緊繃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微笑。
只有在這種時候,徐浪才能意識到眼前的李玄只是一只貓。
而且久居深宮之中,對外界的情況并不了解。
但是能夠思考這樣的問題,也讓徐浪對李玄的靈智感到驚嘆不已。
徐浪當即對其他四人打了個手勢,讓他們繼續安心吃飯。
接著他從面前的盤子里夾出了一塊鹵牛肉,然后用筷子慢慢的撕成小塊,擺在了李玄的面前。
“大人,您有所不知。”
“我們吃的這些牛肉并不是耕牛,而是來自翡翠高原的綠牛。”
“這綠牛是一種在野外生長的獸族,性情暴虐,體型龐大。”
“成年的綠牛,最小也有千斤的體量。”
“大人您看,這肉中帶有些許綠色紋路的,便是綠牛肉最顯著的特征。”
聽著徐浪的一番介紹,李玄半信半疑的嘗了一小塊肉。
結果發現這鹵牛肉肉質筋道,味道雖然不錯,但吃起來有些費勁。
李玄咽下去之后感覺吃著還可以。
見李玄吃下去一塊鹵牛肉,徐浪接著解釋道:
“這民間賣的都是這綠牛的肉,普通的耕牛雖然也有人吃,但價格更貴,而且手續也頗為復雜,遠不如這綠牛的肉來的實惠。”
聽了徐浪的介紹,李玄這才明白,對于普通的耕牛,大興也是不允許隨便宰殺了吃的,畢竟這屬于生產工具。
其實獸族之中,比耕牛力氣大,能耕田的也不少。
但能力越強,一般來說就更加獸性難馴,于一般的百姓們來說,溫順的耕牛仍舊是最佳首選。
耕地嘛。
力氣夠用就可以了。
最主要的還是溫順聽話,不敢反抗,給一些草料就能養活。
即便綠牛的力氣再大,再適合耕田,但只要有了威脅,那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生產工具。
“那這些綠牛都是有人在養殖嗎?”
李玄記得剛才小二介紹的時候,這牛肉的價格并不貴,一百二十文一斤,而清湯面才五文錢一碗。
當然了,李玄覺得不貴,可能是在外界生活的經驗還太少。
徐浪搖了搖頭,然后答道:
“大興雖然也有養殖綠牛的,但是數量并不多。”
“主要還是綠牛的性情過于暴躁,吃得又多。”
“遠不如從翡翠高原獵殺之后運下來要省錢。”
聽了這話,李玄不禁皺了皺眉頭,不解的問道:
“獵殺之后,運往全國嗎?”
“那路上損耗豈不是很大?”
徐浪笑了笑,然后耐心解釋道:
“翡翠高原位于大興的西部,那里是世間最適合獸族生活的一處地方,里面的獸族數量十分驚人。”
“每年朝廷都會組織一場在翡翠高原的狩獵,為了防止數量過多的獸族霍亂周邊的百姓們。”
“但除此之外,也有相當數量的專業獵人,他們負責在翡翠高原打獵,然后再將獵到的獸族高價賣出。”
“這綠牛的價值雖然不高,但其體型大,產出的肉多,還比較好對付,所以是最熱銷的獵物之一。”
“各大商行都有自己的狩獵隊,專門做這綠牛肉的生意,途中由五品高手的真氣或其他手段保證肉質不變,再銷往全國各地。”
“但總的來說,綠牛肉的價格西邊最低,東邊最高。”
“像我們大興的東海岸那邊,綠牛肉的價格得三百文往上,我們這邊的價格已經算不錯了。”
聽到這里,李玄這才打消了心中的懷疑。
都怪這地名,讓李玄總是無端的聯想。
搞清楚這牛肉的來歷之后,李玄這才也跟著安心的吃了起來。
徐浪見李玄吃得慣這綠牛肉,讓小二又上了五斤。
他們這些練武之人,一般來說飯量都不小,但吃飯也累腮幫子,所以直接吃一些抗餓的食物比較方便,所以出門在外都習慣吃肉食。
吃飯的時候,李玄又聽徐浪講了些關于翡翠高原的事情。
這翡翠高原位于大興的西部,廣袤無垠,聽說另一頭能抵達西域百國,可見其占地有多么的遼闊。
而且這翡翠高原林木和草料極為繁茂,孕育了茫茫多的獸族在里面棲息,而且繁殖的速度還非常快。
據說這是因為翡翠高原靈氣充足,這才有了如此異象。
可聽說這翡翠高原的靈氣只滋潤獸族,對人族沒有這樣的效果,聽的李玄都有些心動。
李玄現在就是獸族之一,想著以后若有機會去那里修行,豈不是還能快人一步。
只是傳說中,翡翠高原的核心區生活著一些極為強大的獸族,就連人族的高手也不敢隨意的橫穿翡翠高原。
大部分人都只是在外圍區域活動,但這樣也足夠養活許多人的生計了。
“翡翠高原嘛……”
“有趣。”
李玄在心中念叨著,又記下了一個有趣的地名。
相比起他前世的世界,這里有很多神奇的地方呢。
他們在客棧里吃著飯,但耳朵卻時刻豎起來,聆聽著客棧內客人們的交談。
但這些談論中并沒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多是一些吃瓜群眾的議論,或是一些毫無根據的猜測。
吃完了飯之后,徐浪便直接帶隊離開了客棧,這里已經暫時沒有更多的線索了。
一行人馬酒足飯飽之后,便騎著快馬直奔洛月錦先前所說的西邊路口。
按照洛月錦所說的行了十里地之后,他們順利的找到了一些痕跡。
原本劫匪們留下的痕跡已經模糊不清了,但官差們探查過的痕跡卻仍舊比較清晰。
當即就有人對徐浪稟報道:
“隊長,應該是這里沒錯了。”
徐浪點點頭,然后下令道:
“把兄弟們都召集過來吧。”
那人得令之后,立即吹響了呼哨,遠遠的傳開。
他們在原地等待了沒多久,另外十騎便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隊長!”
他們一回來便對徐浪行禮道。
徐浪點點頭,然后便問道:
“怎么樣?”
“有什么發現嗎?”
當即有人上前稟報道:
“這股劫匪出現的突兀,之前沒有任何被察覺到過的動向,周遭的百姓和來往的客商也對他們的來歷一無所知。”
“他們犯下前幾天的平安商行劫案之后,便蟄伏不出,附近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的蹤跡。”
聽了稟報之后,徐浪冷笑一聲:
“銷聲匿跡嘛。”
對于這個結果,徐浪也早有預料。
敢劫平安商行的劫匪,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一群江洋大盜,背后指不定是誰家的死士。
“在這附近尋找線索,他們一定還在哪個荒郊野外躲著。”
平安商行被劫走的貨物可不少,想要把這些東西全都轉移進城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發沒有幾天,附近也沒有人再目擊過那些劫匪和貨物,必然還在哪個山溝里貓著。
此次他們查案,主要的方向還是在城外。
至于城里,自然會有平安商行的人通過被劫走的貨物來查。
只要市面上出現這些貨物,消息立馬會傳到內務府里。
花衣太監們開始忙碌起來,李玄也沒有閑著。
他在徐浪的肩膀上站著,仔細觀察著花衣太監是如何尋找線索的。
徐浪則是騎在馬上,從懷里拿出了一張地圖,展開來仔細查看,并且比對附近的地形。
他在尋找附近適合躲藏的地方,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就要著重掃蕩這幾個可疑的地區了。
在這城外,沒有村落的地方,幾乎都是深山老林。
只要從官道上脫離之后,哪哪都是差不多的風景。
李玄跟著看了看地圖,將附近的地形記個了大概,然后又看了看花衣太監們的搜查。
說起來,還得是專業的來辦專業的事。
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他們就在三里外發現了一處處理過的血跡。
也不知道這些花衣太監的眼睛是怎么長的,竟然挖出來了一抔暗紅色的土壤。
“隊長,是血跡,還比較新鮮。”
在這樣的鬼地方,找到如此精心掩埋過的血跡,很難不讓他們聯想到那伙劫匪的頭上。
看來,平安商行的護衛們也并不是一無是處,也做出相應的反抗,讓那伙劫匪中有人負傷。
“這處理血跡的手段……”
徐浪捻著那抔染血的土壤,面色沉重。
其他花衣太監們也是皺起了眉頭。
對方在野外的經驗也很老道,即便是他們這些接受過專業訓練的花衣太監,也很難繼續再追蹤下去。
剛才能發現那染血的土壤,也有不少運氣的成分。
接下來,恐怕就不會再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可就在花衣太監們感到為難的時候,李玄從徐浪的肩上跳了下來,然后對著他手上的土壤聞了起來。
正在頭痛的徐浪看到李玄的動作,趕緊把手放低,讓李玄可以更加輕松的去聞味道。
李玄記下了土壤中的血腥味之后,仰起頭四處聞了聞,然后慢慢的朝著一個方向行進。
徐浪當即面露驚喜之色,他知道,以李玄的靈智絕對不會做無謂的動作。
而其他的花衣太監則是露出古怪的神情。
原本,他們還想著要不要回去申請一只內務府的獵犬回來。
內務府也養了一些專門搜尋蹤跡的獵犬,其中最為厲害的更有著“尋血獵犬”的稱號,是他們出來查案時的絕好幫手。
只不過,這些獵犬有著比較鮮明的特征,很容易就被識貨的人看出他們的底細。
他們此次一開始沒有帶著獵犬出來,也是因為這個關系。
朝廷鷹犬嘛。
若是他們光明正大的飛鷹奔犬,即便是一些江湖人也能看出他們花衣太監的身份,到時候免不了一些麻煩。
而此時,他們看到李玄這只貓似乎也能尋蹤覓跡,驚喜的同時,自然也感到古怪無比。
“什么時候貓也能干這活了?”
隨即,他們想起臨出發前,趙奉對李玄的介紹,便也感到合理。
“或許這就是靈獸吧。”
李玄在前面聞著味道帶路,花衣太監們不急不緩的在后面跟著。
很快,李玄停下了腳步,然后開始在地面刨了起來。
如此畫面,就連花衣太監也直呼詭異。
可下一刻,他們就看到李玄竟然從地底下刨出來了暗紅色的土壤,比先前的那抔土壤顏色更暗。
花衣太監們個個瞪大了眼睛,然后趕緊圍了過來。
當即有好手半跪在李玄的身旁,然后接替了他刨坑的工作,然后仔細分析起這些染血的土壤。
“血跡更濃了,他們中有人傷得不輕。”
分析完后,那人馬上對徐浪稟報道。
“好!”
徐浪頓時感到一陣振奮,用期待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李玄。
李玄也沒有讓他失望,繼續追尋著味道,找到了一處又一處的掩埋血跡的地方。
不得不說,那群劫匪也不是尋常人。
若不是李玄能聞見殘留在土壤里面的血腥味,即便是花衣太監們也很難在這荒郊野嶺中,找到處理的如此干凈的痕跡。
粗略一看,附近根本連一點血跡都看不見。
按理來說,對方還帶著一批貨物,地上怎么也會有些車輪碾壓過的痕跡,可此時卻一點都看不見。
可見這幫人也是專業的。
但李玄總是能憑借著味道找到一處又一處劫匪們掩埋血跡的地方。
就這樣一路追尋,他們越走越遠,距離事發的十字坡已經有快半天的路程。
而就在天色漸暗的時候,李玄帶著徐浪他們一路追到了一條小溪旁。
李玄站在小溪旁,抬起了腦袋,眉頭緊鎖。
“血腥味消失了。”
李玄看著眼前的小溪,溪水最深處頂多只到成年人的膝蓋上下,清澈見底,水流涓涓,寬約兩三丈。
徐浪見李玄停下了腳步,也是意識到了什么。
他半跪在李玄的身旁,然后問道:
“大人,可是氣味消失了?”
李玄點點頭,面色凝重。
這伙劫匪屬實狡詐,最后竟然還用溪水隱匿了血腥味。
李玄看了看上游,又看了看下游,覺得哪一邊都有可能。
而且,他們也無法確定,這伙人是從什么地點脫離了溪水上岸。
“大人,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吧。”
“您先休息一下。”
徐浪跟李玄如此說完,便直接命令花衣太監們散開,在四周搜查一番。
可和預料中的一樣,附近并沒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線索。
看著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徐浪也下令安營休息。
但說是安營,徐浪等人壓根連火都沒有點起,只是安排好了明暗哨之后,一個個都爬到了樹上,開始吃起干糧,接著便開始休息。
徐浪本想將自己的帶來的肉干分給李玄,只不過被李玄拒絕。
他本來還擔心李玄餓肚子,結果發現李玄的嘴巴總是嚼個不停。
“大人又不是牛,嘴里到底在嚼什么?”
徐浪困惑不已。
感謝各位書友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