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ixsw“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
朱棡入村后,通過問路,牽馬穿過村子,來到公祠附近,就聽到里面傳出的稚嫩童聲。
把馬拴在附近一棵樹上,提步來到公祠大門旁邊。
透過公祠大門,可以看到正對大門的學堂。
孩子們在朗誦。
徐妙云則在孩子們中間,背對著公祠門口方向慢慢走動,聽著孩子們朗誦。
等孩子們朗誦完第一段后,她已經來到講臺上。
轉身,指著黑板上抄錄的《大學》片段。
“這……”
開口同時,注意到了站在門口旁聽的朱棡。
朱棡笑著點點頭,示意徐妙云先講課。
徐妙云點頭,心中狐疑一閃而逝,收斂思緒,繼續給孩子們講道:“先哲這段話告訴我們,個人做到明德、親民、知止、定靜、安慮后,才能得到真正的大智慧。”
“其他幾點,你們現在這個年紀,可能接觸不到,你們現在的年齡段,也無法通過自我實踐體驗感悟。”
“但定靜,我們日常生活中都能碰到。”
“所謂定靜,其實就是鎮定、冷靜,就是指人的情緒。”
“日常生活中,我們的情緒會時時刻刻起起伏伏……”
“先賢教我們定靜,不是要把我們變得沒有情緒,人之所以鮮活,就是人有情緒,定靜是讓我們學會管理好情緒。”
“一個管理不好情緒的人,小,無法把一個家庭經營好,大,無法把自己的人生經營成功……”
“明德、親民、知止這些,大家暫時牢記在心中,在你們成長過程中,會遇到很多人事物,要有意識的練習,用細致入微的態度,觀察周圍的人事物,通過觀察,去驗證先賢教導,檢驗先賢之言是否正確。”
朱棡聽的忍不住連連點頭。
妙云和老四教導這群孩子,不是單純的灌輸知識。
也不是強行填塞式,灌輸做人道理。
是結合實際,對孩子們進行引導。
在孩子們記住先賢文章的基礎上,他們只給孩子們闡明,孩子們現階段,能夠接觸,有過親身體會的部分。
比如定靜,如何管理好情緒。
對于孩子們年紀緣故、生活環境緣故,接觸不到的知識點。
他們明顯不會強行灌輸。
而是反復引導培養孩子們細致觀察的態度和習慣。
讓孩子們自己去觀察,去驗證先賢之言,是否正確。
在孩子們心中,還留下了一顆質疑的種子。
有好奇、懷疑,人就會主動去探索、驗證。
大儒宋濂給他們授課,都從不容許他們質疑先賢之言。
誰敢提出質疑,就是一頓戒尺!
現在,他終于明白,姚廣孝為何重視這群孩子了。
的確,這種方式培養出來的孩子,即便考不上科舉功名。
也不妨礙他們的能力。
因為老四和妙云,培養他們養成了善于觀察、質疑、總結的習慣。
‘姚廣孝是怎么發現,這群孩子善于觀察的?’
‘按照時間推算,他應該沒聽過妙云授課。’
姚廣孝沒有講,差點被楊東旭毀了佛心、佛業,所以朱棡此刻才會納悶不解。
楊東旭觀察姚廣孝當時的眼神、表情,聯想到小時候曾見過的苦行僧,經過對比。
提出質疑:大師伱真是出家人嗎?
然后進行總結:我六歲時,村里來過出家人,可他們的眼睛和你不一樣。
最后的總結,楊東旭說的委婉,直白尖銳點,其實就是說:你不是真出家人!
姚廣孝冷靜清醒后就意識到,以楊東旭為首這群孩子,十分善于觀察、質疑、總結。
就在朱棡出神,思緒發散之際,徐妙云給孩子們交代了幾句,走了出來。
“三哥。”
聞聲,朱棡回神,打量著,笑著伸出大拇指:“不愧是女諸生,老四和你把這些孩子教的很好。”
他看得出來,昔日徐家小妹,今日的弟妹和老四在這小小方寸農村,的確過的很幸福。
徐妙云淺淺一笑,邀請道:“三哥去給孩子們講幾句吧。”
朱棡嘴唇動了動,意動了。
可話到嘴邊卻停下,笑著搖頭:“我就不講了,老四呢?”
“四郎在村西的稻田割稻子。”
“那我就不打擾你授課,去找老四。”
告辭后,朱棡轉身快步離開,心中有種落荒而逃感。
騎馬走遠一些,自責嘀咕道:“朱棡啊朱棡,你還能再不要臉嘛!”
妙云是真誠邀請。
可他剛才意動,卻是因姚廣孝的提醒!
不懷好意,想挖墻腳,籠絡老四的學生!
甚至那一剎那,還想把老四拉到自己一邊!
算計親弟弟!
徐妙云狐疑注視著朱棡離開,不解搖了搖頭,轉身返回學塾。
稻田中。
朱棡騎馬趕來,掃視尋找,很快就發現,距離干渠最近一塊稻田中,戴著遮陽斗笠的身影,正在挽著袖子,揮舞鐮刀奮力割稻。
 天才一住言情小說s23us;唇角微揚,起了‘壞心思’。
猛地揮舞馬鞭,鞭策坐下戰馬。
戰馬吃痛,急速沖出。
朱棣聽到動靜轉身時,高速奔沖的戰馬已經臨近,剛準備動手時,看清來人,握緊的拳頭又松開。
朱棡策馬沖到距朱棣十幾步時,才猛地用盡全身力氣勒馬。
戰馬嘶鳴,硬生生被驟然勒住,兩只前蹄上揚,兩只后蹄向前滑了一段距離,這才完全停下。
戰馬落穩。
朱棡唇角含笑,握著馬鞭俯身,笑問:“上次藍玉那臭不要臉的,是不是就是這樣干的?”
“他的行為臭不要臉,那你呢?”朱棣沒好氣笑道。
哈哈……
朱棡爽朗大笑著,翻身下馬,上下打量著朱棣,點頭道:“像!現在真的像極了農民。”
“僅僅只是像?你瞧不起誰,我現在是貨真價實的農民!”
哈哈……
“難不成,你還真要在這里當一輩子農民?”朱棡被逗笑了,邊笑邊轉身,牽著馬。
把馬拴在田邊樹上,折返回來,鄭重看著朱棣,說道:“等風頭過去了,咱娘,以及我們找個適當機會,和父皇說說,你也別鬧幺蛾子,回來吧。”
“農民生活,體驗一段時間就得了,可別真當農民當上癮。”
朱棣笑笑沒說話。
氣的朱棡不由瞪眼,沒好氣道:“我看,咱家老頭子那點臭脾氣,全都讓你繼承了!”
說著,伸手,“把鐮刀給我,我替你割會兒。”
不談回去之事,朱棣暗暗松了口氣,打趣道:“你會嗎?”
“瞧不起誰!三哥在鳳陽,成天除了練兵,就在衛所地里泡著,你瞧瞧……”
說著,把手心對準朱棣。
滿手的繭子。
朱棣笑著打趣:“看來不是去裝樣子,是真的干活了。”
朱棡沒好氣奪過朱棣手中鐮刀,一邊彎腰開割,一邊說道:“三哥就是想真干一下,看看當農民到底怎么樣,試過了,很不好,真不知道,你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臨近中午。
孩子們放學,拜別徐妙云后,嬉笑打鬧著,撒歡沖出公祠。
徐妙云板書好下午課業后,稍微收拾一下,準備回去做飯。
剛走出公祠,就看到迎面騎馬而來的朱樉夫婦。
臉上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有些不解,今天大家怎么都來了。
雖然心中不解,可還是快步迎上去,“二哥、二嫂。”
朱樉笑問:“妙云,老三老四呢?”
“三哥去村西田里找四郎了。”
“我去找他們,你和妙云聊。”朱樉笑著和觀音奴說了句,勒馬轉向,策馬離開。
徐妙云眼底詫異一閃而逝。
據她了解,二哥對二嫂很冷淡,除了皇室家宴一些重要場合,私底下,很少帶二嫂出門。
更遑論,剛才對二嫂說話的態度,貌似還很好。
觀音奴注意到徐妙云的詫異,翻身下馬,笑著拉住徐妙云的手,“妙云,不帶我參觀參觀你們的小家嗎?”
徐妙云笑了,點點頭。
“我和你二哥的事情,你肯定未出嫁時,就聽過一些,對吧?”回家路上,觀音奴主動提及此事。
她藏不住事,也不喜歡藏著事。
這次提議跟著來土橋村,就是想感謝小叔子夫婦。
這次要不來,肯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徐妙云點點頭,“以前是聽人說,二哥很渾。”
一句話,瞬間讓觀音奴,有了一種同陣營的感覺,笑著說道:“他是挺混蛋的。”
娓娓講述事情經過后。
觀音奴轉頭,歉疚道:“我最應該感謝的就是你和四弟,可我們占了本該屬于你們的東西,我又來感謝你,怎么都覺得好像是炫耀,妙云,我真的是感激,真的沒有炫耀,真的……”
看觀音奴越說越緊張,越解釋,好像越解釋不清的樣子。
徐妙云莞爾笑著,拉住觀音奴的手,寬慰道:“二嫂,根本就沒什么,本來屬于我們一說。”
“而且,我和四郎現在過得很好,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所以,二嫂不用感謝我們,更不要有愧疚。”
“你和二哥過得好,四郎肯定也會很高興的。”
觀音奴觀察著徐妙云,確定這番話都是心里話,頓時笑了。
心中則打定主意,有機會,一定要報答。
人家可以不承認恩情。
但自己受人恩,不能忘了!
觀察著徐妙云,觀音奴忽然直球詢問:“妙云,你很幸福,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