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個混蛋老四，他這是小母牛上天，要嚇死人嘍！”

“四叔沒事！太好了！我就知道四叔天下最厲害！”

李善長、呂本剛走到書房附近，就聽到書房內，傳出歡聲笑語。

二人皺眉對視，同時加快腳步。

入門。

便見老朱家一家年輕小輩，喜笑顏開，激動議論著。

朱樉看到呂本，微微愣怔，唇角高深莫測笑意一閃而過，隨即爽朗大笑招手，“韓國公，你不用去草原了。”

北元把朱四郎放回來了？

不提條件？

李善長、呂本同時想到這種可能。

還是沒往朱棣殺回的方向考慮。

因為根本不可能嘛！

李善長快步走入，在朱樉指著的位置坐下，含笑抱拳，“秦王，到底怎么回事？朱秀才能回來，可喜可賀！實在太令人震驚了！下官來的路上，連鞋子都差點跑丟了。”

朱樉瞥了眼李善長身側坐下的呂本，笑道：“老四回來了，現在就在開平衛休息……”

“北元人沒提條件？”呂本急切詢問。

話被打斷，還是呂本，朱樉臉唰一下變黑，“是什么原因，讓呂大人覺得，我們家老四，就一定是被北元俘虜后，送回來的？”

李善長眼睛漸漸瞪大。

想到某種可能。

不會吧？

若真是如此……

隨即，忙抱拳追問：“秦王，燕王帶著將士們，轉進萬里，殺回開平衛？”

呂本被朱樉嗆得臉色極為難堪，聞言，瞬間瞪大眼睛。

不可能！

朱四郎怎能擁有這等能力！

他承認朱四郎很優秀，甚至看得清楚，論才干，朱四郎絕對超過太子。

但也不可能在二十萬騎兵群，合擊共剿中，轉進萬里，殺回來！

不可能！

可朱樉點頭動作，把呂本所有的不愿相信，瞬間擊垮。

朱樉含笑道：“剛剛開平衛送來消息，老四帶著五百多兄弟，回來了。”

“同行回來的，還有高麗府院君李成桂，李成桂被老四殺得膽寒，殺得臣服，選擇投效咱們大明……”

高麗！

李善長微微張嘴。

李成桂這個人他有所耳聞。

高麗掌兵的實權派。

據說，高麗君主都十分忌憚李成桂。

這個人投效朝廷，一定會引發連鎖反應。

大概率，用不了多久，高麗就會斷絕和北元的附庸關系，派遣使節，來尊奉本朝。

這可是邦國之交的大事！

因朱四郎而成！

“除此之外，老四在從喀爾喀漠北，返回漠南，途徑迤都時，還俘虜了北元益王脫古思帖木兒未過門的王妃……”

“把人家王妃陪嫁嫁妝，萬余匹上等戰馬都給搶回來了，哈哈……”

娘的！這個老四，做起事來，簡直就是強盜！

朱樉爽朗大笑。

呂本努力保持平靜，可手還是控制不住微微顫抖。

有憤怒，更感恐懼。

這還是人嗎？

這是人力能做成之事？

傳國玉璽！

一國府院君！

北元王妃！

這些事，一個人做成一件已經很了不起了。

朱四郎卻在那么惡劣的環境中，做出這些成績？

‘太子爺，你該醒醒了！’

‘此王，只能用捧殺來對付了！’

李善長暗暗深吸好幾口氣，才略微平復翻江倒海，起起伏伏的震驚情緒。

至少他看來，放眼天下，除了用皇權壓死朱四郎。

其他方式打壓這種人，太困難太困難。

“不知秦王是否知道，草原上，具體發生的戰斗經過。”他現在迫切想知道內幕。

他都想不出辦法。

朱四郎是如何尋到一線生機。

硬生生殺回來？

了解這段經過，才能更深入了解朱四郎本人。

朱樉搖頭，“開平衛的百戶也只知道這些，據說，老四他們安頓下來后，倒頭就鼾聲震天……”

其實，他也特別好奇。

隨后，朱樉把這個消息，告知北平錦衣衛。

命北平錦衣衛，連夜出發，向遼東、金陵報信。

呂本形同行尸走肉，跟著李善長回到房間。

直到李善長把一杯溫熱茶湯，推到手邊，才回神，雙手捧著茶杯，怔怔盯著杯中茶湯，失魂落魄喃呢，“百室兄，這回朱四郎會名動天下吧？”

“燕王朱棣會名動天下，但朱四郎何時名動天下，就要看陛下的。”

或者，看他們這些，想捧殺朱棣的人。

知曉朱四郎和朱棣就是同一個人的，并不多。

遼東有部分人。

還有他們這些京官。

就是金陵的百姓，都不知，鄉試甲等第一名秀才朱四郎，就是燕王朱棣。

燕王朱棣名動天下，這回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隨著朱四郎沖刺秋闈舉人、春闈進士，一旦成功，朱四郎這個名字也會慢慢被人所熟知。

就看皇帝到時候，會不會主動宣告天下。

皇帝不。

他們這些想捧殺朱四郎的人，也會在時機合適時，推動這一切。

雖然要捧殺朱四郎。

可想到朱四郎就是朱棣，兩重身份所做之事，一旦傳遍天下……

他都這把年紀了，依舊有些羨慕。

可想捧殺一個人，就得先讓這個人風頭無二，高高在上。

翌日。

軍營。

經過半天一夜安靜的軍營。

瞬間熱鬧起來。

兄弟們休息這么長時間，精神飽滿醒來。

朱棣美美洗了一澡。

換了一套，瞿能送來的嶄新大明制式軍服后。

渾身清爽，走出營帳。

“朱先生！”

“朱先生！”

兄弟們見了后，紛紛停下手中動作打招呼。

朱棣含笑點頭，往一群人圍著的地方走去。

“張千戶，我覺這個三搭頭挺好的，真要剃光頭？”譚淵拿著一把剃刀，含笑打趣。

周圍兄弟紛紛哈哈大笑。

張麒笑罵：“譚淵，老子打不過你，但別忘了，我是千戶！官大一級壓死人！趕快剃！”

烏云琪格帳內。

“王妃，明四皇子那么丑，我姑父秦王肯定也很丑，他們老朱家是不是還有打女人的傳統？道衍和尚，肯定說謊騙人了！我姑姑肯定也經常被朱樉打……”

小姑娘一邊整理床鋪，一邊像個小話癆，喋喋不休。

烏云琪格坐在帳內通風的小窗前，盯著外面嬉笑打鬧的明軍，某刻，美眸突然瞪大……

小姑娘得不到回應，好奇湊過去，順著烏云琪格的視線看去。

隨即，驚呼：“那人是誰？明四皇子嗎？他不是丑八怪嗎？怎么和一路上，完全判若兩人？”

烏云琪格見朱棣聽到動靜，轉頭看來，忙收回視線，捂住小姑娘的嘴。

說實話，她剛才也驚呆了。

和一路所見的邋遢丑八怪明四皇子，完全判若兩人！

徐家小姐當初肯定就是被這幅皮囊吸引。

可惜，跳進了火坑。

明四皇子朱棣是個粗鄙的，打女人的男人！

余光向窗外看去……

朱棣快步走來，站在小窗外，“做俘虜就要有做俘虜的自覺，很快我們就要出發，到時候，不會專門等你。”

粗魯！

烏云琪格目視朱棣冰冷冷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的背影，惡狠狠腹誹一句。

下一秒，瞬間泄氣。

對未來，充滿迷茫和忐忑。

她的身份，恐怕多半是給昏君明皇當妃子，永遠被困在皇宮。

大都的皇宮她去過。

很大，且富麗堂皇。

可她不喜歡。

還不如草原讓人舒服。

烏云琪格目視朱棣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很快，兄弟們就準備好了。

出發前，瞿能親自來送行。

朱棣指著旁邊的五百匹戰馬，“瞿千戶，這五百匹戰馬送你了。”

反正這些馬，也落不到他手里。

他是拿著老頭子的東西，慷慨。

瞿能對他們也真的是盡心盡力招待了。

瞿能聞言，高興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多謝朱秀才！”

這可都是北元王妃的嫁妝。

每一匹都是上等的寶馬！

擱在草原上，也是好東西！

“王妃，朱棣把你的嫁妝送人了，太不要臉了，也不問問王妃的意思！”小姑娘特別抵觸朱棣，看到這一幕，湊到烏云琪格身邊低聲埋汰。

烏云琪格笑的很狡黠，腹語，‘送吧、送吧，有他后悔的時候！’

片刻后。

瞿能目睹浩浩蕩蕩的隊伍重新啟程，感慨道：“精銳啊！這不足六百人，絕對是咱們大明，最頂尖的精銳！”

“也不知，朝廷會如何安置這些兄弟。”

燕王回來后，將會引發什么震動，他現在級別太低，還參與不了。

他此刻，更關心這支轉進萬里，經歷無數磨難，練出一副鐵骨的精銳。

要是能配屬他。

給他個指揮使，他都不換！

這樣的精銳。

讓他們返回各自原來衛所分開，就太可惜了。

“不行！我得給父親寫封信，讓大都督府重視這件事，這樣的精銳，應該集中在一起使用！”

他倒沒想過，憑借關系，把這支精銳要到自己麾下。

即便他父親是正二品，也不夠格，插手這支精銳。

他只是擔心朝廷忽視這支百戰余生的精銳，白白把這支精銳給廢了。

就當朱棣一行人，趕往北平時。

北平朱樉等人已經翹首以盼。

而前往遼東的錦衣衛。

在接連跑死幾匹馬后，風塵仆仆趕到遼東。

海州。

因馮勝阻攔。

以及徐達也明白，隨著納哈出回援，兵力抓襟見肘的遼東，已經無法繼續再戰。

將岫巖城交給丘福、朱能防守后。

他就返回海州。

納哈出來勢洶洶，沒有撲向岫巖城，而是直接從遼陽，途徑鞍山驛，撲向海州。

目的也十分明確。

只要打下海州、蓋州，就能切斷金州、復州、旅大等地，和遼東朝廷控制區的路上通道。

雖然隨著北元水軍投效，朝廷還可以通過山東，經渤海海峽聯絡金州、復州、旅大。

可切斷路上通道，到底斷了朝廷一臂。

進攻海州、蓋州，比逐城反攻岫巖城、金州、復州、旅大，效果更好。

城頭。

徐達負手背后，眺望遠處連綿成片的大營。

納哈出一副要拼命的樣子。

可遼東戰果，恐怕才剛剛傳回朝廷。

陛下從山東調兵，也還需幾日。

這幾天，最難撐！

也不知，四郎如何了？

馮勝站在徐達身側，眼神余光瞥視徐達。

隨著納哈出大軍壓境，已經很久沒朱四郎的消息了。

大概率是戰死或者投降北元了。

他現在想讓徐達大敗一場。

徐達短短十數日的戰果，把他坐鎮遼東數年功績，比的一文不值。

遼東土皇帝這個位置，似乎已經搖搖欲墜了。

極有可能被徐達取代。

徐達大敗一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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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

“好消息，魏國公，天大的好消息……”

急促腳步聲，伴隨著陣陣報喜聲，打斷了徐達、馮勝二人思緒。

齊齊轉身。

紀綱滿面赤紅，沿階小跑上來，遠遠就大喊：“燕王回來了，燕王殺回來了！”

馮勝瞪眼愣怔。

徐達已一個箭步竄出，迫不及待問：“在哪里？怎么不來見咱？是不是受傷了？”

四郎要是受傷。

他家大丫頭，肯定得心疼死。

紀綱忙笑著搖頭，“應該沒受傷，至少肯定沒有受重傷，不是從遼東回來，是從萬全都司，開平衛返回，剛剛北平錦衣衛給卑職送來的消息。”

“萬全都司！”

馮勝驚呼一聲。

從遼東，一路沖殺轉進萬里，從萬全都司活著回去？

怎么聽，都像個笑話！

紀綱點點頭，“不光如此，燕王還俘獲了北元脫古思帖木兒的王妃，還帶回萬余匹上等戰馬，還有高麗府院君李成桂……”

哈哈……

徐達頓時爽朗大笑，連日來擔心憂慮，在這一刻，盡數一掃而空！

“四郎回來了，咱們遼東也安全了，馬上傳令將士們，站在城頭，把這些消息，齊聲大喊，讓遠處元軍聽聽！”

馮勝瞧徐達高興的像個老小孩，努力擠出笑容。

寬大衣袖中，手緊緊攥住。

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和納哈出做了這么多，機關算盡。

最后就成全了這對泰山、女婿！

很快，怕是全天下，都要議論這對翁婿了！

對面北元兵聽到這些消息，士氣定會備受打擊。

“燕王已經平安從萬全都司殺回中原！”

“你們北元王妃也被燕王俘虜！”

很快，城頭將士，激動的喊聲宛若雷鳴般響起。

徐達卻不理會這些，拉住紀綱詢問：“有沒有把這個消息向陛下匯報！”

消息回到金陵，他家大丫頭就知道了。

就能放心了。

“魏國公，北平錦衣衛放出信鴿同時，也派人八百里加急回朝報訊了。”

紀綱十分客氣，含笑回答。

這回，徐達、朱四郎這對翁婿，才是最大的獲益者。

他都眼紅！

他迫不及待想回金陵湊熱鬧，試探道：“魏國公，燕王應該正在返回北平途中，我們要不要去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