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皇后之選

楊沅的隨從衛隊足足有九百人，再加上大理國一路護送的人馬，那就有一千五百多人了。

這樣一支聲勢浩大的隊伍一路行來，發生了涼山州的事情，便也傳進了許多原本對此毫不知情的百姓們耳中。

這一路行來，連續多日的天氣都是極好的。

楊沅所乘的車，是大理國特意為他這位貴客所提供的。

香車造型華麗，寬敞異常，由一頭白象拉著。

車上帷幔四垂，綴滿了鮮，鮮的芬芳沁人心脾。

車中，軟臥之前一張長幾上，擺著各色水果。

刀妃妃和梵清就陪伴在楊沅左右。

因為路途漫長，車子帷幔遮掩的又好，所以刀妃妃沒有盤發，烏黑的長發直垂至臀尖。

妃妃這頭秀發一度讓梵清很是羨慕，可惜頭發的生長太慢了。

梵清要長出這樣一頭秀發，需要三年時間。

她現在已經開始蓄發了，如今一頭短發，顯得利落而干凈。

可是這個時代，就連男人也是一頭長發。

所以梵清很在意自己的頭發，她要么以帕包頭，要么就戴上假發，頭發不曾變長之前，她不想讓別人看到。

還別說，雖然梵清的光頭頭型很好看，會格外刺激。

尤其是當她用那樣一雙澄澈純凈的目光看著楊沅的時候。

但，有了頭發的梵清，愈發顯得美麗，甜美可人。

楊沅私下和她在一起時，不要她戴發。

楊沅說，她的短發也很好看，看著她，會有一種格外親近的感覺。

梵清不明白看個短頭發的女人，為什么會有親切、親近的感覺。

但她的他心通禪功告訴她，楊沅沒有說謊。

所以，在象車里，她也便依了楊沅，只用一頭短發相示了。

刀妃妃腰眼處多墊了一個墊子，這幾個月隨楊沅一路南下，她不出意料的有了身孕。

而梵清卻毫無動靜。

楊沅現在子嗣眾多，對于生兒育女不再迫切。

但是有些事情就怕有人比著，他不急是因為他子嗣眾多，而對梵清來說，她相當于還沒有兒女。

“為什么我不成呢？妙法蓮華，練精化氣……”

梵清突然美眸大睜：“我明白了！”

楊沅聽了也是一愣：“你這功夫，還有這種效果？”

梵清懊惱不已，馬上抱住了楊沅的手臂，軟綿綿地叫：“夫君，人家今晚不用那功夫了。”

楊沅在她鼻頭上輕輕刮了一下，輕笑道：“妃妃可是有孕在身了，你不用功夫，一個人能是我的對手？”

梵清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一下，嬌嗔道：“人家什么時候要跟你比輸贏啦，明明是你非要贏我，人家這回讓你贏，你又不開心。”

楊沅摸著鼻子，心虛地道：“我這不是……想堂堂正正贏你一回么，你等著，我早晚能贏你！”

“我們贏不了啦，完全沒有勝算！”

崇圣寺內，一處禪房，已經禪位出家的段正興和幾位忠心耿耿的侍衛武將臉色灰白。

房間里，除了段正興，還有禇晏、顧玄雷、傅時琛、朱安岳等幾位宮廷侍衛。

如果是段氏自己人逼宮奪位，已經被迫禪位出家的段皇爺也就忍了。

可，這不僅是江山易主，而且是換了異姓皇室。

段皇爺無法接受段氏江山是葬送在他手里。

他不甘心，在各地權貴因為對楊氏做皇帝深為忌憚，群起反對的時候，他又重新萌生了希望。

于是，他聯絡忠心的舊部，串聯各地權貴，密謀奪回天下。

楊連高可以發動政變，趕他下臺，他也可以用同樣的手段，把楊連高趕下臺，從段氏子孫中找一個適合的人選，重新坐上皇位。

只可惜，這邊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大宋三路大軍兵進大理國的消息就傳了過來。

人心惶惶之際，楊連高卻跳出來說，大宋伐逆大元帥楊沅，與他交情甚篤，兩人甚至還有親戚關系。

楊連高說他有把握息兵止戈，令大宋退兵。

消息一出，原本還想“倒楊”的各部落首領，對于“倒楊”的熱忱立即就冷淡下來。

他們忌憚楊家人成為皇帝，而楊家又在他們的地盤上，擁有極大的號召力。

可是，這種博弈畢竟是一種長久的斗爭，并不急于一時。

但現在大宋重兵壓境，而且勢如破竹，這可是迫在眉睫的危機。

楊連高既然和大宋這三路大軍的兵馬大元帥關系密切，那楊連高就是唯一的解局之人。

他們不想失去現在的一切，沒有勇氣面對楊沅的大軍，所以，也就不敢擁戴段氏，奪回江山。

禪房內，一片壓抑，久久寂然。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枉然。

他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如果，不能趁著楊連高剛剛登基地位和影響都還不足立即動手，假以時日，日漸衰敗的段氏，也就更沒了機會。

這個認知，讓他們心中一片黯淡。

在楊沅抵達大理城的前一天，國相高貞壽從“麗江”回了大理。

雖然已經有了宋國大軍為倚仗，楊連高還是率九爽大臣們，親自迎出了大理皇城。

未來的倚仗，畢竟還是高家，人家楊沅又不會長駐大理。

回都城之后，高貞壽沒有馬上回府，而是當即就和楊連高進了皇宮，君臣二人密議了一個半時辰，方才回歸國相府。

次日一早，高貞壽在國相府召見了高舒窈。

高舒窈這些時日，一直率領密宗高手監控著崇圣寺。

依照大理國一向不對前朝趕盡殺絕的規矩，在段正興主動禪位剃度之后，楊連高是不方便再對崇圣寺眾僧進行軟禁的。

那般行徑，會加劇各方豪強對他的惡感。

可是，完全不管，楊連高不放心。

這兒可是大理段氏的大本營，禪位皇帝在此剃度之后，就更是重要的監視對象了。

所以他拜托高舒窈，領密宗眾高手，一直對崇圣寺秘密監視著。

對于崇圣寺秘密串聯各地豪族的事，高舒窈剛剛拿到一些證據，就接到了國相要見她的消息。

直到此時，高舒窈還不知道她今日將要成為大興國皇后。今日是去拜見自己的親大伯，高家的掌門人，高舒窈便換回了正式的本族女子服飾。

白藍兩色的搭配，小領緊身的衫子，有飄帶的圍繞，垂辮于肩，頭包“風雪月”。

完全就是一個明媚可愛的活潑女郎形象，絲毫不見了密宗小魔女的印記。

“伯父，您要見我？”

高貞壽微微一笑，抿了口茶，滿意地看著高舒窈。

高家的血脈就是優秀，看看這孩子，高家子嗣若都如此，何愁不能萬代千秋。

高貞壽呵呵一笑，道：“舒窈，你這孩子做事很有分寸，受密宗遣派，回大理協助楊連高，自始至終，沒有為此找過家族，是個有分寸的好孩子啊。”

高舒窈淺淺一笑：“伯父，舒窈的身份本就比較麻煩，既然是以密宗弟子身份返回大理，自然不能因為密宗，把我高家拖下水來。

高家愿不愿意參與其中，那是伯父您應該決定的事。”

高貞壽哈哈一笑，撫著胡須道：“舒窈啊，楊連高已經成功登上皇位，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高舒窈無所謂地道：“我想繼續去吐蕃游歷，原定的游歷三年，這才過了一年嘛。”

高貞壽眉頭一皺，道：“你今年已經十六歲了，也該嫁人了，依舊要四處游蕩，殊為不妥。”

高舒窈對此倒是不以為然，她不抗拒成親，可也不熱切于成親。

說她玩世不恭也好，亦或性喜自由，她對現在這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挺滿意的。

面對伯父的催婚，一如父母的催婚，高舒窈只是淺淺一笑，端起茶來小口地呷著茶，不接高貞壽的話碴兒，意圖敷衍過去。

高貞壽見她如此模樣，既無奈又好笑：“你這孩子，玩心忒重。既然如此，伯父替你做主了，嫁給皇帝，做他的皇后吧。”

高舒窈一呆，放下了茶：“伯父，是楊連高向您求的婚。”

高貞壽撫須頷首：“不錯，皇帝很喜歡你。”

“伯父，我們高家早已經位極人臣，還需要與皇室聯姻嗎？”

其實高家何止是位極人臣，而是架空了皇帝。

高家世襲宰相，九府之中獨占八府之地，沒有高家點頭，其實大理國的歷代皇帝什么都干不了。

高貞壽淡淡一笑：“地位也是需要不斷加固的，世事變遷，滄海桑田，哪有不變的豪門呢？”

“可是，窈兒不想做楊連高的女人。”

高舒窈皺了皺眉，眉眼間有毫不掩飾的厭惡。

高貞壽眉頭微凝：“窈兒，你有喜歡的人？”

高舒窈坦然搖頭：“沒有。”

“那么……”

“我就是討厭他，非常討厭他。”

高貞壽無奈道：“窈兒，在整個大理，你已經找不到比他更合適的男人了。

他武功很好，長相英俊，志向高遠，如今貴為大理的皇帝。

你嫁過去，馬上就是皇后，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高舒窈攤了攤手，道：“伯父，窈兒清楚，做為家族嫡宗貴女，聯姻以固家族，是我應盡的本分。

而且，窈兒也沒有過什么割舍不下的情郎，只要那人還不錯，窈兒喜不喜歡的都無所謂，嫁就嫁了，怎樣不是過一輩子？”

高貞壽展顏道：“好孩子，你這么想就對了。”

高舒窈道：“但是，那個人至少不能讓窈兒厭惡吧？窈兒一見楊連高那張裝模作樣的臉就犯惡心。”

高貞壽一呆，愕然道：“這……，他可是做過什么惹你不喜的事情？”

高舒窈冷笑一聲，道：“他虛偽、陰險，妃妃從小就喜歡他，他都能釣著妃妃，把妃妃當猴耍，這么惡心的男人，窈兒若是和他同床共枕，會惡心的吃不下飯。”

高貞壽一時無語。

高舒窈眼珠靈動地一轉，道：“伯父，咱們高家又不只我一個女兒，換個喜歡他的去聯姻不就行了？”

換個人？

如果只是聯姻，換個人當然不是不行。

可是，高貞壽已經和金剛智上人達成了協議，他們是要把楊連高變成一個旁人識不破的傻子，徹底變成一個傀儡。

然后再利用他，轉頭去對付他自己的家族，斷了楊家的根基，引密宗勢力取而代之，從而皆大歡喜。

而要做到這一切，卻是非高舒窈不可的，因為高家只有她自幼修練“明妃六相”。

沉默有頃，高貞壽才輕輕嘆息道：“窈兒，楊連高以皇帝之尊，向我高家下聘，指名要納你為后。伯父已經以高氏家主的身份答應他了。”

“伯父，你至少該先問問我的意見！”

高舒窈把茶杯一頓，有些不高興了。

大理女子，多自己擇選夫君，不似中原一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此高舒窈的質問理直氣壯。

高貞壽苦笑道：“楊連高此人無論哪個條件，都是極好的了。何況此前你還配合他奪位，伯父以為你們早已情投意合，又怎會想到，你對他成見竟如此之深？”

高舒窈聽了，也不禁懊惱。

這倒真是容易叫人誤會。

而且楊連高這人，各個方面的條件，的確是高家最合適的聯姻人選。

這么條件上優的聯姻人選，高家自然也會首先考慮分給嫡房，哪會讓這個機緣落到偏房手里。

“舒窈，大興皇帝納高家舒窈為后的詔書，此時已經公布出去了，來不及改變了。”

“可我不喜歡他！”

人的修行，都有最適合他的功法。功法反過來也會影響人的性情。

高舒窈修“明妃六相法”，對喜歡的人，可以極盡取悅之能事。

對不喜歡的人，她是會從生理到心理都產生強烈厭惡感的。

這也是她和小青梅刀妃妃感情極好，所以眼見刀妃妃被楊連高欺騙戲弄，便怒火中燒，哪怕一再被刀妃妃誤解，甚至要和她絕交，也對楊連高不假辭色的原因。

也許她最初只是因為自己的閨中膩友被騙才厭惡楊連高，不管起因是什么，她現在都無法和楊連高建立親密關系了。

“伯父，咱們高家想換人的話，難道他楊連高敢反對？大不了，他要娶高舒窈，我改名兒還不行？”

高舒窈異想天開的想法，惹得高貞壽一陣苦笑。

國家大事，豈能如此兒戲，朝廷威信盡喪的話，還如何治理天下？

不就是聯個姻嘛，老夫也不喜歡家族為我指定的正室夫人，還不是一塊兒生活了幾十年，還跟她生育了三兒一女？

“哎，老夫已經應允，又豈能……，罷了，你去找楊連高，自己跟他說吧。”

“好！”

高舒窈雀躍起來，興沖沖道：“那窈兒去說，他若不答應，窈兒就打到他答應。”

眼看著高舒窈走出去的身影，高貞壽眼神兒暗了一暗。

“金剛智上人說的對，窈兒厭惡他，下手把他變成白癡才不會不忍心。”

“窈兒，就是最合適的皇后人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