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裂空計劃(三)

是的，夜之城現在有公交車了。

因為里爾封死了夜之城向外拉投資的思路，萊恩和佩拉雷斯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開發通過拉動內需的方式來提振經濟，這公共交通就不錯，雖然開支大了點，但能給不少人一個合法的身份干活

雖然對普通人來說也挺黑暗的：公交系統吃的可是公家飯，曾經的黑幫稍微內定一些資金配給也很正常。

不過總好過這些人上街燒殺搶掠吧？

現在這套公交系統基本上處于半無人駕駛模式，駕駛員會在總控臺關注運行受阻的車子進行手動監管，然后聯系各個區域的當地警察，實際上很多時候是轉正的黑幫們來處理騷亂。

車子里沒人敢講話：椰汁成的幫派大多張揚，通過身體精雕和風格迥異的衣服來做區分，不過也有例外。

這兩個幫派的人不需要什么紋身、衣服來證明自己的身份，一個是恐怖的賽博怪獸，另一個是恐怖的生物怪獸。

而且他們的地位有多高，也非常好辯別，基本上都是越不像人越強。

這會兒在公交車上的就是這么三個人：布里克、喬斯達和野人王。

有時候這些“老同志”心里還有點僥幸心理，各個都覺得自己也算是跟漢堡王過過招，然后又一起干翻公司的老朋友了，不過里爾這次回來少了幾分人味，多了一些冰冷的機械質感。

當然，仔細一想，里爾沖掉他們老家的時候，其實散發的就是這種鋼鐵的冷酷感。

“慢點.慢點！”

喬斯達背著裝有他媽的巨大維生艙，布里克就在后面托著，同時嘴里還不停大喊慢點慢點。

野人王看著這兩人滑稽的樣子，撇了撇嘴，動手幫了他們一把——

隨著維生艙落地，公交車都抖了抖。

“媽的.”布里克頓感有些尷尬，沒想到被這臭猩猩幫了一把，“長得大了不起啊？”

“你這人，幫你還逼逼上了，想死了？”

“想死的是你”

嗡——

公交車引擎轟鳴嗖的一下跑路了。

三人，準確的說其實還有喬斯達老媽，四人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跑路的公交車，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沖動。

雖然城市服務系統有很多他們自己人混進去了，不過有更多人是普通的市民。

要是打起來被里爾知道了怎么辦？

這里就能看出現在的夜之城和以前的夜之城不一樣的地方了：幫派有害怕的東西，即使是漩渦幫這種野獸一樣的幫派，也已經被馴服了。

眼看氣氛變得尷尬，喬斯達假意拉住了布里克的手：“唉，大哥，咱們還有工作要干呢，犯不著為了這事耽誤工作”

雖然布里克因為義體的緣故受制于喬斯達的老媽，喬斯達的老媽甚至會偶爾干涉一下幫派運轉，但喬斯達日常還是叫他大哥，漩渦幫也叫他大哥，他們各論各的。

被勸的布里克忽然氣笑了：“媽的，這話說的我們好像傻逼上班族，活著的意義就是像豬仔一樣被趕去上班”

野人王抱著雙臂，老實說她對夜之城的現狀沒太大感受：

動物幫和漩渦幫都算是人體強化幫派，不過后者要激進得多。

這倒不是說裝義體就一定比打藥的安全，實際上野人王如果沒有在狗鎮之后得到頂尖的醫療服務，現在也是腦袋尖尖的了，很難正常思考。

而是說動物幫非常樂于把手底下的人派去各種黑的白的體育賽事，并且通過黑幫手段影響比賽——

相比于以前漩渦幫隨意抓人到工廠里做人體實驗，這個多少還是更見得光一些。

上班就上班了，現在的日子不要太好過，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每天還有最新款的藥可以打，有專門的健身房，甚至有科學的健身教練，代價就是要干點維持秩序的工作，她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抱怨的

換個角度看，動物幫維持秩序也是維持秩序，漢堡王維持秩序也是維持秩序，后面這個日子好過多了。

于是她甩了甩手：“管好你和你的人，我可不想被你那些傻逼的想法被他槍斃了。”

“慫逼.”

布里克講話有點不過腦子，野人王剛要打開錄像，喬斯達就急忙按住了自己的老大——

這小伙因為有個好媽，對義體的兼容性非常之高，輕輕松松按住自己的老大。

“大哥，別說啦！咱們還有工作要干呢！”

布里克甩開小弟，罵罵咧咧：“知道了，不用說兩遍”

動物幫和漩渦幫說完就各自走向自己的勢力范圍——

其實嚴格意義上，原來各自幫派能打的都已經編入當地區劃的NCPD，而研究打藥的和義體的都分別編入了不同的研究設施。

所以他們是真正意義上轉正了。

而他們也能意識到改變：剛才公交車是在他們下車之后才跑路的。

換以前，漩渦幫人剛出現在地鐵上就得嚇跑一大堆人，這座城市已經沒那么怕他們了。

在加上他們原來那些幫派人員開始和沒那么瘋狂的普通人一起工作在同一個工作地點.

這種感覺很微妙，他們說不出是什么，但確實在發生。

不過感受不是動物幫和漩渦幫擅長的事情。

他們只知道自己完不成里爾的計劃他們就死定了：

分到他們頭上的是“鋼脊工程”，一項旨在提供眾多工業義體、技能芯片、以及輔助生產注射液，來提高工人規模和工業生產能力的戰略計劃。

太高深的東西他們搞不懂，不過漩渦幫有喬斯達老媽，動物幫有菲奧娜，他們會聽得懂，轉正的幫派只是負責維持秩序，讓人們不再需要分心關注安全問題。

威斯特布魯克，一夜之間，幾乎過半的娛樂場所全部關停——

來自虎爪幫和莫克斯幫的轉正警衛穿著涂鴉過的制服，趕走了所有從業者。

“趕緊滾蛋，這地方被征用了，手頭的藥物和化學品都交出來，到時候被打死了別怪我們沒提醒你.”

“你們這是暴政！漢堡王會制裁你們的！”

“哈哈，真好笑。”

“你們不能這樣，我們還要生活”

“諾——看到了嗎，市政打算投資建成中心醫院，你們可以在那里找工作。”

“我們去干醫療？你們想割腎了是吧！”

“放心，要是有人割腎，漢堡王會制裁他沒文化的就先去報個班上，價格絕對良心。”

虎爪幫一邊查封店鋪，一邊揮著刀嚇唬這些性偶。

眼看漢堡王這大字都嚇不倒虎爪幫，性偶們氣急敗壞：

“可是我只會給人操！”

“那你就去新美國、墨西哥對了，現在團購離開的票還可以優惠，也可以上網登記一下。”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我們要”

“要什么？罷工還是打架？”虎爪幫笑了，語氣和表情都變得猙獰起來，“罷工隨便你們罷，本來就讓你們滾蛋了，要打架的話現在就可以拔刀了！”

性偶們一下子想起了以前被虎爪幫壓榨的日子——

而這一次，連莫克斯幫也不會幫他們，實際上莫克斯幫的頭目蘇西和虎爪幫的老大前川就站在不遠處的街道上，看著這場浩浩蕩蕩的產業查封。

看著這場面，前川都不禁感慨：漢堡王說得確實對，失去莫克斯這些稍微能打一些的虎娘們，性偶就是被人操的玩意兒.

這幾萬個從業者，就是換成豬一天也抓不完，換成人，稍微放點風聲就全跑路了，不少聰明的從業者馬上上網去查看官方信息了，老實說很多人只是生活所迫干這個，有醫護職業不干還想著站街那是腦子有毛病.

也就是說，這個群體中稍微有點腦子的已經拋棄這個身份了。

剩下來的全是雞頭，除了放點話之外毫無威懾力。

連莫克斯的老大蘇西看了都有些傻眼：“.老實說，我以為這會很困難”

“這就是漢堡王。”前川露出崇拜的神色，“我也認為很困難，所以真相只有一個：是他鋪墊的太好了，是他的決策太英明了。”

蘇西嫌棄地看了一眼這個斗了很久的老對手：以前沒感覺這個兇狠的男人還有這么拍馬屁的一面啊？

前川毫不覺得羞恥，反而是繼續說道：“我覺得你應該自信一些，作為漢堡王的手下。”

“呃謝了，我對這個不感興趣。”

一個彩色頭發的小妞氣急敗壞，在虎爪幫前據理力爭，為性偶們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瘋了！我要瘋了！這個世界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蘇西？！”

說完她就氣沖沖地朝著蘇西走了過來，后者捂住了臉：那個瘋狂戰吼的女人是朱迪，莫克斯幫原來的頂級超夢剪輯師。

（此處并非我黑原作角色，實際上可以在游戲中找到大量游戲文本說明她的傾向，比如她的工作室里就有她覺得什么超夢會大賣并且想要制作。）

“蘇西！你不是去找漢堡王伸張我們的主張了嗎！可是他們”

“朱迪。”蘇西也就是帶了個半面罩遮住了嘴巴，但即使如此，眼神里的無奈還是溢出來了，“現在他們有更好的選擇。”

“每個人都有支配自己身體的權力！”

蘇西頭都大了，以前朱迪是莫克斯幫寶貴的超夢剪輯師，幫派也立足于：店里只能看超夢，想做喜歡做的事情要看技師樂不樂意這種“人權思想”上。

這收入當然不高，但好在賣超夢也能頂住，關鍵是幫派可以運轉

現在可不一樣了，無論是出路還是壓力，都足以讓他們老老實實地轉行。

至于朱迪和她那些瘋狂的思想

蘇西煩人的擺了擺手：“那你就去找人登記，滾去一個可以自由賣Y的地方，全世界就這么一個地方不能合法賣Y——我看旁邊墨西哥就不錯，現在團購車票還有折扣呢。”

“你！”

朱迪臉紅得像豬肝似的，丟下一句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再也別想著讓自己給你們剪超夢之類的話轉身走了。

前川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我還以為她是個有種小妞，寧愿為了賣Y自由拔槍當賽博精神病呢，漢堡王又對了。”

“對你媽個頭”蘇西瞥了前川一眼，“別忘了我們還得協助這項計劃進行。”

“你說得對，‘光輪計劃’多好聽的名字。”

不只是名字好聽，內容也好聽：最終目標是足以支持整個城市低價醫療的龐大醫療系統.

這怎么可能？

但不管怎樣，這肯定比賣Y好多了，要知道現在很多性偶的壽命并不長，短的剛入行一年可能就因為各種義體或者疾病問題死了，死的老慘了。

這肯定比所謂的“自由支配身體”好多了，這也是蘇西寧愿讓朱迪這個腦子有毛病的女人滾蛋的原因。

“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同樣的感觸也發生在神父心中：

當他坐著夜之城本土生產的麥基諾商務車，行駛在回到海伍德教堂的路上，他也能看見這座城市的改變。

曾經街頭到處都是不愿意上學的孩子，但他也知道，很多時候并不是家庭不想讓孩子上學，而是上不起學：

拋開孩子本身可能遭到社會不良風氣影響，即使有心讓小孩上學的家長也會發現學費如此高昂，左右權衡之下，只會有很少一部份愿意冒著過勞死風險讓孩子去上學。

那些沒地方去的孩子最后都會聚集到海伍德，這里有籃球場、有境況相似的同齡人、有“成熟的大人”給他們灌輸“社會的知識”，說話又好聽又抽象。

瓦倫蒂諾幫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把人給匯聚起來的，神父會有意識地幫助一些有前途的小伙，這樣一來，無論他們以后是混幫派、還是進公司，又或者是去NCPD當輔警，總之不管去到哪，他都會把他們乘坐海伍德的孩子。

因為事實也確實如此，這里養育了那些無處可去的孩子。

現在孩子和大人們開始進入夜之城的免費學校，里面的老師來源可就廣了，海伍德的影響力將會在可預見的未來得到削弱，再也沒有海伍德的孩子黑白通吃的故事了。

這也算好事吧。

神父朝著自己的司機說道：“我記得你有個孩子，讓他到夜之城公立學校上學去吧。”

“可是我們是海伍德.”

“我們都是夜之城人，那里有更好的，甚至還包了工作呢。”

神父的任務是輔助推進教育系統改革，光明會會定期對位于海伍德的夜城學校發布改革指令，引入智能教師、實景教學等先進教學技術，提高受教育率，為更高層面的工業生產提供技術工人。

當然，也會順道提高夜之城年輕一代和下一代的整體素質。

這項工程被稱為“智火工程”。

“希望真能燃起熊熊火焰吧。”

圣多明戈外圍，中士完全服從命令，雖然他仍然看外來人不爽，不過里爾公布的計劃里，圣多明戈的區位非常重要，這里大量的人口會有去處。

至于其他的.

六街幫這個幫派相當純粹，從一開始就是單純想著當社區保安收保護費的，軍火生意那也就是順手做，只有圣多明戈富起來，他們才能賺更多的錢。

中士大力關上車門，只見圣多明戈的工人們聚在圣多明戈社區辦事處門口，他清了清嗓子喊道：

“老鄉們！我給你們爭取到工作了！”

圣多明戈的工作就是繼續翻新城市界面，按照光明會的需求翻修基建網絡，改善電網、信息網絡、住宅設施以及物流效率，將低技術需求的消費品工業遷移到這個地區，降低城市運轉損耗，同時準備重建核電站。

“這可是個大工程，也有個響亮的名字，叫做‘千機工程’.”

惡土，諸多流浪者氏族駐扎在廣袤的荒漠上，借助崎嶇不平的地勢，隱藏在裂谷之間躲避風沙。

“帕南，我們也是一家人，以前咱們還一起干過活呢，你看下一批物資能不能先讓我們插個隊，我們可以”

“不行就是不行，插隊很沒素質你不知道嗎？”

帕南強硬的拒絕了自己的“遠房親戚”，嚴格執行救濟物資發放順序。

這夜之城的活本來就不是天天都有，因為獨立更是物資越來越緊缺，在這種情況下還愿意給他們一些救助物資已經是圣人了。

自己要是因為所謂的裙帶關系，搞亂了規矩，那和畜生有什么區別？

流浪者雖然流浪，但基本的道德還是有的，甚至比城里人更頑固——

對阿德卡多就更是如此，夜之城信任他們，他們雖然是流浪者，但也不能亂搞，不能忘恩負義。

對方顯然也理解，說到底，能夠在城邊駐扎的流浪者已經是被過濾過的。

別忘了流浪者里還有亂刀會那種沒有底線的惡徒，那是絕對不能放進去的。

“唉可是算了，你說這什么時候能有下一批活？城外人越來越多了，這樣下去怕是會出事。”

“我哪知道。”帕南指了指身后的電子屏幕，“信息都在上面了。”

惡土之外有很多無人城鎮，現在被流浪者們占領，借助免費的太陽能和風能設施，他們在這里恢復了基本電力。

巨大的LED板每天都在發布各種各樣的信息，包括物資配給剩余、物資配給順序和可用的工作等等。

只不過上面有很久沒有出現過新的項目和新的崗位了。

才剛說完，帕南眼尖就看到屬于索爾的那輛麥基諾皮卡正在朝著營地駛來——

幾乎是同時，面前的男人喊了起來：“誒動了！面板動了！我們有新工作了！

這是什么意思.綠脈計劃？收集土壤？”

索爾的大皮卡在營地前游走，車子上的大喇叭響了起來：

“兄弟們！我們可以種田了！把你們氏族最擅長農業技術的人都喊過來！”

“我們要有自己的家了！一個美妙的農場，一條潺潺流淌的河，一個讓我們再也不用四處流浪，可以遮風避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