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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新(shen)年(ling)快(fai)樂(lu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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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4-11-24  作者:柳岸花又明
 
重生以后的除夕和重生前有什麼區別呢?

好像也差不多。

粵東這邊沒有看春晚的習慣,網上有人做過春晚收視率的統計,東三省那邊看春晚的觀眾占比達到90以上。

但是從秦嶺向南開始,收視率逐漸降低。

粵東地區大概只有10不到,海南更慘澹,連5都沒有。

總體原因大概就是地域文化的差異,春晚演出的戲劇丶小品,相聲等等都是偏北方的娛樂節目,有些梗南方人確實聽不懂。

就比如說被群嘲的「包餃子」,粵東這邊就沒那麼有代入感了,因為他們春節都不吃餃子。

還一個就是氣候差異。

北方天氣冷,大多數人都寧愿待在室內,這時看春晚就成為一種自然而然的選擇。

南方相對溫暖。大家反而不愿意在屋里貓著,廣州這邊的風俗就是去逛花市年三十除夕的那一天,陳著像往常一樣起床。

警了一眼窗外,果然是一個讓人心情愉悅的好天氣。

明媚的陽光如同海里的波濤,一疊一疊的平鋪在廣州街頭。

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猶如過去一年的坎坷,被照亮的同時也寄托著人們的希望。

希望來年舊事歸盡丶跨過坎坷丶笑迎春風。

陳培松今天還要去上班,陳著也要去一趟科技谷的辦公室。

溯回公司的春節安排是這樣的:

今天下午三點才開始放假,大年初一再放一天的假,但是年初二就要上班了。

雖然有高薪高提成的刺激,但是依舊顯得比較苛刻。

畢竟過年嘛,誰還沒有一家老小需要照顧。

陳著對這個情況心知肚明,但是學習網就是這樣,假期反而是生意最好的時刻,所以只能這樣安排。

不過在下午三點放假之前,陳著給加班的所有同事都準備了一個1000元的紅包,這個意外之喜稍微撫平了大家心中的些許怨念。

張廣峰當即表示,今年不去老丈人家里拜年了,以工作為主。

「現在過年走親戚,已經沒有以往那種感覺了,其實就是在炫耀和比拼。」

張廣峰大聲道:「就拿我那個連襟來說吧,之前仗著工資比我高,我老丈人總是對他另眼相看,有什麼好吃好喝的都偷偷給他們家留著。」

「我老婆都和老丈人丈母娘吵過很多次了,要求他們一視同仁,但是根本沒用,好像混得好的才配當他們的兒女—

張廣峰忿忿不平的說道。

張廣峰的這些經歷,真實的直戳大家心窩子。

要知道溯回很多員工的「出身」并不好,不然開始也不會接受600塊底薪的工作。

這個「出身不好」并不是說他們的品德不行,恰恰相反,大家素質都還可以,只是不太走運而已。

要不就是幫單位背鍋被辭掉,要不就是被領導夫人嫌棄,或者當了很多年的無編制教師沒辦法轉正·

總之按照世俗眼光看待和評判,他們肯定是不成功的,

過年春節走親訪友看似是聯絡感情,實際上也避免不了被暗中比較。

對于孩子,大家會追問他們的期末成績。

如果分數和排名不錯,親戚們都會胡吹「清北有點難度,但是中大華工應該沒問題了吧」,整得985好像買白菜一樣容易。

如果成績不理想,那些人可不會安慰,而是調侃「以后和你爸(你叔你爺)

一樣去工地吧」。

這類親戚一般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他們對生活已經失去了希望,賤兮兮的專門以打擊取笑別人為樂。

關鍵你還不能生氣,一生氣他們就到處宣揚「xx家開不起玩笑」。

不過孩子之間都能這樣攀比,更別說大人了。

溯回的員工張廣峰丶向清丶姚藍這些,他們以前過年都是小嘍羅一般,站在最外面聽著「混得不錯的親戚」指點江山。

那些時候,他們最盼望的就是話題千萬別轉到自己身上。

如果「不幸」扯到自己了,就得低頭聽著長輩的訓斥和「淳淳教導」。

最苦逼的是,臉上還得被迫擠出一副笑臉,也不能反駁,反駁就是你不對。

看到同事們因為自己的話都心有戚戚,張廣峰馬上又改變一下語調。

「所以,我決定了!」

張廣峰一拍大腿說道:「與其上趕著討好他們,不如自己爭氣點混出個人樣!明年賺他個二三十萬,年底買輛車去老丈人家里,給我老婆狼狠長臉一次!」

「對!」

向清也才二十五六,正是亟需建功立業的時候,情緒瞬間被挑動起來。

「按照咱公司現在的趨勢,我明年賺20萬絕對沒有問題。」

向清忍不住附和道:「開始進公司還有親戚瞧不上,老子遲早讓他后悔!」

「對,讓他后悔!」

張廣峰振臂高呼,仿佛世界將在自己手中改變。

看著逐漸激動起來的員工們,陳著這個老板,一邊站出來表態。

只要明年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工作可能會有些累,但一定會有所收獲。

并且20萬絕對不成問題!

一邊呢,他又給張廣峰投去贊賞的眼神。

廣峰同志經過這半年來的錘煉和刻意培養,現在真的越來越有「辦公室主任」的范兒了。

他這些話一講,春節加班的強迫性就大大降低了,居然還變成了一種主動的奮斗行為。

但是陳著不合適說,他是老板,家境也不錯,親屬圈里的鄙視鏈怎麼都落不到他頭上。

或者勉強說了,又很容易給人一種忽悠員工加班的感覺,最后變成了蒼白的打雞血和喊口號。

只有「群眾」里有人站出來發聲,一切才顯得那麼水到渠成。

經常有些人奇怪,我能力這麼強,為什麼提拔名單里沒有我呢?

其實這種「能力強」只是自認為的強,但是站在領導的角度,只是覺得你做了職責范圍內該做的事情而已。

像張廣峰這種,在關鍵時刻幫領導圓場或者解決一些麻煩隱患,才能真正被記住。

人與人的差距,永遠不在那些8小時的工作中產生。

反而可能在15分鐘的afternoontea里,或者在應酬中某一杯酒水里,這些才是真正拉開差距的地方。

但是大多數人,其實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下午三點半,溯回的科技谷這邊開始放假,陳著是刻意最后一個離開的。

他鎖上門以后,往后倒退幾步,站到一株木棉樹下。

現在正是廣州木棉開花的季節,枝頭朵朵熱烈的盛開,如同無聲無味的紅色煙火,為即將到來的新年送上賀禮。

偶爾有一兩朵悠悠飄下,陳著也不是很在意,他的注意力仍然放在這一層的辦公室上面。

陽光細細碎碎的打在玻璃門上,光影流動之間,猶如時針撥動的痕跡。

「這就是我這半年打下的江山嗎?」

陳著心中自言自語。

看著規模并不大,畢竟才200多平米的面積,并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

這個成績,似乎有些丟重生者的臉。

實際上這已經是陳著「閃轉騰挪」,費盡心思攢下的家業。

雖然并不起眼,但是陳著有個好習慣,以前撰寫《行業五年計劃》時養成的《計劃》就是在未來五年來,省里某個行業需要發展到什麼地步丶達到什麼高度丶實現什麼目標。

擬稿后經過層層疊疊的審批通過,基本就是五年內的行業風向標了。

所以擬定時需要全局調研和通盤考慮,為此也養成了陳著「走一步,看十步」的事業規劃。

溯回現在雖然只是個小山包,但是陳著給它打下的基礎很夯實,各項關系也基本疏通到位。

只等到一聲春雷炸響,天地豁開一個缺口,在「絲絲靈氣」的傾斜下,小山包轉瞬間就能成長一座山峰。

這里的「靈氣」,既是貸款,也有關于2008年計劃中的大營銷和大炒作。

「明年年底的時候,我能達到什麼地步呢?

陳著自己也頗為期待。

男性生物都是這樣,別說開公司了,哪怕就是買了一套房子。

半夜醒來上廁所,都要坐在黑暗的客廳里東摸摸西逛逛,體會著「這是我的」那種滿足感。

陳著自我陶醉了半天,余光中突然發現一個穿著環衛工人制服的阿姨,正在不遠處遲疑的看向這邊。

她手里拎個袋子,里面裝著許多木棉花瓣。

陳著瞅了瞅自己腳下的落花,瞬間明白她的意圖。

陳著作為本地人,自然知道木棉花有清熱解毒,驅寒祛濕,化痛解淤等功效。

老一輩的阿叔阿婆,他們甚至還會把木棉花攪碎了做成餅吃。

估計這個環衛阿姨也是想把落下來的木棉花撿回去,但又不敢打擾這位年輕的老板,所以才巡猶豫的等待。

陳著笑笑,沒有繼續在這里逗留,主動讓開了位置。

環衛阿姨似乎感受到了陳著舉動里的善意,皺著像橘子皮一樣衰老的皮膚,

有些感激的說道:「老板,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新年快樂。」

陳著溫和的回道,順手從兜里掏出一個紅包遞過去。

環衛阿姨矜持著搖頭。

科技谷園區的制度非常嚴格,舒原院長作為學者型商人,骨子里還是有一些理想化的東西,所以嚴禁服務人員收受禮品。

陳著顯然知道這些規矩,所以也沒有勉強,轉身走了兩步,只覺得陽光曬在眼皮上非常舒服。

募然一轉頭,發現環衛阿姨蹲在公司門口的那顆木棉樹下,開心的撿著花瓣風吹起她鬢角枯黃的頭發,露出臉頰上的皺褶都是滿足。

可能對于她來說,這一袋木棉花瓣煲湯帶來的幸福,遠勝于年輕老板掏出的那個紅包。

「新年快樂」

陳著駐足片刻,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低聲輕誦一句踏步離開。

這個時候還比較早,陳著先回了趟家,母親毛曉琴正在貼著對聯和福字貼。

如果時間向前推幾年,貼對聯的方式應該是在鍋里熬一些漿糊。

熱騰騰粘稠的像米粥一樣的漿糊,有著膠布一樣的作用。

不過這已經是2008年,時代在發展,哪怕毛太后平時也很節儉,但是幾塊錢的雙面膠依然替代了免費但是需要熬制的漿糊。

「你回來了正好。」

毛曉琴招呼道:「你個子高,門上面那個福字你來貼。」

陳著乖乖的過去做事,但是嘴里也說道:「媽,我一會還得出去。」

「找俞弦嗎?」

毛太后問道。

「不是。」

陳著搖搖頭:「俞弦估計忙著陪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呢,他們家不少親戚來廣州過年了,我這邊是有個外地同事沒回家,拿點東西去慰問一下。」

毛曉琴微微頜首,她也沒有多問具體的細節。

就像黃柏涵說過的那樣,毛曉琴是80年代少見的大學生,所以思想和認知這方面都比較成熟開明。

雖然對于幾子創業也有諸多擔心甚至抱怨,但行動上的支持是一點沒有打折扣,并且絕對不干預。

「晚上要去利苑吃大飯。」

毛曉琴提醒道:「記得早點回來。」

「知道了。」

陳著應道。

這里又反映出一個南北文化差異的地方。

在北方的春節期間,那邊的飯店幾乎都是關門的,因為在北方的社會風俗里,只有「孤家寡人」春節的時候才去外面吃飯。

正常人都是要樂呵呵的在家「包餃砸」。

但是在粵東和海南這邊,有很多家庭都會提前在飯店預定好位置,專門把團年飯放在外面的酒樓。

即便大廳里桌與桌之間互相不認識,但是絲毫不影響大家熱熱鬧鬧的各吃各的。

唯一和平時有些區別的是,結帳時需要加收10的服務費。

陳著從家里拿了點葉兒粑和釀豆腐,搭車來到體育西那邊的房產中介門店。

廣州街上的車流量明顯減少了很多,總是堵車的cbd這邊居然空曠的像巴音布魯克拉力賽道一過了很久,才有一輛計程車疾駛而去。

不過逛街的人依然很多,畢竟除了本地人以外,也有很多留守下來的外地建設者。

路上到處懸掛著紅燈籠,張燈結彩的好像給這座往日冰冷冷的快節奏城市,

換上了炫麗的新裝。

耳邊偶爾有「咚咚鏘鏘」的聲音傳來,這是粵東地區的傳統舞獅節目,還有很多退休領導在老干部局的組織下,義務為市民寫對聯。

在一聲聲夸獎中,找到了曾經在職時的心理滿足感。

外面人聲鼎沸,但是中介店里門口羅雀,空蕩蕩的只有店長宋晴一個人。

這也正常,哪個正常人會在這時候來中介店找房子。

「老板怎麼有空過來呢?」

宋晴一抬頭看見陳著,疑惑的詢問。

宋晴又是另一種下屬,她是可以獨當一面的那種類型。

很多事情只要告訴她,我需要達到什麼樣的效果,然后就可以放手了。

當然宋晴也不是完全不犯錯,就好像之前在地市出差的時候,她也因為在學校門口宣傳學習網,和小城市的補課教師起了沖突吵架。

但是要培養一個優秀的丶與企業同甘共苦一起成長的丶勇于擔責的下屬,那就要給他們犯錯的空間和成本。

好在溯回還年輕,陳著也年輕,完全等得起。

「新年快樂!」

陳著也把一個紅包遞給宋晴,里面不多不少也是1000塊。

「謝謝老板!」

宋晴也不客氣,樂呵呵的接過來。

厚度還不薄,不過陳總一直都不是小氣的人,這是員工們一致認定的事實。

「你今年不回家。」

陳著把釀豆腐和葉兒粑放在桌上:「這些是我外婆家的土特產,那個是俞弦親手做的小零食,我覺得味道都不錯,帶一些給你嘗嘗。」

宋晴老家是貴州的,沒回去的主要原因就是中介公司年后就要正式開業。

千頭萬緒雜七雜八的準備工作,都需要一個人來牽頭負責。

還一個原因就是沒買到火車票,她又舍不得坐飛機,索性春節就不回了。

把錢寄回給了爸爸和弟弟妹妹,年后再請個假回去看望他們。

「能吃到老板娘親手做的東西,那我留在廣州百分百是個正確的決定!」

宋晴老家那邊也有葉兒粑這玩意,畢竟云貴川在飲食習慣上有很多相似之處。

她也不講究,直接捏起一塊還透著冰箱冷氣的葉兒粑,心滿意足的品嘗起來。

「老板你真有福氣。」

宋晴吃完后,很認真的說道:「老板娘那麼漂亮,居然還有一手好廚藝,老板你可真是人生贏家。」

「吃你的吧。」

陳著打趣道:「怎麼幾天沒見,你和張廣峰有點像了。

這就是陳著拉攏得力下屬的手段,既給錢又給權,還在生活上予以關心,保證他們對自己忠心耿耿。

至此,陳總這一年的工作算是終于完結了。

他從中介門店回到家里,先幫毛太后貼完所有對聯,然后打算洗澡等著父親回來。

「喏,你的衣服。

毛曉琴把已經洗過一遍的耐克運動衛衣套裝和板鞋放在床頭。

「媽,我都上大學了,你還買新衣服啊?

陳著扭頭說道。

以前讀書時,每年春節毛曉琴都會買套新衣服給兒子。

小的時候陳著確實很興奮,穿上了新衣服都舍不得到處走動,鞋子上沾了一點灰都要俯身擦兩下。

后來年紀逐漸增大,這種興奮感也日漸降低,尤其他現在是重生回來的,本來以為對這些東西更是沒什麼興趣了。

哪知道洗完澡穿上以后,陳著嗅著衣領上洗衣液混雜著陽光的味道。

猶如原野上一股好聞的淡淡焦味,從鼻腔直接沁入心里。

太陽像個魔法師,它把一件生活里普通小事蘊含的情感,完全烘焙出來了。

就連剛穿上新衣服時那點人的觸感,都仿佛是母親對孩子關心的痕跡。

「媽!」

陳著換上衣服以后,興沖沖的走到客廳,像小學生那樣幼稚的展示道:「怎麼樣?帥嗎?」

「帥,還是帥的———」」

毛太后打量一會,眼神里流露出母親對孩子那種獨有的欣賞。

但是片刻后,她又扁扁嘴:「但是我發現啊,某人的臥室里還有一套新衣服,我感覺那套衣服好像更帥。」

「嘿嘿」

陳著咧嘴一笑,討好似的給親媽捏捏肩膀:「那時俞弦給我買的,但是說句實話,她的眼光可遠遠比不上你。」

毛曉琴買的衣服是紅黑搭配,頗具喜慶的意味,好像父母給孩子買衣服都喜歡以「紅色」為主。

可能在他們眼里,紅色不僅活潑,而且還很有春節的氛圍感。

真是很難理解這些父母,完全不顧孩子的喜好,反正自己看著爽就行。

cos姐是藝術生,她挑衣服就會從陳著的外貌丶膚色丶還有習慣入手,所以給男朋友買的衣服一套天藍色的休閑夾克衫加褲子。

里面搭著一件白色的長袖內襯。

陳著本身皮膚就白,個子又高,性格沉穩而平靜,最適合這種簡單時尚的風格,穿上真的能展現「玉樹臨風」的氣質毛曉琴又不傻又不瞎,一對比自然看出兒子穿什麼衣服更適合,她當然也知道兒子在拍自己馬屁。

「今晚你就穿一天吧,明天換上小俞給你的衣服。」

毛太后遞過去一個嗔怪的眼神,同時也好奇的問道:「人家給你送東西,你有沒有回過去啊?」

「送了。」

當著母親的面,陳著也沒有撒謊:「給她買了一個4萬多的香奈兒小坤包,她即將走上藝術比賽的道路,我感覺需要這個包傍身。」

毛曉琴點點頭,她覺得兒子考慮還是挺周到的。

除開俞弦這個特例,因為天賦和靈氣被關老教授看上,其他能夠選擇藝術專業的學生,家庭條件肯定都是不錯的。

俞弦很快就要踏上通過比賽展示自己的道路,在一幫「富哥富姐」之間,她現在的家庭背景就顯得異常單薄。

但是一個奢侈品包包,能夠讓她減少各種不必要的謠言和中傷。

就比如:

富姐a:臥槽,那個最漂亮的女生得獎了,還是第一名!

富姐b:我早就知道了。

富姐a:沒啥貓膩吧。

富姐b:有貓膩那又怎麼樣呢?她背的是4萬多的香奈兒,我都買不起,她爸媽不知道多有錢!不管靠自己實力還是家里疏通關系,都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富姐a:去和她認識一下吧,她背得起這種包,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這個橋段可不是想像,在藝術生這個圈子里幾乎是百分百會發生,毛曉琴自然懂這些道理,非常支持這個舉動。

「價格別讓她知道。」

毛太后叮囑道:「小俞好像不是那種喜歡穿金戴銀的女生,萬一知道那個包的價格,說不定就想退掉了。」

「必須不能讓她知道啊。」

陳著得意的說道:「我告訴她這是在三元里買的a貨,不到100塊。」

三元里是廣州著名的奢侈品偽造基地,不過有趣的是,他們附贈的防偽證書,居然能在官網上查到編號,就是這麼的離譜。

母子倆正說話的時候,老陳也回來了。

可能是除夕的原因,他比平時下班早了1個小時,天邊剛剛升起紅霞。

「毛醫生和陳總在研究什麼議題呢?」

老陳笑著問道。

他這個歲數對春節早就沒有了任何期待,再說明天還得上班,完全只是當成一種「需要重視的紀念日」來過。

「在研究人事,但是陳主任你回來晚了,沒有發言權——」

毛曉琴開個玩笑,催促著丈夫趕緊洗澡。

等到陳培松洗完澡,夜幕已經降臨了。

不是他洗得慢,而是冬天的廣州晚霞本來就是來去匆匆。

仿佛只是替月亮和星星鋪路似的,稍微露個臉,就把舞臺讓給了迷人的月色。

陳著一家三口出門時,廣州已經滿城燈火了,雖然路上車輛依舊不多,但是每個隘口都有執勤的警察把守。

在車里的陳著經常能透過窗戶,看到市區里某一處不確定的地方,「咚」的升起一道劃破長空的煙火,然后孤寂的化為點點火星落下。

「不是不給個人放煙花嘛。」

毛曉琴說道:「我看到新聞說是8點以后,市政府組織在白鵝潭那邊放煙火慶祝奧運。」

「不給又能怎麼辦?」

老陳不以為然的說道:「抓到又不能槍斃,放吧放吧,難得熱鬧一次,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這是基層官員典型但又很真實的心態。

不是他們不想管,實在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所以這種時候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暗中祈禱著不要出現突發事故。

否則可能當時不會處理,等到消停以后,從上到下會擼了個遍。

到了利苑以后,酒樓里已經座無虛席了。

這還是老陳找熟人訂的桌,不然單憑自己是真的很難搶到。

不過這里雖然人多,但是不像大排檔那樣喧囂,畢竟團年飯,很多平時隱藏不露的長輩都出來了,大家都很注重的素質和禮儀。

很快就有服務生匆匆過來核對陳培松的預訂信息,確定后轉身就走。

生怕多留一秒,世界就要爆炸。

這種團年飯都是沒有點餐流程的,只有固定套餐可以選擇,大家都忙的熱火朝天,不會為你單獨服務。

比如說陳著一家三個人,那就是368的套餐,其他菜和平時沒啥區別,就是多了一例烤乳豬。

廣州人逢年過節習慣吃烤乳豬,又脆又酥而且寓意還很好,因為烤紅的豬皮赤亮發紅,預示著來年能夠紅紅火火。

等到所有菜都上齊,陳培松用飲料代酒,舉起來提了一杯;

「2007年終于過來了,站在我的角度,這一年是豐收的一年丶進步的一年丶

卓有成效的一年。」

「陳著考上了理想大學,我的妻子美麗賢淑的毛曉琴女士,又年輕了一歲。

「我呢,還是一個亂糟糟的中年發福男人,不過可喜可賀的是,離自己的退休愿望又近了一步!」

陳著心想老陳說話的水平真是可以,重生前的自己,真是錯過了很多寶貴學習的機會和財富。

如果是重生前的陳著,他指不定覺得父親這些「廢話」有些噪,周圍的環境太過吵雜,只想趕緊吃完飯回到自己的臥室里。

玩玩手機,刷刷qq,悶騷內向的人好像只有在網上才是真正的自己。

不過現在,陳說不僅能夠體會著父親話語里的巧妙,還能高難度的回應。

陳著說:

「那我也祝爸媽在新的一年里,椿萱并茂,棠棣同馨。」

老陳愣了一下,他現在已經不怎麼寫公文了,突然遇到生僻字還真理解不了不過毛曉琴微微一笑,舉起杯子說道:「希望我們家尤其是兒子,新一年里春祺夏安,秋綏冬禧。」

「還是老婆厲害!」

陳培松馬上大呼道:「有學識有涵養又接地氣的毛曉琴女士,真是人間所有半邊天的楷模!小俞可得多學習一下,我們要一代更比一代強!」

「你當我是南孚電池呢?」

毛太后假裝不滿的說道。

接下來,三口人一邊吃著團年飯,一邊輕松聊著天。

直到「叮」的一聲簡訊響,陳培松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有人給他發來拜年信息了。

老陳緊趕著回復,打算繼續和妻兒說說話,但是這就好像多米諾骨牌倒塌一樣,拜年簡訊是一條接一條的「襲」來。

陳培松嘆了口氣,他雖然只是副處級干部,職權不高,但是處于基層認識的人很多,就連轄區內很多企業老板都會發來拜年信息。

當然毛曉琴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她是三甲醫院的科室副主任,同樣有很多社會關系需要經營。

陳著更是如此了,他不僅回信息,還要主動給那些領導和生意場的朋友編輯簡訊。

總之,桌上突然安靜下來了。

不過陳著是年輕人,操控手機更熟練一些,很快就搞定了領導和客戶。

抬起頭發現父母還在奮力打字,于是不管他們,給俞弦發了一張自己在吃飯的照片,并且詢問:「你在做啥?」

很快,cos姐回復了。

她也發了一張圖。

在竹絲崗的客廳里擺著一張大餐桌,

熙熙攘攘的擠著很多陌生親戚,胖胖的奶奶坐在正中間位置,開心的嘴巴都快合不攏了。

大概,春節只有對老人和小孩才有很深的寓意。

照片里,陳著送的chanel小包,端端正正的放在櫥柜上。

陳著微微一笑,囑咐俞弦不要太勞累。

緊接著,他又把在利苑吃飯的照片轉發給宋時微,問道:「在做什麼?」

宋時微的回覆也不慢,她同樣以照片形式,分享了自己的即時動態。

在一間好像是別墅的大客廳里,零零散散坐著一群衣冠楚楚的親戚。

他們身上的不是gucci就是dior,并且那種眼神丶手勢丶姿態所傳遞出來的語言,完完全全社會精英的模樣。

如果唐泉沒進去,可能和他們有些共同語言。

「煩不煩?」

陳著問道。

「煩。」

sweet姐很乾脆的回道。

陳著笑笑,宋校花比自己還厭惡能裝的人,這些親戚幾乎都踩中了她的雷點。

「送你的香奈兒小包喜歡嗎?」

陳著突然問道。

萬萬沒想到,其實陳著也給sweet姐買了一個同款,真是時刻不忘「一碗水端平」

不過這能夠對魚擺擺隱瞞,但是對于從小就接觸這些東西的宋校花來說,真假一眼就看出來了。

「已經在用著了。」

宋時微回道,過了一會兒,她又發來一條信息。

宋時微:陸教授一直讓我還給你。

陳著:那你還嗎?

宋時微:不還。

宋時微: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回去給你。

正聊天的時候,利苑酒樓大廳的電視里,突然有一道嘹亮的聲音響徹全場:

這里是中央廣播電視總臺2008年春節聯歡晚會的直播現場,我們和全國各族人民丶全世界的中華兒女共同迎接戊子鼠年的到來——

陳著一證,轉瞬明白2008年的春晚開始了。

農歷2008,正式到來!

還沒等陳著說話,遠方突然也有震耳發的鞭炮聲傳來。

如同駿馬奔騰,激發人們的豪情。

又像海浪奔涌,營造出濃濃的年味。

陳著知道,應該是白鵝潭那邊的煙火盛宴已經開啟了。

就在這耳膜鼓蕩到「嗡嗡」作響丶面對面都不知道說什麼的環境里。

陳著打開手機,給俞弦和宋時微發去了一段話:

新年快樂。

雖然我們沒有在一起歡度佳節。

但是你要知道。

當你在我眼前的時候。

你是一切。

當你不在我眼前的時候。

一切是你。

陳著鞭炮聲很快停下來,可是酒樓里的所有人好像被按下了開關,不約而同的都站了起來,在春晚開場歌舞《飛向春天》的演繹里。

大家舉起酒杯,高聲大喊:

新(shen)年(ling)快(fai)樂(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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