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況啊?”
朱小林私下里呿呿道:“這是有人急眼了?”
“你不也急眼了?”
李懷德撇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哼唧著講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是領導高瞻遠矚。”
“呵呵——”朱小林給了他一個別裝嗶,咱們在一起混了十幾年,誰特么還不知道誰的。
李學武倒是很認真地聽著趙主任講話,這位一上來便全是干的,半點含糊都沒有。
就在趙主任講到紀律要求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說話聲,隨后便有秘書走進會議室,同趙之南背著耳朵說了兩句。
趙之南抬了抬眉毛,點頭過后看向眾人講道:“李副主任來看大家了,大家鼓掌歡迎。”
眾人在錯愕中機械地鼓起了掌,還沒反應過來呢,直到門口出現了李副主任的身影。
這一陣會議室內的掌聲才真正地熱烈了起來。
李副主任在政務院、經濟工作委員會任副組長,主要負責財政、銀行、外貿、財經、衛生和直屬口等重要工作領域。
后世對他的工作評價是:為國家經濟穩定和發展做出了杰出貢獻。
他的經濟智慧和謹慎管理為國家財政的健康發展提供了堅實的基礎。
李副主任是這一次訪問團的團長,而訪問團主要由外貿和工業系統的單位負責人組成。
李學武是有看見外貿系統的人,不過沒打過交道,雙方住的樓層和活動范圍也不一樣。
訪問團分外貿和工業系統兩個支隊,各支隊又分成了幾個小隊,每個小隊有一名外事干部負責。
李懷德、朱小林幾人便自行組成了一個小隊,李學武當然也在其中。
今天這一次是集體開大會,外貿和工業的代表就連座位選擇都涇渭分明,倒也方便了彼此。
李副主任面色嚴肅地走進來,仔細地看了眾人一眼,這才點點頭講道:“很有戰斗力嘛——”
這個時候不需要抖機靈,更不需要回答,只要鼓掌就好了。
所以現場立即響起了更加熱烈的掌聲。
李副主任穿著中山裝,對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眾人按了按手,道:“穿洋裝不是讓你們走洋路,是要讓你們把這里的先進技術和經驗帶回去。”
“我看有些人還不是很適應這套衣服,有些人已經穿出了精氣神。”
他的目光先是掃了眾人,最后落在了紅星鋼鐵集團代表的區域,明顯是在講李懷德和李學武。
就他們兩個的西裝最合身,也最挺精氣神。
沒辦法,誰讓李學武的要求明確,裁縫李廣年手藝精湛呢,兩人坐在眾人中間如鶴立雞群一般。
朱小林順著領導的目光瞅了瞅,(誰是雞?)
李懷德和李學武真忍得住,此時嘴角再比56式難壓也得使勁壓著,真的不能笑。
不僅不能笑,還得裝出一副領導說的不是我,我沒聽懂領導話的表情。
嗯,就是淡淡地裝嗶。
一左一右,兩人甚至坐姿都一樣,抬手鼓掌的動作和表情也幾乎沒有差別。
如此精湛的演技自然奪得了全場與會人員的稱贊:“真特么能裝!”
“好!就是要有這種戰斗準備!”
李副主任從崢嶸年代走來,身上帶著血氣和意志,這會兒講話鏗鏘有力。
“你們是系統萬里挑一的精兵悍將,是肩負國家工貿工作希望的勇士,這里就是你們的戰場!”
他手指點著紅星鋼鐵集團代表的方向,目的很明確地講出了他的要求。
在闡述外事工作和業務工作的時候,李副主任并沒有講太多的虛話套話,很直白地向眾人以下命令的語氣傳達了組織的要求和決定。
別人聽沒聽出來李學武不知道,他是聽出來了,領導對他們的期望好像增加了很多啊。
這是出現什么變故了嗎?
在來時的飛機上老李還悄悄同他講了,這一次訪問團體中有一部分人是帶著合同來的。
這話的意思就很容易理解了,前期的談判工作已經結束了,無論他們這些人能不能有所斬獲,發布訪問公告的時候面子上一定會過得去。
簽了多少訂單和合作協議,達成了多大價值的合作意向,都是本次訪問的重點結果。
不然李副主任帶著這么多人來干嘛了?
“我講一個情況啊,也許大家已經看到了。”
李副主任態度十分認真地看著眾人講道:“這里對咱們的態度有些復雜,千萬要謹慎小心。”
他手指點了點現場,緩緩點頭強調道:“出現任何問題要及時與負責人溝通,不要意氣用事。”
說到這里,他回頭看了趙之南一眼,見對方點頭,便知道這個問題已經強調過了。
該說的都說了,他臉上的嚴肅表情也消散了一些,語氣更是柔和了許多。
“我很理解大家出國一次很不容易,想要領略一下地區的風土人情。”
他點了點頭,道:“可以,沒問題,只要按要求進行報備,組織這邊會提供幫助,對吧?”
“后勤組已經準備了行程方案。”趙之南給李副主任解釋了一句,并向眾人簡單地進行了介紹。
主要是東柏林的一些景點,都在酒店周圍,其實也沒什么可逛的。
他也知道大家心中所想,便同李副主任輕聲講了幾句。
李副主任倒是通情達理,笑著點了點頭,道:“可以,給家人和朋友買禮物這很正常嘛,人之常情。”
他看向眾人講道:“出來一趟多不容易,在工作之余允許大家出去轉轉,但要注意安全。”
“考慮到大家的實際工作情況和需要,我們外事部的同事幫大家準備了出行和兌換的資金。”
趙之南接過話頭,看向眾人解釋道:“每人100元,一會外事部秘書會給大家發放。”
“100元哪里夠,多考慮一些。”
將要離開的李副主任同趙之南講了一句,又同身邊的秘書講了幾句。
趙之南得了領導的要求,這便對眾人笑著講道:“100元的基礎不變,大家有需要兌換德國馬克的可以找外事秘書幫忙,但有500元上限啊。”
這里說的德國馬克不是聯邦德國馬克,而是民主德國馬克,全名為:“德意志民主共和國馬克。”
這里為什么要強調一遍全稱呢?
因為民主德國的貨幣名稱改了三次,每一次都有馬克兩個字,但前面的字越來越多。
德國馬克的只有兩種面值,馬克和芬尼,1馬克100芬尼,芬尼則有硬幣體現。
此時國際上美元的價值還很堅挺,一般兌換會以美元匯率為標準來執行。
此前多是由英鎊來換算,從去年開始就變了。
當然了,美元也堅挺不了兩年了,馬上金本位體系就要崩塌,那時候美元將迎來貶值海嘯。
李學武清楚地記得這一點,他已經要求智庫做出應對方案,港城東方時代銀行的資產能不能再翻幾十上百番就看這一遭的了。
此時國際匯率穩定,1美元兌換2.4618元Rm幣,1美元兌換3.66元德國馬克,所以1元Rm幣約能兌換1.49元德國馬克。
趙之南說了,外事部給大家準備了100元的福利,實際上給到他們手里的是149元德國馬克。
140元整票,9元零錢,考慮的非常周到。
另有500元的兌換額度,就得自己去找秘書申請了,一共不到900馬克在這里能買到什么?
哎——好東西可多了去了!
不要以后來的物價來衡量此時的物價,民主德國的物價同國內一樣,均保持著低物價的水平。
將近900馬克的資金絕對能給家人和朋友買到豐富且具有價值的禮物了。
不過你要買大件就不可能了,因為你也帶不回去,飛機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位置給你裝大件。
所以手表、懷表或者鋼筆一類的小玩意才是首選。
朱小林已經在掐指頭算錢了,他出來前是有所準備的,公事不能白來,私事當然也不能白來。
這個時候國內的工業水平普遍偏低,精密儀器和設備的技術匱乏,在老百姓眼里手表還是歐洲的好。
很直白的一點,以訪問團成員的身份從這買了手表帶回去是不需要交稅的。
因為他們不走正常通道,誰來叫他們補稅?
說不差錢,可真正要將這里購買的東西帶回去賣掉,那也是小賺一筆的。
當然了,領導們不會這么做,那也太沒面子了,可架不住那些秘書們心思活絡。
有經常出國的領導不在乎這點小錢,秘書們會請示領導,使用領導的那個額度。
也有朱小林這樣準備大采購的,自己的額度不夠用,還想從周圍人身上劃拉點。
“老李,你買的東西多嗎?”
等領導離開后,眾人散會,出來的路上他同老李問了一句。
老李回頭瞅了他一眼,沒吱聲。
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這點錢夠不夠用,你心里還沒點嗶數嗎?
“您就別看我了——”
李學武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們家倆孩子,哥兄弟姐妹四個,一大家子人呢。”
“唉——”朱小林無奈地點了點頭,道:“你說你年紀輕輕的,著急結什么婚啊。”
“這叫什么話——”
老李也是被他給氣笑了,瞪了他一眼,道:“就因為你,我們秘書長還不能成家立業了?”
“哈哈哈——”
朱小林也是開玩笑,這會兒聽見李懷德的話也是笑了起來。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同他輕聲講道:“您先用著,真不夠了我再幫您想辦法。”
“你有辦法?”朱小林驚訝地看著他,問道:“你在這地兒有勢力啊?”
“呵——”李學武好笑出聲,同他講道:“我跟您一樣,也是第一次來,哪有什么勢力啊。”
四九城的人說話就這樣,勢力并不是完全的表面意思,有關系的含義。
“明天我不是要去辦業務嘛,到時候興許有機會呢。”他給朱小林挑了挑眉毛,意思點到就行了。
朱小林也懂了,笑著應道:“成,我記你一人情,等回國以后一定還你。”
“別跟他辦事,忒小氣。”
李懷德暼了他一眼,給李學武講道:“他就會空口白牙的許諾賺人,他的人情值個屁錢。”
“你老李拆我的臺是吧?”
朱小林不干了,瞅著李懷德戲謔道:“是不是看學武同志要幫我的忙,你嫉妒了?”
“成啊,你也別忘了你們李主任。”
他倒是會說話,笑著給李學武講道:“哪怕是先可著他也別得罪了他,他這人可會給人穿小鞋了。”
“呵呵呵——”李學武聽著他們互相攻訐,輕笑著講道:“我盡力就是,但也只能顧著咱們自己。”
他特別點了一句,手上就比劃了他們三個。
“當然,你放心——”
朱小林臉上認真了幾分,道:“老哥辦事你品就完了,不帶給你差事的。”
李懷德并沒有表態,他同李學武之間也不需要表態。
李學武剛剛說的,去外地辦業務找機會兌換馬克一事,他是不信的。
考察任務都是有外事部工作人員隨行的,就算他能說會道,又能從人家手里換出來多少。
雙方經濟往來是有,但民間匯兌業務幾乎沒有。
李學武真正有關系的還是從港城過來的那些人,老李也很清楚這一點。
因為他不缺兌換額度,就基于這一點。
港城過來的那些人帶了美元,在這里想要兌換馬克不要太容易。
他當然不好給朱小林開這個口子,否則人情世故就沒完沒了了,多少錢都不夠換的。
關鍵是這種行為也不太妥當,他是來參加活動的,不是來當二道販子的。
再說了,兌換一分錢不能掙,但凡掙一分錢都得讓人講究死,面子就別想要了。
你說不賺錢,那些港城來的人怎么算?
人家跟你白玩啊?
所以自己用怎么都好說,他是不會開口子討這個嫌的。
不過朱小林是哥們,這個面子又不能駁了,到底是由李學武出面來解決。
就朱小林一個人,多了他能換多少。
換多了不用李學武說,上面都會同他談話,這一點克制相信朱小林還是有的。
1點30分會議結束,他們在小組外事負責人員的帶領下出門,直接上了小巴車。
還是從機場來的那臺車,未來幾天的活動基本上都是這些小巴汽車。
李學武已經從同他對話那個秘書的嘴里得知,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那堵世界著名的墻——柏林墻。
后世老特也在美墨線是建造了一堵墻,但那堵墻更像是賭氣墻,跟寒戰的標志柏林墻沒法比。
“這東柏林沒什么好看的了嗎?”李懷德上車以后便皺眉問道:“千里迢迢來這里就為了看他們的墻?”
按外事交流慣例,第一站應該是去到雙方有共同關系的紀念碑貢獻花圈,緬懷過去。
可這里是東德,曾經的“首騸”之地,哪里有什么值得他們緬懷的。
這里倒是有個紀念碑,可也不值得他們過去,因為這里埋葬著的是2000多名毛子。
“其實好看的有很多。”
外事秘書主動介紹道:“今天要去的柏林墻是對方要求組織的一次活動,接下來諸位想要游覽東柏林,我可以做向導。”
“東柏林都有什么好去處?”
朱小林對這里已經失望透頂,所以沒老李那么應激,問起來倒是希望有意外情況。
“除了現在要去的柏林墻,以及大家來時降落的柏林·舍納菲爾德機場外,還可以看看共和國宮、亞歷山大廣場、世界時鐘、柏林電視塔、柏林東站、馬克思·恩格斯廣場、萊比錫布業大廳等等。”
秘書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景點,好像經常“帶團旅游”似的,業務非常的熟練。
“好吃的去處呢?”李懷德直接問道:“有沒有口味好的飯館子?”
“領導,您就別對這里的餐館抱有期望了。”
秘書笑了,講道:“我在這工作4年,現在最大的愿望便是吃一頓老家的家常菜。”
“呵呵呵——”朱小林輕笑著看向車窗外,隨團車隊已經啟動,“歐洲人懂什么美食。”
“以前都說法餐好吃,在我看來就是瞎折騰。”
他對身邊的李懷德講道:“老大一張盤子,給你放兩塊肉,告訴你菜齊了。”
“哈哈哈——”李懷德忍不住笑出了聲,因為他吃過法餐,就在國際飯店。
跟意大利人合作就這點好,什么都能給你帶來。
說實在的,老李也不喜歡法餐,吃飯跟特么開會似的,還得按部就班。
李學武指了指車窗外聚集的人群,給兩人做了示意。
李懷德和朱小林臉上的笑意齊齊消失不見,換上了嚴肅的表情,眉頭皺的很深。
不用秘書翻譯那些人舉起來的牌子,如果是善意也不用板著一張臉了。
李學武伸手將車窗厚布簾拉上,徹底隔絕了車內外的視野。
李懷德看了他一眼,見他滿眼的認真和嚴肅,點了點頭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去了。
朱小林則很欣賞地看著李學武,這么警覺的安全意識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看得出來,李學武這么多年的保衛工作是積累了一定的經驗。
“聽說你一本書能賺幾千塊的稿費?”
他不聊別的,改聊李學武了,一句話便吸引了車上大部分人的目光。
就連隨車秘書都驚訝地看向他。
“嗯,一本書幾千塊。”
李學武坦然地點點頭,承認了這一點。
“有教科書采購,也有專業書籍采購,所以稿費多了一些,印刷的數量比較多嘛。”
朱小林同其他人一樣,羨慕地看著他,問道:“年紀輕輕便出了幾本書,你現在不缺錢花吧?”
“誰說的?怎么不缺?”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講道:“家里每個月都指著我這點工資開火呢。”
“我跟您一樣,也是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奔波,”
“你錢呢?花哪了?”
朱小林詫異地看著他問道:“幾本書下來夠掙幾萬的了吧?稿費都花在哪了?”
“稿費是有那么多,可沒在我手里啊。”
李學武兩手一攤笑了笑,講道:“我寫書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稿費,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的稿費都捐了。”
閉目養神的李懷德突然睜開眼睛,看著朱小林解釋道:“前幾年的地震、學校圖書館、山村里的孩子,你都不看報紙的嗎?”
“呦,這我還真不知道。”
朱小林看向李學武的目光瞬間從羨慕變成了驚嘆,其他人則滿眼的不解和尊重。
“都捐了?咋想的?”
“也不是都捐了,前幾本書都捐了,最后這本書的稿費沒捐,給我愛人了,孩子需要學費。”
李學武笑著解釋了一句,引得車內眾人輕笑出聲,好像非常理解這種做法似的。
有些人更是松了一口氣,更像是替李學武松了一口氣,很怕他把錢都捐了怪可惜的。
典型的替別人惋惜和著急。
李學武并沒有說最后一本書稿費的多少,在其他人看來,交學費能用的了多少錢。
只有了解數字的李懷德瞅了他一眼,隨后便閉上眼睛繼續裝睡了。
幾千塊錢,他倒是一點都不羨慕,李學武這些年的進步和努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不否定李學武真的很聰明,但他也得承認李學武非常的好學,性格堅韌。
去年還傳出李學武同研究所的上官琪有什么特殊關系,結果呢?
上官琪一直在辦公室給他上課,也讓李學武對飛行器有了非常充沛的了解。
管委會辦公會議上,李學武在講飛行器業務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能跟他對得上話。
什么叫專業?
這就叫專業。
李學武寫的這幾本書他都有認真看過,倒不是對書中的內容感興趣,是對李學武這個人感興趣。
他要研究一個人,從書中便能得出結論。
看李學武的書,多是從理論結合實際出發,論點論據非常的到位,就算不懂業務的人看了也會有所啟發和思考。
他對李學武當然非常的了解,這些書確實是李學武寫的,不存在代筆的行為。
真正能在事業上有所進步,更在專業領域有所突破,這種人李懷德是佩服的,賺多少他都不嫉妒。
反倒是李學武捐稿費的行為,剛開始大家都不是很理解,兩千多塊錢說捐就捐了。
就像車上這些人最初的想法,非常不理解。
但大學習活動開始以后,有人針對李學武的稿費問題提起異議,他這才意識到李學武的先見之明。
對李學武稿費問題提出的異議自然是無疾而終,還有什么理由來攻擊一個把稿費都捐了的人。
提出異議的那個人也是沒了臉面,挨的罵都夠他羞愧的自殺了。
但今年,也是最近發表的一本書,他是聽說李學武沒有再捐款的。
這倒是讓他松了一口氣。
以前那幾次捐款還可以說沽名釣譽,明哲保身。
但這個時候再想捐,可真就不是時候了。
李學武給出的理由非常恰當,孩子需要學費,家庭需要開支,這筆錢用的名正言順,心安理得。
他知道,這筆錢真沒入李學武的手,是直接交給了李學武的愛人顧寧,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
既羨慕集團秘書長有個理解他的好媳婦,又羨慕秘書長的愛人有個能賺錢養家的好男人。
“這就是柏林墻?”
朱小林的語氣充滿了失望。
沒錯,眼巴前看到的便是讓眾人大失所望的柏林墻了。
沒來之前看報紙上的宣傳,他們便在想,這堵墻不得有二三十米高啊。
結果呢?
別人不說,李懷德身邊站著的李學武來一個助跑都能徒手翻過去。
多高?也就三米多一點,三米半左右。
三米半的高度,對于一個戰士來說,也就是平時訓練的高度,對李學武來說絕對不是問題。
當然了,這堵墻對于老李和老朱這樣的普通人來說是一道天塹,對普通德國人來說也是。
你要問翻越這道墻最多的是什么人?
答案非常的好笑,就是害怕被清算的那些人,包括美術落榜生的dwJ。
只有這些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才能翻的過去,而一般人還真就沒那個本事。
這也就造成了過去的都是曾經的壞蛋,真不知道聯邦德國在宣傳些什么鬼東西。
這可不是李學武站在墻的這邊屁股也在這邊,他只是以個人的角度,站在歷史的長河中發發牢騷。
該說不說,西方的宣傳真有東西啊。
就問一個問題,柏林墻是東西德國的分界線嗎?
如果沒學過這段歷史,或者真正了解這段歷史的人還真有可能被他們的宣傳給騙了。
覺得翻過這堵墻就能到達光明的彼岸,是勝利的翻越,是對自由的向往。
狗屁,翻過這堵墻是孤島。
沒錯,西柏林在東德的境內,柏林被一分為二,柏林墻將西柏林整個包圍了起來。
“從這里翻過去會怎么樣?”
朱小林真能逗笑,同老李問了一句。
老李也挺能整,瞥了他一眼,道:“你先給我們打個樣試試。”
朱小林瞅了一眼崗哨上的士兵,笑了笑沒做聲。
隨行的秘書已經在給眾人做著關于柏林墻的基本介紹,李學武倒是聽得津津有味,即便他已經對這里的著名建筑做過充分的調查了。
“柏林墻始建于1961年8月13日,全長155公里。”
秘書帶著他們下車以后往廣場方向走,邊走邊介紹道:“最初是以鐵絲網和磚石為材料的邊防圍墻,后期加固為由了望塔、混凝土墻、開放地帶以及反車輛壕溝組成的邊防設施。”
他按照國內報紙上給出的定義,講了這堵墻的意義:“柏林墻是德國分裂的象征,也是冷戰的重要標志性建筑。”
關于這段歷史也挺有意思的,二戰后,德國被美、蘇、英、法四大戰勝國分區占領。
49年5月美、英、法三國占領區合并成為德意志聯邦共和國,同年10月7日,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宣告成立,柏林(東柏林)成為民主德國的首都。。
德意志聯邦共和國簡稱聯邦德國或西德,德意志民主共和國簡稱民主德國或東德。此后西德和東德分別走上了資本主義道路和社會主義道路。
49年10月11日,威廉·皮克當選為民主德國大統領,奧托·格羅提渥為臨時政務總管;11月11日,蘇區宣布把行政職權移交給這個新成立的國家,蘇部隊占領當局改稱為“蘇聯監督委員會”。
李學武就懷疑他們要面對的影子就是這個組織。
這樣,德國便從體制上正式分裂為德意志聯邦共和國和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兩個主權獨立的國家。
民主德國是華沙條約組織和經濟互助委員會的成員國。國土面積為107,771平方公里。
聽起來不少吧,原本可以更多的。
落榜美術生甚至想要整個歐洲。
很讓人意外的是,冷戰時期,民主德國在經濟、文化、體育等方面處于社會主義陣營的領先地位。
美國對西德只要求在大的戰略方向上服從于自己即可,至于西德的內政在不與美國大戰略沖突的前提下一般不會被干預。
蘇聯對自家的陣營不僅要求服從于自己,而且要照搬蘇聯那套政治經濟體系。
這也是當初咱們堅持走獨立自主路線的初衷,不堪忍受這種霸道的行徑。
幾十年后也證明了堅持獨立自主的重要性。
出乎很多人常識的是,柏林墻雖然被修筑了起來,但實際上其并沒有隔絕兩德的交流。
就像前面提到的那樣,柏林墻并不是修筑在東西德分界線上的,而是修筑在柏林城里。
柏林城現在分為東柏林城和西柏林城,整個柏林城又都處于東德境內。
由于西方一直以來的宣傳,導致很多人以為柏林墻修筑在東西德邊境線上,以為東德壓迫人民,使得很多生活在社會主義陣營的東德居民,天天想著法的奔向“自由國度”。
其實通過外事秘書的介紹中得知,情況并非如此,起碼在這個時期并非如此。
要知道,東德可是蘇聯打造出來的一個面向西方的樣板國家,東德人民的小日子,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過的比周邊國家都要好。
在社會主義國家里非常出名,甚至吸引其他社會主義國家的人遷入其境內生活。
而由于東德的低工資低物價,甚至還曾招致西方派人前往東柏林惡意采購破壞東德的金融秩序,這才是柏林墻被修筑的原因之一。
但國際報紙上幾乎所有關于柏林墻的報道都有意識無意識的把人往錯誤的方向上引,而誰沒事查德國地圖啊?
只有看過相關地圖的人,才會恍然大悟,哦,原來柏林墻并不是東西德的國境分界線。
很顯然,這是一件非常明顯的輿論霸權。
西方的這一套玩的很溜,通過引用部分真相、選擇性事手法,讓人自己腦補產生誤導。
看清之后,才會明白,西方媒體是真的狡詐雞賊。
雖然當時有大量東德人遷往西德,但也有大量西德人自愿遷往東德,只是西方媒體卻只會告訴外界,由于東德人民對蘇聯帶來的社會改變極其不滿,大量高級專家和熟練技術工人紛紛遷往西德,在某些高校里,畢業生中竟有三分之一剛剛結業便跑到聯邦德國。
“情況真的如此嗎?”
李學武將這一情況復述給了外事秘書,想要求證這一點。
“我們只是旁觀者。”
外事秘書很淡然地看了看他,道:“據我們的調查,情況是從44年到61年,東德人口中將近有六分之一的人(250萬人)遷出,通過柏林離開,到1961年8月,甚至每天約有2000人離開東德。”
“同樣的。”就在李學武疑惑地看著他的時候,他又講道:“44年的時候,也有超過150萬的西德人逃往東德。”
他攤了攤手,講道:“其實很長的時間里,東德也根本沒有阻止公民從東柏林進入西柏林,只不過穿越者需要有一定的手續。”
顯然,西方媒體說的是事實,但卻是片面的,只提你來不提我往,慣用的宣傳手法嘛,一直在有意無意的誤導讀者。
你看,這就是輿論的力量。
而且,即使不允許穿越國境又有什么問題呢?
一個國家阻止自己的國民和他國的國民隨意翻越國境不是很正常的嗎?
隨意采用各種方法穿越國境的,本來就很可疑,還有那些挖地道之類的,怕不是危險人物吧?
“真有人翻墻逃跑嗎?”
朱小林好奇地同大家一起走在水泥路上,看著眼前的場景問了一句。
外事秘書回頭看了看他,微微搖頭,道:“只有傻子才會去翻墻。”
“真正追求自由的人沒必要翻墻過去,他們完全可以選擇走匈牙利→奧地利→西德路線。”
他抿了抿嘴角,道:“或者是倒過來。”
“呵呵呵——”
李懷德等人被他的表情逗得輕笑出聲,這一句倒過來非常的傳神。
同樣的,朱小林等人也從李學武的問題中反應過來,此時的民主德國還是有東西的。
其實李學武更多的是惋惜,這是個冷戰的年代,為了打壓毛子,美國和資本主義世界搞出了很多幺蛾子。
當然了,毛子自己也不爭氣,隨著時代的發展,因為自身原因以及外部競爭,越來越跟不上美國的節奏,內部矛盾更是激增,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當東德人們的生活水平追不上西方那些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以后,受到優渥生活待遇、自由風氣等方面的影響,一些東德人才開始想要翻越柏林墻,到達西德控制的柏林境內生活,但其人數并不多,只不過由于西方的宣稱,顯得翻越柏林墻的人很多。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抓住蘇聯虛弱機會的美國人和歐洲人行動了起來,他們想盡各種辦法來打擊蘇聯的國力和聲望,其中就包括,中西兩德合并。
李學武可記得這個時間點,因為歷史課上考過這個問題,1987年6月12日,時任美國總統里根故意在柏林墻下發表演講,向蘇聯領導人戈爾巴喬夫喊話:
“推倒這堵墻!這堵墻會在歐洲倒下,因為它抵擋不了信心,它抵擋不了真理,這堵墻抵擋不了自由。”
狗屁的自由,自由從來都不是一堵墻來限制的,限制自由的是制度。
西方各種雜志宣傳柏林墻是獨裁者建造,是為了擋住了東德人民前往西德追求自由的腳步,是分裂了國家和民族。
然后在西方媒體的大肆宣傳洗腦之下,很多人對于柏林墻的錯誤認知又被加深了。
而真設身處地的想,在自己國家的首府竟然有一處外國領土,你會怎么想?
相信絕大多數國家都會同情東德。
李學武故意把話題往這方面引是為了什么?
當然是讓老李等人提前意識到,當他們走下飛機的那一刻,為啥機場那些普通人會用那么復雜和另類的目光看著他們。
這就是西方媒體的壞。
將咱們妖魔化、弱智化、落后化地宣傳,偏偏有些人還真就信,真就不爭氣。
2點半整,他們在外事秘書的帶領下來到一處小廣場集合,這里并沒有準備椅子,但有休息區。
李學武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沿著柏林墻走了一段,切身地感受了這種分裂感。
再回到老李的身邊,卻聽見兩人已經在聊晚上該如何打發漫漫長夜了。
老朱提議整點小酒,去他房間里喝,到時候吹吹牛嗶,說不定偷聽那些人會嚇的尿褲子。
李學武只覺得老朱要放飛自我,越來越沒譜。
且不說偷聽的那些人是誰,就是喝酒吹牛皮這種形象,也會給人不信任的感覺。
他說出來的話真的會被對方所重視。
老李還是有分寸的,示意了東德隨同來的人員笑著逗了老朱,讓他勾搭一個解解乏。
男人果然不能聚在一起,否則一定會扯幾把蛋。
2點45分,李副主任在東德部長會議主蓆維利·斯多夫的陪同下來到了柏林墻邊。
維利·斯多夫在柏林墻的前面,向來訪的工貿領域代表團發表了熱情洋溢但目標明確的演講。
李學武聽的是很認真,因為這老頭不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