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可惡的四眼仔

下課之后的瀧澤悟拿著成績單，沮喪地回頭搭話，看來已經從陰霾中醒悟過來，開始擔心周六日的補考是否會蒙上陰霾。

而源瀨京剛剛在知識的海洋中差點溺亡，只因國文課講的東西難以消化。

他一邊看著黑板抄筆記，一邊回復道：

“你確定嗎？”源瀨京指考試借他抄。

“相信你。”他義薄云天，爾后頓了頓，“先相信。”

源瀨京抄完最后一個字停下筆，對他投去質疑的目光，因為他的發言聽上去像是二五仔。

什么先相信？

其實源瀨京倒是不介意給他抄，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提醒一下。

“你補考的科目是什么？”源瀨京邊檢查筆記邊問。

瀧澤悟想了想，伸出食指中指大拇指一個一個漫不經心地吟誦：

“國文、化學、生物、英語……嗯四門。”

他點點頭，重復一遍：“四門。”

源瀨京抬頭看去，不知道他那一副略顯得意的口吻是出于何種心態，只好說：

“我只掛了倆門，英語和生物，沒辦法全部借你抄，而且補考的話你也不一定坐我旁邊，求人不如求己。”

“更重要的是，抄的前提不應該是保證正確嗎？”源瀨京欲言又止，“我都和你坐同一個考場了，你還想著抄我的…”

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憋了半天只好嘆氣：

“謝謝。”

“怎么突然感謝我？”瀧澤悟一頭霧水。

“謝謝你那么相信我。”

“話說最重要的事情你還沒回答我，英語那些借不借我抄！”

“……”源瀨京真的沒有把握，他不想害人，“抄我的你還會不及格的，相信我不如相信你爺爺，就那個…數字鉛筆。”

源瀨京比了個丟骰子的手勢，希望對方能理解。

“英語考試我就用的他。”

“看來你爺爺那天運氣也不太好。”

對話過后，是短暫的沉默。

這個時候也許需要吐槽，但是源瀨京尊重對方死去的爺爺，如果不是嘴太快他絕對不會這么損…該死。

于是源瀨想了想打算去買飲料——不然他感覺在坐在位置上瀧澤霧對視，他會忍不住冒犯對方的爺爺。

“伱去干嘛不喊我？”瀧澤悟看見源瀨京站起來往外走，連忙問道，“我們還沒談完呢！你是不是去上廁所！”

“不是上廁所。”源瀨京揮揮手說，像是出門前丈夫對妻子說不是去酒吧是網吧那樣，好似對方怕自己出軌，“等我回來再談吧，買瓶飲料。”

瀧澤霧釋懷：“行吧……那記得幫我帶盒草莓牛奶。”

“……”源瀨京沒說話，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后比了個「OK」的手勢，反正他請客。

而剛剛來到走廊，源瀨京就發現深田老師從面前走過，身后跟著小峰理紗。

貌似他正領著這位金發辣妹，向職員辦公室走去。

跟在深田老師身后的小峰理紗不以為然的揉著發絲，仿佛要每一根發絲都揉捏出來，對周圍幾個投來的目光熟視無睹。

這很正常，考試完之后的教師總會找那么一倆個學生談談心，說不定職員辦公室里面已經人滿為患——小峰理紗也以為是成績問題找自己談話。

源瀨京看了幾秒后便不再看，轉身向販賣機走去…他還得去買草莓牛奶。

.

“你知道我找你來是什么事嗎？”

職員辦公室內。

此時一些教師還在批改試卷，堆疊起來的課本放在一個個辦公桌上。

深田詠坐在自己的座椅上，轉過來正對著面前的小峰理紗，他看著這位姿色出挑的學生，心里面五味雜陳。

而在這沒有對話的注視里，小峰理紗像是被看的心虛了起來，她抿了抿嘴說：

“我沒有作弊。”

她知道自己這次考試的成績太好了，全班第七位…本來是想考好點回家找父母多要零花錢，畢竟他們總責怪自己看上去不像個學生。

但現在深田老師把自己叫到辦公室來，肯定是看不過去這件事了。

“這方面也有問題，但不止這個。”深田詠斟酌說道，“考試成績作弊是一件可輕可重的事情，你可以說是愛慕虛榮，也可以說是想要被夸獎，但這終歸不是你的成績。”

“我真的沒有作弊。”小峰理紗嘴硬說，挺胸看著深田老師，好像自己被污蔑了一般。

“……那你現在再做一份，就用補考的B卷在這做。”深田詠盯著她。

“這個…”小峰理紗心虛了，“…下節課還要上課，在這里做試卷會耽誤時間，還要回去聽課。”

“小峰理紗。”深田詠搖搖頭。

“……”她低下頭來不再對視，但仍舊嘀咕，“我沒有作弊。”

小峰理紗覺得只要死咬自己沒有作弊這件事就好，畢竟深田老師沒有證據，抓不到自己。反而承認的話會帶來不少麻煩。

深田詠也知道這個道理，他慢慢用手點著桌面在思考，作為已經擔任過一個學期C班的班主任，他很清楚小峰理紗的性格。

所以他想談話的事情不是這個。

其實上個學期就有幾個同學反應，說班里面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只是深田詠沒能看見證據，便不了了之。

如今又聽見這類事情，他沒辦法再坐視不管。

更何況，鈴木凌音是班里面為數不多的好學生，如果可以考取大學，她一定在里面。

“作弊的事情先不說了。”深田詠開口。

深田老師的話讓小峰理紗喜出望外，因為這代表擔憂的事情已經沒了，那么談其他的都無所謂。

可很快，隨著談話的深入，深田老師變得嚴肅，她臉上的表情也在慢慢變得深沉。

最后，小峰理紗露出的是悔改的神色，低頭道歉，因為撒謊已經沒有用，貌似深田老師已經知道了自己做了什么，他十分篤定。

小峰理紗對于這樣的事情無法賭，因為她感覺到真的再不認錯的話，深田老師會立馬叫來自己的家長。

“……如果之后再有人向我報告這種事情，或者是我看見了這類的事情，下一次就不會這么輕松了。”

深田詠頓了頓：“我會聯系你的家長來學校，考慮讓你休學一陣子。”

“抱歉。”

叮鈴鈴的上課聲在此時打響。

“你可以走了，不過放學之前記得交一千字的檢討書放到我的桌上。”深田詠留意到上課鈴聲，提醒，“一千字的檢討書沒寫的話，下周一就交兩千字。”

“……”小峰理紗點點頭，然后一言不發的離開了職員辦公室。

等到關上門，來到陰涼的走廊處，外面小雨飄飄，樹葉滑落雨滴，已經沒有幾個學生在這里。

小峰理紗一邊向教室走去，一邊生氣地罵道，之前那副認錯的模樣已經蕩然無存：

“那個臭四眼老師…真以為自己了不起嗎？還一千字的檢討書……”

“別讓我知道是誰是誰告的狀…”

悔改的面容也是她的撒謊，那握緊的拳頭才是她的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