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源瀨京的憂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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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午休時間都很吵。

比起平時的課間時間，星期五的中午縮短了20分鐘，不夠支撐午休的時間。同時，因為是星期五，大部分人都很期待放學的兩天假期，興奮的精神讓他們沒什么睡意。

所以星期五的午休時間教室都很吵。

不過，即便環境如此惡劣，源瀨京依舊在教室休息。

昨天晚上他睡的很晚，房東先生來找他了，說是要跑手續什么的，源瀨京忙到十一點多才得以睡著…

而早上又起的很早。

于是現在睡眠不足了。

上午的四節課源瀨京都有點走神，沒怎么聽進去課，這讓他莫名有罪惡感。

想來睡眠不足的確是學生時代最大的敵人。

“……”

“……”

“……”

耳旁無法分辨的對話聲此起彼伏，似乎是女孩子的聲音，但源瀨京的思緒已經慢慢放空，手撐著在桌上休息。

可意外的，明明感覺就要睡著，源瀨京的腦海里卻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一些不愿回想的事情。

于是那醞釀出來的睡意被沖散。

源瀨京試圖轉移注意，但事實證明有點困難，因為兩三分鐘后他的意識越來越清醒了。

‘…感覺最近快成自己的心病了…’

源瀨京長出一口氣，決定換個姿勢重新入睡。他取下眼鏡然后趴在桌子上，因為這個睡姿很舒服。之前他都是用手撐著。

在刻意的數羊下，源瀨京沒有再想起那個女孩。

耳畔的話語又一次漸漸模糊，無法分清的言語是再一次席卷而來的睡意。

然后——

快要睡著的時候有人推了推自己。

源瀨京：“……”

源瀨京覺得自己應該生氣，但他現在只想睡覺，好在下午打起精神學習，所以沒有理會是誰在推自己。

說不定是瀧澤悟…反正他不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源瀨京沒能如愿以償，因為對方又輕輕推了一下，那席卷而來的睡意漸漸遠離。

源瀨京聽清楚了耳畔模糊的話語。

“喂…醒醒…”

“鈴木找你去外面說話…”

“喂……”

小峰理紗拘謹地碰著源瀨京。

而過了一會兒后，源瀨京只好抬頭了，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解決事情的話，中午應該沒辦法睡覺。

…所以，鈴木凌音要找自己？

源瀨京揉著眼睛轉過頭，看向小峰理紗，發現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她看見自己好像有點呆滯。

不過源瀨京沒在意她的異常，只是又隨意看了看四周，發現鈴木凌音并不在這里。

說起來她說過……鈴木凌音在外面等自己。

源瀨京從星期三過后，就一直刻意避免和她接觸，因為她的那份距離感令源瀨京不知所措。

但現在她主動找自己，大概無法再逃避。

源瀨京猶豫了一下，只好起身走出教室，他不能故意不去。

而在走之前，源瀨京想起了什么，從抽屜拿出眼鏡戴上。

教室里，沒什么人注意到源瀨京的離開。

“嘩啦（推開門的聲音）”

而小峰理紗看見源瀨京的背影消失，好半天后，她微妙地咬了咬手指，回憶著剛剛的一幕，忽然有點嫉妒鈴木凌音。

又看了看他的座位。

那里，源瀨京已經不在。

……

走廊外面的溫度是秋初的涼爽。

中午的太陽拉長身影，但不再熾熱而是暖洋洋的溫度，校舍前，逐漸泛黃的樹葉是又一個輪回。

源瀨京注意到天氣已經算是入秋。

但很快，他把注意力放回走廊上。自己來這里不是看風景的。

不一會兒，源瀨京就看見鈴木凌音的身影，她靠在墻壁邊上，很明顯是在等人。手里面拿著本子和筆，不知道想著什么。

源瀨京不明白她為什么要拿紙和筆出來，但他看得出對方在等自己。

得益于鈴木凌音的存在感和她的性格，現在，班上沒幾個人知道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大概剛剛被轉達的意思也是因此。

源瀨京走過去，用手拍了拍后脖頸，像是剛剛睡醒那般漫不經心：

“鈴木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聽見源瀨京說話，鈴木凌音從走神中回過來，抱著本子有點結巴：

“那、那個，我想和你說一下星期三的事情…”

“星期三的事情？”源瀨京有點困惑，他不記得星期三有什么事情。

“補習呀。”鈴木凌音小聲說，“星期六我可以幫你補習…那天我不用去打工，你不是說要好好學習嗎？”

“……”

好的，源瀨京回想起來是有這個事情。

可那時候他只是當做玩笑話，沒想到對方卻記在心上。

想來她的每一句都是真誠無比。

“不用……”源瀨京下意識的想拒絕，但想到補習的確是他所需要的，又猶豫起來。

源瀨京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能誘惑自己的，本以為看破了金錢世俗，但沒想到居然會絆倒在這里嗎…

他遲疑了一會兒默默嘆氣，看著鈴木凌音：

“你要怎么幫我補習？”

如果只是單純的補習功課，不會往約會的方面發展，源瀨京可以接受。

但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利用鈴木凌音…也許該好好說清楚。

“…去你家幫你補習？”鈴木凌音猶豫了一下，偷偷打量源瀨京的臉色說。

源瀨京一時語塞。

她恐怕不止單純約會的目的，而是對源瀨京有更加…

了不起的想法！

沒有人幫忙補習會直接來對方家里的，這時候通常是約家庭餐廳或者圖書館才對——正值青春期的男生女生獨處在一個屋檐下，名為補習但發生的故事恐怕往往不止補習…

源瀨京想到這里，揉揉胸口感覺有點心梗。

“我家里面只有我一個人…”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個女孩子來很不合適的。

但鈴木凌音聽到這句話，反而松口氣：

“嗯，那更方便補習了…其實我還有點擔心遇見你的家里人。”

“……”源瀨京看見鈴木凌音的如釋重負，她的表情沒有一點偽裝。是天真單純，還是另有目的，已經分辨不清。

大概是前者。

…算了，還是義正言辭的拒絕好了，哪怕這個補習再誘人，自己沒辦法違背良心接受…

源瀨京心想。

不過剛剛準備說出口，他便想到了什么…腦海中冒出一個想法。

其實源瀨京一直在找個機會攤牌，比如周三下午就是，但那時因為某種意外，就拖到了現在。

這兩天源瀨京也不是沒想過說明，他知道這種事情越晚說，越麻煩，這場誤會應該趁早說清楚。

但每次準備攤牌，看見鈴木凌音的眼睛，源瀨京到嘴邊的話就說不出口了。因為說出去的不再是言語，而是會讓鈴木凌音難過的事。

哪怕本身只是一場誤會，但因此產生的情感卻不是誤會。

好在、好在……

源瀨京剛剛冒出的想法卻能完美解決這個問題。

既然自己說不喜歡她會讓她傷心，那么只要讓她不喜歡自己不就行了嗎？

這樣的話，哪怕沒有澄清誤會，但只要關系回歸到正常，鈴木凌音不會再滿眼看著自己，源瀨京也可以接受這樣的結局。

而讓鈴木凌音討厭自己，源瀨京覺得再簡單不過了…

只要裝成不良就好。

星期六的補習似乎就是個很好的機會。

單獨相處，不用顧慮其他，只要讓她討厭自己就好。

思索至此，源瀨京回過神來，覺得找到解決事辦的辦法輕松了不少：

“你說星期六來我家幫忙補習是嗎？”

鈴木凌音點點頭：“嗯…可以嗎？”

“可以的。”源瀨京點點頭，他會把握住這個機會。

聽見源瀨京同意，鈴木凌音很開心：

“嗯，好。”

接著又聊了幾句，話到尾聲，源瀨京便準備回教室了——可以的話他還想補覺。

“那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那個……”但鈴木凌音卻攔下來他。

源瀨京腳步一頓，有點微妙，明明聊完了還攔下自己，心想總不能是想多和自己說說話，所以故意留在這里吧…

雖然沒什么人注意，但長時間的話肯定會被發現。

源瀨京不太喜歡被人起哄。

“地址…你還沒有告訴我伱家在哪里。”

“……”

自作多情了么…

源瀨京有點微妙，給她報了個地名。

而鈴木凌音隨身帶著的筆和本子總算派上用場，她很快的記下，一字一畫。

接著看向源瀨京，鈴木凌音報出地址向他確認一遍。

源瀨京點點頭：“嗯，沒錯，富山公寓，房間是203的門牌。”

“好…嗯，我會記下的。”她說。

源瀨京這次離開了，沒有再受到阻攔。

他回到教室想要睡覺，但也許是時間不夠帶來的焦急，又或者是對星期六的預演，源瀨京發現自己難以入睡。

頭一次，源瀨京那么深刻感覺星期五的中午吵鬧。

而鈴木凌音也在之后跟著走進教室，無人注意到抱著本子的她，臉上是小小的歡心。

她坐在位置上，看著筆記上的地址，默默記下。

但不知道是害怕忘記，亦或者是遺失掉筆記本，鈴木凌音想了想，又拿出了筆，一筆一劃的在手心寫下。

這樣的話就不怕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