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冬季

十二月中旬。

今年的京都好像比往年都要寒冷，不少人已經在傳圣誕夜當天會下雪。盡管目前離圣誕夜只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但看氣溫下跌的趨勢，大概率是會落雪的。

源瀨京早上起床，站在浴室洗漱時就有這種預感。

鏡子里倒映出來的黑發少年看上去有點無精打采，穿著灰色的羊毛絨衫，手指縮著長袖里洗漱。

今天是去學校的最后一天，到了明天，將會迎來為期四周的寒假。

兩個月的時間眨眼過去，源瀨京的學力已經提升了很多，如今期末考試已經結束，他有預感自己的成績會很不錯。

不過，得去學校拿到成績單后才知道。

穿好鈴南的冬季校服，源瀨京系上圍巾，便出門前往學校了。

一路上無事發生，只是清晨的天有點朦朧。冬季的季節下，不少樹也都凋零許多。

這時，迎面的冷風吹過，源瀨京不得不稍稍提上圍巾，同時手插口袋取暖。

“呼……“

早上的街道略顯清冷，連上班族都不會這么早出門，但作為學生的源瀨京已經習慣早起。

走在路上，他回想起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情，其實還有點舍不得這個學期就此結束。

自從十月份鈴木凌音來幫自己補習，那天過后，源瀨京算是真正認識了對方。

后面她來到學校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黑發齊肩，氣質溫婉，存在感一度攀升到最高點。

他們和源瀨京一樣，最多的問題就是「改變一下形象的變化這么大？」

畢竟之前的鈴木凌音看上去陰沉又軟弱。

但改變形象后，明明性格沒有變化、面對不熟的人依舊會結結巴巴，可風評卻反轉了很多。

瀧澤悟甚至一度懷疑鈴木凌音被人調包了，可在看見她上體育課還是會坐在樹蔭下，呆呆看著源瀨京后，安詳的閉眼了。

“下輩子不當丘比特了。”

等來到了十一月份，大家習慣了鈴木凌音的變化，也不會再咋咋呼呼，頂多只是有點嫉妒源瀨京。

而鈴南的文化祭會在這個月召開，班里面不少人的社團活動也不再參加，選擇留在班級里面幫忙，興致昂然。

以至于作為回家部的源瀨京都留下來幫忙了，體驗了一回文化祭的汗水，和瀧澤悟在一起據紙板。

之后那場文化祭辦的很成功，下午大家一起在班里面合照。男生穿著類似于西裝的侍者服，女生是白色的女仆裝。

那天午后陽光朦朧，氛圍融洽，源瀨京站在鈴木凌音的旁邊，拍照的時候她小聲說有點像婚紗照，源瀨京想了想覺得某種意義上的確很像。

然后無意傷到了旁邊偷聽到的瀧澤悟。

面對按下快門時，班長月太喊的茄子，他的笑容像是苦瓜一樣發澀。

“下輩子不當丘比特了。”

不知不覺，源瀨京發現自己已經快到學校，也從回憶中拉回。

學生時代總是這樣，一眨眼就過去的時間里面留滿了青春的蹤影。明明是很普通的日常生活，但回憶起來又會發現那時候的美好。

來到了一年級C班的教室里，嘈雜的早間一如既往，源瀨京坐在位置上，取下了圍巾輕輕出口氣。

教室里面的溫度比外面要高不少。

“源瀨，諾，給你。”

當源瀨京才坐在位置上沒多久，旁邊的小峰理紗就遞過來一張類似傳單的東西，手上的美甲已經不見蹤影。

源瀨京看了她一眼：“這是什么？”

“卡拉OK的地點，今天下午放學班里面的人商量著一起去唱K…你要不要來？”

小峰理紗把傳單又推了推，若無其事地說：“很便宜的，團購價欸，而且是這個學期最后一次，下次見面就是明年了，大家都覺得聚一聚比較好。”

看著小峰理紗的熱情，源瀨京姑且接過傳單，心想雖然明年聽著有點遙遠，但不過也才四周的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自從泉谷茂走后，班上的氛圍都好了很多，連帶著小峰理紗也被大家接受了很多，也許又或者是文化祭和她是營業額最高的女仆有關？

但總之，卡拉OK的話源瀨京不感興趣，不過這張傳單他看了看打發時間，然后發現……

好貴。

隨便開一間包廂都要3000日元，還是不算酒水自助的單包廂情況。

說起來，源瀨京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存款問題。

自從搬家那次清點了自己的存款后，源瀨京就再也沒有清點過，雖然平時他花錢沒有大手大腳，但也沒怎么記賬。

說人話的話就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還剩多少錢。

但從直覺上感知，應該是不剩多少了，加之還有來年的學費，未來需要報的補習班，平時的衣食住行…

隨便算算都是很大一筆錢。

這個寒假也許不能窩在家里學習了。

……

很快，一天的課程結束。

在本學期最后的一節班會課上，深田老師留下一句“希望來年大家能心想事成。”后，便宣布課程結束，離開了教室。

隨后班級里歡呼一片。

因為寒假正式到來。

收拾書包回家的回家，和朋友私約的私約。

源瀨京本來都忘記了還有班級聚會這件事，正收拾著書包打算回家，但這時，小峰理紗有點頭疼地來問源瀨京：

“源瀨你要回家了嗎？”

“嗯，怎么了？”

“啊…那這樣的話估計鈴木凌音也不會去了。”小峰理紗嘟囔，“沒什么，就是問你去不去卡拉OK，班上有一半的人都去。”

源瀨京想了想問：“鈴木凌音她要去嗎？”

小峰理紗有點無奈說：

“我剛剛就是從她那邊過來的…她問我你去不去，所以現在我來問你，你要是不去她應該也不會去了。”

源瀨京：“……”

源瀨京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鈴木凌音也在收拾書包，她大概率對這種人多的聚會是不太想去的，而源瀨京目前有省錢的想法。

所以一會兒之后，小峰理紗有點沮喪的離開。

“這下平攤的費用更多了…”走之前源瀨京聽見她的碎碎念。

之后瀧澤悟也跑過來，問源瀨京寒假有沒有什么安排。他們兩個一起走出校門，因為鈴木凌音不順路，所以在校門口道別了。

“再、再見。”

“再見。”

瀧澤悟生無可戀：”下輩子真的不當丘比特了…”

源瀨京覺得這句話聽的很耳熟，因為他最近經常掛在嘴邊，但鑒于實在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源瀨京也便沒有在意。

接著瀧澤悟打發時間，一路邊走邊聊寒假的事，他想約源瀨京在圣誕節這天一起出來玩。

可源瀨京的想法是念書，所以委婉拒絕。今天發下來的期末成績單，他的成績是全班第六位，但放在全年級就是四十開外了。

雖然源瀨京的確做到自己最初的目標，全部科目都及格，但還是有低分科目拉開了差距。

英語還是需要花時間積累，然后就是最近讓源瀨京有些費解的化學…其他都還好，甚至源瀨京的數學在期末考試考到了98分。

他的八門功課的進度有五門都已經達到100%。

總之，回到家后，源瀨京也做起自己的打算。

他開始清點自己的存款。

首先，源瀨京每個月有12w日元的租金入賬，來自于美玉子留下的、位于市中心的不動產。

但這不足夠源瀨京的花銷，因為他本身也在租房子。同時每個月的生活開銷也不小，衣食住行，加在一起每個月是20w左右。

所以算下來，每個月都有8w的缺口。

源瀨京在紙上寫寫記記，最后算出自己大事不妙。

目前自己剩下的錢只有35w日元左右…如果不打工的話，再節約一點，他可以用到來年四月份都不成問題。

可是下個學期的學費是個問題。

源瀨京不可能不交學費，但交了學費他就沒錢吃飯交房租——倒不如說，這一整個學期都是靠存款度過毫無生活壓力，源瀨京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了。

果然寒假還是得去打工嗎？

源瀨京的筆輕輕點著紙面，上面是剛剛寫下的各種數字，他開始思緒游走。

不知道有沒有日薪高的工作…

如果沒有的話，那以后假期都要打工度過。

考慮到未來報考補習班的學費，還有大學的學費，加起來不是一筆小數目…

不動產…算了，還是繼續掛著出租吧，賣掉的話就真的沒有歸處了。

源瀨京想到這里，感覺只剩下一個選擇。

他其實不是很想打工，因為高中生出去打工，注定只能做廉價的勞動力。

也許可以找人借錢，比如和桐馬一生開口…說起來，上次那個塑料袋后面打開，源瀨京發現他居然還在留個十來萬日元，財大氣粗到了源瀨京難以理解的地步。

不過，和他開口借錢莫名不情愿……源瀨京便打消這個念頭。

和鈴木凌音說的話，她肯定會無條件的給源瀨京錢。說不定一句話都不會過問的那種，傻乎乎的，甚至會很開心源瀨京和她要錢。

但想到這里，源瀨京放下了筆，微妙地揉揉頭。

不行，不能做這種邪惡的念頭。

結論：看來寒假需要成為打工戰士，為未來的道路鋪下堅硬的石頭。

在決定了要做什么后，源瀨京便穿上冬裝，拿上鑰匙準備出門。

越早找到兼職，也就能越早賺錢。

就是不知道能找到什么樣的工作…

希望日薪能夠高一點。

如此心想，換好室外鞋，源瀨京走出了家門，前往探索新世界。

外面是正值冬季的京都，略顯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