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幫忙代為傳話么,又沒有小聲避開誰,大家又不是聾子,全都聽到了。
說實話,這條件的誘惑力還是挺大的,明山宗一伙瞬間眼睛一亮,皆為之心動。
對此,李紅酒雖沒太看清,但從大家的微反應上感覺到了,心中不免略有得意,就知道這幫家伙是沖這個,否則早就殺了自己。
活命的事,他心安了。
誰知師春卻神情一肅,漸露出難以置信的樣子,繼而痛心模樣道:“酒哥,你這樣說就過了,你我情投意合,你我兄弟之誼比天高,比海深,豈是能拿來做交易的’
不,不不不。”李紅酒忙梗起脖子改口道:“兄弟,你誤會了,你我兄弟是不打不相識,那是過命的交情,就算讓哥哥我為你去死,也是弟弟你一句話的事,你我之間的情誼,怎可能拿來做交易
腦袋掉了也不過碗大個疤,怎比得過你我比天高、比海深的情誼
你剛才也說了,這里不是你一個人說的算,我這不是不想為難自家兄弟么,這不是讓兄弟你拿去給你同伙他們一個交代么。”
嘴上說的漂亮,心里卻在罵娘,他很想問問,就一場擺明了的交易,咱們至于虛偽到這個地步么
他暗怨玩的有點過了,可漂亮話還是在順毛捋,不敢有絲毫違逆的意思,總之他媽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誰叫老子陰溝里翻了船落你手上了。
重要的是,對方虛偽過頭了他也有點怕呀,因為不合常理呀,生怕對方真的是在玩他,玩膩了再告訴他一個殘酷的真像,我們是在玩你的,真以為我們會放過你不成
明山宗一伙都看走神了,有人差點不留神吸入了此地的有毒空氣,發現這位李先生在屢屢突破他們的認知下限,這真是那個大展神威連五品法寶都擋不住,殺的他們落荒而逃的李紅酒
不會只是長的像吧
更讓他們意外的是他們的大當家。
不!”師春的一聲大喊拽住了他們的視線,只見師春揮手嚷嚷道:“我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我若是答應了讓他們拿我兄弟的性命做交易,今后我師春還有何面目見人’
還來還有沒有完了李紅酒真的是唉聲嘆氣,“我的好弟弟呀,這不是為了救我么,你那面目什么的可以先放
沒等他說完,師春便一口打斷道:“不,他們若想讓我答應這種交易,除非從我尸體上踩過去,否則絕無任何可能!
李紅酒怔怔盯著義憤填膺的弟弟,人家說這么絕,搞他都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順毛捋也不好順吶,真想問問這孫子到底想搞哪樣。
師春轉身又面對上了眾人,再次重申,“我絕不會答應這種交易,誰敢逼我,我與之誓不兩立!”
見他好像真的不能再真、決絕的不能再決絕的樣子,明山宗一伙傻愣愣著,也想問問他究竟想鬧哪樣。
吳斤兩用力擦了把額頭,之前也覺得大當家在拽文,也覺得大當家演太過了,現在以他對大當家的了解,好像不是那回事,也有點搞不懂大當家這次在圖啥了。
回頭看看大家想要個交代的樣子,他扶了扶自己的大刀,試著問道:“春天,要不借一步說話,跟大家再商量商量”
師春掃了眼眾人,也看到了大家的意圖,遂嗯了聲,算是答應了,回頭又對李紅酒道:“酒哥稍等,我去去就回,你放心,這次若不能把你全須全尾地保下來,弟弟就算不能與哥哥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愿與哥哥同年同月同日死,絕不一人茍活,此誓天地可鑒!”
吳斤兩忍不住咧嘴,無聲嘿嘿。
“……”李紅酒嘴唇嚅囁,人家話說這么狠,他都不知道對方待會兒怎么把說出的話給吞回去,不要臉也會吞的太難看吧最關鍵的是,他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原本他自認自己還算較聰明一人,但現在心里是真有點沒底了。
可除了幫這些人離開神火域,他是真想不出自己對這些人還能有什么其他作用。
同時迅速打起了精神,嘴上也不落下風,義正言辭道:“兄弟,萬萬不可,一切都是哥哥我自找的,哥哥我死不足惜,弟弟需留待有用之身,否則哥哥我的身后遺愿又能托付給誰
師春手一揮,不聽,轉身大步而去,是真不愿再聽這便宜哥哥放屁了,假話能當真話說的,他也是頭回見,怕再說下去接不住,容他先到邊上去緩緩。
目送的李紅酒突然被人捏住了嘴巴,是一旁拿著冰羊的肖省,一把將冰羊塞進了他嘴里,不好意思道:“你自己先吸著。”
說罷就直接追著大家的去向跑了,他也想知道大當家是幾個意思,活命出去的機會都不要了這怎么行。
“嗚嗚…”李紅酒悶哼了幾聲,沒人理會,最終也只能認命接受,偶爾打個哆嗦。
這鬼地方常年不見陽光,有點冷。
附近的湖面都結冰了,不冷才怪,修為受制的體感如何,可想而知,何況還被一堆冰冷的鐵鏈子包裹著,這玩意也擋不住冷風吹。
礙眼的頭發又掛睫毛上了,這次嘴里包著東西,想吹開都做不到了,哈點熱氣吧,遠空星光依舊。
明山宗一伙直接進了安無志之前閉關的山洞里。
除了值守放風的,其他人都到齊了,吳斤兩看了看大家的神色,默默收起了大刀,這次是真搞不清師春的意圖,所以他這次沒吭聲,怕說錯話。
都不說話,自有人開口,褚競堂暗中捅了一下童明山。好吧,吸收了最多的神火,又背負著宗主的虛名,童明山只好勉為其難地開口了,“大當家,人家愿意拿幫我們出去做交換,為何不答應”
師春就知道大家想問這個,也確實是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否則這邊內部容易被那不要臉的笑面虎攻破,出了內亂那樂子可就大了,他也是帶過不少弟兄的人,深知這一點,否則才不會特意過來解釋一下。
他嗤了聲,“少聽他放屁,我們有尋找神火秘法的事已經傳開了,門口那么多門派長老守著,是他說幫我們出去就能幫的要讓他幫忙,就必須要讓他脫離我們的控制,挾持他是沒用的,事情鬧這么大,出口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盯著,現在只怕連暑道山的金貴奇長老也難把我們全部都弄出去。”
這話說的眾人眼神里多少都有些擔憂,其實他們一直在暗暗擔憂脫身的事,賺了一身的富貴,出不去有什么用啊。
褚競堂接話道:“大當家,人家既然這樣說了,他總得說出一個讓我們信服的辦法吧,也許他真的有什么好辦法呢,我們不妨先聽聽他如何說,聽聽總沒壞處吧”
師春搖頭,“還沒看出來嗎你想聽什么話,他就能給你什么話的人,他的話也能信沒必要聽他放屁,不管他是真有辦法,還是假有辦法,哪怕他的辦法再好,我們都不能把出去的指望寄托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童明山疑惑道:“大當家,那你跟他這稱兄道弟的是什么意思”
師春兩手一攤,“這不明擺著么,跟他搞好關系。”
眾人集體無語狀。
哭笑不得的陳無忌說出了大家的心里話,“大當家,你連人家的承諾都不信,確定這樣搞搞關系能有什么用”
師春:“你們別想多了,我沒指望他在這里能有什么用,我這人其實很實在,正兒八經想跟他交個朋友而已,你們不會以為我剛才跟他的‘肺腑之言'是假的吧
眾人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且精彩,明顯是在反問,你覺得我們能信嗎這得有多大的心眼才能信吶。
別說他們,吳斤兩都在撓頭了。
師春:“唉,我知道你們不信,那我換個說法。出去的辦法我有的是,壓根不需要他插手,詳情我不便透露,你們只需知道一點,只要我們手上尋找神火的秘法還沒交代出去,就是我們出去的最后保障,就必然出得去,我們需要選擇的是怎樣才能更合適、更體面的出去。
至于李紅酒那笑面虎,絕不可把出去的指望寄托在他一人身上,也不需要跟他做什么交換,我這里跟他談妥了,有需要的時候,他愿意幫自然會幫,不愿意幫,我們做什么交換都沒用。逼出來的東西,人家有能耐拿回去的時候,你當人家不會找你算賬’
道理誰不會講,眾人聽了個似懂非懂,顯然依舊不能理解。
朱向心狐疑道:“大當家,你真打算就這樣跟他搞搞關系,然后就真放了他”
師春略默,想了想,好好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道:“我們其實沒有脅迫人家交易的資格,因為最終的決定權在人家手上,一旦放過了人家,人家隨時能反悔。
某種程度上,你們所謂的交易,其實是我們有求于他,那我們必然會處于下風。
當事情變成他有求于我們的時候,你們擔心的問題其實都不是問題,待會兒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話畢揮了揮手,也犯不著先向他們預告自己下一步的每一步細節動作,示意大家先出去。
一伙人帶著疑惑離洞后,師春又急匆匆跑到了李紅酒跟前。
不時哆嗦的李紅酒嗚嗚兩聲。
師春立馬將他嘴里的冰羊摳了出來,摸著他臉告慰道:“酒哥,我在他們面前說話還是管點用的,我已經說服他們放過你了。”
李紅酒訝異,嘴唇微動,想問又沒問出口,不帶任何條件的放過
師春又幫忙撥了撥他的亂發,“哥哥想要的東西,直接說明就好,犯不著搶,有失哥哥風度,不就是尋找神火的秘法么,出去后定然雙手奉上。你也知道,我們就不是正經的煉器門派,留著那東西沒用,反而可能遭來災禍,燙手的山芋拿不住的。說句不中聽的,哥哥拿走了秘法,反而是我們得了解脫。”
李紅酒眨了眨眼。
師春:“還有個事要跟酒哥您說清楚,你之前說我們殺了你門中弟子的事…”
說到這事,李紅酒心頭真正一沉,但卻果斷道:“放心,過去了,這事已經過去了,一筆勾銷了,今后誰都不許再提了。”
師春搖頭,語重心長道:“哥哥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殺了跟我們沒一丁點關系,臟水就直接潑我們身上,我們冤不冤這事可不能一筆勾銷,會留下心結,你放心,我大概知道是誰干的,大會結束前,我若不能讓兇手自己跳出來給哥哥您看,若不能解除這個誤會,你也不需要認我這個弟弟,我也沒臉認你這個哥哥,我就死在這神火域不出去了!”